“你不要生气啦,对不起嘛,我刚才不该对你那么凶。”自从她三年多前成为保险经纪人后,只要他的节目要替艺人保险,一定都会找她,光是冲着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对他生气。
“那以后你还会不会对我大呼小叫?”闷闷的嗓音传来。
“不会了,不会了。”她连连保证。
“真的吗?”
“真的。”她用力点头,然后就看见他的肩膀抖个不停,像要中风一样,接着爆出了笑声。
“哈哈哈哈……”
沐心云一愣,终于醒悟自己又被他骗了,“高之昂,你这个混蛋,原来你刚才是在骗我!”
“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哦,都是你自己以为的。”他笑得一脸欠扁的模样,好心提醒她,“别忘了你自己刚才说过,不会再对我大呼小叫。”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对你大呼小叫,我现在只想揍扁你。”说着,立刻一拳朝他挥过去,当然落空。
高之昂才没那么傻,站在那里乖乖让她打。他愉快地跑给她追,朗笑声不时从他的嘴里逸出。
“高之昂,有种不要跑,给我站住。”
“呆子才会站着让你打。”
两人绕着社区跑了一圈,最后追到自家门前,沐心云如愿地从他背后赏了他一拳,这才停下脚步。
两人就住在对门,高家住在左边的那一户,而沐家就住在高家对面。
看他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的气差不多消了。
打小以来每次都是这样,她常常因为被他捉弄,而气得追打他,跑着跑着,只要他被她打一拳后,那气就消了。
以前还傻傻地以为他真的被她打得很痛,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是在装腔作势。
“够了,别再装了啦。”她一脚踹向他。
原本还在哀哀叫的人,俐落地闪开。
“欸,跟你说哦,我明天要去台南跟一家工厂谈团保的Case,如果谈成的话,哈哈哈,我就算一整年都没有业绩进帐也没关系,还能带我妈去国外玩一趟呢。”想到这件事,沐心云忍不住说得眉飞色舞。
“这么巧,我明天也要去台南。”高之昂伸手将她落在颊畔的发丝拨到耳后。“有一个新开的外景节目,我得下去勘景,要不要顺便载你下去?”
“不用了,我跟客户约在晚上六点半见,我差不多四、五点要和蔡主任搭高铁下去,晚上会再搭高铁赶回来。”
“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自己要多当心一点。”他忍不住提醒她。他见过蔡主任几次,那个女人心术不正,他对她很没好感。
“当心什么?我们都是女孩子,她能对我怎么样?”沐心云不以为然地回道。她原本不是分在蔡主任这一组,原来的主管陈主任辞职了,所以两、三个月前被调到蔡主任手下,蔡主任一直对她满照顾的,她不以为需要提防她什么。
“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傻呼呼地又被骗了。”高之昂有些不放心地再三叮咛。
她是个迷糊的傻大姊,对人总是不设防,从小到大,上当被骗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偏偏她永远学不会教训,只要别人装可怜,她就马上心软上当。
他就用这种伎俩骗了她无数次,刚才她还是没有意外地再次上他的当。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奸诈狡猾骗人呀。”虽然以前遇到一些骗她钱的人,不过细算起来,她生命中遇到的好人还是比坏人多,所以她不会偏颇地就这样否定人性的善良。
“不知道是谁去年的年终奖金被同事给骗光的?”高之昂凉凉地提醒她。
“呃,我想她也是不得已的,她家欠了那么多债,没钱还,所以才会骗我。”这家伙干么又故意提这件伤心事来刺激她呀。
“被骗了还替人家找藉口,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女人。”他看不过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揶揄她,“真怀疑你的智商到底有没有超过一百?”
她也用力地戳回去,“我才怀疑你的良心是不是——”
这时,沐家的门陡然被打开,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回来了还不快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
听见母亲的声音,沐心云赶紧朝高之昂挥了挥手,进屋去。
一看见女儿,王玉霞便板起脸孔不悦地斥责,“心云,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叫你不要再跟高家的人来往,你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我……没有呀。”
见女儿竟然当着她的面睁着眼说瞎话,王玉霞怒叱。
“没有?你当你妈老了,耳背了是不是?你跟高之昂站在门外讲的话我都听见了,难道你忘了高家是杀死我们艾玛的凶手吗?你怎么还能跟他有说有笑的,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艾玛吗?”
被老妈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沐心云忍不住脱口说:“妈,撞死艾玛的是高伯伯,又不是高之昂,何况高伯伯也不是故意的。”
闻言,圆润福泰的脸霎时丕变,厉色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
看见母亲动怒了,她不敢再惹她生气,连忙改口。
“对不起,妈,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啦。”艾玛是以前她家养的一条狗,在两年前被高之昂的父亲撞死,从此母亲便与高家结下不解之仇,凡是高家的人都被她当成仇人来看待。
“以后不许你再跟高家的人来往,听见没有?”见女儿认错,王玉霞脸色对稍缓,抱起在她脚边磨蹭的一只五个多月的黄金猎犬,它的名字叫宝宝,是她三个多月前生日时,女儿买来送她的。
“知道了。”沐心云乖顺的回答,伸手摸了摸宝宝那身金黄色毛发,心里暗暗叹气。买这只狗送母亲,是希望母亲能淡忘掉艾玛惨死的事,但很显然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母亲还是无法原谅高伯伯,而高伯伯又不觉得错在他,结果两人就这样僵持对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解,唉。
第2章(1)
坐在PUB的包厢里,沐心云从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坐在对面的一名中年男子。
“陈经理,那么这些保单的金额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这是要保书,麻烦你看完后,在上面签名盖章。”
轻吐出一口烟,陈经理看也不看那份要保书,镜片后那双眼看了她那张清艳的脸庞一眼,拿起桌上的调酒渴了几口,这才徐徐开口。
“急上面,金额的部分是没问题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没谈呢。”他瘦长的脸上闪过一抹贪婪。
“咦,陈经理还有什么问题吗?”沐心云不解地问。保单上的问题她都解释得清楚了,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方不了解。
坐在旁边的蔡主任暗暗伸脚踢了沐心云的脚,朝她使了个眼色,旋即陪笑地再纸上写下一个数字。
“不知道这样陈经理满不满意?”这个团保的金额不小,她不放心让沐心云自己来谈,怕搞砸这个Case,现在她很庆幸自己有跟来,要不然以沐心云那迷糊的个性,说不定这到手的Case就这么飞了。
瞄去一眼,冷哼一声,陈经理脸上露出不满。“我们工厂这份团保的金额可不少,你这样就想打发我?”
“那这样呢?”蔡主任再写了个数字。
这次他整个沉下脸,撇了撇嘴,“你当我是要饭的呀,你们这么没诚意,我看这个Case也不用谈了。”
他作势起身要走。
蔡主任连忙按下他的肩膀,讨好地笑道:“欸,有事好商量嘛。陈经理,要不然,你觉得应该要多少?”
她将手上的笔递过去。
看看桌上的数字,在看看两人,沐心云这才弄懂原来他们在谈退佣的事。保险退佣是常有的事,只是以往她接的多半是个人保单,而且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亲友,或者是透过高之昂介绍的客户,很少人会向她要求退佣。
再坐下后,陈经理傲慢地写下一个数字。
看见那个数字,沐心云忍不住叫道:“这么多!陈经理,你也太贪心了吧,你——”
“心云,这件事由我跟陈经理谈,你在一旁看就好,不要插嘴。”怕她惹毛客户,蔡主任连忙出声喝止她。
虽然不情愿,她还是闭了嘴,再怎么说蔡主任也是她的上司,从事保险这一行也有十几年,谈这种事她的经验自然比她丰富得多,她闷闷地坐在一旁不再出声。
看向陈经理,蔡主任好言陪笑道:“这个数字实在太多了,这等于是要我们把所有的佣金都吐出来,不然这样好不好?”她再些下一个数字。
瞄去一眼,陈经理还是不满意,伸手要接过笔时没拿好,让原子笔滚到沐心云那边的桌下,沐心云弯腰去捡。
看到陈经理那双绿豆眼突然眯起,还伸长颈子盯着前方看,蔡主任回头一瞟看到沐心云身上那件圆领的针织衫因为弯下腰,从微敞的领口处可以隐约看见里面丰满的酥胸。
略一沉吟,她低声在陈经理耳旁说了几句话。
“她愿意吗?”闻言,那双绿豆眼霎时兴奋地睁大。
“没问题,这件事我来搞定,只不过退佣的事,还要请陈经理多多体谅一下,我们赚钱也是很辛苦的。”
“我当然能体谅你们得辛苦。”瞄了眼刚捡起笔的沐心云,从她手中接过笔,他很干脆地写下了个数字,“那就这样吧,蔡主任,你看如何?”
一看,她满意地频频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那你刚刚说的事……”
“待会一定让陈经理满意。”
沐心云纳闷地看着两人。这么快退佣的部分已经谈好了吗?
“小叶,摄影机给我,我回房再看看。”晚上十点多,走进饭店,高之昂伸手向走在他身后的小叶要摄影机。
“哦,好。”小叶连忙将手上的那台V8递过去。“高哥,跑了一天,你还不累吗?”
“当然累,要不然你替我看今天拍下的那几个地点,想想看有什么好点子?”新开的是个探险形态的外景节目,正在寻找适合的拍摄地点。
小叶连忙摇手,“我没有高哥你那么聪明能干,能者多劳,还是你老人家自己看吧。”
“呿,就知道混吃等死。明天早上前,你们每个人都给我想三个点子出来。”
同来的几个主力和执行制作听到他的话,同时响起一阵哀号,埋怨地瞪小叶一眼,怪他没事找事,马屁拍到马腿上。
“高哥,你想谋杀我们呀,我们都累得快不能动了,哪还有力气想出三个点子?”闯祸的小叶在众人的白眼瞪视之下,赶紧出声求饶。
“嗯,看起来大家都很累了。”高之昂很亲切地看向他们。
“就是呀,而且我们不是明天一早还要赶到垦丁去勘景。”另一名执行制作小杨连忙说。
高之昂摩挲着下颚点点头,非常体恤地说:“好吧,那你们早点睡,在梦里想,听说最近美国那部很卖作得吸血鬼小说,就是作者在梦里梦到的。”
“高哥!”哪有这样的,连做梦都不放过他们。
“就是这样啦,祝你们有个好梦,明天都能交出好的点子来。”说完,高之昂笑咪咪地拿着摄影机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房里看了一遍今天拍下的几个地点,没什么想法,记起这家饭店的九楼有间PUB,他起身,想到PUB喝杯酒。
虽然逼小叶他们交出三个点子,不过他对他们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要吃这行饭,除了要能吃苦耐劳、忍声吞气外,还要有创意。
小叶他们几个都还算很耐操,也有心想朝这行发展,但他们都懒得动脑子去想点子,在这行,没有创意,是很难混出好成绩的。
所以小叶都待了六、七年,还只是个执行制作,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制作人。
来到电梯前,他准备要搭电梯到九楼。这时电梯门外两旁滑开,从里面走出了一男一女,那字醉得路都走不稳了,要靠身边男人的搀扶。
“我……没有醉,你不要……拉我。”女子低着头,醉言醉语地挥舞着双手,想推开扶着她的中年男子。
“好、好,你没醉。”中年男子捺着性子哄她,手还是紧搂着她的纤腰不放,看着她醉态可掬的模样,眼泪染上浓浓的欲火,忍不住伸手抚摸她那张被酒精染红的俏脸。
“我叫你走开,不要一直贴着我,好热。”她抬起被酒精醺红的脸,拉扯着身上那件绿色针织衫的领口,想搞搧去身上的燥热。
“我是怕你跌倒,我——”
“给我放开她!”看着女子的长相,高之昂不客气地赏了中年男子一拳,从他手里抢过醉醺醺的沐心云。
“你干什么?!”平白挨了一拳,还被抢走了怀里的猎物,陈经理愤怒地怒瞪着程咬金。
“我才要问你想对心云做什么!”让她软绵的身子靠在他肩膀,向来带笑的高之昂,眼泪迸出火光。
“你怎么知道她叫心云?你认识她?”陈经理心虚地一惊。
“没错。”
“她、她喝醉了,我只是好心想送她回房间,你又是她的谁?”陈经理仰起下巴发问。
“我是住在她家对面,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回答完他的问题,高之昂眼里抹上厉色,沉声质问:“她不是跟她主任一起来的吗?为什么会喝得这么醉?她主任呢?”他记得心云昨天说过,今天谈完事情就会搭高铁连夜赶回去,为何喝得如此烂醉如泥,还被一个陌生男人带来饭店?
在他冷峻的目光下,陈经理觉得自己想染指她的意图仿佛被看穿了,结巴道:“蔡、蔡主任临时有事,所以拜托我送喝醉了的沐小姐来饭店休息,既然你是她的好朋友,那就麻烦你送她回房。”说完,将拿在手上的房间钥匙丢给他后,不敢再留下,匆匆走人。
接过钥匙,高之昂啐了声,“哼,算你逃得快!”他没带沐心云回那间房间,而是扶着像个跳蚤一样不停乱动着的她回自己房里。
进到房间,扶她躺上床,她墨色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细致的肌肤因为酒意而透着嫣红,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半睁半开的杏眸,微启的丰润樱唇仿佛在向他发出邀请,更要命的是,醉了的她,刺客正媚眼如丝娇笑地直盯着他看。
那媚态横陈的撩人模样,令高之昂的下腹瞬间绷紧,体温飙高,一把火苗开始在体内四处流窜。
“该死的,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自制力吗?”
他的理智和情欲陷入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头好痛!宿醉醒来,沐心云捧着头,只是觉得头重得像塞了一颗铅球似的。
她坐起身,觉得嘴巴好喝,下床想找水喝,身上猛然一凉。
一怔,,她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当看见自己的身上竟然一丝不挂时,她愣了愣,迷糊地搔了搔头发,努力回想着自己身上为何会没有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