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她仰头迎视他,「我看着了,我现在看着你了,你满意了吗?可以松开手了吗?」一脸桀骛不驯的模样。
对峙半晌,终于,雷镇乔松开手……
然而靳茉莉错估了形势,就当她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下一秒,他已经先她一步的拦阻她的去路,结实的双臂彻底将她整个拥住。
「你——」错愕之余,她仅仅来得及急把双手抵在他胸前,企图拉开他们之间的密不可分,「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这里是法院门口欸!」
「你怕了?是怕被看见,还是因为怕我?」
「总之……你快放开我!」慌乱的靳茉莉没了平日的伶牙俐齿,她捶打着他,试图逼迫他松手。
原来,可怕的不是两个人这样贴近的距离,而是雷镇乔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誓在必得。
坚定的讯息从他深邃的眸子里不断透出,反观他的笃定,靳茉莉则显得慌乱,胸口还因为紧张而不断的起伏。
「雷镇乔……」她虚弱的喊,大有讨饶的味道。
「听着,别的女人对我如何迷恋我管不着,因为我只在乎你靳茉莉是不是对我有一丁点的私心占有。」
私心占有?他想要她对他私心占有——
震慑!懵愣的靳茉莉还来不及发出抗议,迳自宣示完心意的雷镇乔已经低下头,狂肆的吻上她的欲言又止。
「唔!不——」她左右闪躲着。
只是,雷镇乔的惊人力气根本不是她一介弱流女子可以违抗的。
当无处可逃的惊慌小嘴被他整个霸占掠夺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夕在靳茉莉心里彻底的崩溃瓦解。
不若半年前那个吻的浅尝即止,而是深切得不能再深切的激吻。
整整睽违了半年的吻,雷镇乔捧住她的脸,仿佛是要把所有的感情都一次化作深吻投注给她似的真心,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入喂哺着他对她的爱。
靳茉莉没有余力去厘清心里崩解的是什么,因为迷乱已经彻底占据她的思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和回应。
她在他口中采到独属于他的气息,那样的霸道狂狷,不若以往的尔雅风度,而是种几乎要吞噬人的强势力道。
他在她口中采取一如梦想中的甜,那么的芳馥柔软,没有犀利的言语往来,而是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甜美温柔。
相濡以沫的亲密,唇舌交缠的激烈,如果这些相爱的魔法可以继续下去,永远不要消失,那么雷镇乔或许能躲开这么凌厉的一记巴掌。
「啪——」
当靳茉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雷镇乔俊逸的脸庞上已经清晰烙印着她的手痕。
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另一个自己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甚至认同自己是应该这么做,好像唯有这样主动发出攻击,才能掩饰即将泄漏的心意。
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选在这时候爆发开来,靳茉莉眼角的湿润似乎也无法平息什么。
她微微喘息,两颊上的红霞美得不可方物,可是她心里却是极度恐慌的,恐慌于即将揭晓的答案。
雷镇乔皱紧双眉,脸上的麻痛正清晰的提醒着他方才的经历,他静定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方才从她口中探夺来的甜,瞬间变得苦涩。
靳茉莉把肇事的那只手揽紧又松开,最终,她只能用呜咽的语调茫然说:「对,对不起……」
没等他说话,她转身仓皇的落荒而逃,因为她愕然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也是喜欢着他的,她渴望的竟然不仅仅是这个吻。
原来方才在心里彻底崩场的不是别的,而是始终被她蛮横囚困的心意。
她突然怯弱的不敢接受这个真相。
天啊,她爱雷镇乔,上天究竟跟她开了个多大的笑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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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
机械化的伸出手指按下拒绝通话键,靳茉莉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第三百二十六通电话,她望着手机上的号码,不敢回想这些天自己是怎么过的。
这绝对是她生平最大的一枚震撼弹——发现自己喜欢雷镇乔。
惊惧的程度就好比一早睡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一切仅剩下一张摇晃的床,而渺小的自己也存在随时会被吞噬的危机中。
为此,靳茉莉素来灵活的思绪像是瞬间当机似的,全然无法为她和雷镇乔之间的牵连理出个来龙去脉,更遑论工作。
她疯狂的躲,躲得彻底,就是没敢再听见雷镇乔这三个宇,更别说是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人,偏偏雷镇乔也是个偏执的狂热份子,他无所不能的找,找得天昏地暗,非要把不惜躲到天涯海角的她从地球的角落里翻出来不可。
一股空前的压力毫不留情的朝靳茉莉逼过来,她有家归不得,束手无策之余,只得紧急向电台告了假,跟出版社搪塞个理由,彻底把所有的工作摒除在生活之外,然后用再低调不过的态度偷偷买了张机票,打算连夜逃离这个充斥雷镇乔的海岛。
搭上前往菲律宾宿雾的班机,靳茉莉以为一切都进行得极度完美,她暗自窃喜即将神不知鬼不觉的摆脱雷镇乔撒下的天罗地网。
然而当她满怀感激伸手要接过空姊递来的毛毯时,邻座旅客的那张脸庞叫人瞬间骇住,饱受惊吓的她整个人从座位上惊跳起身,本来就发懵当机的脑门还因此撞上头顶的置物箱。
「Shit!」她爆出粗语,然后痛苦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瓜。
反观她的惊惶失措,雷镇乔倒是显得从容。
冷眼旁观她的狼狈之余,以着潇洒的姿态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曾经带领靳茉莉领略过动人心魄的唇勾咧开一抹笑容,「茉莉,好久不见。」顿了顿又改口说道:「喔不,应该是说,久违了,我这任期未满的小、奴、隶。」
刻意放缓的最后三个字,听在靳茉莉耳中,简直比恐怖电影里的惊声尖叫还要叫人惊悚,看似充满友善的笑容,落在她的眼中,摆明就是不怀好意!
她感觉强大的冷意已然从脚底板窜上来,冻住她全身上下,想逃的念头从来没有如此的强烈过。
她张望了机舱外的情况,心想,趁飞机还没起飞,她该尽快离开这里,如果她够聪明的话。
然而她想逃的念头方起,笑容甜美的空姊已经走来宣判她的死期。
「小姐,很抱歉,飞机已经要起飞了,请您尽快入座。」
完了,逃不掉了,飞机要起飞了。
手腕突然传来一记强劲的拉扯,绝望的她整个人跌坐在座位上,雷镇乔的笑容依然在她面前刺眼闪烁,迳自为她扣上安全带,他的诡异体贴,无疑是在变相宣示着她的被囚困。
逃离计画失败,不愿轻易死心的靳茉莉转而梭巡着整个机舱。
神通广大的雷镇乔似是洞悉她的念头,「没用的,这架班机难得全部客满,你是换不到其他座位的。」当场戳破她的美梦。
不能换座位?那不就意味着接下来两个小时又四十分钟的飞行,她都得跟这个男人挨坐在一块?靳茉莉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小动物,只能睁着大眼睛,恐慌的眨呀眨的。
「雷、雷……」她想要追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阴魂不散,可偏偏吓得连那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都无法完整说出。
「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茫然的点点头。
挑起她的一撮头发,细细的嗅着发上的芬芳,「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陶醉之余,不忘狡猾的反问。
她扯回自己的头发,「是我先发问的。」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这样捉弄她吗?
「中华民国宪法并没有规定先发问就得先回答。」他好整以暇的望了她一眼。
「你、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又说不出话来了?奇怪,几天不见,牙尖嘴利的靳茉莉跑哪里去了?」他揶揄。
「我才没有牙尖嘴利!」
似是恍然大悟,「喔,你没有,你只是不战而逃罢了。」
「谁眼你不战而逃?」
「那请问一下那位号称工作排到后年开春的靳茉莉小姐,你这时候出现在这架班机上是为了什么?」
「我、我……我是来度假的!人总是需要适时放松自己,你没听过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吗?」义正辞严。
「听过,当然听过,只是从你这位据说是人生充满计画的家伙口中听到,觉得有那么丁点的不可思议。」
「够了,你犯不着这样检视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你吃饱撑着,滚回你的法庭,去跟你的离婚官司周旋吧!」
「别那么生气,接下来的几天,说不定还有我们相处的呢!」
「呸,你少诅咒我,我度我的假,关你啥事!」
雷镇乔没继续跟她在言语上拾杠,都说事实胜于雄辩,这次他会好好的教教靳茉莉面对自己的真心。
至于现在,他得先养精蓄锐,接下来才有足够的能耐,跟这个有落跑前科的女人继续周旋。
这一次,想逃?没那么容易!
雷镇乔留下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抓起墨镜往鼻梁上挂去,彻底把靳茉莉冷落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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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针毡,靳茉莉一直在祈祷着跟雷镇乔分道扬镳的时间到来,这是她生平最虔诚的祈祷,连菩萨看了都要落泪,偏偏瞧在雷镇乔墨镜下的双眸里,她的模样实在可笑到一个极点。
抵达邻近宿雾当地的机场后,她拿出「拚命三娘」的精神,全然不理睬雷镇乔,务求以最迅速的速度通关,旋即头也不回的拉着行李箱跳上计程车,火速离开机场,远远的把雷镇乔甩在后方。
当雷镇乔步出机场,已经看不见那个想方设法要逃离的靳茉莉。
「逃呀,靳茉莉,趁我开始追逐之前,你最好赶快逃,尤其逃得远远的,要不然,你就再也别想逃离我身边了。」
这厢,靳茉莉早歪倒在车子里大笑不下数十次。
「哈哈哈,雷镇乔呀雷镇乔,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吓得半死,我就不相信我靳茉莉摆脱不了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她摇下车窗,把下颚抵在窗户边,一双明亮的眸子浏览着眼前的市区街景。
满满的观光客穿梭在这阳光普照的城市,扣除搭载着观光客满街奔窜的计程车,二次大战美军遗留下的吉普车巴士成了种特别的街景,再往四面八方看去,别具异国风味的三轮摩托车,不断的提醒靳茉莉已经远离台北。
远远的,她还看见用来连接Mactan和宿雾市的Mandaue-Mactan Bridge。
她忍不住张开手臂迎向阳光,像只佣懒的猫咪微阖上眼睛。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来到这里,她就要尽情享受南国的风光,在台湾无法体验到的雪白细嫩的沙滩和五彩缤纷的珊瑚,她要一次享受到底,对了、对了,还要记得穿上她的比基尼泳装。
「哈哈哈,我喜欢这个靠近天堂的国度!」
然而靳茉莉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愉快竟是如此短暂!
当她站在饭店柜台前准备Check-in的时候,柜台人员竟然说没有收到来自她的预约!
青天霹雳,这怎么可能?!谨慎成性的她出发前明明把所有行程都在脑海里再三确认过,包括班机时间,下榻饭店,还有接下来的每一个落点,怎么可能会没有她的预约?
那么前些天跟她在电话里反覆确认万事OK的服务人员,难不成是乎空冒出来的……幽灵?
天啊,她才刚刚抵达欸,总不会要她马上打包滚回台湾去吧?
「请问,那还有空的房间吗?」她赶紧追问。
「很抱歉,我们饭店今天的住客数已经额满。」柜台人员残忍的宣布恶耗。
「啥?额满!二刚几分钟还高挂在靳茉莉脸上的笑容,这一秒钟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额满、额满……去他的额满!她在心里不断的嘀咕咒骂。
没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和柜台人员争辩,还不如趁着天黑之前去寻觅新的下榻地点,毕竟这里不比在台湾,在台湾没有饭店住大不了搭夜车回家去,现在可是在国外,飞机的起飞与否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控制的。
强打起精神,靳茉莉赶紧拉着行李箱,找寻可以收容她这异乡客的饭店。
然而随着接二连三的失败,她不得不怀疑,这些厄运该不会是阴魂不散的雷镇乔赐予的吧!
「就说遇到他准没好事。」她忍不住瞪着稍嫌刺眼的阳光。
不知道是第几次拉着行李箱走出饭店,她看看手上的旅游指南,决定孤注一掷 ——香格里拉酒店。
「请问你们还有客房吗?」志忑不安。
「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咬唇,「没有。」
「请稍等,我马上为您查看。」口吻亲切的值台人员低头透过电脑的订房系统查看当天的住客率。
须臾,当柜台人员一抬起头,靳茉莉从对方遗憾到极点的表情已经知道结果。
扯开自嘲的苦笑,她落寞万分的再度拉起行李箱往外走,正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当下,一个恍神,她竟然在饭店的Lobby前方狠狠的撞上一堵肉墙。
「小姐,小心!」一双干净的手及时拉住她,解救她免于四脚朝天的跌坐在行李箱上的窘境。
在对方的帮助下站稳身子,靳茉莉满怀歉意的致歉,「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真的很抱歉。」
「小姐,您没受伤吧?」对方十分温柔的询问,还不忘帮忙她把行李箱立起。
「我没事。」她握过行李箱的拉把,猛然一抬头,面前的这张脸孔顿时让她咽下口中的抱歉。
许久,一个久违的称呼本能的脱口而出,「Kurna!」
第七章
靳茉莉万万没有想到事隔半年多,她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遇到当初,也是生平唯一的追求者——熊思远。
「你是……靳茉莉!」他回报同样的惊喜诧异。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你好吗?」靳茉莉开心的问候。
再也没有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叫人开心的了,就算不是故知,能在落难的时候见到一张熟面孔,那也是上天的恩赐。
「好,我很好,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对了,你来度假吗?真巧,世界这么大,我们没在台北碰面,反而跑到这里来撞见彼此。」
「的确是很巧,不过我可不是来度假的,我是陪大老板来做业务视察。你是来玩的吧?没想到会在我们集团旗下的饭店遇见你,来几天了?住得还习惯吗?如果对我们饭店的眼务有任何意见,千万记得告诉我,我回去后才好跟同仁讨论,修正我们的服务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