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无才好色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灵慧善良的棋华!
思及此,褚司容深吸口气才有办法开口,“听闻太子未曾见过棋华便做了决定,微臣不得不提醒一句,每个人对美的看法可是不同。”
“但雪才人说巩棋华是个大美人。”他得意一笑。“雪才人的眼光向来挑剔。”
褚司容蹙眉,怎么也想不到棋华如何认识东宫的雪才人?“她们何时见过?”
不疑有他,陈嘉葆便将从李雪那听到的说法大略简述一遍。
是褚芳瑢害的!冷沉的黑眸迅速闪过一道怒火,褚司容双手握拳。
“总之,我是要告诉你,若还有看到什么美人可别忘了要告诉我。”
“新人尚未进宫,太子就在想外面的美人?”他的语气无法不冷。
“食色性也,倒是你过得太像和尚了,我得跟右丞相说说,他对你这儿子太严苛了,竟连一房妻子都没给你娶。”
“臣前些时候刚收了一个通房,也已决定婚事,多谢太子关心。”不能发作,褚司容只好一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与不甘。
“好,那就好,看在右丞相替本太子成就这桩美事的分上,本太子今日就好好配合着读点书,哈哈——”
身为臣下,褚司容仍得恭敬称谢,两个时辰后,他欲乘车离开皇宫,准备回家找褚芳瑢算帐之际,马车刚行没两步便急停。
他拉开帘子冷冷的问车夫,“怎么回事?”
“禀大少爷,贵妃娘娘要去净水寺为皇上祈福,得等娘娘的马车先行。”
他望向另一辆正驶出庄严宫门的马车,车帘晃动,隐隐可见阮贵妃那张美丽的侧脸,此时阮贵妃正巧转过头来,视线对上他,却怪异的闪过一抹惊愕神色,接着避开他的目光,像是没看到他。
褚司容蹙眉,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阮贵妃每每遇见他都显得有些怪异。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马车同时也开始往前行。
另一边,阮贵妃正抚着自己一颗心狂跳的胸口。怎么又遇到他!只有她清楚自己为何每每遇到褚司容都会如此惊慌失措,不,还有另一个人,而她现在就是要去见那个人。
马车一路疾驰近一个多时辰,来到近郊位居半山腰的一间偏僻庙宇,这间庙不是净水寺,且平日不接待香客,以和尚隐居修行为主,所以环境清幽而隐密。
在古朴庄严的庙宇旁,有一占地不小的院落,就见几名小和尚在砍柴、挑水。
除了一起一落的砍柴声,还有朗朗的诵经声,当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近时,几个小和尚一看到那辆眼熟的马车,便都极有默契的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事实上,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有另一辆马车抵达,下车的还是最受皇上倚重的右丞相褚临安。
但在这里,他们除了修行外,住持方丈早已交代,勿看、勿听、勿言。
马车停在寺庙旁的院落,车夫俐落地跳下马车,拉开帘子,只见一名宫女先行下车,接着搀扶一名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夫人下车。
阮贵妃对着车夫跟宫女说:“你们留在这里。”
“是,娘娘。”
阮贵妃独自走进庄严的庙宇内,看似虔诚的礼佛后,就转进后方的香房,房门一推开,就见屋里雅致的摆设,还有一高大英挺的男子已坐在桌前候着她。
“你来了。”褚临安笑着迎上前。
阮贵妃快跑上前,几乎是扑进他怀里,“天啊,我好想你!”
其实这里的住持是褚临安的人,不让香客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与阮贵妃可以密商一些事,更成了两人暗渡陈仓的好地方。
两人紧紧相拥,随即在床上翻云覆雨。
不过正值狼虎之年的阮贵妃呻吟激动,脸庞因情欲而泛红,主动的舔呀啃的,比褚临安还要饥渴,反观褚临安则比较被动的迎合,看似配合她的热情舔咬吸吮,实际上看着陷入激情而脸泛红潮的她,一颗心压根不见波动。
欲火焚身的阮贵妃迷迷糊糊地缠紧褚临安,一再索求贪欢,直至达到欢愉,耳鬓厮磨良久,她仍然眷恋难舍。
褚临安却已经起身了,“得走了。”
“我不想回去,皇上晚上若要我伺候怎么办?”她连忙依偶进他怀里抱怨。
两人自幼就认识,也互有爱意,怎料她却被选进宫中,失联多年,一直到褚临安一路爬升到右丞相之位,且深受皇帝信任后,两人才有机会再续旧情,而她帮着他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进而掌握朝政。
“怎能不回去伺候,”褚临安压抑下心中的不耐,出言安抚,“你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就只是妃子,再怎么伺候也踢不下皇后。”她没好气的道。
“但谁不知你阮贵妃才是真正的后宫之首。”他微笑哄道。
“话是没错……”她咬着下唇,不语。
二十年前,卓皇后因刚产下的皇子早么而伤心过度,开始虔心向佛的日子,不再管后宫事,也让同时产下皇子的她能顺利成为后宫之首,可是迟迟无法受封为后是她的遗憾。
因为,皇上虽然宠爱她,但卓皇后是从太子妃时期就一路陪着皇上的,两人之间有过共患难的情谊,也就是这一点让皇上始终不愿废后,可就算她如今是贵妃又如何,近年宫中美人愈来愈多,她怕年老色衰便坐不住这位置了。
褚临安看出她的不安,随即道:“你别多想,你是太子的亲生母亲,日后就是皇太后,绝对没有任何嫔妃包括卓皇后的地位能高过你。”
说到自己生下的儿子,阮贵妃露出苦笑,“或许因为太子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受到万千宠爱,导致性格顽劣、无法可管,如今长大了更是……唉,你也知道的。”
“有司容辅佐他,你放心,不会出大错的。”
“是吗?”她眼神黯然。她也这么希望,但太子性格暴虐、荒淫无道、动辄打骂下人的事时有耳闻,连她这个生母几乎都管不动他,真的不会出错吗?
“你就放心吧,太子现在不过是年岁尚轻,没事的。”
犹豫了一会,阮贵妃才道:“临安,现在皇上可说是听命于你,你不再需要我帮忙,且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把我从他的身边带走,要我诈死、失踪都行,我不想再伺候他了,什么后位我也不在乎了。”
她忍不住开了口,并将他抱得更紧,藉此忘记跟别的男人缠绵的记忆。虽说前阵子才送来六名美人,皇上也夜夜宿在那些美人那,可新鲜感一过,这几天晚上又开始往她那跑,说学了新花样要取悦她,让她十分反感。
他浓眉一皱,脸色微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不是都告诉你了。”
“就为了那个计画是吗?可还要等多少年?我会变老,美貌会消逝的,我怕你以后就不喜欢我了。”
“傻瓜,我也会变老,又怎么会嫌弃你,如今为了我们的大计,你得忍着点,就当是为了我。”褚临安边说边吻她,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吻到再不会胡思乱想。
她可是他最重要的棋子,就算要他甜言蜜语、要他以身体喂养她的需求,他也绝对会奉陪。
第六章 棒打鸳鸯各婚嫁(1)
褚司容回到褚府,从丫鬟那知道了褚芳瑢去找贺姨娘后,便直奔碧霞阁。
房内的褚芳瑢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要面对怒火滔天的褚司容。
褚司容周身环绕着狂怒气息,“是你安排雪才人见棋华表妹的是吧,这一切全是你干的好事!”他一步一步逼近。
贺姨娘想挡他也挡不了,同样在场的褚司廷更是一见他那张冷峻怒容就吓得先走。
“这不能怪芳瑢啊。”贺姨娘急道。
“不能?我这个妹妹除了对棋华表妹冷嘲热讽外加欺凌外,哪时候会将她当宝找来献艺?”他阴沉怒吼。
贺姨娘吞咽了一口口水,喉间依旧干涩得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褚司容带着责备与怒火的黑眸锁定褚芳瑢那张苍白的容颜。
“大……大哥……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李雪主动在太子那提起的……我……我哪管得了她的嘴?”褚芳瑢软脚到无法移动。
他双手紧紧握拳,那阴狠的模样像要狠狠揍她一顿。
贺姨娘尽管害怕,还是急切的道:“你……你别……乱来……她……她好歹是你的妹妹。”
“妹妹?!”他咬咬牙,眯起了黑眸,没再说什么。
见那张俊脸带着寒意,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褚芳瑢的眼泪被逼出,全身颤抖。
就在此时,巧儿走了进来,脚步一停,瞬间她就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多凝滞。
褚司容看到巧儿,他怒目相视。
这些人全是他这辈子的仇人!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从眼神他就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棋华,全被这帮该死的恶毒女人给设计了。
巧儿接收到他黑眸中充满怨恨的指责,眼眶不由得一红,“大少爷?”
日后,这些人他定视而不见。褚司容愤怒的甩袖步出碧霞阁。
但褚司容再怎么恨、怎么怒、怎么怨,还是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澄园看似布置得喜气洋洋,空气中却嗅不到半丝喜悦的气息。
这段日子以来,失魂伤神的巩棋华足足瘦了一大圈,她的话少了,脸上的光芒也黯了,身子骨原就虚弱的她,看来更为纤弱,整个人倒多了一股楚楚动人之态。
忍住泪水,她跪别了巩氏,巩氏泪眼婆娑的拍了拍她的头,送走一身华服却没有福气穿戴凤冠霞帔的她。
粉巾遮面下,巩棋华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忍着盈眶热泪,从今而后,她跟司容表
哥的浓情蜜意只是空留回忆,兴许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知道,在她的婚礼过后,他也要成亲了。
她从祖母口中得知褚伯伯为他物色的乃是定远侯的掌上明珠阮芝瑶,定远侯府是阮贵妃的娘家,说来门当户对。
虽然在先前被软禁的日子里,司容曾透过祖母送一封信给她,信件的内容极短,只道要她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带她回家……
可这根本是痴人说梦!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在这个皇朝没有人可以违逆褚伯伯。褚芳瑢冷笑看着桥子渐行渐远。她得不到的,那个卑贱孤女就更没有理由得到。
贺姨娘也是笑容满面,瞄了褚司容一眼,却先看到自己儿子闷透的脸,她忍住想念儿子一顿的冲动,再看向褚司容,见他黑眸里的冷意,心里可快意极了。
褚司容就站在褚临安身边,咽下胸口的怒火,绷着一张脸,只有藏在袖内、捏紧到指关节泛白的拳头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即便是做太子的妾,纳妾之事本就不讲究,一顶小轿便将人从皇宫偏门迎进东宫,送进新房。
倒是看在褚临安的面子上,东宫大开宴席,不少宾客上门贺喜,虽然大半也是看在褚临安的面子上,但狗腿官员送上一份份大礼,让陈嘉探心情大好。
虽于礼不得用红,但新房仍是布置得精致华美,新房里的巩棋华端坐床榻上,站在她身边的是巩氏坚持跟着她陪嫁过来的荷芯。
“呕……呕……”巩棋华突然抚着肚子呕吐起来。
一旁的荷芯连忙拿了放在脚边的盆子让她吐,“主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一直在吐酸水,勉强吃一点好不好?”
巩棋华微微喘着气,摇了摇头,勉强又坐正后,荷芯连忙拧了毛巾替她擦拭嘴角和发了冷汗的额间,正要将红巾盖好,巩棋华又干呕的吐出酸水,就在荷芯跟其他丫头忙着伺候时,新郎倌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没想到会见到新娘子低头呕个不停。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的小娘子怎么了?”他没好气的怒道,在荷芯急急的解释后,他脸色才缓和了些,坐到床缘,一手搂着仍头低低的巩棋华,“小娘子是紧张要见本太子才吃不下吗?”
巩棋华这才抬头摇了摇头,泪水落下,模糊的视线看到陈嘉葆长得相貌堂堂,但也许因为喝了酒,面带酒气,连带的眼神也不清朗,虽有贵气但少了正气。
陈嘉葆则见她脸色虽苍白,但一双柳眉弯弯,泪眸澄净,樱唇粉嫩,果真是一倾城佳人!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天啊,果真是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
他边赞美边朝荷芯等丫鬟挥手,要她们全退出去。
一行人随即退出,房门被关上,陈嘉葆对着巩棋华邪魅一笑,“来,让本太子好好疼疼你啊。”他靠近她就要亲吻。
她慌乱闪躲,“不!不要……我不太舒服。”
“没关系,那先让本太子好好看看你。”他伸手就要去拉开她的衣带。
“不……不要……太子……”她虽然虚弱,仍然揪住他的手制止。
他不以为意,还觉得挺新鲜的,“真有意思,弄得我心痒痒的,哈哈哈……”他笑着强抱她,双双跌在床上,他将她压在身下,琢着她白嫩的脖颈。
“不……不……呼呼呼……”她忽然无法喘息,脸色发白,瞳孔往上一翻。
见状,他吓得起身,对外大吼,“来人啊!快来人,请太医——”
不一会,太医匆匆进来,隔着床帘听脉后,起身向陈嘉葆拱手道,“禀太子,巩才人的身子骨太弱,可能暂时无法圆房。”
“呋!真无趣!”陈嘉葆抱怨一声,但转念一想,又掀开帘子,坐在床上,看着美丽的容颜道:“没关系,这两三天你好好养身子,本太子再好好疼你啊,哈哈哈。”
头几天,因为巩棋华是新人,陈嘉葆还有耐性,但日复一日,她一再推拒,又因吃睡欠佳,导致虚弱昏厥、喘不过气的事一再上演,终于让陈嘉葆的耐性渐失。
“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他铁青着脸,手臂牢牢扣住她纤细的柳腰,强势的将她拖往床上。
她死命抵抗,想挣脱他的钳制,“不行……我人真的不舒服……恶……呕……”
“该死的贱货!竟然吐了本太子一身!”他火冒三丈的将她践到床下,狠狠踹了她几下,直到她痛苦呻吟,他才怒气冲冲的甩袖走人。“令人倒胃。”
荷芯候在门口,在屈膝送走怒不可遏的太子后,急忙转身走进房内,看着仍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巩棋华,她快步冲上前。
荷芯连忙将她扶起,心疼道:“主子就是不吃才没体力伺候。”
“别再说了,我想独处,你出去吧。”巩棋华在床上躺平后,阖上了泛红的眼,她好累,身心俱疲。
见她一脸憔悴疲惫,荷芯也只能掩门出去。
巩棋华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桌上淌着烛泪的红烛,脑海里想的全是褚司容,可他也要娶妻了,他们这辈子无缘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