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应该只是撞坏了范先生您高贵的车子的后视镜而已。”
她一口一句我儿子,听在范钧刚耳中觉得十分刺耳。
“方小姐,容我提醒妳,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后视镜,也不是妳有能力赔得起的。”
方子旭听着大人的对话,左看看妈咪,右看看范钧刚,然后,他很有礼貌的再次向范钧刚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对不起叔叔,请你不要责怪我妈咪,祸是我闯的,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小旭……”
“妈咪,我可以将我存的那些零用钱都给这位叔叔,如果还不够,我也可以卖了那些玩具……”
看着这一大一小这样互相维护彼此的模样,范钧刚心中的恨意翻涌而起。
想当年……他为了这女人不顾一切,可换来的,却是百般嘲弄。多年后再度重逢,她不但表现出一副极力逃离自己的样子,甚至连儿子都和别人生了。
那么这些年来自己心底的怨和恨,又都算什么?
他们母子感情越好,看在他眼里便越刺痛,即使那个孩子真的很可爱,但此时完全激不起他任何的疼惜之心。
凡是与方恩典有关的人事物,统统都被他列入了仇恨的行列中。
踩下油门前,他投给方恩典一记阴恻恻的笑容,“妳儿子惹的祸,包括我们之间的帐,我会一点一点找妳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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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恩典没想到自己还会第二次踏进范氏集团的大门,当然,这并非是她心甘情愿的,实在是范钧刚欺人太甚。
小旭的书包不小心砸坏了他的后视镜,这男人就卑鄙的竟要她赔八十万!
有没有搞错一个破镜子而已,就算那辆跑车再值钱,有必要这么讹人吗?他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
当她再度踏进他办公室时,第一眼就从这个男人脸上捕捉到一抹得意的冷笑,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连脸上的笑容都虚伪得可恨。
“真是稀客啊方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妳离开我办公室时,不是很有个性的留下一句话说,不会再踏进这道门第二次?”他讽刺道。
方恩典冷着脸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将一张纸拍到他的办公桌上,“范钧刚,我儿子不过就是不小心砸坏了你车子的一面破镜子,你有必要这么坑人吗?让我们赔偿整整八十万?”
他看也不看那份他要秦伟明所拟的账单一眼,面露沉笑的道:“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咦,妳好像还很不服气的样子?”
“我当然不服气,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要求赔偿的这个数字合理。”
他耸耸肩,“好吧,看在妳这么迷惑的份上,我就为妳稍稍解释一下这笔赔偿金好了。”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将自己的俊脸与她相对。这个突来的动作,吓得方恩典的心猛然漏跳一拍。
这男人……真是越成熟越帅气了,十八、九岁时已耀眼得令人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如今更是散发出一股自信成功的气势,风采有增无减。
范钧刚修长的食指指着那张账单,“首先,我那辆限量版保时捷花了我整整七百八十万元,购买日期是上个月的五号,现在后视镜被妳儿子用粗暴的方式砸个稀巴烂,也就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不能将它开出门,还要送去修理。”
他顿了顿,故意装出一副心痛样,“妳应该知道那限量版车子的维修费和普通车子是肯定不能比的,其次,新买的车子被人砸了,我心灵上和情绪上一定会受到影响,搞不好会因为这些情绪上的影响而耽误了生意谈的事,这样一来,公司将会蒙受损失,所以要求妳赔偿的这八十万,我可是看在我们曾经的那点旧情上,打了折扣了。”
见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方恩典真想一拳揍向这张英俊的脸。
“范先生何必如此刻薄,我儿子他不过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真把你的后视镜砸个稀巴烂,那也是因为救猫心切的缘故,我想我儿子的这种行为还算值得表扬了。”
听她满口“我儿子”,范钧刚心底的醋意更浓,他哼了一声,“难道妳不知道过份宠溺孩子会把小孩惯坏吗?妳到底是怎么当人家妈妈的?”
“我自认为我把我儿子培养得还算很成功。”方恩典不以为然的反驳。
“那也真难为妳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应该很不容易吧,噢,对了……”
他又露出那种无辜又欠扁的假笑,“看得出妳和妳儿子的生活过得苦哈哈的,怎么了?我记得李院长的女儿向来喜欢巴结权贵,妳当年没给自己找一个有钱有势点的男人当靠山吗?”
句句犀利的尖讽,击得方恩典几乎想哭出来,她狠狠咽下胸口的痛楚,强迫自己露出无所谓的样子,“真不幸让你看笑话了,当年那个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我儿子的爸,的确是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大少爷,可是他后来把我给甩了,害得我未婚生子,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我现在已经这么惨了,能不能劳烦范先生放过我和我儿子一马,不要再逼我们还债了?”
她儿子的爸?有钱有势的富家大少爷?把她给甩了?未婚生子?
这些字眼听到范钧刚的耳中,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的情绪在胸膛翻搅,更多的是对那个卑鄙男人的恨,还有对方恩典的怨。
两人就这么死死对峙着,直到范钧刚先回过神,强迫自己不去回想过去的那一幕幕,他冷冷一笑,将账单拿在手中。
“妳欠我的钱,我一分钱也不会让妳少赔,不过如果妳赔不起的话,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
他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依旧清纯可人的小脸,“和我结婚吧,只要妳做了范太太,我们之间的帐目可以一笔勾消。”
这个提议令方恩典一怔。这男人……为何三番两次的要自己嫁给他?
他明明……应该是恨着她的。
难道……他想用结婚这招来报复自己?
她摇头拒绝,“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不就八十万吗?我想我还拿得出来。”
他的眼更冰冷了,狠狠的看着这个眼前倔强的女人,“好啊,如果妳能拿得出八十万,我当然欣然接受,不过方恩典,我不介意告诉妳一声,一旦圣慈育幼院被拆除,那些孩子我会立刻丢给政府,一分钱的补助都不会拿。”
“你!”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一招。
他怎么变得这么无情?现在的范钧刚,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个喜欢笑、心地善良的大男孩了。
他变得尖酸刻薄而且可怕,不择手段的只想对她报复,连一丝同情心都不剩。
许久,她轻声叹了口气,“钧刚,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
这柔弱乞求的嗓音,令范钧刚的心狠狠一揪,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以前那种活泼可爱的气质不复见,生活,或许给她带来太多的压力,她眉宇之间所承载的沉重让他觉得很不忍……
但随即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那刚刚生起的同情心,又马上消失殆尽。
他阴狠一笑,“妳太高估妳自己了,我之所以会要娶妳,无非是想完成拿到育幼院的土地,仅此而已。”
方恩典见两人谈话根本无法取得共识,再也不想多浪费时间,连声再见也没说就转身离去。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范钧刚才疲惫的将身子埋进椅子内,双手撑额,眉峰紧锁,任由记忆之门,拉向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第二章
距离青立高中的校园不远处的一个暗巷内,几个少年将一个身着青立高中的制服男孩。围堵在墙边。
男孩眼神中闪着不肯服输的倔强,“你们究竟想怎样?”他手勾着制服外套,虽然眼前的恶势力众多,但并未让他产生任何惧意。
其中一个染着红发的少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臭小子,听说你叫范钧刚是吧?”
被揪起衣领的男孩无畏的回瞪着他,“噢?原来你在背地里居然这么崇拜我,连我的名字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去你妈的!”
红发少年挥出拳头,直击他的下颚,范钧刚被打得脚下一个趰趄,幸亏身后有墙壁挡着,不至于让他摔倒。
他伸手抹了下唇边的血丝,再抬眼,双眸内已积满骇人的怒火。
几个少年被这可怕的眼神吓得不禁冷汗直流,可想想,他们人多,这小孩孤身一个,还能怎样?
红发少年继续挑衅的扯住他的衣领,傲慢的啐了一口,“我妹妹究竟哪里配不上你这个混蛋?给你写情书居然还敢不屑一顿,臭小子我警告你,人太拽是会吃亏的,趁我的心情还没有变坏之前,乖乖向我妹妹去认个错,或许老子可以饶你小命一条,否则——”
他突然亮起一把蝴蝶刀,威胁的贴近范钧刚俊俏迷人的脸蛋,“小心老子的刀不长眼,划破了你这张漂亮的小白脸就不好了。”
范钧刚这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这群不良少年了,他狠狠回瞪着亮家伙的红发少年,“原来你是那相何美诗的哥哥?”
前不久,大他一届的学姐何美诗,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他一封情书,对他自动控制她喜欢他。
他当下回绝,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
何美诗听了后一脸难堪,扬言一定要对他报复,想不到她果然求爱不成反生恨,连这种低级招式都使得出来。
“哼!知道怕了吧。”红发少年得意的露出满口黄牙,“如果明天你不向我妹妹当众道歉,你就毁了你这张俊俏的脸蛋——”
“让你那个胸大无脑的妹妹死了这条心吧,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她——”
呯!对方被激怒,一拳挥来,范钧刚灵敏躲过。
红发少年带来的人看到老大动手了,也纷纷加入战局。
虽然范钧刚只身一人,手无寸铁,但拳脚功夫也不落人后,面对一群人丝毫不见怯意,打斗声不绝于耳。
“你们这群王八蛋!”
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叫骂声,正在打斗中的众人皆是一愣,没多久,就见一个也是身着青立高中制服的女孩,手中拎着一根大木棒,来势汹汹的向这边跑来。
她左挥一下,右击一下,根本没有任何打架技巧,可那些还在发呆的少年却忘了躲的被她的木棒打到,回过神后才发现身上的痛意。
“恩典?”范钧刚担心女友,“你怎么来了?快点给我闪开!”
“我怎么能让我的男朋友一个人独自面对这种多混蛋王八蛋?”
边说,方恩典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狮子,拿着棒子四处扫射,那发起疯来的模样人见人怕。
几个不良少年被眼前这个疯丫头吓得手足无措,其中一个屁股挨了好几棒,惨叫连连的道:“老大,这丫头疯了,靠!老子的屁股!”
一时之间,现场打斗十分激烈,直到方恩典来之前报的警,警察赶来,大喝住手,几个全被带进了警局。
范钧刚等人的身上皆有大小不同的伤痕,就连方恩典也扭伤了脚,手臂也乌青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好不容易做完笔录,被警察训了一番,才两人离开。
至于那群不良少年,因为身上带了刀,暂时被拘留,得等人来保释。
一出警局大门,范钧刚迫不及待的将头发乱了、脸蛋脏了,连制服也破了的女友揽在怀中,“傻瓜,你不准你再有下一次,你知不知道刚刚的场面有多危险,岂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应付的?”
方恩典从他怀中仰起小脸,露出一抹野性的傻笑,反手环住他的脖子,“我怎么可能让我的男朋友独自涉险,别忘了,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一起的。”
这句话,重重敲击着范钧刚的胸口,疼痛且快乐着。
是的,他与方恩典是从小一起生长在育幼院里,他不记得自己的几岁时认识她,只记得自己还是在懵懂年纪的时候,被人送进育幼院,第一个认识的女孩,便是育幼院院长的女儿方恩典。
那时,她扎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脸蛋上绽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很可能的拉着他的手,仰头问院长妈妈,“这个小哥哥从此以后会和我们永远住在一起吗?”
稚嫩的嗓音,充斥在他的耳际,应该就是从那一瞬间起,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叫方恩典的小女孩。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开始正式谈恋爱,品尝爱情的滋味,一切都是这么顺顺利利。
方恩典的父亲过世得早,整间育幼院的重担落到了她母亲李碧华的身上,她无暇照顾女儿,幸亏有范钧刚帮她照顾、陪伴着方恩典,她也将范钧刚视为已出,当成亲生儿子般的疼爱。
方恩典是个典型的野丫头,平时顽皮得不像话,总是让你操尽了心,为了照顾她,范钧刚特意降了一年与她同班,这小妮子讨厌写作业、讨厌学习,他就任劳任怨的全部都承担了下来。
满了十六岁后,范钧刚就自己搬出去住,租了间小小的房间,一边打工一边上课,生活虽然忙碌,但也有了一种长大、自由的感觉。
二月十四日的情人节,他挤出时间陪着亲亲女友逛逛街、看看电影,纵使经济上不是太富裕,但小两口的感情却好得没话说。
两人边逛街边说说笑笑,无意间,方恩典的视线被路旁橱窗里,一条漂亮的白金项链吸引住了。
这条项链的样式很特别,细细的链子,坠子是由两颗造型很独特的心形串在一起,两颗心上各镶了一小块耀眼的钻石,在橱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漂亮。
她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凑近橱窗看来看去,身后,一只修长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喜欢吗?”
她淡淡点了点头,“很漂亮也很可爱。”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标价,并不是她和他所有购买得起的。
“不过……好看的东西都只适合欣赏,若是得到手,就不希罕了。”
方恩典挽起他的手臂想转移注意力,她很知足的,能这样和心爱的男友在一起,她已经很开心很满意了,不需要那些外在的装饰品。
她一蹦一跳的向另一边走去,“钧刚,我们去那边吃鱼丸好不好?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家,每次都要排队好久的……”
范钧刚微笑点头,目光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下橱窗里,心底五味杂陈,因为自己没有能力给女友买一条其实并不是多昂贵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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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过后,日复一日,时间过得飞快,范钧刚摘掉头上的安全帽,英俊的脸上沾黏着脏兮兮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