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旭很可爱的对他笑了笑,漂亮的小脸上染满红晕,“那个……我知道你和我妈咪已经结婚了,虽然我以前不认得你,和你也不熟,不过……从今天以后,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他就像一个等待上帝发落的天使,在害羞的说完这番话茬儿后,再次露出那股无邪到令人心疼的笑容。
当“爸爸”这两个从他稚嫩的唇中吐出来时,范钧刚心底狠狠一痛。方恩典的儿子,现在竟然要叫他爸爸。
有些吃惊、有些愕然,更多的是,他几乎无法抗拒眼前这小鬼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明明是一个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居然没有抑郁自卑,方恩典……她究竟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或是说,这小子的老爸基因太好,让他拥有好遗传?
但只要一想到这小屁孩是方恩典从别的男人身上得来的种,范钧刚心底就老大不舒服,原本对方子旭产生的那股疼惜,也在转瞬间化为乌有。
他冷着俊脸,对爸爸这个称呼很抗拒,方子旭发现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稍微一怔,虽是个孩子,他也感受到对方好像并不喜欢自己。
他的小脸涨红,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主动示好会招来反感,然而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再度鼓起希望的看着他的新爸爸。
“这架法拉利F500的汽车模型是我背着妈咪,用存了很久的零用钱买来的,我想送给你,希望爸爸你喜欢。”边说,边观察的将藏在身后的一架闪闪发亮的红色汽车模型送到他面前。
范钧刚怔了好一会,下意识的接过这幼稚的汽车模型。
顿时,方子旭可爱的小脸绽放光辉,“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叫你爸爸喽。”他的口吻中充满盼望,“我同学小牛说,有了爸爸以后,就可以陪我一起参加家长会,陪我一起去游乐场,还可以陪我打棒球,噢,对了爸爸,你的车子好漂亮,我可以坐你的车子去学校上课吗?”
他沉浸在自己拥有爸爸的幸福之中,“如果爸爸有时间,可以带我和妈咪一起去兜风好了。”
听着他左一声爸爸,右一声爸爸的叫,范钧刚心底五味杂陈。如果这个孩子是他和方恩典生的,该有多好。
但这是不可能的,那时方恩典说过她有吃避孕药,再说,如果孩子是他的,那女人怕不早就带着孩子上门来要他给一个交代,就算不能嫁给他,敲一笔教育基金也好。
他忍不住想,那么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真如方恩典所说,她当年替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少爷产下一子后被狠心抛弃?
他有些心疼这孩子的身世,同时又憎恨着方恩典的自作自受。
再次看向方子旭,那张招人疼的小脸,依旧笑得那么开心满足,心底一股恶气冒出,让他的脸色转成了惯常出现的阴冷无情。
拿过那个汽车模型随手丢在一边,表示着自己的不屑,眼一冷,连声音也变得极不客气,“礼物送完的话就出去吧,我不太喜欢别人没经过我的允许,随便进我房间。”
不理会小家伙仓皇无措的小脸,他狠下心用下巴示意门板的方向,“出去,以后没我的准许,不要随便进来我的房间,否则就不要紧我对你不客气。”
满腔热情,一味讨好,方子旭对这个新上任的帅爸爸投下前所未有的亲情,可换来的竟然是他无情的对待,甚至连笑容都没讨到一个。
他有些畏惧,有些不解,更多的是失望,但自小良好的教养提醒着他要时刻保持礼貌,即使他现在真的很难过。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笑容略显尴尬,“那……我就不打扰爸爸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噢,我已经将梳洗用品帮忙整理好了,还有我听管家伯伯说,爸爸比较喜欢穿黑色,所以我刚刚将爸爸今天要穿的衣服也准备好了。”
说完后,他终于离开,很有礼貌的将门轻轻掩上,生怕大一点动作,会惹得室内的男人再度不快。
范钧刚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看了看摆在床边的衬衫和挂在衣架上的西装,这小子居然了解他的穿着品味,实在是不简单。
转身走向浴室,果然牙膏和漱口水都准备妥当。
带着复杂的心情梳洗完毕后,他刚踏出卧室,就听到楼下的客厅传来小不点稚嫩的嗓音——
“妈咪……你别老是叮咛我要把午餐吃光光,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哦 ,还有,你最会挑食了,最不喜欢吃青菜,比我还不乖,你们老师说啊,要浊不吃青菜就会生病,会被送到医院里打针的哟。”
方子旭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啰嗦个没完,在一旁帮他检查书包打点午餐饭盒的方恩典则是无力的真点头。
“妈咪知道了,你不要像个老太婆似的没完没了。”
在一边的佣人秀美和管家,脸上都露出好笑的笑容。
方子旭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说:“妈咪,其实我很想坐爸爸的车子去上学呢,爸爸的车子好漂亮哦。”
方恩典闻言脸色一变,声音冷淡的嘱咐儿子,“不要随便叫别人爸爸。”
“可是……”小家伙抓了抓头,“你不是和他结婚了吗?我叫你妈咪,当然就要叫他爹地喽。”
面对儿子的问题,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做解释。
这一幕落进下楼来的范钧刚眼中,他的理解是,方恩典这女人似乎……不喜欢他和她儿子扯上太多关系,连爸爸……也不想让那个孩子叫一声。
第四章
方恩典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小具规模的广告公司,从助理慢慢做起,虽然偶尔迷糊犯错,但经过一番努力,总算从打字小妹容升为总经理特助。
华鑫广告总经理徐少杰是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子,性格温吞有礼,虽然掌管一家公司,但在下属面前却好脾气的不象话。
所以方恩典在大错小错不断的情况下,还没被开除,也是和这位好脾气的老板有着很大的关系。
徐少杰其实是把方恩典当成小妹妹看待,他很同情她的遭遇,这小女生身边没什么亲人,又带着儿子,会让人很想能多帮她一点是一点。
徐少杰的太太是英国人,两人育有一子两女,他们时常会把方恩典母子找去家里做客,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关系能相处融洽到这种地步,也实属少有。
今儿个趁着午休时间,徐少杰带着方恩典来个某个餐厅与客户谈生意。
一个老实本分,一个笑容得体,仅仅半个小时,就把那个要做对面设计的客户搞定,对方乐呵呵先行离开后,剩下徐少杰和方恩典边用餐边聊着工作上的琐事。
多年来的友情和默契,看在外人眼中,却变成了暧昧。
而那个所谓外人——范均刚,在以最快速度应付完自己的客户后,起身走向正聊的起劲的两人面前。
抬眼看到范钧刚,不仅是方恩典楞了一下,就连徐少杰也吃了一惊。
范氏集团以金融投资为主,这些年来旗下也增加了许多产业,范钧刚白手起家成了商界神话,早就世人熟知。
只是这个身处金字塔顶端的精英份子,怎么会过来和他们攀谈呢?
范钧刚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摸样,摆明了不怀好意,至少看在方恩典眼中是这样没错。
“两位似乎不太欢迎我?”他挑了挑眉,迳自会到方恩典身边,眼神却挑衅的看向徐少杰,大手轻轻搭在方恩典肩上。
“恩典,这位先生应该是你的上司吧,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犹在惊愕中的方恩典这才回神,表情尴尬而又不知所措。这男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更离谱的是,他还当着别人的面用这种亲密的姿态搂着自己?!
徐少杰更是错愕,不解的看向她。
硬着头皮,方恩典为两人做介绍,当她吞吞吐吐的说范钧刚是自己的丈夫时,徐少为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似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你结婚了?”
范钧刚不爽的挑高眉头,“恩典,你公司的人还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呃……”被两个男人同时行注目礼的方恩典一脸为难,她瞪了范钧刚一眼,“我记得某人在婚宴上要求不准宴请新娘这边的客人,既然不能请,我就干脆不说了。”
范钧刚暗自磨牙,表面却仍是表现得优雅得体,“这都是我的错,实在是婚礼筹备来不及……恩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再重新补办婚礼……”
他一脸的笑容可掬,然而看在方恩典眼中就成了阴谋诡计。这男人又在玩什么坏把戏?
徐少杰恢复过来,放开胆子攀谈起来,“恩典也真是的,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大家一声,想替我们省红包钱也不是这种省法,改天一定要重新请客才好。”
“那是自然。”范钧刚一副体贴爱妻的模样,“我家恩典在贵公司工作,也劳烦徐先生多多照顾了,她性子迷糊,有时又爱耍小性子,别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有没有搞错,谁耍小性子了?方恩典没好气的瞪了这挂名老公一眼,可心底却同时涌起另一种酸酸暖暖的感觉。
她的确做事迷糊,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没忘。
“当然,和恩典相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她吗?”徐少杰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收不住了。
他一会讲方恩典的种种迷糊糗事,一会又大男夸赞起她的优点,仿佛他才是真正了解她的那个人。
徐少杰所说的事,对范钧刚来说,很陌生。
越往下听,心情越糟。
恩典的一切,本来应该是他最熟悉的才是。
正隐隐感到不悦的时候,冷不防一道尖锐的叫声响了起来,“范总裁——”
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男子跑了过来,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跪倒在范钧刚的脚边,用力扯着他的裤脚。
方恩典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低叫一声,徐少杰也满脸无措,范钧刚这当事人却一脸冷酷的皱着眉,看着那人的死死纠缠。
“范总裁,我求求你网开一面,不要把我逼上死路,我知道三个月前我使出卑劣的手段,派商业间谍去你公司是我的错,可我也是被逼的,我公司股票大跌,我只想利用这个机会翻身,是我一时糊涂犯了错,求求你不要收购我公司,我上有老母下有儿女,若公司真的没有了,我们一家人也活不下去了……”
“程纵凯你给我放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范钧刚不悦的瞪着对方,用力扯回自己的脚,俊美的脸上完全没有同情之意。“是你自己经营不善,不要怪我无情,你的公司我是收购定了,还有,马上给我离开,不要打扰我和我朋友。”
对方依旧跪着不起来,甚至哭了。“范总裁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公司是我的命根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范钧刚被他吵得不耐烦,凌厉的眼瞪向餐厅服务生,“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服务生连忙靠过来,拖的拖,扯的扯,好不容易才把那闹事的男子拉了出去。
门外,那人的哭诉声还不时传来,好不凄惨,引来不少人侧目。
方恩典小心翼翼的看着眉头紧锁的范钧刚,“他也怪可怜的,你又何必逼人太甚?”
他没好气地说:“商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如果玩不起的话,就只有等死的份。”
句句冷酷,毫不留情,他的模样看在方恩典眼中,的确是个可怕的恶魔。
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当年那心地善良又温柔有礼的范钧刚,他变了,以前的他,会因为死掉一只小毛虫而哀伤,因为小鸟被坏孩子打伤而难过,不是现在这种冷酷无比,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为他感到心痛,也为自己感到忐忑,这样的他……可能原谅她,和他重新开始吗?忍不住苦笑一记。在今天以前,她其实对他还存有一些些幻想,如今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总经理,我吃饱了,我们走吧,下午还要工作,我可不想被某个恶劣的人影响了我的好心情。”她意有所指的说,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说的是谁。
绝对不会是她或她老板,以及那个被拖出去的可怜男人就是了。
“我们先走了,你慢用吧。”方恩典草草的对范钧刚点个头。
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范钧刚恨恨看着她的背影。
方恩典,你那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知道,你就是造成我今天残忍无情的罪魁祸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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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恩典回到家里,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她没想到,范钧刚会在客厅里。
他正在看报纸,家里的下人都不在,客厅里安静得过分,让她的心底毛毛的。
白天发生的那件事让她不想太早回家面对他,所以晚上当同事提出要去替公司的小洛庆祝生日的时候,她答应参加。
她打电话请管家去接小旭放学,不过没在电话里交代自己的去向,本以为这个时间回来,可以避免与范钧刚见面,没想到还是和他碰了个正着。
“还没睡?”她象征性的的了个招呼,见他没理会自己,也自觉无趣,转身准备向楼上走去。
“站住!”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骇人的嗓音,方恩典浑身一震,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就见他一脸的阴郁。
他放下报纸,冷冷的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看厅里的落地大钟,“还有三分钟十二点,怎么了?你该不会是笨得连钟都不会看了吧?”
他没理会她的嘲讽,“你也知道现在快十二点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有我的工作和私生活,几点回家,似乎还轮不到你管吧!”
“方恩典,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范钧刚的妻子,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我的名声,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嫁进了范家,就得听从我的安排,给我守规矩些!”
见她一脸倔强,带着几分不服气,他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怎么?想反抗我?”
“现成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范先生,请你的思想不要停留在封建时代好吗?”
他冷哼,“是又怎么样?我是你的丈夫,所谓出嫁从夫,你那份收入不高的工作也该给我辞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没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踏出大门一步。”
方恩典闻言怒不可遏,“范钧刚,你真的很不可理喻,凭什么这么命令我?!”
“就凭我是你的丈夫!”他嘲弄的看着她,“你一直都想嫁入豪门,现在愿望都实现了,何以在外头工作装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