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说傻话,等到你出事再学来得及吗?”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往腾出空间的客厅中央,“跆拳道着重腿部的攻击方式,喏,像这样。”
他笔直长腿轻轻一抬,利落的做出侧踢与回旋踢。
漂亮!她在心底赞叹,无论劲道与姿势,他的侧踢与回旋踢均无懈可击。
“你才刚开始学,就从最基本的抬腿练起。”说着,他右腿示范的向正前方踢抬,而后转向她道:“换你试试看。”
“我没办法踢那么高。”他那一踢几乎碰到额头。
“我也不指望你有这份天赋,你只要试着把脚抬起来,高度可以慢慢再练。”
也就是她今天一定得学跆拳道就对了。拗不过他,她只能豁出去的用力抬起右脚。
呃,然后踢得不高,脚上的拖鞋倒是高高的朝他飞去——
好里加在,他沉稳的微一偏脸,立即化去迎面被砸中的危险。
“抱歉,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个犯错的小孩揪着衣摆道歉,很讶异这个意外会这么准。
“真是败给你,在公园你要是能灵光的发挥这么准确的攻击力,又怎会让只野狗抓伤手。再试一次,你的腿抬得太低。”
“哦。”教练下令,她乖乖脱下另一只鞋子,奋力再踢抬一次右脚。
“喂!”索傲惊喊着,上前扶住她比前次抬腿抬得高一些,却也因此失去平衡往后倒的娇躯,“你怎么这么逊?”
“所以我说我不用学跆拳道嘛。”她出自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子。
“你不是挺有运动细胞的,怎么抬个腿也能难倒你。”
“我哪有什么运动细胞。”她最不在行的就是运动项目了。
“以前你不就常追在我后头跑,耐力和体力都高人一等。”
“拜托,那时候我是被逼的,自从国中毕业,我就不必再像追你那样追着其它人跑啦。”算起来,国三下学期也许是她运动量最大的时候。
“了解,没人像我这么不良,国中毕业后你很高兴能摆脱我,从此大获自由是吧?不好意思,跟我重逢算你倒霉,站好,你的筋不够开,我帮你拉筋。”话落,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扶抬她的大腿,胸中盘旋着一缕难以平衡的怏气。
国中毕业后他随阿姨定居荷兰,有好长一段时间总会莫名其妙想起她,岂料人家一毕业就开心能与他划清界线。有没有搞错,该高兴能摆脱她这个麻烦精的人,应该是他吧?
“你在讲什么?我根本没那个意……等一下,你、你放手啦。”澄清的语句未说完,她就羞窘的踢动着被他抓握住的脚丫。她一直觉得足部是女人极私密的一部份,他这样抓着,令她既羞赧又别扭。
“等我帮你拉好筋自然会放。”他兀自握着她秀气细致的小脚丫,将她匀称的长腿拉往旁边伸展。
“你!呃!痛。”白鄀蔷低吟出声。
索傲几乎在她呻吟的同时放松手上力道。他抓痛她了?
“我的大腿好痛,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这回他不再坚持的放开她,想也未想的蹲下身为她轻按起大腿。“你真的逊毙了,才开始拉筋就喊疼。”
他为她按摩的举动亲昵得让人手足无措,白鄀蔷心头猛然一颤,感觉被他抚碰的大腿亦发起颤来,她想移开脚却无力移动,心慌间,她急忙找话驱散这份不自在感,“中午的便当你有没有吃完?”
可惜话一问完,就看见他挑眉站起来,她马上知道自己找错话题。
“你没提,我差点忘记要找你算账,为什么在便当里放芦笋跟红萝卜?别告诉我你不记得我讨厌这两样食物,我不会信。”
唉,他真的很霸道,连她说谎的后路都要斩断。“挑食不好,慢慢试,你会发现你讨厌的食物其实也挺可口的。怎么样?你今天有没有吃芦笋跟红萝卜?”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本来想回她倒掉了的气话,但在瞧见她眼里的期待光芒后,口中硬是切换成这句,连他都感到诡异。
她粲笑的点头,明天便当的菜色准备换成芥菜和西红柿,那是他讨厌的另两样食物。
索傲因她突绽的嫣然笑靥闪了神,那微微弯扬的红唇弧度煞是好看,连带令他记起贴触其上的柔软感受,下一刻,他心随意想的俯身吻上她的红唇,再次感受她唇上的甜美,偷得一记轻吻,他在她如同早上的惊愣反应下,好笑且满意的退开。
“索傲!你做什么又吻我?”她瑰颊泛红的跳离他。讲话讲得好好的,这个人为何又不说一声就吻她?
“这是今天的晚安吻。”他答得从容大方。
小脸上的绯红退不下来。“早上我跟你说过以后别乱亲,你忘了”
“谁跟你乱亲,这叫有始有终,有早安吻当然就要有晚安吻。你去把头发弄干些,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再继续教你练跆拳道。”
望着他潇洒又恣意旋身进浴室的背影,白鄀蔷沮丧的垮下肩膀。老天爷存心跟她作对不成,为何十一年后,又让她遇见这个比以前难沟通的国中同学?
第四章
因为暑假期间白天的课已经排得极满,白鄀蔷并未接晚上的课,而今晚班主任托她代上一堂暑期辅导课,当她离开补习班已是八点多,于是决定到弟弟的事务所探班。
“果然,我就知道你还没下班。”推开门,她轻声朝在办公桌那头专心研究案子的大律师说道。
“鄀蔷!你怎么会来这里?”闻声抬起头,段君恒讶异的迎向她。
“我刚下课,经过蛋糕店,猜想你这个卫作狂大概还在事务所加班,特地买条法式香橙蛋糕给你当消夜。”
“肚子饿我自己会找吃的,你一个女孩家下班就赶快回去,绕到我这里万一发生危险,你叫我怎么向爸妈交代。”
“段律师,我只是绕点路过来你这里,能发生什么危险?”他们一个从母姓,一个从父姓,是亲姐弟没错,可她常觉得这个爱操心的弟弟,还比较像是她哥哥。
“这还需要我说吗?亲爱的侠女姐姐。”接过蛋糕放至小桌上,段君恒假笑的回问她。
论起正义感,他这个姐姐从来不输他,三番两次告诉她女孩子见义勇为的风险难以预料,要她收敛些,她老是不听,要她搬到他的住处,她也以两人难得有各自的私人空间,坚持住原来的地方,这个姐姐实在很令人担心。
“安啦,你姐姐正在学跆拳道,以防万一。”
“你在学跆拳道?上次我叫你去学防身术,你才说自己不是学武的料,这会儿怎会想通,跑去学跆拳道?”
被逼的啊,而且那个逼她的男人每天都要她练抬腿,左右脚加起来得抬三十次,更要到达他要求的高度才行,她被操的必须热敷大腿才能消除酸痛,真像找个人吐吐苦水,无奈家里住进个男人的事得保密。
“就我一个同事想学,她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去,拉我陪她去。”
“学得怎样?”
说到效果……白鄀蔷皱下柳眉,拍拍他的双臂道:“你站好,别乱动哦。”
段君恒正想问她要做什么,她的粉拳已笔直挝上他胸膛,他闷咳的抚胸质问:
“白鄀蔷,你没事干么K我?”还叫他站好别动。
“会痛吗?”
“废话,你有出力好不好!即使你的力道比野蛮女或男人差得多,但一般人心口突然遭到槌击,怎么可能好受?”
她困惑的看看自己的小拳头。“可是索……我的教练被打时,半点也不觉得痛耶。”
昨天晚上索傲在她拉完筋后,说要试试她的攻击力,可她却屡踢不到他,还被讥笑平常八成连只蟑螂也踩下到。后来索傲干脆站定位,要她握拳攻击他的胸膛,她被激得用力朝他左胸挥出一举——
“噢,好痛。”她直甩着又麻又疼的右手。
“被你袭击的人完全没事,你还好意思喊疼,丢不丢脸啊你?”他一副被她打败的神情,轻抓过她的手探看她的状况。
白鄀蔷无辜的瞪他。“你还说呢,你根本是铁做的。”胸膛硬邦邦的。
“你才是豆腐做的,依你这种不及格的攻击力,想扳倒任何一个坏蛋简直是天方夜谭,从明天起,你每天多做一项挥拳练习,在我验收许可前,不准你又去管阿猫阿狗的闲事,免得你小命不保。”他边帮她按摩手指,边霸气的下命令。
即便自己的攻击力真不合格,可一般人突遭拳头击胸,也该是像君恒刚刚的反应才算正常,而一般男人胸膛的硬度也应该像君恒这样,有点硬又不会太硬,槌起来手虽然有些发麻,可不至于发疼不是吗?
“人家是教练,你当他的身手练假的。”段君恒没跟她客气的睨她。最近他忙得没时间上健身房运动,肌肉的结实度当然有差,耐打度自然也跟着下降。
“说的也是,有练有差。”她都忘记了索傲从以前就开始练打架,体魄壮硕得很。
“有件事我可得提醒你,尽管你有练防身术,但以你目前的程度,能否自保仍是个问题,老话一句,收敛点正义感,千万别为自己招来危险。”
“知道,我可不想被劈昏。”她嘟哝得有点不情愿,索傲昨天已经撂话,倘若她无视他的叮嘱又任意行侠仗义,以致受任何伤回来,他就一掌劈昏她,让她见识他的跆拳道有多厉害。
矛盾的男人,既然怕她砸了他这个师父的威名,做啥非要她学跆拳道。
“难得,你总算上道了点。”
是哦,她能坦白她是身不由己吗?
“对了,你的教练没趁教拳之便吃你豆腐吧?”段君恒猛地思及这个重要的问题,他姐姐可是令男人心动的清秀佳人。
白鄀蔷心头惊跳了下,连忙摇头。“没有,道馆有其它学生,我同事也在,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事实上,索傲确实未对她有“其它”轻薄行为——除了这两天依然天天给她猝不及防的早安吻及晚安吻。
每当她跳脚抗议时,他都泰然自若的表示不过是打个招呼,他吻得很自然,让她只能瞠目结舌,完全拿他没办法,只好挫败的告诉自己,他吻得很自然,那她就自然的习惯被他吻吧,不然能怎么办。
“那就好,如果那位教练做出什么令你不舒服的逾矩行为,记得告诉我,我会告得他吃不完兜着走。”谁敢欺负他段君恒的姐姐,下场绝对会很惨。
点头回应,白鄀蔷心里想的是,对于索傲擅自的亲吻,为何她从未感觉到不舒服,羞窘倒是一箩筐。
“时间已不早,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你应该还有事要处理,早点忙完早点回家休息。”
他抬眼望向自己的办公桌。“我是还有件暴力讨债的案子尚未研究完。”
“暴力讨债?是私人恩怨还是讨债公司?”一听见讨债两字,她很快就联想到索傲的工作,于是难以放心的探问。
“一家叫全能讨债公司的杰作,凌虐债务人的手段极为凶残。”
“全能?”不知道是不是索傲工作的那家公司。
“我会小心处理这件案子的,你不必担心,我先送你回去再回事务所研究案子。”将她的凝眉沉思当是她担忧他遭被告报复,段君恒轻拍她的肩头安抚。
“别这么麻烦,这时候有很多人搭公车,我坐车回去很安全,你忙你的,早点回家休息,蛋糕记得吃哦!拜。”不想弟弟花时间送她,更不想他这一送发现她的住处有男人,白鄀蔷说完即匆匆离开。
至于索傲在哪家讨债公司做事,她得赶快回去当面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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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原来的住处巡视一趟,索傲正想打电话到荷兰,手机凑巧于此时响起,是他阿姨的来电。
“阿姨又想查勤,看我跑到哪里混了吗?”率性的将长腿跷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他语调慵懒的接应。每回阿姨来电,开口的第一句,常是大剌剌的一句——小子,你现在在哪儿鬼混?
被外甥一逗,魏良雁爽朗的笑开。“这回你猜错了,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搬家?”
微顿,他低啐,“奕川和振纲这两个大嘴巴。”
“别这样说他们,阿姨习惯向他们探问你的近况,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个孩子即使生病也会告诉她一切安好,有过一次经验,她便养成不定时向杜奕川与崔振纲探问外甥近况的习惯。“家里这么大,你一个人住可自由了,为何跑去租房子?难道真像奕川说的,你是冲着那位有着优秀厨艺的房东便当而搬出去的?”
“你听他在盖,我不过是突然想租房子住住看,恰巧那里的房东亲切的做便当请我,哪是奕川讲的那样。”那家伙是不是吃饱撑着,干么胡乱猜他搬家的理由。
“有点古怪,你回台湾都两年多了,怎么到最近才兴起租房子的念头?”
因为令他兴起这念头的白鄀蔷前几天才出现。这实话若说出来,还得解释一堆连他自己都无法搞懂的问题,所以他打起马虎眼,“反正我又没做坏事,不想住外面的时候自然会回家,你就别像个老妈子一样问个不停。”
“你这孩子,我是关心你,竟然嫌我像老妈子。”魏良雁数落的语气中,纵容多过一切。
“本來就是,你放心,我正好回來巡视房子,阿姨家没被扛走。”阿姨移民荷兰后,他一直都住在她在台湾的家。
“就算被扛走,你也会送我一栋更好的,是吧?”
“你想要多大间的别墅,我都买得起。”
她莞尔,又有些不舍的道;“傲,阿姨知道你事业做得很成功,但你要经营产物中介公司,又要分神管理荷兰这边的金控集团,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索傲是知名的费德尔金控集团幕后老板的身份,只有与他亲近的少数人知道,这孩子是在稳扎稳打于金融界闯出名号后,才回台湾成立傲霸产物中介公司,两边的事业他都亲自负起监督、管理的责任,她很怕他累坏自己。
“我没事,台湾这头有奕川和振纲帮我,荷兰那边也有葛瑞迪跟姨丈帮忙,我只要做决策、下指令就好,没阿姨想的这么辛苦。”接电话之前,他就是想打电话给他的特助葛瑞迪,问他费德尔的业务情形。
她岂会不明白他把事情轻松化了,光是金控集团的各项决策与企画,就够他每天透过网路处理多时。
略微犹豫,魏良雁缓声劝告,“可以了,你帮助的人已经够多了,你爸妈在天之灵想必相当以你为傲,纵使你现在结束手头上的事业,他们也会赞同的。”把讨债公司当成慈善事业经营的,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