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说。
“走?去那里?”她说了句无匣头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去你刚说的上面,我们去看更美的夜景。”
“你不说话远望,我以为你已经成了寿山上的望夫石了。”我揶揄她。
到了上面,人又更少,只有零星的路灯映照不了整条甬道。
“你看,那里是八十五层的东帝士,那边是五十层楼,我们学校大概就在那边,那边是高雄港。”我跟她介绍。
她又开始沉默,我也不想打扰她,有时候人总要有点自己思考的空间。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出来吗?”她说。
“我不知道。”
“那你不想问吗?”他诧异。
“我觉得你想告诉我就会告诉我吧!如果你不说,你就不会说,说了,也一定是谎话。”
她嫣然一笑,回答一切。
“你很聪明,其实我今天心情不好。”她说。
“我心情也不怎么好。”
“为什么?”‘“我今天看到雅文的新男朋友,在阿智的生日会上,她男朋友来找她。”
“不过因为我们见面的时候是在阿智的生日餐会上,所以把一个好好的餐会气氛搞得有点僵。”我补充。
“为什么?”
“阿智只是为了我出气,他觉得对方对我的态度根傲慢。”
“那你自己觉得咧?”
“是有那么一点。我总觉得他对我不是很友善,不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我不希望阿智插手,更何况把他的生日餐会搞砸了,我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
“最后怎么办?”
“最后雅文跟他男朋友先走了,我跟静宜帮忙压住阿智的火气。”
“这就是你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
“嗯。”我点头。
“只是这样?”她似乎觉得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别说的好象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好不好?。”我苦笑。
“我还以为你在吃味?”
“我以为你还对雅文的事耿耿于怀,所以看到他男朋友你还是会吃醋。”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慢慢对她的事情习惯了!所以其实也还好。”我说。“那你呢?”
“我跟政宇吵架了!”她显得有点落寞。
“为什么?”
“他说他想分手,可是我不想。”她很平静地陈述的。
“他说他已经厌倦了,厌倦跟我在一起的生活。她接着说,”他说他对我已经没有感觉。“
“可是从高中一直到现在,我也不觉得我会厌倦。就算是有一点,可是我觉得那没什么,我还是很喜欢他,而且我也习惯了这个生活方式。”边说,她一边扶着栏杆。
我想了想,说:“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吧!”
“什么关系?”
“习惯。”
“怎么说?”她不大能理解我的意思。
“有的人,当他们在一起久了,感情也淡了,可是他们却没发现,突然有一天,来了个新的莉激,他们才发现其实他们已经不再喜欢对方,只是过了这么久有对方的生活,他们也不会想分开,因为他们已经开始习惯了有对方的生活。就好像你过马路的时候,就算你不想停下来,可是已经看到了红灯,你还是会习惯性地停下了你的脚步。”我提出我的看法。
“你说得道理我懂,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真的是这样吗?至少我还爱他。”她哀伤地说。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或许你们的状况不是这样吧!”
她沉默一会,开口:“或许你说得对,可能是因为习惯。他说虽然已经没什么感觉,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可是他好像也没有很强烈要分手的决心,或者就是像你说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才会这样吧!不过我觉得他也可能是已经习惯被人爱着。”
“那你呢?”我问她。
“我?我还是爱他。”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心里自己的想法。”我试着帮她把她的思絮厘清。
“你是说我们的感情吗?”
“你说他或许是已经习惯被人爱着的生活,那你呢?”
“我不知道。”她顿了顿。“或许我只是害怕寂寞。”
“我了解。”
“其实那一天……”
“那一天什么?”
“其实那一天我会找你0ns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吐实。“那天我们就吵过架,我心情很不好,我希望找个人聊聊。虽然还不是我们第一次发生争执,可是我有种感觉,我觉得他会离开,到很远的地方,从他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就是这样觉得。”
“所以你就找我ons?”
“因为我好怕,我好怕,刚才明明还有两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吸着两倍的空气,我看着两倍的宽广,我却也享受着两倍的寂寞。你懂吗?”
“我懂。”我心有戚戚焉。
“虽然我们两个没有住在一起,可是在他走出我家门的时候,在他说他已经没有感觉的时候,即使我知道最后他还是要回到他住的家。可是我就是觉得我没有办法这样看他离开,我没有办法承受这样深的寂寞。”
他的眼睛充满着寂寞、恐惧,好像个深沉的黑洞,把她自己匿在这个没有任何物质可以逃脱的空间里。
“我觉得我好怕,我不想停在这个这么大的房间,我没办法在这里自己过一个晚上,更何况他说他另外已经有个喜欢的人了。”
她哀哀地说。
“他跟你说他另外有个喜欢的人了?”
“嗯。”她点头。 ‘“只是他还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
我终于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不想分手的原因,我也可以知道为什么他是个习惯被爱的男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只要我还有机会,只要我还有爱情,我就不会放弃。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爱情就像一首好歌,即使你的一生中听过了很多的歌,可是在以后的某个地方,你再听到这首歌,那种深刻的感觉,还是会让你感动。”
她的眼睛好像是要看穿在远处的某一样东西似的,眯成了一条线。
“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努力变成他一生中最好听的歌,即使他还在听另一首,我还是会等他把我的音符放进他的耳朵。”搞不好他会突然发现,这首歌真是好听,为什么我要听别首呢?至少我现在最大的资本就是我们还在一起,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说完这话,她的眼睛倏然绽放光明,就好像已经找到很远很远的那样东西一样。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说。
“不过我这是很担心,我还是很担心,我们真的会分离。”她又开始感到绝望。
“不会的!我相信你应该可以的。”
“是吗?”
“真的。”我帮她打气“因为我觉得你很坚强。”
“你觉得我很坚强?”
“像你这种女人,即使发生核战你也能好好的存活下来的吧!所以我对你有信心,”我用说笑的方式化解她的忧伤。
她的笑容如流星一下又黯淡。“或许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坚强,其实今天出来前我哭过。”
“真的吗?”
“嗯。”她说。“其实我们见面那天也哭过。”
“我知道,在你走的时候。”我想起她离去时的泪水。
“不是那次。”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搔头。
“你那天没发现我没洗澡吗?”
“有,我发现你头发没湿,我以为你只是没洗头,然后没用浴巾。”
“我根本没洗澡,只是躲在厕所里面哭。”
“原来如此。”
我又解开一个谜,却想起那天厕所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没停过。“不过那水声?”
“我故意转那么大的。”
“为什么??你不知道水要钱的吗?”
我开玩笑说。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哭嘛!你不知道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哭是很难为情的吗?你的水费只要几块钱,我的眼泪可是无价呢!”看来她的心情好很多了。
“那你最后哭着离开我家就不难为情了吗?”
“够罗!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哭的。”她扮起鬼脸。
“其实我那天也没有想要对你怎样,你推开我的那一瞬间,我还松了口气。”我说,看来我们今天是专门来意山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本来是要的啦!可是谁知道来了个母暴龙,我就‘性’致全没了。”
“喂,你这样说未免大失礼了吧!你一定是说假话。”她不服气地说。
“被你发现了。”
“当然,我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怎么可能是只母暴龙。”
玩闹过后,我说“其实那天我也不是真的要ons,我只是想找个人陪,因为我也很寂寞。”
我点点头。
“原来我们都很寂寞………”
她幽幽地说。
“这应该就叫‘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吧!”
“或许喔!就像青蛙王子,一只丑青蛙跟美丽公主相识的故事。”
“你够罗!应该是活在侏罗纪的王子吧!”我说完和她一起笑了。
笑后,我有感而发。
“或者真的是这样吧!当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寂寞,彼此的寂寞就会变成二分之一。这样寂寞的负担至少不会让你觉得窒息。”
她对着我微笑。
这一笑让我觉得她好迷人。
之后的我们,就一直坐在原处聊天,直到忘却了时间。我们就这样打开心灵,也走进了对方的心里,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我们的距离变得很近。
我慢慢了解她的一切,就好像我已经翻闻了好几个山岭,离我要的答案愈来愈近。
而什么是我要的答案呢?
我不知道。虽然今晚的筱若让我有一点动心,但会是她吗?或者是雅文呢?
我觉得我想太多了,或许是今天晚上的风太凉,凉到让我觉得有点微醺,还是因为今天我们的言语,让我慢慢沉醉在一个很舒服的海里,一个很温柔的海里……天空慢慢的亮了起来,从我的眼底,照进了我的心里。
阿勋:寂寞和温柔是会互相吸引的,就像N极和S极。紧紧相吸……
第三章
第三天,天使揭开了第三道封印,是希望,如久旱后的甘霖,让这寸草不生的土地悄悄的发了芽。
你的窝恼人的期中考终于结束,暂时可以脱离课本的束缚,直到下次考试。
自从那天晚上,我跟筱若在寿山谈天到天亮后,就为着各自的考试打拼,碰面的机会就相形变少。
由于她的劝进,我也有点想要试试自己的能力。人不痴狂枉少年,毕竟作梦还是年轻人的权利,如果空有这个权利而不去运用,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我想是怎么样都划不来。
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希望以我钢琴的底子来创作,比起吉他大多是和弦,钢琴的旋律应该是比较容易来创作一首歌。
虽说启邦答应我,当我要创作时,可以跟他借他的Keyboard来创作,但是我觉得那也要等我将钢琴的感觉找回来再说。
只是一间小小的个人套房,怎么可能容下一台钢琴,何况我也不可能真的去买台钢琴来放着。连最起码的练琴都有点难了,遑论创作。
为了这个问题我困扰很久,今晚我又开始思考这问题。这时电话铃声震天嘎响。
“喂!”我接起电话。
“猜猜我是谁?”一听就知道是筱若。
“是你喔!”我还在为那事挂心,所以说得有气没力的。
“什么语气嘛!好像很不希望听到我的声音。”我可以想像她嘟着嘴的表情。
“没有,我在想事情。”
“想我吗?”她自顾自地窃笑。
“小姐,你想太多了。”我没好气地说。
“真过份,我看我还是挂电话好了。”
“别闹了!今天有什么事?该不会找我去到寿山被蚊子叮吧!”
那天在山上虽然聊得很愉快,不过赶蚊子倒也是赶得开心。
“想找你聊聊天,期中考考完没事做。再说怕你太想我,我就call了!”她今天好家特别兴奋。
“小姐,你好像打错电话了”
“别这样,倒是你,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一定是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她煞有其事地说。
“乱讲,我在想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我不是说我可能会创作曲子吗?”
“嗯,怎么啦?”
“我想要从钢琴着手,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想说先把些感觉找回来。可是我这里你又不是没来过,怎么可能摆得下钢琴,学校的教室又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能借,真麻烦。”我认真地陈述着我的困难。
“这件事很简单啊!”她很轻松地回应我,根本不当一回事。
“你有办法?”
“我住这边就有一台钢琴,是我舅舅他们留下来的,可以算你便宜一点,一小时一百元的租金,怎样?”
“小姐,你开黑店吗?我还是找别人好了。”
“开你玩笑的啦!”她顿了顿。“一小时五十怎样?”
“小姐,我们好像不熟。”我真是受不了她。
“好啦!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约时间,我让你来我家练琴。”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看来事情真的出现了曙光。
“卖安ろへ共,卖安ろへ共,我还要听听你作的曲子咧!如果真的红了,我们就可以跟大家说,那个高建勋是我的朋友。”她说。
“再说我们还是搭档。”
“是是,那你最快什么时候有空?”
“星期天怎样?”她提议。
“可以吧!那星期天我去你家练琴,早上好吗?”
“随便你高兴,反正我星期天很闲。”
“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样,我们敲定了星期天练琴的时间和事宜,如果下决心劬作是我梦想的第一步,现在应该是梦想的第二步。
星期天早士九枣我就爬起床了,又是起了个大早,可能是因为终于对自己的未来设定一个新希望,就也迫不及待去实现的期待。
九点三十分,我准时地来到筱若家楼下,打了通电话上去,响了老半天,却没有人接,让我不自觉地担心起来,她该不会是忘记了吧!如果她忘记了,那我实现梦想的第二步不就等于踩到了看蕉皮一样了!为了确认她的行踪,我决定换打她的手机。
“恩,舅舅留下来的,本来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对一个独居的人真的有点大。”
“不过虽然大,也不是让你乱丢东西,好歹也整理一下。”我瞥见她凌乱的桌子。
“别这样说,我昨天在餐厅做报告,结果晚了就懒得收,匆匆去睡觉。所以这个不算,而且我也忘了你今天要来。”
“那这个又怎么算?”我指了指厨房那些没有洗的碗跟杯子。
“你是恶婆婆吗?眼睛这么尖,那也是昨天晚上懒得收的啦!”
她顺手把那些我攻击的目标冲洗一番。
“我也是为你好,什么恶婆婆,只怕你的政宇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不想娶你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