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又老又丑,贫穷又落魄的,那些仙女般的美人儿还会跟着他吗?
不会的,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像跟前这个一般傻气,居然用自己娇小的身子挡在他面前,异想天开地想保护他。
可她坚强勇敢的姿态,触动了他心底最深最深的那根弦。
伸出手,他将自己前面的小女人揽至身后。
“进宝,你……”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坚决地挡住,她又想护到他身前,但又破他挡下。“不行,我是这里的主人,这件事让我来解决。”
他转身。低下脸,认真地看着她。“不要逞强,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但有时候也要学着相信一下男人。”
“可是……”她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不想他受伤。
玄靳只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将她颊边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相信我。”
他的保证像是宣誓,一个字一个字扎进她的心尖,让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玄靳轻笑,满意地点头。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没想到那向来俊美的脸严厉起来,竟是如此慑人,散发出一种高贵威严的光芒,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把沾血的斧头举起,玄靳冷酷的把对方十几个人打量一遍,最后,视线落在李荣发身上。
李荣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视线惊疑不定的向某处看去,得到对方的眼神暗示后,才壮起胆子来。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伤我李爷的人……”李荣发的声音不自觉的又渐渐小了下去,实在是因为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太吓人了!
玄靳冷然一笑,眼睛盯着手中的巨斧,以极具威胁性的口吻说:“你如果也想试试看的话,我不介意。”
只是李荣发再如何忌惮眼前人,毕竟他也有“六王爷”的名号撑腰,横行乡里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都欺到缝头上,还在一边当缩头乌龟?
思及此,方才消失的勇气又顿时回笼,一脚踹飞身侧的半截板凳,指着玄靳,恶狠狠地骂,“你算老几?给我滚一边去,让那女人跟我说话!”
他挑唇冷笑。“你想说什么就跟我说,我代表她。”
啊?她啥时决定他代表她说话了?盛玉袖眨眨眼睛,疑惑地瞪着玄靳,而他好似感受到她的心思,立即用眼神安抚她。
好吧……她就看看他要怎么做好了。“是,他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那好,我也就不罗唆了。”李荣发从怀里掏出白绢,甩到盛玉袖的脸上。
她赶紧伸出手把白绢接住,展开,上面写着一堆文字,最后盖了枚鲜红的大印。
蹙起眉头,她困惑的把小脸贴在白绢上。
“呃……啊……这……”看了一下,她无助地抬起晶亮的大眼,求救的看向身边人。
玄靳一阵无奈,凑列她耳边小声提醒。“你拿反了。”
盛玉袖蓦然一阵脸红,七手八脚地把白绢转一下方向,小脸再度贴上去。
玄靳随意瞄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再看看那个鲜红的大官印,默记下官员的姓名,转向李荣发。“你想用官府发下的状子霸占这家客栈?”
李荣发不无得意的点点头。“睁大眼睛瞧好,这是府衙大人亲笔所书,命你们今日即刻搬出,这个客棱可是我的,我要把这里改建成双同城最大的花楼!”
玄靳冷嗤一声。“就我所知,依本朝律例,拥有房契者才是房子的真正主人,私人所有之财产,官府俱不得干涉。”
他从盛玉袖的手中象过白绢,迳自擦拭起斧头上的血迹。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你这种行径在律法中也有提到,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者,轻则杖百,重则没收家产、没籍充军,甭说这白绢是府衙亲书,就是当朝宰相给你撑腰,你也休想逃脱惩罚!”说完,一脸不屑地把脏污的白绢扔回他脸上。
“师出无名还想强占盛家的客栈,如果你不怕我们去告,你就尽管抢吧。”
李荣发狼狈的抓下白绢,怒极反笑,“那又怎样?知道我大姨子的老公的弟弟的女儿的儿子是谁吧?”
“噗!”这个九拐十八弯的亲戚关系,李荣发的属下听了可不敢出声,只有盛玉袖毫无顾忌地笑出来。
只见他脸色一阵白一阵黑,面红耳赤地怒斥。“笑什么笑?说出来定会吓死你,那个人就是当朝皇上的第六子,玄庸王爷!哼哼,怎么样?知道怕了吧?”
六哥?玄靳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下自然有些留意,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
盛玉袖可不是笨蛋,自从进宝出现后,李荣发的情势已经急转直下了,现在明显是自己占上风,所以索性放开顾忌,她从身前男人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故意用调皮又吊儿郎当的口吻调侃。“李荣发,你还真可爱,这种关系的亲戚也能被你牵扯出来,不会那个什么六皇子连你姓啥名谁都不知道吧?”
李荣发逞强地一挺他那比肩膀还宽的肚子,恶声道:“你这种下贱的草民怎么会知道我们贵族之间的事情呢?你……哇啊啊啊!”
他话未完,雪亮的斧头便挥过来,吓得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连连鬼叫。
谁也没看出玄靳的身影是如何在眨眼间,就如鬼魅般来到他身边的,李荣发和手下皆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他怯懦如鼠地抬起一张惨白的脸,正好看见那斧头闪过的冷光映照在玄靳俊美绝情如阿修罗般的脸庞,猛地哆嗦一下。
只闻玄靳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就算你找上玄庸,我也绝对会把你捏碎在手掌心间,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揪住李荣发的领口,他极轻却极恐怖的丢了一句,“给我滚。”
然后,手一松,就见四肢肥短的李荣发活像只猪猡似的摔瘫在地上,他的喽罗们赶紧聚到他身边,把他搀扶起来。
虽然已经胆战心惊,李荣发还是要顾面子,抖着身体硬搁狠话。“盛玉袖,你这客栈我是要定了!咱们走着瞧,看最后是谁赢,哼!我们走!”
转眼间,十几个人立刻消失。
“呼!”见状,盛玉袖单手扶在玄靳的手臂上,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他身侧。
“他们终于走了。”
她奖励似的拍拍他。“进宝,你好厉害啊,中午帮你煮顿好料的!”
玄靳没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落在他手臂上的手,盛玉袖这才惊觉两人靠得太近,脸蛋一红,连忙收回手。
她习惯性地又武装起自己,猛地拍了他的脑门一下,故意恶声恶气掩饰心底的惊慌。“好了,去干活吧,柴劈好了吗?没劈好不准吃饭!快去干活!”
玄靳眼中先是漫上恼色,瞪着那飞速逃窜进厨房的娇小身影,右手揉揉后脑勺,后又无奈的笑了。
“你也一样,盛玉抽,你也一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确定,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小女人弄到手,至于为什么,没有理由,他就是要她!为了她,他会在这客栈里多委屈些时日,直到她回应他,愿意跟他回京。
他的眼中净是誓在必得的决心,无端突然一阵恶寒的盛玉袖却在厨房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完全没想到自己就像只甜美的小肥羊,已经被大野狼盯上了。
李荣发领着手下,气冲冲地走出福来客栈。
“妈的,臭娘们,哪边弄来这么个不好惹的男人,竟然懂这么多,什么律例、没籍的,还真把老子吓到了!”看见手下同样惊惶的脸,火气没来由的更旺,上前去一人给了一脚,“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
发泄完毕,他才领着众人继续向前行。
“也不知道那男人什么来历,看他穿得也挺普通,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呢?”他忆起那人最后威胁的话——就算你找上玄庸,我也绝对会把你捏碎在手掌心间。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他想来想去,都快想破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气极踢墙。“妈的!”
正要收回脚,身侧不远处的巷弄中,却突然冒出一个佝楼着身子的瘦小老头儿。
“是谁?刺客,刺客,快来保护我!”他吓得大叫,立刻回身寻找人肉盾牌。
“李爷,别怕,是我。”
李荣发定睛一瞧,这才宽下心来。“原来是你!盛金财,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来人——盛玉袖的二叔,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点头。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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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的玄靳,非常非常非常的郁闷!
原因?他的视线往旁边一斜,觉得某对男女“卿卿我我”的画面实在是刺眼至极!
手中捏着抹布,他一边大力擦拭桌椅,一边不停偷瞄厨房内的动静。
“我说伙计,我这边要的酒呢?”一个客人等了半天,见他迟迟不动作,忍不住委屈地催促。
可那夥计只是盯着厨房看,理也不理。
“喂,伙计?”客人弱声又唤。
就见玄靳脾气比客人还大,狠狠瞪了他一眼,随意拎了一大坛酒,砰的一声狠狠放到桌上,吓得客人瞪大跟睛,不知如何反应。
就在客人聚愣的注视下,玄靳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向厨房行去。
“宽哥,听二叔说你到双同城已经三个月了,而且就住在对面巷子底,我竟然一次都没见过你。”盛玉袖把菠菜从布袋里掏出来,摆在另一侧的地上,那里已经堆了好几堆菜。
“呵呵,大概我太不起跟了。”
被唤做宽哥的男子,是个个头中等、身材壮硕的男子,长着一张愍厚的脸,正在帮盛玉袖解开扎着麻绳的布袋,不是太热的天气,他却是一脸汗。
“别这么说。”盛玉袖瞥见他额头上的汗,起身去打湿了一条乾净的布巾递到他面前。“你擦擦汗吧,谢谢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宽哥黑黑的脸蛋蓦地变得好红。“哪、哪里,是我应该做的。”他颤抖着手从她手中接过布巾。“谢谢。”
盛玉袖甜爽一笑。“没什么啦。”然后低头继续做事。
宽哥一愣,呆呆盯着她的嘴角,那抹笑花彷佛还在她的唇边未曾散去,他的心顿时剧烈跳动起来。
她……她真好看!
“盛玉袖,外面的桌椅擦好了!”
宽哥尚来自失神中还魂,一道黑呼呼的影子就当头袭来,他傻傻伸出手,接住一块又脏又臭的抹布。
玄靳斜看他一跟,冷哼。
不过就是一个傻蛋,要样貌没样貌,要身高也差他一截,瞧那痴呆的表情,肚子里肯定也没装过多少墨水,穿得又穷酸,自然没他宝亲王身份尊贵,这个人,拿什么跟他十三爷比,竟敢随便勾搭他的女人?!
玄靳气得不行,视线恶狠狠她对上盛玉袖。
还有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守妇道,大庭广众之下,跟个粗野长工眉来眼去,是怎么回事?明明有这么优秀的他了,还要胡乱招蜂引蝶,她眼睛是瞎了吗?这种又丑又穷又没品味的男人,能跟他玄靳比吗?!
他瞪得双眸都快冒出火来了,盛玉袖也不遑多让,猛地站起身,右手擦腰,一指狠狠戳向他的肩窝。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那么脏的东西扔到宽哥脸上?!”
宽哥?叫得那么亲热干什么?玄靳哼一声,撇过脸。“外面的桌椅擦完了,客人也伺候好了。”
她又狠戳了一下他,口气依旧凶巴巴。“别想给我打岔!我要你道歉!”
玄靳心头立刻生起一把炽烈的怒火,他转过头,斩钉截铁地低吼,“休想!”
宽哥有些不好意思,怯懦地拉拉盛玉袖的袖子。“盛姑娘,没、没事啦……”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回答,像是打算跟玄靳僵持到底似的,伸起小脸,对上他的下巴。“你给我跟宽哥道歉!”
“不想就是不想!”随即脚跟一旋,负气走出厨房,向后院行去。
见状,盛玉袖气坏了,跟上两步,气呼呼地大声对他的背影喊,“你这个没有札貌的坏家伙!中午不准吃饭!”
玄靳头也不回,扔下两个字。“随便!”
宽哥吓得不敢说一个字,觉得好像是自己引起两人之间的大战,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早知道就不要贪图跟盛姑娘这片刻的相处,求供货的老板让他来送货了。
“盛、盛姑娘……”
他微弱的声音唤回了盛玉袖的理智,她转回身,刚刚还气呼呼的小脸立刻变为风和日丽,可是只有她自己晓得这个笑有多勉强。
“对不起啊,宽哥,是我不好,把下人都宠坏了。”
那个讨厌鬼还是第一次不受食物威胁呢,看来是气得不轻,可他到底在发什磨神经,就因为她要他道歉吗?
“噢、噢、没什么。”他连连摆手。
“宽哥真好。”蹲下身,她甩开脑中所想,不想再想那个让她不断变得奇怪的男人,于是端着一张甜笑的小脸,她招呼道;“算了,别理那个臭男人了,我们继续吧。”
宽哥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蹲下身子继续帮她干活,但在干活的过程中,却不停地偷看盛玉袖,宽宽的大嘴始终笑咧着。
双同城的夜晚总是来得较晚,当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家家户户华灯初上,月牙儿斜上天空,怡人微凉的风轻拂脸颊,其中畅意,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
玄靳嘴中叼着草根,修长的身子随意斜卧在大树粗壮的枝干上,单手枕在脑后,一条长腿曲起,另一条腿大刺刺地搁在一根树枝上,如此美景凉风,却吹不散他心头怨气。
“噗!”把嘴中的草根吐出来,肚子早就从中午叫到晚上,他却不想理会,虽说那笨女人煮的东西确实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可那家伙对着那个“宽哥”不停傻笑的画面实在是太刺眼,让他的郁卒心情到现在都无法平复。
“咕噜噜……”他瞪了一眼肚子。“叫什么叫?不过就饿了两顿而已,我还在生气!别想让我回去找吃的!”
“咕噜噜……”
他再瞪,过了半晌——
“算了,十三爷我这么尊贵的身子,可不能在这种地方窝一夜,回去睡觉!”
说着,就要跳下树。
“亮亮,亮亮,我也要去!”
两个小家伙突然现身在小树林里,只见明明追在妹妹屁股后面不停唤着。
玄靳立刻将伸出的脚缩回来。
被哥哥叫住的亮亮手里捧着一堆衣物,很无奈地转回身。
“不可以啦,姐姐会骂,你是男孩子!”
明明噘起小嘴,小声咕哝,“人家也想玩水嘛!”然后声音忍不住渐渐大起来。“以前你把姐姐最心爱的梳子摔断了我都没说,还有啊,你偷偷穿姐姐的新衣,还偷擦姐姐的胭脂,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