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稀罕,尤其是要跟你这只色狼共处一个屋檐下,我宁愿流落街头。」
「不稀罕?那刚才在花园里看得目瞪口呆,一脸向往不已的女人是谁呢?」
「我……」
「这里很安全、很舒适。」
「你怎麽知道?搞不好这里也有隐藏式摄影机,不然,谁知道来开门的女管家,会不会对记者通风报信?」
「你想太多了,这是我的私人会所,可不是一般的饭店房间。」
「啊?你……你的?」
「你的反应可真慢,现在才知道。」
「那……那这个饭店……」
「也是我的。」
赫!楚玥又被岳振远的财力吓到。
「你一直搞不清楚状况,而且对我的了解不够,难怪会把自己搞得进退两难。」岳振远又像同情又像嘲笑地对她说。
「岳振远!」楚玥听了,气呼呼地道:「你说话一定要这麽刻薄吗?」
「我只是帮你把事实剖析出来。」岳振远说,「这样我们接下来才可以好好把问题处理掉。」
「处理什麽问题?」
「就是你现在面临两难的问题。如果你要好好进行这个企画,就必须说服我提供照片、配合你的采访。
如果你无法说服我提供照片,或者负气放弃这篇报导,你就必须根据草约赔偿我的损失。
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还一直这麽敌视我,难道你都不知道这一关能不能过,都要看我吗?」
「大……大不了我赔偿你的损失就好了。」楚玥倔强地说,「我何必看你的脸色。」
「关於我损失的计算方式,我也应该对你提一下,那就是,我平均每一分钱可以从世界各地赚超过一千万元,再乘以你过去这半个多月来所浪费我的时间,这样,你会换算吧?」
「一……一千万……」楚玥听到这个数字,吓得脸色发白。
那意思不就是说,她就算下半辈子不眠不休的赚钱,不吃不喝的省钱,都还不起他「一分钟」的损失吗?
「看来,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岳振远继续说:「所以,我劝你别在搞不清楚状况之前,就决定放弃这个企画,让自己下半辈子都在还债或是坐牢,应该听听我的意见。」
「你想怎麽样?」
「我一点都不想为难你,更何况,这个报导如果可以顺利进行,对於我们搏跃集团的企业形象也大有帮助。
所以,如果说这本书的内容让我很满意,那麽即使要提供照片,我也可以稍微让步。」
听到岳振远肯让步,楚玥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一点点,毕竟,如果真要她赔偿损失,她可是只有坐牢一条路啊!
「你说得……算有道理。」楚玥说。
「所以,你要跟著我,从早到晚,一整个月,等到彻底了解我了之後,你才动笔。」岳振远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表情看著楚玥说。
她越是讨厌他、排斥他,他就越是想紧紧抓住她、越是兴致勃勃地想征服她。
「什麽!?」
岳振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跟我住在一起,跟著我上班、开会,当我一个月的小助理,完全地知道我每天吃什麽、喝什麽、做什麽,能做到这样,你才有资格对我的事情作一番描述。」
「住在一起?我不要!」楚玥惊呼。
「你有时间考虑,不要急著作决定。失败的人总是仓促作决定。」岳振远说,「而且我想,跟著我吃喝,应该好过你一个人每天吃泡面过日子。」
太瞧不起人了,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怎麽知道我每天吃泡面过日子?」
「很简单,向你们办公室的人打听就知道了。」岳振远很理性地说,「如果对你这个人没有一点点了解,我又如何能把报导岳振远这麽重大的事情,交到你的手上呢?」
「你这样暗地里调查别人,会不会太不尊重别人了!?」楚玥有点恼羞成怒。
「不会,因为当我们签下那个合作企画之後,你就不是别人,而是我某一个工作团队的成员,对你有所了解,是基於公事。」
「我怎麽过日子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觉得每天和你这麽接近,就可以更了解你。更何况,谁知道你安的是什麽心?」
「我刚在客厅不是说过了吗?我对你有兴趣。」
「很抱歉,我对你这个大恶魔一点兴趣也没有。」
「既然对我没有兴趣,你就不是可以写我报导的好编辑了。」岳振远故立息站起来假装要离去。「你一开始就说明,我们也就不用浪费那麽多时间。不过,既然你已经签了合约,就等著接我的律师函吧!」
「岳振远!」楚玥下意识地唤住他。
「算了吧,你还是别勉强。」
岳振远不搭理,继续往前走。
「不要走!」楚玥著急地对他说,「岳总裁,请你给我时间考虑。」
岳振远这才停住脚步,回头凝视著楚玥,再问她一次:「那麽,你对我这个人有兴趣吗?」
「也……也不算没有。」
楚玥是个没办法说谎的人,闪烁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彷佛在挣扎著要说什麽才对。
「有什麽兴趣?」
楚玥很努力地想了想,终於给她想到一个。
「我想知道,你为什麽做事情这麽果决无情,简直没有人性。」
这句话本来应该是冒犯的,可是看著楚玥那种诚恳的表情,却反而让岳振远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他露出充满挑逗的表情问楚玥:「那麽,你对我的感情观有兴趣吗?」
「没有!」楚玥以为他别有用心,立刻防卫了起来。
「那麽,这个报导当中就不用提及感情部分了?」岳振远很有兴趣逗弄她。
「怎麽可以!」
楚玥紧张了起来,因为岳振远的感情世界,对季晓萍来说,就是出版这篇报导的重大卖点,她想起了季晓萍,情绪就很紧张。
「既然你没有兴趣,就不见得写得好,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勉强合作下去。」
「我有兴趣!」情势逼著楚玥非得说出一句谎话。
当然,这也不全然是谎话,因为楚玥和所有处於花样年华的少女一样,都对这麽多金又俊美的年轻男人充满兴趣。
只是,她所认识的岳振远,不但是多金又俊美的年轻男人,还是令人恐惧的男人,她很想敬而远之。
「既然你对我这麽有兴趣,那麽明天开始,你就跟著我吧!」
「岳振远,我还没有……」
「你一个人应该睡得著吧?还是你需要我来帮你暖床?」
「岳……」
「晚安,Lady。」岳振远说完,就关上房门,走出了楚玥的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楚玥。
她搞不懂,怎麽说著说著,她竟然被迫要去和岳振远共处一个月?
不过,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唉,为什麽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报导企画,最後竟然让她和他纠缠不清,还被他吃得死死的?
** ** **
这个私人招待所里面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大厅。其中一个房间是岳振远自己的,另外两个房间是客房。
岳振远回到自己的房间,靠著房间里的金色沙发坐下来,满脑子都是楚玥的脸。
她的愤怒、她的错愕、她的不知所措、她的惊喜和忧愁……这一个晚上,楚玥的这些表情缠绕在他的心中无法挥去。
在经过这麽多年无味的生活之後,最近,他感到日子越来越有趣了,以前他身边的人,除了岳芳华之外,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他的面前展现真性情,他看到的永远是阿谀奉承、讨好的脸。
而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藏著刀的笑脸,他早已腻了。他期待著楚玥走进他的生活,相信那必然是很精采、很美妙的。
第七章
睡梦中,楚玥看见了在八岁那一年离她而去的父亲。
当时,她的父亲离开了她和她的母亲,去和另一个女人共组家庭。父亲离去的背影很坚决、很无情,把小小的楚玥丢在背後不管,任凭她如何哭泣哀求,也唤不回他回头看她一眼。
因为另一个女人手里抱著一个刚满月的男婴,站在前方等著他。
楚玥伸手拽住父亲的衣角,哭喊著:「爸爸,不要走!」最後还是被他冷漠地推开。
失去至亲的感觉令她肝肠寸断,泣不成声,一直喊著:「不要走!」
迷蒙之中,她感觉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安全感、给她温暖,甚至一边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安抚她的不安。
「不要走!」满头大汗的楚玥忽然起身,脸色苍白地大叫。
「你怎麽了?」岳振远将楚玥的头搂到他的胸前,柔著声音询问:「作恶梦了?」
原本只是走过楚玥的房间,听到里面发出尖叫的声音,岳振远就破门而入,发现楚玥把自己缩成一团,皱著眉头哭泣。
「我梦见我爸爸。」楚玥没有回过神,满脑子都是父亲的身影。
「你爸爸怎麽了?」
「他走了,他不要我,因为他想要儿子,那个男婴……」楚玥没有条理地说著,脑袋里都是她的父亲和男婴。
「你的母亲呢?」
「她伤心过度,自杀了。」
短短两句话,已经把楚玥凄凉的身世说明完毕。
看著眼前这麽脆弱无助的楚玥,岳振远猛然感到一阵心痛。
他看见了卸除心防的楚玥,那麽的娇弱、那麽的惹人怜爱,忍不住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楚玥继续哭泣,压根儿没有意识到抱著她的人,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大恶魔岳振远。
两个人都沉溺在温柔的感觉里,觉得这一刻就像在时空里凝结住了。
就这样,楚玥昏昏沉沉地醒来、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睡在谁的怀里,只觉得那是像父亲一般温暖的胸膛。
一直到天亮,岳振远被楚玥的身体给压著,断断续续睡去又醒来,醒来的时候手臂疼到不行,可是看见楚玥满足安祥地睡著,又舍不得将她推开,就任凭她一直躺在他的怀中。
已经很久,岳振远不曾有过这样体贴别人、照顾别人的感觉,对他来说,人生除了不断地奋斗向前,没有什麽事情是值得驻足停留的。
他一直觉得感情是很愚昧的事情,尤其是不求回报的付出,更是愚昧中的愚昧。
可是没有想到,那种为一个女孩子付出、照顾一个女孩子的感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美妙。
当他看见她白皙的脸庞,睡梦中天真的表情宛如婴孩,他的整个心湖澎湃得不能自制。
这种感觉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难道从他们一起被困在电梯里的那个时候,就开始萌芽了?
是否当他看见她虚弱无力地昏厥过去,他就被她深深牵引著?
她的身上彷佛有一种魔力,永远天真,又总是倔强得不肯低头,也许就是那种单纯天真的魔力,让他同意木棉出版社的企画,否则,过去他拒绝了多少媒体和出版社,为什麽偏偏这一次,他竟然容许自己和这麽天兵的小编辑合作?
岳振远把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所发生过的事情想了一遍,想著这些事情,他就觉得快乐。
虽然想接近他的女人多如牛毛,可是那些心机沉重的女人们,就算再美丽也今他倒足胃口,因为他不喜欢自己成为猎物的感觉。他想要,现在在他怀里的猎物。
** ** **
天亮之後不久,楚玥渐渐地醒过来,可是岳振远因为折腾了一整晚,还睡得很沉。
楚玥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难得睡得那麽安稳,让她精神百倍。
窗外的阳光那麽和煦、花香那麽动人、空气那麽清新,让她更是心情大好。虽然脚伤还隐隐作痛,可是她已经觉得这是美好的一天了。
等到她动手要拉开棉被,发现棉被被压著拉不动,她觉得奇怪,这才发现,岳振远竟然就躺在她盖的棉被上面呼呼大睡。
揉揉眼睛,楚玥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再看一次,楚玥简直快疯了,激动得把岳振远一脚踹到床底下去。
无辜的岳振远跌落到床底下,被「震醒了」,差点还以为是地震。
楚玥不管他,先拉开棉被,确认自己的衣服都还穿在身上,这才稍微放下心。
可是,她生平可还没有和任何男人同床共枕过呀,这种状况还是让她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你为什麽跑到我的床上来!?」楚玥都快哭了,想到自己被占了便宜,她就忍不住委屈。
「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太过分了!」
看著楚玥满脸委屈地看著他,岳振远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想逗她。
「都怪我昨天晚上喝太多酒了,才会一时控制不了自己……」
「啊!」听到这里,楚玥已经不敢听下去,失控尖叫:「那就是说……你真的对我……」接著,她掩面大哭。
「有那麽严重吗?」岳振远故作无辜地说。
「你坏了我的名节,还说这种话!?」楚玥随手拾起床上的枕头往岳振远一丢。「你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名节?小姐,你活在古代吗?在这个时代哪里还有人会用这两个字?」
「像你们这种淫荡放浪的动物,当然是不会了解。」楚玥嘤嘤哭泣著,「你不会了解的。」
「那有什麽问题?大不了我娶你。」
「我不稀罕。」
「那麽……关於你名节的问题,恐怕就很难解决罗!」
「我要告你!」楚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气愤地说:「管你是岳振远,还是总统,我就是告定你了!」
「嫁给像我这样的黄金单身汉,可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你真的不要?」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在我的心里面,你根本就是一个低级冷漠可恨的男人。」
「有那麽糟吗?」
「昨天之前,你只是冷漠可恨,还不至於低级,但现在我觉得,你低级恶心到了极点。」
「你准备在报导里这样描述我吗?」
「你这种人有什麽好报导的?」楚玥拉开棉被,准备走人。「我决定不做这个工作了,而且,我现在就去法院告你。」
玩笑似乎开得过火了,岳振远赶紧跳起来拦住她。
「走开!」楚玥看到他的脸就觉得恶心。
「你真的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被我怎麽样了吗?」
「什麽意思?」
「那真的有点糟糕。如果我也忘记了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你怎麽样,那我们两人之间的这笔糊涂帐可就不好解决了。」岳振远假装一脸忧虑地说。
这话听得楚玥脸色发白。
天啊,要真是这样,那怎麽办?
她眼泪一直掉,完全没了头绪。
看著楚玥已经崩溃到极点,岳振远这才决定收手,不继续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