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连杰儒在离去之前曾经到监狱探望国师,告诉国师他会用接下来的岁月在佛祖面前念经持咒,为国师所犯的过错忏悔,要他放下一切接受制裁。
至于那个跟国师有所关联的罗盘圣物,至今皇甫璟渊仍未交给她,并不是他不舍,而是最近他太过忙碌,一件件事情他皆参与其中,必须配合调查,常常一早出门,直到半夜还未见他回到平国公府。
因此即使她心里焦急,也只能暂且压下,等着事情告一段落再提醒他。
昨天她出门到茶馆听一些小道消息,传言有一天国师对着天牢里的狱卒说自己根本不怕死,他是永生。
众人皆嘲笑国师是精神受到太大刺激疯掉了,可这传言却让她心头调了一下。
永生?难道国师知道那罗盘的用途,所以才会讲出这种话?这里的永生莫非指的是不断穿越?
她有必要到天牢去一趟,见上国师一面,向他打听如何穿越回现代,但她只是一个平常老百姓,又如何能进得了天牢探监呢?
她双肘支着两旁粉颊,再度长吁短叹,这时皇甫璟渊来?她身边。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他的声音从上头飘下,“连我到了都没发觉。”
她侧过头看着他,今天他穿着一袭银白色长袍,头戴玉冠,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儒雅风流,微风轻拂衣袖飘飘,就像仙界下凡的谪仙,让她差点迷了眼。
但接触到他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眸,她立刻回神,猛地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最近的事情,心有戚戚焉。”她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还有不少有关于罗盘圣物的事情想问国师,你能帮忙吗?”
“你若真的想见他一面,我来安排,不过不要抱着希望,毕竟皇上曾下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以会见死囚,私下偷见一样以死刑论处,不论理由。”
“这么严。”
“国师被关押在没有窗子的牢房里,终日不见天日,因此精神有些错乱,时常胡言乱语称自己长生不死,这事已经禀告皇上了。若我安排好能让你见他,那你切忌离他远点。”
看来坊间传言不假,诸葛苡湛想多知道这方面的讯息,试探性的问着,“他还有说什么或是与这有关的事吗?”
“你怎么对国师的事情这么关心?”他有些吃味的问着,“你对我可没这么关心。”
“吼,你知道的,我们家族跟国师也算有些渊源,所以自然会多关心一些。”她耸耸肩道:“你也真是的,吃这种飞醋不幼稚吗?”话末还不忘瞠他一眼。
“我是你的男人,你只关心别的男人,不关心自己男人,我要是再不吃味,那我还算是男人吗?”他长臂横去,将她纳入自己臂弯里,理所当然地回应。
“那也得看情况吧……”
她话未说完,一个东西便塞进她手中,她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那个紫檀木雕花匣子,又看看他,只见他对着她挑眉,一副要她打开来看的样子。
她疑惑的打开盖子,顿时惊诧的睁大眼睛,匣子里头的是那个被称为圣物的八卦罗盘,就跟她当时在雇主家看到的一模一样,连细微的缺角都一样,这下她能肯定是同一个罗盘。
太神奇了,这罗盘究竟是怎么到另一个世界的?这个架空世界又怎么跟另一个世界做结合?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在她脑中浮现。
“瞧你,有需要这么惊讶吗?”他将她张得大大的嘴巴给推了回去。
“我以为你忘了。”她拿起罗盘在太阳下仔细翻看。
“既然答应你了,怎么可能忘了。这罗盘本一直放在库房,可不知怎么回事,并未放在原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着。可能是与库房连着几次遭窃有关系,被不识货的小偷乱丢,这才没发现。”
“库房遭窃?”她怎么觉得不太正常?
“在我们回京之前,库房曾遭过几次小偷,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损失,我与祖父推断对方应该是进库房寻找某样东西,也不知道这贼人究竟想偷什么?”
“应该是这个吧。”她摇了摇手中的罗盘,“那盗贼大概是国师派来的,只是他们为何、没找到,就不知道是何原因了,可能是打扫的下人让这东西掉到角落去。”
“偷这个?”他皱起眉头拿过罗盘翻看,实在看不出它有何价值。
她抢过他手中的罗盘,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木匣里,就怕不小心毁坏,“你别小看它,它在我们算命师眼中可是无价之宝,我要是没有猜错,这罗盘就是他们族里的圣物,国师最终目的是要夺回罗盘。”
“听你这么说倒是有可能,这东西既然给你了,你就要保管好,千万别让有心人知道这罗盘在你手中,尤其是国师的族人。”他不忘耳提面命。
“放心。”她拍拍胸口保证着。
迎着湖面而吹拂而来的凉风吹得她发丝飘扬,发间暗香扑鼻而来,盈满他整个鼻间,一缕温暖和熙的阳光不经意的落在她红润的脸蛋上,沁人心脾的微笑让他看得有些痴迷。
他眼底流淌着一抹总味不明,眼晴直勾勾的瞅着她。
她突然有些心虚,小心的问着,“你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
他不动声色的收敛好迷醉的心神,提醒她,“苡湛,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我们之间的约定……”她愣怔了下,看到他手中抛上抛下的银子,猛然想起,“你说的是你拗我银子的那事情吗?”
“什么我拗你,这分明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约定。”
“随便啦,现在你拿出银子,是终于决定要还债了吧。你想好要我履行什么约定了吗?说吧,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良心,又在我可以达成的范围内,我会尽量答应你的要求。”
“我要你帮我卜个卦。”
“卜卦啊,这行,说吧,你要我帮你卜什么?”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子,塞进自己的荷包中。
他捧着她的脸蛋,眸光温柔的锁着她,“我爱上一个姑娘,想娶她为妻,问这姑娘是否愿意嫁给我,能帮我卜卦问问这位姑娘的意愿吗?”
“你要算姻缘?”
“是的,而我爱的,正是眼前这一位俏丽大方的姑娘。”
她顿时傻住,天啊,天啊,他、他这是在向她求婚,在徵求她的意愿吗?
诸葛苡湛惊诧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也没有词汇能描述她此刻的心情。
他勾着嘴角宠溺的看着她又呆又愣又惊又喜的神情,黑眸直视着她,嗓音低沉,徐声再次询问:“愿意帮我算看看那姑娘的意愿吗?”
好半晌她才回神,手心压着胸口,稳住狂跳不已的心脏。
幸福来得太快,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烟花在砰砰砰炸开,根本无法思考,就这样轻易答应他,她担心自己日后会后悔,只能四两拨千斤的沉咳几声,“呃,不愿意,算婚姻卦,想娶自己心仪姑娘,只用这点银子打发,你也太小气了。”
“那你说要多少银子?你聘礼可是收了,现在要反悔也来不及了!”他指着她手中的紫柄木匣。
她表仍瞬间狰狞,“你说什么?一个罗盘就想打发我,把它当成聘礼!”
他朗笑一声,将她圈进怀中,“聘礼中,当然还有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她没好气地仰颈瞪他,“什么东西?”
“我。全世间独一无二的聘礼,收不收?”他对着她眨了眨眼。
她再次呆愣住了,好……好讨厌,他怎么可以这么讨厌,竟用这种方式向她求婚太讨厌了!可是……她的心底却开心得像是要飞上天了。
“如何?”
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让她耳根不经意泛红,面上有些不自在,“欸……润金太少了,我先回去考傲考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卜这一卦。”
他卷着唇轻笑,“那要多久时间才能考虑好?”
她红着脸,拳头抵着唇轻咳了声,“少说也要几天。”
他俯身与她对视,吮住她的红唇,柔声提醒她,“别让我等太久。”
第十八章 母子重修旧好(1)
夜色渐深,晚风沁凉如水,夜幕被点点繁星点缀得璀灿美丽。风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窗边烛台的烛光也跟着摇摇晃晃,荡漾出一圈圈的光晕。
诸葛苡湛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天,怎么也睡不着,手摸到枕头下方,将罗盘圣物再次拿了出来。
她一边摸着上头的红宝石,一边蹙着眉头思索。
皇甫璟渊今日求娶她,承诺待事情结束,便跟她回家向父母提亲,只是……
有了这罗盘,她也许就能回到现代,可她真的可以抛下他回到现代吗?
为此她陷入为难与痛苦,难以抉择。
渐渐地,她的眼皮愈来愈重,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到了现代。
她的身体已经火化了,虽然父母失去她很难过,但有哥哥跟弟弟妹妹陪在父母身边,何况父亲早已算到她会有一段奇遇,他们就当她是去进行一趟奇异旅程,不再因为失去她而难过。
当她看到这里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走,她一声尖叫,弹坐起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紧抓着一旁的被子。
自从穿越后,她从未梦见过现代,今天怎么会突然梦到父母还有哥哥弟妹呢?
她的视线落在掉在床上的罗盘,会是因为它的原因吗?
她拿过罗盘看着,方才梦中的景象如幻灯片一样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梦中爸爸说了,这场奇异之旅可能会让她无法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并非要了她的命,她反而在其他地方活得更加精采,因此对于她的突然身亡,父母最终选择坦然接受。
思及此,她落寞的脸庞出现一抹坚毅神色,决定留在古代,陪在皇甫璟渊身边,守护着两人的爱情。
她决定了,明天就去告诉皇甫璟渊,她愿意嫁给他。
只是,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翌日一大清早,玉阳长公主便派人来带诸葛苡湛前往她与皇甫卫澜所住的院子。
诸葛苡湛袖下双手不安的扭着,看着坐在前方位置上不疾不徐喝着茶的玉阳长公主,长公主突然将她找来,她心里没有底,算了一卦,卦象却是一团乱,一时半刻间根本无法解开,整个人不安到了极点。
玉阳长公主睐了神色紧张的诸葛苡湛一眼,“诸葛姑娘,茶点不合你胃口?”
“不,长公主,这里的茶点很好吃。”
“既然喜欢就多吃点,今天这点心是本宫让御厨特别做的,你尝尝,若是喜欢,日后本宫让御厨多做些给你。”
“谢长公主,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她心惊胆跳的回话。
“不麻烦,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有些傻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长公主说什么,日后她们就是一家人?
玉阳长公主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儿子?据我所知,璟儿已经向你提亲,就只等你点头,不是吗?”
诸葛苡湛全身紧绷防备的看着玉阳长公主,想着该怎么婉转回应问话才不会惹怒她。
玉阳长公主看出她的局促,出言安抚,“你别紧张,我今天会找你来问这些事情,自然是赞成你们之间的婚事。”
诸葛苡湛惊诧地瞪大眼,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会从长公主口中听到赞成两个字。
玉阳长公主内心酸涩,抿了抿唇,有些自嘲的勾着嘴角,“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璟儿自小便没有得到我的关心,从我这里所得到的都是怨与恨。如今我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我对他的伤害早已造成,想弥补恐怕也来不及,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他心里所爱的人是你,我自然赞成他娶你。我儿子性子跟我一样,认定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因此我不会棒打鸳鸯的。”
诸葛苡湛有一刹那真的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长公主会跟她说这些,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长公主居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时,原本虚掩的门扇被推了开来,传来丫鬟仓促的问候声,“见过世子爷!”
皇甫璟渊没有理会这几个丫鬟,不等通报,径自撩开垂荡的珠帘,大步流星走进内厅。
“母亲,我听说您将苡湛找了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让她到这里来见您?”他表情依旧一副淡然模样,但眼底那抹复杂的流光却泄漏了他紧张的情绪。
玉阳长公主定定的看着儿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的另一种神情,不是千篇一律的淡漠,而是母鸡护小鸡的紧张,她突然觉得开心,原来儿子也有七情六慾,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人。
想到这里,玉阳长公主开心的笑了声,眼眶染上一层薄薄泪花,“璟儿,你别紧张,我找苡湛过来,是想跟她谈谈你们两人之间的亲事。既然你们已经论及婚嫁,就不可如此随便,你赶紧找一天带着苡湛回家乡,向她父母提亲。”
皇甫璟渊听到她这么说,第一个反应跟诸葛苡湛一样,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是不是听错了?
玉阳长公主未理会他的反应,径自说着,“虽然平国公府没有门第观念,但你日后必须继承你祖父的爵位,因此在婚事上必须慎重,不能让人留下话柄,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更不能委屈了苡湛,知道吗?”
皇甫璟渊愕然的看着像个慈母一样耳提面命的母亲,一时间无法适应,都要怀疑自己母亲是不是被掉包了,只能愣愣回答,“是的。”
“还有,岳王妃已经怀有身孕,但未满三个月,不能公布喜讯。岳王妃说了,等待这胎坐稳了便办个宴会,认苡湛为义女,你看如何?我觉得可行,身为你三舅的义女,日后身分上也配得过,较不会留下话柄,你们觉得如何?”玉阳长公主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与打算。
“三舅认苡湛为义女这事自然是极好。”平民的身分日后定会成为苡湛被人攻击的一把利器,有了岳王府为后盾,相信日后没人敢拿她的身分说事,藉此欺负她。
因两人身分悬殊,他一直认定会遭到多方反对,尤其是母亲,从来没有想过会从母亲嘴里听到赞成。这些日子他一直想着要怎么让母亲同意他娶苡湛,正在烦恼之际,母亲却给了他这么一个大礼,这份大礼砸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玉阳长公主见儿子迟迟没有反应,轻笑了声,和蔼问着,“怎么,高兴到傻住了吗?你父亲跟我提过苡湛是个好姑娘,以后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待国师的事情处理到一段落,你就赶紧带她回乡向她父母提亲。”发现儿子依旧是一副傻愣模样,她故意板起脸沉声质问,“瞧你这表情,一个回应也不给,莫非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