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恢复意识了!”她惊呼。
“是的,诸葛姑娘,华大夫请你过去一趟。”
“华大夫!”她又难以置信的惊呼,“他不是不随便出手,怎么会主动替那位大叔医治?”
“诸葛姑娘,这一切都要感谢我们世子,若不是他,华大夫是不可能出手的。”追风赶紧在她面前替他们主子说好话。
他从华大夫那里得知,主子肯定对这诸葛姑娘有不一样的感觉,让他们眼睛睁亮些,别坏事了,若是有必要最好替他们主子增加印象分。
听到追风这么说,她傻了,眼神乱飘,就是不敢与盯着她的皇甫璟渊对上。
皇甫璟渊摆手,“追风,你先下去。”
“是。”追风抱拳行一礼后,像脚踩风火轮一样火速退下,“簌”一声就不见人影,让诸葛苡湛想拉他当挡箭牌都来不及。
皇甫璟渊沉沉勾着嘴角,缓缓朝她逼近,“我这人恩将仇报,没良心,是个以享受别人的痛苦为乐的变态,嗯?”
她额头的冷汗不断滴下,脸上挂着尴尬无比又牵强的假笑,惊恐的退后,“欸,不,你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在我看来,你、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好人,会那么说你的人肯定是心胸狭隘之人,你这么有度量又有善心,老天爷肯定会开眼,让你好心有好报的!”
她在他的逼近中一步一步后退,最终退到了墙边,无路可退。
皇甫璟渊欺上来,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居高临下睨着眼前这个只敢嘴上逞威风强装镇定的纸老虎,将她的慌张和防备尽收眼底,心头瞬间舒坦了许多,不过却继续装模作样冷沉质问,“跟我这种黑心肝的人在一起,空气都是脏的,吸进去让你肺疼?”
他轻柔低沉的嗓音明明那么性感那么好听,可是怎么听进她耳里,就像是索命阎王的召唤一样惊悚阴森?
她的背脊抵在了墙壁上,直挺挺的,头更是摇得像拨浪鼓,“不,肯定是你听错了,跟你在一起,空气中就像有百花盛开,满是清新迷人的香气,闻着精神百倍,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呜呜呜,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这么狗腿,还这么会睁眼说瞎话,最可悲的是她一个现代人,竟会被古代人给吓得不敢反驳,任由他欺凌。
皇甫璟渊浓眉微蹙,微微弯下身,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颚,逼使她带着慌乱的杏眸与他的黑眸平视,“诸葛苡湛,你今天出门有好好照过镜子吗?”
她在心底怒声腹诽着他,而他似乎听到她在心底咒骂他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鼻腔发出一记轻哼,“自己看看!”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如胭脂盒般大的水银镜。
她傻住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将水银镜塞进她的手中,“姑娘家,出门前最好再照次镜子。”
她不解地眨着眼睛看着大步流星离去的他,他吃错药了?还是良心发现?否则怎么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久久,他一直未再折回,她整颗心才安稳了下来,疑惑地拿起小小的水银镜,仔细看着自己的容貌。
她赫然瞪大眼睛,惊声尖叫,“啊!”
镜子里的人是谁?脸颊上竟然有好几道墨汁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她眸光一闪,忽然想到稍早他们到医馆,她看到一名药僮躲在角落哭泣,随口问了下,这才知道他家人生病,她便帮他起个卦,告诉他解决方法。
那药僮拜托她将卦象跟解决方法写出来,否则他怕忘记,所以她提笔写了下来。
正好那时银子不小心撞到她,墨汁喷了上来,沾到脸上,她先拿帕子将墨汁擦掉,还没来得及去净脸,又出了一些事情,她就忘了……
所以是她误会了皇甫璟渊!
只是……老天爷啊,她怎么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出门?银子他们难道都没有看见?
难怪皇甫璟渊会问她来之前有没有照过镜子,他分明是好意提醒她,却被她误会,还被骂黑心肝、没良心,真正没良心又黑心肝的人是她吧!吼,她该怎么办,该去向他道歉吗?
诸葛苡湛叹口气,打算先将脸洗干净再去看大叔,然后……去找皇甫璟渊道歉。
做错事本就该向人道歉,就算被他骂、被他冷嘲热讽,她都认了。
她往前面的客房走去,好不容易找到店小二要了些水,把脸上的墨渍全洗干净,用水银镜仔细照了下,确定脸上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脏污后,这才朝大叔所在的屋子前去。
真搞不懂皇甫璟渊,他们的人明明没多少,包下半间客栈就可以,没事包下一整间做什么?他自己还住那么后面,像这样到前头一来一回的得浪费多少时间。
她来到大叔所在的房间时,华凌正好将插在大叔头上的最后一根金针拔掉。
大叔刚才虽然曾短暂醒来,可很快又昏睡过去。
华凌看到她进来,未等她自我介绍便率先道:“你就是诸葛姑娘吧。”
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看着华凌治疗的元生立刻跑到她身边,欲言又止,不安地搓着双手。
不用元生开口,她便知道他的担心,握住他的双手温柔地看着他,安抚他慌乱的倩绪,“别紧张,姊姊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请神医医好那位大叔。”
从没有女人这么牵过他,元生感到好温暖,脸蛋瞬间浮上一层红晕,害羞的点头。
她欠了欠身,“见过华神医,神医你好。”
“不要称我什么神医,都是虚命,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医治病人是我的职责。当然了,这病人还是要得我的眼缘,否则银子堆得再高我也是不会医治的。”
她勾了勾嘴角,“华大夫客气了。”
“叫我华凌吧,华大夫华大夫的叫,怪生疏的。”
诸葛苡湛嘴角隐隐的抽动了一下,他们很熟吗?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他怎么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好的,华凌,不知道这位俊美大叔现在的情况如何?你能跟我简单说一下吗?”她牵着元生来到床边,视线落在大叔那张充满中年男性魅力、俊美无俦的脸庞上。
“俊美大叔?”华凌有些好笑的指着昏迷的大叔,“他?”
她点了点头,“是的,虽然他正在昏睡,但你不觉得他有种中年男子的成熟魅力吗?”
“不,我只觉得他有些眼熟。”
“眼熟?”她歪着头仔细端详着昏迷的大叔,“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感觉有些眼熟,只是他长得像谁呢?就只是觉得眼熟……”
“无法想起来,应该就是不熟的人,既然不熟,就不要费脑力去想。”
“说的也是,无关紧要的人,无须浪费我的脑力。”
“诸葛姑娘,我听阿璟说这人是你救的,你现在对他的伤势有什么想法?想要医治好他,让他完全恢复,得费不少银子。”
“银子我有,请你尽你所能让他清醒,我不忍心让元生伤心。”看到元生那双眼睛,她就想到她在现代的弟弟,元生跟他一样有一双澄澈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睛。
“他跟我好歹也算有个水贼情谊,同样是落难人士,也不好弃之不顾,你说是吧?”
华凌认同的点头,“说的也是,想不到你这么有善心,老天会保佑你、赐你良缘的。”
她瞪圆了眼,赐她良缘?她怎么觉得这个华凌比她更像神棍!
“诸葛姑娘,他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最少还要施上五次针才能醒来,期间他不宜随意搬动,就让他住在这里吧,平日他需要人照顾护理,你们也就一起住下,这样大家都方便。”华凌提议道。
其实只要再深度施一次针,伤者的状况便能加快恢复,不过这么快将伤者医好,诸葛苡湛一行人肯定会急着离开,这样就打探不到想知道的消息了,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这伤者了。
“我们一行人住在这里方便吗?”想到要跟皇甫璟渊同一屋檐下,她额头就隐隐发疼。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不过还是要知会一下阿璟。”华凌开始收拾自己的看诊工具,“我接下来要去帮阿璟换药,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询问他的意见,你看如何?”
“我也一起去?”她好犹豫啊,一想到他那张冷得跟冰雕一样的脸,她就全身发寒,可是随即又想到自己还没跟人家道歉呢,只好垂着双肩点头,“那好吧,我跟你一道去……”
“走吧。”他看向一旁的元生,“小像伙,那大叔就交给你照顾,他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就大喊,知道吗?”
“好的,华大夫,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叔的。”元生双手握成拳,用力点头承诺。
她揉揉他的头,“元生,你先在这,我一会儿让银子过来帮你一起照顾大叔,好吗?”
“好。”
第十一章 达成协议(1)
“找我有事?”皇甫璟渊手执着狼毫不疾不徐地沾着墨汁,睐了眼有些手足无措的诸葛苡湛。
在前去寻找皇甫璟渊的途中,华凌为了给两人独处的机会,故意装做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藉口离去,诸葛苡湛只能独自前来面对皇甫璟渊这个大冰块。
她娇俏的脸蛋微微皱成了一团,不知道怎么开口向他表达歉意。
方才骂人家骂得很爽,结果发现根本是自己误会,现在要跟人家道歉,可她这张嘴怎么也开不了口。
金色阳光透过树梢穿过雕花窗棂,斑驳的落在屋子的地板上,风吹过树梢,光线随着摆动的枝叶若隐若现,成为一幅有趣的画。
皇甫璟渊已经写完几个大字,诸葛苡湛却还不将来找他的目的说出来,只是死盯着地上摇晃的光影,他放下手中的狼毫,拿过一旁已凉的参茶喝了口,而后道:“诸葛苡湛,我想屋外花园的风景会比我屋内的光影来得有趣,若是有兴趣,你可以到外头欣赏。”
“不,我是来……”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欸,你、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放心,已经好多了。”
看他态度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她食指用力的挠了挠后脑杓,五官纠结的说着,“我……我是来道歉的!”
“你说什么?”
“道歉,皇甫璟渊,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猛起身,朝着他深深地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的,对不起。”
“道歉!”他身体往后倚,整个背脊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手支在椅子扶把上撑着一边脸颊,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看着她。
“我用你给的镜子照过了,这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你好心提醒我,我却误会你,对不起!”她再次道歉,这次音量更大了。
皇甫璟渊看着她那低得不能再低的头顶、柔美的后颈跟纤细的后背,本平静无波的眸子突然闪了闪,耳垂立马浮现一抹红晕。
他忽然想到,稍早她因撞击往后倾倒、被他护住的当下,她纤细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掌不慎碰触到她胸前的柔软,虽然仅仅那么一瞬间,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当下却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战栗从他体内炸出,倏地窜过全身。
那轻微的碰触让他联想到前些日子捡到的那件粉红肚兜,心跳更是紊乱不已。
“唔……”
耳边传来一声极细微的痛苦呻吟,将他有些飘远的思绪拉回,他猛地一个甩头,在心头咒骂了自己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习武多年的他早已练就心如止水的本事,面对一切淡然处之,却在碰到她后出现各种奇怪反应。
不,应该说,自从遇上诸葛苡湛,平时遇事冷静不冲动的他开始变得不淡定。
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物,情绪起伏就会变得异常,有时连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给吓了一跳,让他变得简直不是他认识的自己。
正是因为先前陌生的骚动,让他不得不进屋提笔写字,好不容易压下了混乱的心绪,现在却又因为无意间的眼神接触忆起,心再度狂跳得厉害。
他心神猛然一敛,提起狼毫藉着沾墨汁的动作缓和情绪,僵着嗓子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她愣怔了下,火速挺直身子,“不是啊,你没有说你原谅我了,所以我才没有起来。”
“其实要我原谅你并不难。”他若无其事的沾着墨汁,“只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扭着手指虚心的问着。
从卦象中,她早得知他贵不可言,只是不知道“贵”到哪里去,这也是她会这么果断道歉的原因之一。
“从今往后不许再为人卜卦算命。”
“不可能!”她一口回绝,“要我不再卜卦算命,等于是要我的命,你不如现在杀了我,况且你这条件是不对等的。”说完她起身就要走人。
不过是骂了他,他就要她收起吃饭功夫,这笔买卖他可真是赚大发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他继续低头提笔写字,在她一脚踏出门槛前,慢悠悠的提醒,“你应该是为了让那位大叔继续留在这里让华凌治疗,才会来向我道歉,若我不同意,他就准备等死,难道这样你还打算走?”
她脚下一顿,旋身死死瞪着他,咬牙问:“除了这点,你还有什么条件?”
“没有。”
她磨了磨牙,看到他手腕上包紮着的伤口,突然想起一事,“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你若是原谅我,且答应让大叔继续在这边疗伤,我便不再追究你毁约之事。”
“我毁约?”他何时跟她有过什么约定?
“上回你让我帮你算所要找的人,你还记得那事吧?”
他放下手中狼毫,双手抱胸与她对视,“记得,如何了?”竟告诉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他是睁眼瞎不成。
“当时我曾经免费送你一卦,说你这一个月内有个生死劫,能救你一命的是你的仇人,而好巧不巧我的卦是那般神准,你经历了生死劫,而且是我这仇人救了你。”
“所以?”
“当时我说过,若是你幸运逃过一劫,你就得在京城的城墙上挂上布条向我道歉,同时承认我是千年一遇的小神算!”她大声地将当时提出的条件说出,提醒贵人多忘事的他,“而当下你也同意了这事!”
皇甫璟渊眼尾暗抽了下,飞快的回想当时,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现在提出这事,是想跟我谈条件?”
“没错!”她双手叉腰,对着他抬了抬下颚,“我可以让你不用履行方才说的那些条件,但你必须让华大夫继续医治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