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爷的意思,以前并不是这样?”
“是的,怪风是这两三年内才形成,最开始约莫半年才出现一次,直到今年越来越常出现,大概十天半个月就会掀起一场怪风。皇上派了不少人来查探,连国师本人也亲自前来勘查,但每个人都说没问题,而这股怪风究竟从何而来,还真的查不出来。皇上甚至提出要迁皇陵,命国师寻找新的龙脉,但国师并不赞成,因此还是继续沿用。”
岳王爷说到这里时,诸葛苡湛拿出八卦罗盘开始在祠堂内走动,查看几个方位后,开始慢慢地查看皇陵里每一处的格局。
她连着查看了几个陵墓,忽地,一阵怪风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夹带着几块巨大木头朝她面门吹来。
她丝毫没想到已经进了皇陵还会出现这种状况,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闪避。
“小心!”皇甫璟渊惊喊出声,迅速搂住她将她往怀中一带。
她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木头,他的肩头却因闪避不及,被硬生生撞上。
“啊!”诸葛苡湛就这么撞进他怀中,过于惊险的画面让她发出惊呼,直往他怀里缩。
这一切在瞬间发生,她下意识寻求保护的动作快得自己都来不及细想,待她察觉这无意识的主动时,整个人瞬间愣住,她怎么会这般主动?
与他紧紧贴靠在一起,她感觉到干枯的心灵如得到甘泉滋润,有什么东西萌芽。
在这短暂的瞬间,她恍然明白了一事,就是……
她喜欢皇甫璟渊这个高傲又别扭的男人。
她的信任让皇甫璟渊眼底泛起阵阵涟漪,紧紧圈住她的腰身,感受佳人在怀的美好。
旁人见状也是大为意外,冲过来紧张的问道:“璟渊,诸葛姑娘,你们没事吧?”
他松开揽着她腰的手,淡然回应,“没事。”
诸葛苡湛心有余悸地拍着激烈起伏的胸口,“我没事,但是世子他被木头撞到了!”她赶紧向前一步,查看他方才被撞到的部位。
“我没事,不用担心。”他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摇头,“趁现在风势较小,赶紧探勘,查出问题出在哪里。”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罗盘,拂去上头的灰尘,确定没有坏,这才又开始细看。
当她走到开国太祖皇帝的陵墓时,脸色大变,指着其中一处,“那里被动了手脚,影响皇家后代子孙,这两代人一直子嗣艰难,并不是只有岳王爷,当中甚至有可能出现狸猫换太子的情况。”
岳王爷与皇甫璟渊大为吃惊,异口同声,“此话当真!”
“皇陵的龙脉早就已经遭到破坏,皇家的运势近些年才会逐渐转弱,遭逢内忧外患,国力也跟着减弱。十年前云璟国可是这大陆上国力数一数二的,可这些年来却敬陪末座,他国都虎视眈眈的觊觎着云璟国,不是吗?”她神色凝重地点头。
岳王爷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至于这阵怪风……是阵法所为,无怪乎无论外头还是里面都会出现,必须找到阵法加以破坏才行。”
“还有阵法?”
“是的,请王爷派人秘密前往皇陵西北方,阵法应该就设在那方向。”
“整个皇家像是落入一张无形的网中……”岳王爷愈听愈感觉皇家人是陷入一个局里。
“破坏皇陵风水格局的人从十年前就开始动手脚了,一点一滴暗中改变。按照你们先前所说,皇陵守卫森严,一般人无法轻易入内,只有自己人或是被允许之人才可随意进入。进入皇陵的人都会记录,只要稍微一查便能发现蛛丝马迹。”
岳王爷与皇甫璟渊不约而同想到一人,“国师!”
“若真是他,他为何这么做?”岳王爷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国师!皇甫璟渊神色严肃地看向岳王爷,“三舅,有一事我必须跟您交代。”
“你说。”
“我回京的路上曾经遭到追杀,命在旦夕,若不是苡湛救了我,恐怕现在您只能到坟上为我烧纸钱了。这是当时杀手头子带在身上的玉牌,上头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而您的王府是经过国师堪舆兴建的,这一件件事情的矛头皆指向他!”他拿出当时那块玉牌,“让我得不怀疑国师与云璟国有仇。”
岳王爷脸色凝重无比,深吸口气,“看来真得好好调查国师一番。”
一早醒来,诸葛苡湛便发现外头下着雨,绵绵细雨惹人心烦,她皱眉看着滴滴答答滴着水珠的屋檐。
这种天气出门最麻烦了,可是她还是得出门,因为她跟老爷子约好了,今天要到东城门接他。
本来老爷子是要直接到岳王府找她的,但是他临离开前,皇甫璟渊告知他,半年前皇上曾经遭到一次暗杀,至今杀手仍未抓到,因此规定除了商户跟读书人外,户籍不在京城的人进京除了需要路引,还要有京城人氏做保才可以。
幸好她刚到京城第二天,岳王爷就让人将他们的临时户籍记在了岳王府,她才有法子当老爷子的保人,否则就要麻烦岳王府的人了。
“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出门了吗?”银子将手中的纸伞放在门边,拍了拍身上的水气后才进屋。
“不,我们寄人篱下,我要出门必须到王妃的屋子告知一声,以示尊重。”她取过披挂在屏风上的披风往门外走去。
“小姐,您等等,奴婢为您撑伞。”银子取过纸伞追了上去。
两主仆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与花园小径,来到岳王妃的院子,丫鬟领着她们主仆进到内厅,才刚要撩开垂荡的琉璃珠帘,便听到几声清脆的笑声。
这笑声有些耳熟,好像是元生的,可他怎么会在岳王妃这里?
她略带疑惑的进入,看到岳王妃亲密的揽着元生,笑得正开心,那模样就像母子一样。
“苡湛见过王妃。”她领着银子向岳王妃见礼。
“苡湛,你来了。”岳王妃抬起头来亲切的喊着她,“来人,给苡湛上茶点。”
“不,别忙,王妃,我打算出城一趟,茶点就不用上了。”她连忙告知。
“整个京城弥漫在一片雨雾之中,怎么这时候想要出门?”她摸了摸元生的头,有些不赞成的看着她。
“我要到东城门接老爷子,我跟他约好了今天去接他。”
“老爷子要来了?王妃,元生也想去接老爷子!”元生兴奋的睁大闪亮亮眼睛。
“元生,外头下着雨,你别去,留在王府里陪我好吗?”岳王妃像个母亲一样温柔的与元生商量。
“可是……”看着岳王妃期待的眼神,元生不想让王妃失望,可是他已经多日未见到老爷子,着实想念他啊。“王妃,我可不可以先去接老爷子再回来陪您?老爷子不在,我多日未读书了……”
“元生真厉害,告诉我你都跟老爷子学了什么东西?”
看到他们的互动,诸葛苡湛忍不住轻笑了声,“王妃对元生就像对自己孩子似的。”
“你知道的,我与王爷膝下无子,因此打算收他为义子,卫先生这个当叔叔的也同意,待皇陵的事情解决后,便办个认亲宴。”
乍听,诸葛苡湛眼睛一亮,替元生高兴,“真的?那太好了,元生日后有王妃照顾,相信他的未来是无可限量的。”
“这孩子与我们有缘,王爷与我打小便认识,我第一眼见到他,还以为看到了王爷小时候昵。”
“元生跟王爷小时候这么像?”
“是啊,少说也有七分像。”
诸葛苡湛眉头皱起,歪着头看着元生。
岳王妃见状便问:“苡湛,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妥吗?”
“不,没有不妥,我只是突然感到纳闷,王妃您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可以跟你们家族的人长得这般相像?元生不只跟王爷长得像,他跟皇甫璟渊也有四五分像,这就很奇怪了。”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总不可能是皇家子嗣流落在外啊。”经她这么一提,岳王妃也感到疑惑,低声嘟囔。
站在岳王妃身后的奶娘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赶紧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告知自己日前得到的一个消息。
岳王妃蓦地睁大眼睛,低呼,“真有此事!”
诸葛苡湛跟一旁的元生纳闷的歪头看着神情惊骇的岳王妃。
岳王妃捂着胸口压下心头的震撼,扬起一抹显得僵硬的温柔微笑,“苡湛,你不是要出城吗?时间不早了,若再不过去,东城门是很容易塞车的。”她又摸了摸元生的头,“这样吧,你带着元生一起去,他也想早一刻见到老爷子。”
“唷,好,那我们先过去了。”
方才岳王妃突然露出震惊的神色,诸葛苡湛知道王妃有要事处理,不方便让他们再留在这里,因此拉着元生飞快的退出。
待两人离去后,岳王妃慌乱地拉着奶娘,焦急问着,“奶娘,你说有丫鬟看到元生身上有个类似龙纹的胎记,还看到元生的包袱里头有一件黄色的小肚兜?”
奶娘慎重点头,“是的,王妃,这事当时老奴并未上心,如今听到您与诸葛姑娘对话,这才想起那一事。”
“奶娘,黄色织物只有皇家能用,若真的如那丫鬟所说的,那……元生的身份有问题!”岳王妃的脸色变得更为凝重。
“这事需要告知王爷一声吗?”
岳王妃沉思了下,握紧手中的丝帕,“趁着元生跟着苡湛出门,我们先到他屋子看那件黄色小肚兜,再做决定。”
“是的。”奶娘扶着岳王妃匆匆出了院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件黄色小肚兜出现在岳王爷书房的案桌上。
岳王爷看着这条专属于皇家、织着龙纹的黄色小肚兜,不解地看着神色不对的岳王妃,“王妃……你这是……”
“王爷,这条肚兜是元生的,是妾身自他那个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包袱里找到的。”到现在她手心都还是凉的,怎么也无法形容心中的惊诧。
“这肚兜一看就是皇宫织物,只有宫中有孩子即将降生才会制作,这表示那孩子要出生的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他怎么会流落在外?”岳王爷更是震撼。
“王爷,那现在……”
“这事必须暗中调查,先暂时保密,任何人都不许泄漏!”
“您放心,妾身知道这事的严重性,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漏一句。”
东城门外,皇甫璟渊跟太子、皇甫卫澜在一株大树下举着纸伞等候。
他们会一大清早到来,不是为了迎接某个大官权贵或是凯旋的大将军,而是来等待清儒大师。
据线报指出,行踪飘忽不定的清儒大师今日会从东城门进京。
清儒大师是云璟国闻名的儒学大师,曾经辅佐过先皇,受到先皇重用与信任,先皇甚至在遗诏中指名由他辅佐当今皇帝,直到七年前他才告老还乡。
即使当今皇帝信任国师,凡遇重大事情必询问对方,但清儒大师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远胜于国师,即使七年过去还是如此。
自从清儒大师退出朝堂,国师势力坐大,一再试图说动皇帝撤换太子,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正因为如此,各皇子身后的势力开始拉拢布局,如今朝中分成好几派,每一位皇子身后都有拥护支持的大官。
这些皇子所拉拢的大官即使在皇帝面前很有分量,但怎么也比不上两朝元老清儒大师,因此各方人士一直在积极寻找清儒大师的下落。
太子若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在各方人马之前先见到清儒大师,这也是他今天跟着皇甫璟渊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陈先生,你说清儒大师告诉你,他今日会从东城门进京,到京后会与你联系?”
他们在东城门已经等了近一个半时辰,依旧没有见到清儒大师,这让太子不由得再次询问他身旁被称为陈先生的中年男子。
“是的,太子殿下,在下在老师府中见到了清儒大师,一番详谈后,大师告知在下今日到京,更承诺安顿下来后便会前来在下府邸拜访。”陈先生抱拳将当日的经过再说了一次。
“大师可有确定今日必到京城?”
“有的,大师提过他的亲人已经在京城,约好今曰巳时在东城门相会。”
“现在己经快过巳时末,大师却还未出现……”太子担心他已经与人错过了。
“太子请放心,清儒大师还未出现,可能是路上耽搁了。”陈先生打包票道。
“那就好。”太子不太放心的点了点下颚,看向一旁的皇甫璟渊跟皇甫卫澜,“卫先生,璟渊,有劳你们了,帮孤多注意些。”
皇甫璟渊道:“放心吧,太子,清儒大师满头白发,很好认的。”
“是的,太子殿下,您放心吧。”皇甫卫澜道。
自从知道皇甫璟渊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后,皇甫卫澜便随时跟在他身侧,一方面是保护他,一方面是想藉着跟他多接触,看是否能够唤醒自己的记忆。
“有劳了。”
第十五章 皇陵有异象(2)
此刻,又有一批人正排队等着检查路引,其中一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满头白发的老者正跟着一群人排队,一边等着的同时,一边不停地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人。
陈先生看到了清儒大师,激动地指着他,“太子,是清儒大师!”
太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名白发老者。
事不宜迟,一群人激动向前,朝清儒大师走去。
与此同时,诸葛苡湛等人刚下马车。
机灵的元生发现了老爷子,扯着诸葛苡湛的衣袖喊着,“姊姊,是老师他人!”说完便拉着她跑过去。
“老爷子(老师)!”
“清儒大师!”
一群人不约而同赶到,将老爷子围了起来。
双方都是认识的,但看到对方时都愣住了,不约而同惊呼。
“苡湛,你认识清儒大师?你是来接他的?”
“太子,皇甫璟渊,大叔,你们也来接老爷子?”
皇甫璟渊跟皇甫卫澜看清楚斗笠下那张熟悉的脸,更是不淡定,异口同声低呼,“老爷子!”因为身边无人识得大师,之前一直是以消息找人,才会一再错过。
“学生陈奕见过清儒大师。”陈奕向老爷子行了个大礼。
听到陈奕的呼唤,皇甫璟渊跟皇甫卫澜更是惊骇。
诸葛苡湛也愣住了,老爷子竟然是皇甫璟渊极力寻找的清儒大师?不是吧!
当下,皇甫璟渊的表情宛如彩虹一样五彩缤纷,有一种想一掌拍晕自己的冲动,他们简直是瞎忙,早知道老爷子是清儒大师,直接将人请回来就不会白费那些功夫!
所有人还未从震撼中回神,一辆华丽的乌木马车自不远处缓缓驶来,站在一旁跟着大家一起傻笑的元生侧过头看到了那辆乌木马车,脸色倏地大变,连忙躲到一旁载着大批货物的驴车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