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恒之一路策马穿街过巷,从关云希派人送信给他到现在,他估算时间,她就算偷溜出去,也尚未岀城。
他策马骑到城门后,在那儿巡了下,没见到她,又在附近找了找,也没看到人影,不禁心想,奇怪,难道她不是出城去山寨?
他正打算沿路再找回去时,却听见一人说道。
「那姑娘长得娇美,又是孤身一人,会被盯上,在所难免。」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以往没见过,若是大户人家,身旁总会有奶娘、丫鬟或仆人跟着,但是看她的穿着,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肯定是哪家姑娘跑岀来偷玩的,你没瞧她生得白里透红,一般姑娘哪会那么细皮嫩肉?瞧那娇滴滴的姿色,就是养在深里的姑娘家,就算穿了平民姑娘的朴素衣物,也遮不住那一身姿色。」
「不管是哪家姑娘,被那些人瞧上了,必然是跑不掉了。」
另一人叹息道:「唉,好好一个美娇娘,羊入虎口啊!」
「这位兄台,请问你们说的那位姑娘是在哪儿瞧见的?」
众人正谈论着,不料有人中途插了话,转头一看,见是一名风采俊逸的公子,一看便知是贵人。
面对贵人询问,百姓们不敢隐瞒,况且这位公子看似温和,但他浑身气势让人不禁绷紧了身体,回话时也多了分恭敬。
他们将路上瞧见的事情如实说出,其中一人又指了个方向。
「多谢。」
禇恒之也不多啰嗦,一扯缰绳,立即朝那些人说的地方疾奔而去。
他策马来到那人指的地方,没见到人,他跳下马,在原地找了豆豆小9说提供一遍,没见到任何打斗的痕迹,这样盲且找下去,恐怕生变。
一想到那些人说的美娇娘有可能是她,虽然心知她会武功,但他仍担心她寡不敌众,吃了大亏。
这种烦躁的心情令他浓眉紧皱,为了尽快找到她,他索性将马儿丢给一旁的李记酒铺,给了银子,让他们代为看管马儿,自己则施展轻功,跃上屋瓦,登高望远,减少搜查的时间。
他在屋瓦上到处搜寻,终于瞄见不远处的巷道内有些可疑的身影,他立即飞奔而去。
当褚恒之忙着找她时,关云希这一边却睁大眼盯着面前的美公子,她没想到,这一趟出门会遇上人搭讪,而这个搭讪的男人还是旧相识。
「姑娘住哪儿,一个人在路上多危险,不如本公子护送你回去。」
开口的男子生得一张桃花面孔,脸上的笑容迷人无害,那双眼十分迷人,不过在关云希眼里,她看不到这男人长得多俊、生得多美,她只知道——她、要、他!
「公子贵姓?住哪儿?娶妻生子了没?」她不答反问。
楚应啸怔住,他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会反过来问他,禁不住笑容更深了。
「在下姓楚,名应啸,家住城中石花巷,尚未娶妻,亦无子息。」
他心想,难不成这姑娘也看上他了?那好,不用他强来,就可以收入房中,倒是省了他一番工夫。
关云希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银狐有个正经的名字叫楚应啸,只是不知这名字是真是假?神出鬼没的他竟落地生根了,还住在石花巷?那儿的屋子可不便宜呢。
她已成为关云希,银狐楚应啸不会认得她,她却认得楚应啸。
「家中纳多少妾了?可有爱妾?」
楚应啸又是一愣,见这姑娘睁着美眸直视他,问得也很直白,难不成真看上他了?
「莫非姑娘想委身于我,当我的小妾?」
错了,她不过是想知道,银狐有没有可以让她用来要挟的亲人或女人。
说到银狐,她与他之间的纠葛,还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完的。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咱们鼎鼎大名的楚公子可是个大商人,连地方知府和县令都要给咱们公子三分面子。」
但凡主子身旁都有专门给主人做走狗的小厮,关云希看向那小厮,瞧他把他们家公子捧上天的嘴脸,故作惊喜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楚公子啊!」
想当初,她领头带人绑了银狐回山寨,抢了他从别人手中抢去的财物,对他黑吃黑呢!
知道这个楚应啸好像混得不错,还有兴致在路上调戏女人,关云希笑得更娇美了。
「你的马车呢?」她问。
「马车?」
关云希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护送我吗?没马车如何当护花使者?」
楚应啸被她这一眼弄得心猿意马,心花朵朵开,看不出她生得娇羞拘谨,原来是个外媚内骚的。
送上门来的女人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即刻命令。「来人,去把马车牵过来。」
小厮立即笑呵呵地奉命而去,没多久,便将马车驶了过来。
「姑娘请。」
关云希瞟了他一眼,这一眼竟是风情万种,媚意无边。
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楚应啸也兴冲冲地跟着上了马车。
关云希打量这辆马车,心想银狐果然混得不错,大商人吗?极好。
这马车比关家的马车来得宽敞,车柜用的木头是上好的杉木,木头上还装了一层磁石,可用来吸附磁杯和磁壶,以防车晃时倾倒。
车厢地板铺着上好的毛皮,车壁上也覆了一层厚毛布,借以阻挡外面的寒气,一进来,便让人感到暖意。
关云希如入自家马车,随手一翻,这柜子上的多宝格里放着各式糕点,柜子里还有棋盘,椹盘亦是磁石做的。
整辆马车都透着财大气粗的气息,彷佛怕人不知主人的财力。
楚应啸挑着眉,见她一进来,便饶有兴趣地翻东翻西,他也不以为意,反倒欣赏极了。
这姑娘对他还真是不见外,本来他以为要费一番工夫才能收了她,而收她的过程免不了会有一番哭闹。
他见她生得娇美,虽身穿布衣,但也瞧得出必是哪家闺秀偷跑出来的,正好给了他机会。
「姑娘可满意这马车?」
关云希点头。「不错,很宽敞。」
她拉开一个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接着拿出一件披风,是上等狐毛做的。
「喜欢吗?」
楚应啸低问,人已坐到她身边,将披风拿来,披在她肩上,同时他的臂膀也环过她的肩,将她纳入暧昧的臂弯内。
「喜欢就送给你。」他低哑地道。
她转头,扬着眉瞟他。「真要给我?」
「本公子岂是小气之人?」
「谢了。」
关云希露出一个美艳的笑容,继续翻箱,看看还有哪些宝贝。
她翻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只有五丈长,刀鞘上还镶有珠宝,十分华丽。
她把小刀抽出时看着刀身,一双眼睛顿时亮了。
「真漂亮。」她赞美。
这是一把好刀,十分轻巧。
楚应啸以为她看上的是刀鞘和刀柄上的珠宝,他当初买下这小刀,也是看上这刀身的华丽贵气。
「喜欢吗?」他又问。
「很喜欢。」她毫不隐瞒地回答。
但是这一问,楚应啸却没有那么爽快地答应她,而是故作为难。
「这把小刀价值不菲,可不能轻易送人。」
「哦?那要如何,才能送人?」
「这若要送,得送自己人。」
她故作不懂。「如何才算自己人?」
「若是我的女人,那就是自己人了。」
「你的女人?」
「正是。」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把刀还你吧!」
她正要把刀放回去,却被他的手一把扣住。
「不做我的女人也行,让我亲一口,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大掌握住那柔荑,果真细滑无骨,可想而知衣下的软玉温香,必是十分可口。
关云希瞪了他一眼,挣扎道:「那可不行,我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怎能给你亲,快放手。」
到嘴的羊肉哪有不吞下的道理?楚应啸当然不放,上了他的马车,就是他的人了,而且这女人分明是欲拒还迎。
他眼中欲望的光芒绽放,搂住她,低下脸就要吻下去。
车厢外的手下见到马车晃动,彼此瞧了一眼,皆露出会心的淫笑。
公子肯定得手了。
想到那美娇娘,细皮嫩肉的,若能吃一口多好,众人无不艳羡,心里痒痒的,打算今晚去青楼找女人泄泄火。
大伙儿正笑着,忽地眼前一闪,尚未看清疾如风、快如电的黑影,便感到眼前一暗,瞬间倒地不起。
第7章(2)
褚恒之点了众人的穴道后,十万火急地将马车车门打开,看到的景象令他为之一愣。
虽他早知关云希不是一般的闺阁姑娘,她有他想象不到的另一面,她性子跳脱、直率爽利,甚至还挺狡黠的,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甚至还挺喜欢,但可不包括眼前的景象,这已经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了。
「你在干什么?」他沉声冷问。
此刻关云正坐在楚应啸身上,一手拿着小刀划破男人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而男人的双手双脚被扯下的腰带所绑缚,他面色渐红,容色俊美,配上一双惊恐的眼神,彷佛就是个受虐者。
而她,则像是打算将一个俊美的男人给强占的女人。
关云希瞧见戴着面具的褚恒之时,惊讶了下,不过随即丢了句。「快上来,把门关上,别让人瞧见。」
听听这口气,完全就是把他当帮凶使唤,说完后竟是继续行事,拿着小刀将男人的衣裳划开。
褚恒之从身后将她两只手腕扣住,带着怒火的气息在她耳边质问。
「你在干什么?」
「绑人。」关云希要继续行事,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他还牢牢地扣住她,她只好回头命令,「放手。」
「你在马车上压着一个男人,并且脱他的衣裳,这是做什么?」他一字一字咬牙。
这问题够清楚了吧!她的回答最好给他解释得清楚一点。
禇恒之问的是女人的操守问题,而关云希却从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对她来说,抓楚应啸是大事,前世没机会抓他拷问,这一世对方自己送上门来,她哪可能放过?从头到尾,她完全没自觉需要跟禇恒之交代什么。
「我找这家伙很久了,他自己送上门来,我岂会放过?」关云希想抽回手,可惜她的内力比不过褚恒之,腰间也被铁臂圈住,听完这话他搂得更紧了。
「姓褚的,放开!」
「别忘记你的身分,你可是关大人的千金。」还是他褚恒之未过门的媳妇。
两人挣扎着,就在这时,楚应啸猛地挣开手腕上的腰带,迅速一滚,竟是破门而逃。
「站住!」
关云希急着要追,偏偏身体还被身后的男人给紧紧困住,这一耽搁,她知道人肯定跑远了,好不容易钓到的大鱼被放走,她不禁火大。
她狠狠瞪着禇恒之,而他更是双眼阴沉,两人的火气在此时头一回撞出火花。
「褚恒之,你有病吗?凭什么管我?」
「就凭你我有婚约在身。」
「咱们不是退婚了?」
「我还没答应。」
她冷笑。「你答应不就得了?」
他笑得更冷。「你都投湖了,所以原本退婚之事已被长辈取消了。」
这下子换她笑不出来了。
退婚被取消,在她脸上丝毫瞧不岀任何喜悦,他眼底一暗,猛然放开她。
「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下了马车,站在外面,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她。
关云希也下了马车,环视周遭。
怪怪,楚应啸的六名手下全被他给弄晕了,而她完全没听到外面的打斗声。
她心中窝火,好不容易抓到楚应啸,结果被禇恒之一搅和,人又跑了。
银狐一向狡猾且神岀鬼没,一旦有了警觉性,便会弃窝而去,以她目前的功力想再抓他就难了,恐怕连石花巷那儿都已人去楼空。
而银狐放弃这些昏倒在地的手下,可见这些人并不重要。
重要的线索没了,怎不叫她生气?
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一路上都没说话。她是走路出来的,自然走路回去,而他始终跟在她身后。
回到关家大门外的高墙,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轻足点地,翻墙进了关府,摆明了不想理他。
褚恒之看着她跳进墙的另一头,又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喜声。
「小姐,您去哪儿了?大伙儿找了您一天,夫人快急死了!」
「我不过在花园里睡个午觉罢了,别大惊小怪,我人就在府里,还能翻墙跳出去吗?」
禇恒之眼角抽了抽。
这女人……他拳头握了握,转身离去。
禇恒之一回到褚府,褚善和褚然便得到消息,赶来迎接时,就瞧见公子冷冷的脸色。
他们心中生疑,公子明明是骑马离开的,怎么回来时是用走的回来?
「去李记酒铺把马牵回来。」
褚恒之丢下这句命令,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褚然拍着兄弟禇善的肩膀,低声道:「公子不是去找关姑娘?怎么一脸不高兴地回来?」
禇善道:「别多问,咱们安静做事就是。」
褚善留下来伺侯公子,褚然则匆匆去李记酒铺牵马。
另一头,关云希回到关府后,被关夫人哭着念了一回。
因为找不到她,关府的仆人都乱了,把府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却是连一个影儿都找不着,只差没去报官了。
关云希心情正烦,不过考虑到往后,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好她这个「娘」,因为她还要靠这个娘去应付那个「爹」。
她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待在屋里嫌闷,所以跟仆人们玩了个捉迷藏,找了个地方睡大头觉,还保证她下次不敢了,好说歹劝又撒娇的,才把关夫人打发。
关云希待在屋中,越想越气,同时也想到禇恒之那张怒容。她就不明白了,他气什么?又指责她什么?
她不在乎退婚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也不在乎官家千金的身分地位,更不在乎他爱谁、娶谁,他不也是如此吗?否则何来退婚一事?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憋了一肚子气,想起禇恒之跟她说的话,退婚之事被取消了,表示自己还是他的未婚妻。
男人嘛,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是挂着他未婚妻名义的女人,就代表他的面子,她猜那家伙肯定是怕她行为不检点,万一不小心传出去,被笑的是他。这可疑的绿帽子一戴,无论谁都受不了,也难怪他会火大。
可是话说回来,当时她又没透露自己的身分,况且她还换了一身布衣,就是不想让人知晓她出自关府。
只要他不说,谁会晓得她在马车里压着个男人。
关云希想来想去,觉得这大抵就是褚恒之生气的原因,觉得她没顾到他们禇家的颜面。
世家大族最重颜面,她曾在外面听到百姓私下里嚼舌根,说关家姑娘投湖之事让褚家在外面备受指责,明里、暗里都在说褚家失信于人。
如此一想,她便能理解褚恒之忌讳什么了。
关云希毕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也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多方考虑,冷静下来后,她便想到自己当时没跟他说清楚,自己与那个楚应啸并没有暧昧,他肯定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