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鼓舞了秉勋,只见他笑得一脸俊秀外,还带着一股妖气,继续说着──
“那个人我想了很久,刚刚才有了结论,那就是,妳。”
闻言,她瞇着的眼睛,进出凶光。
“妳放心,只是陪考,妳可千万不要有压力。”他皮笑肉不笑的安慰着她。
他和气对她一笑。“把这件事给确定了,人变得轻松多了。对了!我到上次挂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包厢用餐,谢谢妳。”
若鸿秀眉一挑。
他竟敢对她使出这招将计就计,很好,非常好!
她微笑。
他要喝特调的酸梅汁是吧?
当然没问题。
她拿起细长的调羹,敲着瓶瓶罐罐,开始进行为他的“特别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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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务竞赛的时间订在周五下午三点。
实务方面,分成登记簿审查、登记簿登录及权状缮发三部分;比的是速度和正确性,请来其它三所地政事务所的登记股股长当裁判。
比赛气氛只能以: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几个字来形容。
卧龙所同仁的眼睛分成两组,男的盯中和,女的盯美美,俨然形成男女大对决。
赵主任嘴里嚼着口香糖,看着若鸿。
只见她心无旁鹜的进行着每一个项目的比赛,三个人当中她其实每次都是领先的,但总会在最后关头,她会瞄一眼其它两人,然后慢下来。
直到有人赢了她,她才会再以正常的速度做下去。
这个项目的真正冠军是她,他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她为何要故意放水,让自己输掉。
他一直以为她很好胜的,但她为什么要故意败下阵来,他还真是想不通。
第一场实务比赛的结果出来了,由美美取得胜利。
第二场是面试。
主考官是赵秉勋、钱股长及孙股长等三人,每人各出一个题目考他们三人。
孙股长问:“如果执行地政法令却遭民众抵制及抗争,三位认为应如何处置?”
中和及美美都说:“一切依规定办理。”
若鸿沉默着。
秉勋有点担心她会放弃比赛,于是露出和煦的笑容,问道:“妳呢?有什么想法没有?”
“那得看那条地政法令是不是有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有,应把民众的意见真实反映上去;如果法令合理且符合多数民众的利益,就该从法令倡导做起,以公开透明的方式去执行。”她说。
钱股长接着问:“如果有一天我们主动发现,有民众的土地数据输入错误了,三位认为以登记股股长的职责而言,该如何处置?”
“查明权责,进行议处。”中和说。
“为了维护事务所的名声,应主动私下径行更正。”美美说。
“承认错误,主动道歉,进行更正。”若鸿说。
除了秉勋,所有人都被若鸿的外行话惹笑了。
怎么可能这样做!不管私下怎么改都可以,就是不能公开道歉,那不就牺牲了事务所的公信力?民众将来怎么信任他们?
秉勋望着眼前的三位。“我只有一个问题。等候区的窗台上总是有一排怎么清也清不掉的蚂蚁,各位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是什么鬼问题?
在场的除了若鸿,大家的额角都冒出三条黑线。
主任可能想让大家轻松一点吧?大家只好这么想。
“我认为可以发动大扫除,全面清洁环境。”美美说了一个正常不过的答案。
“购买杀虫剂吧。”中和说。直接扑杀不是比较有效率?
若鸿看看时钟,又已经来到四点五十八分了。“你只需要一罐凉身痱子粉。”
大家看着她,不约而同的发出“啊”。
“就洒在蚂蚁会经过的路上。对不起,各位,我要下班了。”说完,她对主任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赵秉勋看着钟。“明天下午我会将比赛结果公布在所内的公告栏。谢谢各位,大家下班吧。”
“主任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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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竞试的结果,美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秉勋已决定将她提报为登记股股长,并交代兼办人事尽速往人事相关单位呈报。
登记股股长职缺既然由课员递补,自然又有课员出缺,他直接交代兼办人事该缺由莫若鸿补上。
谁知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她时,竟遭她反对。
“当职务代理人的薪水比临时人员高,妳实在没有道理反对的。”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她在会客桌上缮打公文,拉开抽屉又拿了一颗口香糖往嘴里塞。
“职务代理人只是临时性的,却会招来许多闲言闲语,我不想惹这种不必要的麻烦。”她手里忙着打字,嘴里却这样说着。
“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开会的时候,就算妳有意见,妳也不说出来,就是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
“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终究只是一名临时人员。”她不否认。
“但低调行事并不表示麻烦就不会找上门。”他睐她一眼,笑说。
“并不是低调本身有什么不对,是你让我一次又一次暴露在麻烦的漩涡中;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成为流言的箭靶。”她一脸不以为然的迎视他的眼睛。
“既然怕成为箭靶,妳干嘛不随和一点和大家打成一片?硬要订立什么不加班、不在上班时谈私事之类的‘诸多原则’?妳这么多原则,是很难打进同事圈圈中的。”
“既是临时人员,当然就没有稳定发展这回事,所以我一点也不想打进同事的圈圈中;我也不怕成为箭靶,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至于我的原则,只是为了确保在我当临时人员期间不会被人忽略我的权益,我会做、也只做我该做的事,但有些事很明显该由职员来承担,主任应该很清楚。”她把数据打印出来,啪地一声放在他桌上。
“比如说?”
“比如说业务竞赛由我下场就不尽情理。”
“难道调一杯会造成客人肾脏负担的超咸酸梅汁就合情合理?”
没料到他会忽然提到那一杯特调酸梅汁,她微微愣了一下。
她记得收那果汁杯的时候,杯子已经空了,难道他真把它全喝下肚了?
“不过,妳那招凉身痱子粉治蚂蚁还真是有效,功过相抵。我会忘了妳会记仇这件小事。”他笑说。
她一个转身,迅速离开主任室。
秉勋望着她的背影,心想:一只鹰怎能妄想藏在鸽子群中不被发现?再怎么装聋作哑也改变不了是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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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鸿姐,我听职员们说,他们今年的考绩不再用以往那种轮流方式,主任说要以表现来考列甲、乙等,临时工也比照办理来决定明年续不续聘,这件事是真的吗?”巧芳问。
若鸿正忙着制作统计表,头也不回的说:“没错。”
“妳现在打的就是主任要的评比表格吗?”巧芳凑过来看。
“嗯。”她简短回应。
“我们的新主任真是个奇怪的人,脸上总是挂着那样迷人的微笑,但实际上做起事来却一板一眼的,真教人不知该亲近他还是怕他。”
若鸿没回答她的评论。
“他这样看不出表情,教人在他面前做事真是无措,也不知到底做对了没?”巧芳继续说。
“他若是左嘴角上扬,表示某事或某人让他极不满意和不悦;两边嘴角齐扬则相反;要是嚼青箭口香糖,表示他心情正常;嚼黄箭表示心情大好;嚼Airwaves系列口香糖,表示他正陷入深度烦恼中,以上情报希望有肋妳在他面前不再无措。但妳需要的是把事情做好,不然我的情报也不能让妳拿到明年的续聘合约。”说完。她去复印机前把打好的资料整理好,转交给兼办人事。
“唉,要是我的能力像妳那么好,就不必担心拿不到明年的续聘合约书了。”巧芳哀怨的说。
“难道妳以为能力会平空掉下来吗?妳需要的是全力以赴,而不是坐在这里自怨自艾。”她冷冽的眼神扫视巧芳一眼,开始进行登记审查。
巧芳被她说得愣在一旁,眼眶泛红。
秀珠走过来安慰她:“若鸿就是那种强势的个性,事务所里受得了她的也没几个。想想看妳也有妳的优点啊,比如说妳的人缘好,大家都爱跟妳作朋友啊,对不对?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啦,快去吃饭吧,测量股和地价股不是有几个托妳买便当的,快点去啊。”
若鸿冷冷地望着邻座的巧芳。“不是动替人跑腿就会有好人缘。”说完,起身一个人出去吃午饭。
下午才刚上班,所里依然和往常一样忙碌着,柜台突然有一位老伯气唬唬地拍着柜台大吼──
“喂!小姐,妳印这个给我不对啦!我是要申请地价证明,妳怎么印这个誊本给我?害我一个老人在路上这样跑来跑去,我是不识字没办法,妳就认识字啊,这样是怎样? !故意欺负我哦?”
钱股长和服务台人员连忙迎上前,又是道歉又是奉茶,好说歹说才把老人家的资料弄齐送他出门去。
五分钟后──
钱股长、服务台小纪和巧芳都被请到主任室泡茶。
他风度翩翩的轮流望着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巧芳脸上。“怎么了?午休时核发地价证明不是该由服务台统一办理?”
“纪大哥有点事,所以托我帮他看一下服务台。可是我刚来,地价股的业务也不是很清楚,才会误会老伯的意思。”巧芳头低低的,甚是惶恐。
“小纪,你也真是的,巧芳才来多久,她哪里做得来服务台的工作?你有事要离开,也找个职员来代理,你、你这不是给大家找麻烦吗?”钱股长认真数落小纪一番。
“是,我以后会注意。”小纪对主任和钱股长说。
“好,那大家去忙吧。”秉勋看来并没有多生气。
但小纪却快气炸了,一走出主任室,他跟着巧芳走到她的位子上,终于爆发出来──
“妳要是真没办法分辨地价册誊本和地价证明妳要讲嘛!我以为妳有能力胜任才请妳看一下,结果妳把一件这么简单的事弄成这样!妳这不是很不负责任吗?!”
巧芳看小纪气得一张脸爆红,简直吓坏了。
中和及秀珠一人一边拉住他。“好了,好了啦,事情过去就好了,别说了。”
巧芳一脸惊吓地愣坐在一旁,眼眶泛红,嗫嚅地说:“我只是单纯想帮忙。”
“妳……”他正要开口,却被坐在巧芳身旁打字的若鸿抢白。
“纪先生,要不是你一开始就失去判断力,随便找个没能力代理你的临时人员,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时候才一味地抱怨,却轻易忘却别人当初帮你的好意,是件很恶劣的事情。”若鸿专心黏贴一迭信件,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妳、妳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我,我他妈!懒得跟妳一般见识!”小纪说完,愤而转身离去。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
“若鸿姐,谢谢妳。”巧芳说。
“嗯。”她随便应了一声。
此时,秉勋原本走出办公室要去茶水间倒茶,正好完整看见那一幕。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小纪被若鸿那样教训着,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他还真是打心里越来越欣赏那个酷到不行的莫若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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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他不由自主的又走到金银岛茶艺馆,当他在柜台上看见莫妈妈时,竟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走过去和莫妈妈聊几句。
“嗨,赵主任,您好。今天想要吃点什么呢?”她一样的鲜红朱唇,一样的热情有劲。
“怎么没见若鸿来帮妳?”他随意问问。
莫妈妈却煞有其事的走出柜台,伸出一条包着纱布的脚踝秀给他看。“我教舞的时候扭伤了脚,今天有表演,我们若鸿替我跳舞去了。”
秉勋扬眉,一脸怀疑。
“她会跳舞?”那个硬梆梆的女人?
“嘿,当然会!身为国标舞老师的女儿怎么可以不会跳舞。你不要看我们若鸿每天都穿那种黑鸦鸦的裤装,当她换上鲜艳的舞裙,蹬上高跟鞋的时候啊,不是我自夸,根本没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莫妈妈说。
“唔。”奇怪?他心里竟有股莫名的骚动,想去看看的欲望异常炽烈。
莫妈妈微笑看着他。
这孩子的面貌长得真好,光看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虽然他迟迟不点餐,但她倒不介意,乐得和他多聊聊。
“莫妈妈真是多才多艺,不仅开茶艺馆,还教舞啊?”他露出最迷人的笑容问道。
“茶艺馆是我先生开的。我一直都在教舞,只是我先生过世后,若鸿舍不得她老爸这一屋子的收藏,加上我年纪也大了,也不可能一直教舞下去,所以店呢,我们就加减开。”莫妈妈说。
“我上次来,看见她在帮一些孩子补习英文。”想了解若鸿,健谈的莫妈妈应该是很好的入门方式。
“喔,对。有些原住民的孩子没钱补英文,我们若鸿就在每周一、四在店里帮孩子们补英文,每周三我会去小区大学教国标舞,也是若鸿得看店。其它的日子,她都去我妹妹开的飞燕跆拳道馆练武。”她解释。
他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她下班后的生活这么充实喔。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吃过饭差不多是七点半左右嘛,你可以去看若鸿和妇女会那些代表跳舞啊。”莫妈妈把他想知道的讯息说了出来。 他当然不能放弃追问。
“好啊,她都在哪里跳?”他刻意讲得很随意。
“你们所附近那个卧龙国小大礼堂啊。”莫妈妈张着血盆大口,亲切笑说。
“好,吃过饭我就散步去看看,今天我就吃‘今日特餐’吧,饮料就不用附送了。”他说。
“OK,马上来。”
第四章
当他用过餐,赶到卧龙国小的时候,小小的礼堂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他站在角落里,静静地欣赏着台上五对国际标准舞的表演。
国标舞表演结束,主持人介绍着下一个表演项目,将由年轻的莫老师单独表演佛朗明哥舞,全场给以最热烈的掌声。
幕重新拉开,台上的灯光是黯淡的,灯光打在她一个人身上,只见若鸿一向垂在两肩的直长发已然盘起来,穿着桃红滚着宝蓝色多层次波浪的紧身舞衣,上了妆的脸美得教他惊艳。
音乐响起时,她两只手柔软似云,上下摆动着,一双坚定的眼神像黑夜中最明亮的两颗星,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音乐时而狂热,时而浪漫,她像脱胎变了个人似的,忽而像蛇般柔软绝美,忽而像火一样妖野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