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别来啊!”
“啊!我的头发,该死的鸡,谁准你跳上我的头的?”
“不要啊……天啊!它竟在我的身上撒了泡尿!”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这只鸡舍不得你们啊,怎么老绕着你们转?真是对不起啊……”
岳上弦看着三个女人又跳又叫的,一下子又急得爬上石桌,挤成一团后又东倒西歪的跌下来,那只鸡还净往她们身上飞扑,吓得她们尖叫连连。
她嘴巴上虽频说对不起,但那双漾着恶作剧的星眸可是笑眯了,而这也是元昊日在听到骚动后,走过来所看到的鸡飞狗——不,是鸡飞人跳的情形。
尤其那三个被整惨的贵族千金,有的身上有鸡的秽物,有的头发被鸡爪给扯乱了,有的因跌坐地上,衣服也脏了,三个人灰头土脸的,但再看看仍忙着追鸡的岳下弦,元昊日忍俊不住的扬起嘴角一笑。
她看来可真是乐在其中,赶鸡赶得也挺有心得的,不管那三人怎么跑,她就是有办法将鸡赶在三人身后,吓得她们又是尖叫又是咒骂连连,完全没有千金风范。
“呃——昊——世子!”在一旁笑得前后仰的小月不经意的看到站在拱形门下的元昊日后,吓得叫出声来。
这一个惊叫声,也让追鸡游戏结束。
岳下弦连忙立正站好,其它三人也顾不得那只乱跳乱飞的鸡,急急整理服装仪容,尤其是胡莲婍更是又气又羞,但能看到元昊日,她又难掩欣喜,很快的走向前,“你看来气色很好,太好了,我好担心——”
他没听完她的话,便迳自走到岳下弦面前,看着那张因追逐而粉扑扑的红脸蛋,“好玩?”
她一愣,摇头,急忙装无辜,当然也不忘将三千金好心送来的鸡,还有她贤慧的想杀鸡为他补身,才有这场混乱的事情一一道来。
“所以,”他突地靠她好近,近得她都感觉得到他呼吸的气息,“你把她们整得那么惨,不是你的错?”
这家伙,干么老那么厉害,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她脸红心跳的瞪着近在咫尺、声音又刻意压低的元昊日,“我、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动一动、健康嘛。”
胡莲婍一见元昊日忽略自己,还跟那个可恶的胖女人说悄悄话,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天生的烈性子,气得她一把将岳下弦拉开,再以嫌恶的表情道;“别以为昊日喜欢你这个胖子,他是因为中毒无法动怒,不然,依他以前的脾气,你早被他吼出去了!”
“你就这么了解我?”他冷冷的盯视着她。
“当然,我是用心来了解你的。”
岳下弦愣了愣,诧异的看着毫不掩饰眸中深情的胡莲婍,这、这是什么?竟然当着她这个妻子的面前跟丈夫示爱?好大胆,不,是目中无人!
“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元昊日嗤之以鼻。
“我没有,你敢说一旦你的身体恢复健康后,还能平心静气的忍受这个胖女人?”她相信他只是被迫接受。
“这点我比你清楚,但因为你不是我的谁,甚至连我跟这个胖女人的关系也没有,所以我根本毋需回答你的问题。”
“你!;”
“送客!”元昊日唤了手下,不起逐客令。
随侍在一旁的方萌与英群强忍住笑意,将气得脸色发黑的三千金及丫鬓全送出去。
“那只鸡要怎么处理?”岳下弦看着被困在假山问四处张望的鸡问。
“你看着办吧,我看你跟它挺合得来的。”
此话一出,小月差点爆出笑声,但及时忍住了。
“你说什么?!”她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是在笑我?”
“没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眸中浮现浓浓笑意,“有几幕的确好笑,尤其是一座迅速移动的山与一只惊吓狂奔的鸡……”
他抚着额头,强忍住爆笑的冲动。
事实上,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想放声大笑的感觉。
“你要笑就笑啊,得内伤可不干我的事。”
这话岳下弦虽然说得闷,但看他这样,她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要不,昨天他冷飕飕的模样,让她好担心好不容易的融洽关系会被破坏了!
看来那件事,她还是不问的好,她喜欢他的笑脸胜过一切。
喜欢?她粉脸蓦地一红,她、她……怎么会?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元昊日注意到她双颊突然染上的嫣红,那甚至此她刚刚追鸡后更为烧红,想也没想的,他直接伸手抚摸她的额头——
“轰”的一响,她觉得脑袋全空了,而在感觉到肌肤相触的温度后,她的粉脸再度爆红,一颗心失序的怦怦狂跳,胸口也烧烫着,这什么鬼感觉啊?
她吓得急急倒退,一个飞掠到假山后捧起那只鸡,“呃……我记得园子后有座山林,我、我给它放生去。”她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放生?!”
“世子,你一起去看看嘛。”小月在一旁敲边鼓,因为小姐的表情很不一样哦。
不知为何,元昊日凝睇着那张头垂得低低的大圆脸儿,竟然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好。”
什么啊?她偷偷的瞪着捣嘴偷笑的小月一眼,不得不捧着那只像是也跑累了的鸡往王府后方走去,元昊日与她并肩走着,两人从接后门出去,步往山区。
这儿阳光耀眼,整座山林绿意盎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看来生气蓬勃。
他看到岳下弦满意一笑,对着公鸡叽叽咕咕的说起话来,“你就在这儿逍遥过日吧。”她想了想,又说;“放心,你有在山林间生活的本能,一定能适应的,加油喔!”
她将看似听得懂人话的鸡放到地上,微笑的看着它往前胞去,终至消失在视线后,才将目光移到元昊日身上,而刚刚那些诡异的感觉也消退了,面对他,不再有先前的不自在了。
“我们再去操兵场好不好?”
“今天我得处理些事情,还得跟爷爷讨论旗务。”意思就是不行。
“那我自己去,我可以帮忙训练,也可以跟他们过招。”
“不成,他们有所顾忌,怕伤了你,无法尽心的练习。”
“那我要做什么?”
“为人妻该做什么?应该不用当丈夫的来告诉你吧?”
“那……嘿,就这样?!喂,世子!”
元昊日但笑不语,阔步往府里回去,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但他一进到书房,方萌与英群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就像两尊门神似的挡住了她,不让她跟进去。
她嘀嘀咕咕的小骂了他几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万安阁去找小月。
一抬头,却不经意的看见元圣龙坐在高高的屋瓦上,一双黑眸高深莫测的盯着她看,她随即转身进房,不想理他,也不想让元昊日因他再吐一次血,因而乖乖的留在房里画画儿。
而元昊日在书房里,心思却无法专注在桌上的信函上,俊脸上有着一抹沉思,他索性放下毛笔,起身走到书柜后方,由一个画筒里抽出一张卷纸,缓缓的将它在桌上摊开,一名华如桃李的美人儿顿入眼帘。
她与你不同,非常的不同,艾茵……
脑海中,岳下弦俏皮赶鸡的一幕再度浮现,黑眸乍现笑意。
喜欢她吗?他想起亚彦开给他的药方,虽然对她还不到喜欢的地步,但不可否认的,她的个性的确不讨人厌!
只是,望着金艾茵的画像,他真的不知道他可以再赌上一次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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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你说她们又来了?!”
万安阁里,岳下弦一听小月说十几天前找她碴的三千金又来访后,她的神情中没有烦躁,只有兴奋,因为日子实在过得太无聊了。
元昊日只能静养,不能练功,大半时间都待在书房,要不就是跟他外公商讨旗务,学习治旗之道,至于仁呢,它总是忠心耿耿的守在主人身边,任凭她怎么引诱它跟她去溜达,它也只是慵懒的打个呵欠,即趴卧在主子脚边睡大头觉。
她几次自我推荐想帮忙训练军队,但甭说老亲王不准,就连元昊日也一副她胆敢动他的士兵,他就让她当定寡妇的表情给她看。
唉,她在济南城时就是因为日子太闲了,所以才会将每样事精益求精的学通,可这会儿到了个新地方,怎么还是闲到发慌?!
所以,她们愿意找她“玩”,那代表她又有事可做了。
只是看在小月眼里,她可不懂了,二小姐有啥好兴奋的?“人家当着你的面呛说有多爱世子,这种女人来了应该要轰出去的!”
“她喜欢世子是她个人的事,计较不完的,我比较好奇她们今儿找我有什么事?”
果然,三千金千娇百媚的走进来,叽哩呱啦的已经聊开了。
她们说啊,离皇城不远处的西北山区有座形状奇怪的山,那儿有个荒废的庙宇,常常闹鬼,即便是山中有丰富的野生果物及动物,但城里的人就是不敢入山。
“这世上真有鬼吗?”
凉亭里,一张大理石桌上,小月已经手脚利落的备了茶、糕点和瓜子等,三千金跟岳下弦都已入坐,此时,是岳下弦向主述者胡莲婍发问。
“就是有,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啊!”胡莲绮那张艳丽的脸上有着嘲弄笑意,上回明明是来羞辱她,没想到反受辱,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其它两人也吃吃地笑,“没错,我们觉得哪儿闹鬼,只要找你去啊,连鬼都闪开了。”
正在伺候倒茶的小月一听,脸色一怒,“你们怎么可以——”
但岳下弦却兴致勃勃的打断她的话,“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跟鬼见上一面,那我的人生阅历可又多了个特别经验了。”
“二小姐!”她简直气晕了!
“‘活见鬼’这句话,不是人人都可以说的,等我去跟那个鬼打招呼后,再叫他或她也到你们家里去打个照面。”
“什、什么!”两名千金脸色刷地一白,但胡莲婍怒哼一声,“没胆去就算了,何必东拉西扯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勇敢似的!”
“好,我去,还会拿个证物证明我真的上山了。”岳下弦这可不是赌气,而是如果她去过了,却发现那儿什么也没有,那城里的人就不必畏惧上山,丰富的山产自然也能拿来利用了。
“好,你最好说到做到。”胡莲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直线。
不一会儿,三千金离去,小月劝着小姐别上山,这事儿一定有鬼,但岳下弦就是要去见鬼,认为顶多是她们装鬼闹她,根本不担心。
一到晚上,岳下弦草草吃了饭,就要回房。
“今儿胃口怎么那么小?”元昊日今日难得多些时间可以跟她聊聊,她倒想走了。
“我减重啊,不然没事做又吃那么多,以后连门都过不去可怎么办?”
他凝睇着她,“你可以去做些女人家该做的事。”
“你是说七嘴八舌的聊天?赏花看戏?还是做针线活儿?老实说,这些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想了想,又很认真的走回他身边坐下,弯着腰,双手抚着坐在一旁的仁,“我对习武最有兴趣,但没人可过招,也起不了劲,”黑豹突地用头顶了顶她圆圆的肚子,她呵呵笑了起来,再抬头看着仍凝睇着自己的元昊日,“苏婆婆跟铁面婆婆都觉得我是武术奇才,你可不可以很认真的考虑让我去操兵场帮忙?我很聦明的,当个女将军应该也没问题。”
真有抱负!他对她是刮目相看,不过……“女子在我们这儿虽然较中原女子要自由,但这一点绝不在其中。”
真是浪费唇舌,“好吧,那妾身我呢,就先回去睡大头觉,臣妾告退了,唉!”她很夸张的叹息一声,却是低头亲密的吻了黑豹一下,才起身跟着小月回房。
他蹙眉,是他的错觉吗?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过去每次同桌吃饭时总会自言自语的叹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叹几声也是闲着……”的人,今儿却没有说上半次?
他试着握拳,感觉体内的真气已能凝聚而无痛楚感,余毒应已散去,或许,他可以试着跟她切磋武艺才是,免得她老是叹无聊!
真是怪了,他扬嘴一笑,他竟然在乎起她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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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夜鱼中,岳下弦一人偷偷骑乘马儿出了王府,府外的整条街道静哨哨的,她照着胡莲绮所说的方向,直走、左转、右转、直奔……在看到某某客栈后再往左转,策马直奔约半盏茶的时间后,就会看到——
月光下,她看着眼前这座高峻的黑山,做个深呼吸后,开始沿着弯曲狭小的山路策马前行,走着走着,才发觉这山层峦叠嶂,荆棘丛生,地势很险恶呢。
只是,她借着月色再四处张望一下,这一片下时传来各式夜虫鸣叫的蓊郁深林,真的有鬼吗?
哼,管他有没有鬼,找个东西证明自己来过,好塞胡莲婍的嘴!
她继续策马前行,蓦地,竟然看到下远处有一团火光。
鬼火?!她露齿一笑,拿这玩意儿好,她加鞭催促马儿前行,由于眼睛只盯着那团火光,错失了一个插在林荫中陈旧的木牌。
继续策马前行,突然一团黑影飞掠而来,她吓了一跳,但还来不及尖叫,一个熟悉的嗓音突地出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呃、你怎么……”她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飞坐到她后头的元昊日,“你还好了吗?余毒都散了?可以施展轻功了?”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下山。”
他接过她手上的缰绳调转马头后,往另一个方向策马下山,她脸红心跳的坐在他怀中,颇庆幸他是在自己背后,只是他怎么知道她来这儿?
才一会儿工夫,他们竟然就到山脚,而这条路跟她上山的路——她瞪着另一条相接的山路,原来——可恶的胡莲婍竟让她走了好多冤枉路!
此时,元昊日翻身下马背,走到另一株大树下,将他绑在那儿的一匹骏马解开后,再次翻身上马,轻踢马腹的来到她身边,“小月跟我说你到这儿要找鬼?”
真多嘴!她尴尬一笑,跟着他并骑下山。
“哪有什么鬼?我只是想起苏辙上韩太尉书上写着,‘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问豪俊交游——’”
“是吗?”他直接打断她的话,“那你深夜上山,遇到什么豪俊?”
“我?”
“这是一座圣山,没有豪俊、没有鬼,只有一名守护蒙古诸旗的女巫,而从过去就有的传言,只有女巫选定的人才能上山,不然国家就会发生灾难,因此,旗族规定,误闯入山的人得受杖刑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