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孕妇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和一些开胃的小零嘴,他也是一大袋一大袋的往家里搬。
吃不完?没关系!不要想吃的时候吃不着就好。至于银两那种小事,人家做丈夫的都不担心了,他这跑腿的当然也花得很顺手。
而田伯光每次空车进城,却满载而归的景象,自然也勾起了村人的好奇心。毕竟这小村子里,大家顶多只有办喜事和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凑合着一起入城去大肆采买以压低价格,鲜少有这样不到十天就来回两三趟的,而且还次次都载了满满的一车东西回来。
这天,村里的妇人几个大胆的去拦田伯光的车子问:“田小哥,买这么多东西要做什么呢?难不成你们家又要办喜事了?”
田伯光笑了笑,“怎么可能!是我婶子有喜了,我小叔疼得跟什么似的,只要说什么对孕妇好就非得要我进城去买呢!”
说完,他也不继续跟那些妇人瞎扯,直接驾车回家,留下那些妇人带着欣羡的目光看着他离去。
“唉,那真是好命的女子喔!说是被买回来的,现下却成了人家的正妻不说,还疼成这样……啧啧,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想办法摘来给她!”
“谁说不是呢!那天我家汉子可说了,两个小夫妻好得很,有时候丈夫在田里除草,他老婆就端着凉水坐在树下等着,殷勤的倒水擦汗,可恩爱的。”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着离开,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站在树后的人影,那是许久不曾上门叨扰的张媒婆。
她咬着帕子,一脸懊恼的低语,“如花这妮子,还说瞧不上人家种田的,谁知道人家家底丰厚,不过是有了身孕,买回来的东西就一车又一车的载回来……不行!我得赶快回去跟她说说,就是让她过来做妾也行啊!”
***
一个一脸阴邪的中年人坐在客栈内的房间里,前面站着一个长相娇艳、丰姿妖娆的女子。
“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中年人用着无比沙哑的声音问道。
“还没有。”女子一脸愧疚。
“看来我们的方向可能错了……”中年人并没有责怪女子,因为他明白假如对方真的存心想躲,不是他们一天两天可以找到的。
女子点了点头,“师父,徒弟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日子来我们特别注意附近是否有武林高手出没,却毫无所获,会不会其实那些人隐身在普通人家里,以掩人耳目?”
“嗯,这个猜想的确有可能,但是……”中年男子突然蹙眉。
女子一看见他皱眉,立刻接话,“师父可是在担心假如开始盘查民家,会让江湖中人注意到我们的行动?”
中年人点了点头,“为师的确是这么担心。”
她自信的笑了笑,“师父不用担心,我有个姨母是这附近有名的媒婆,各家各户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少有点了解,我可以从中探查是否有特别的人事出现,即可缩小我们的范围,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出现。”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记得越快找到那些什么神农派的人,才能永绝后患!”
“明白了,师父。”
神农派,要怪就怪你们别的本事不学,偏要学解毒的!中年男子阴恻恻的想着。
田家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招摇会重新引来张媒婆这个麻烦。
现下一家人全围着苏荷这个孕妇打转,就连田叔也少了一点疯癫,自动自发的接过苏荷喂养牲畜的工作,让她整个人突然从整天行程满档到无事可忙,唯一的任务就是躺在床上安胎。
“我哪里虚弱了?连煮个水都不让我做。”这是她怀孕之后最常跟田耀农抱怨的话。
毕竟从那么忙碌,一下子变得只能在房里躺着或只能四处走动一下,太过突然的大转变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田耀农什么都可以依她,就这一点,他仍旧坚持自己的做法,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再买个小丫鬟回来,分担家里的工作。
第5章(2)
不过就在他们夫妻俩为着芝麻蒜皮的小事起争执的时候,张媒婆出乎众人意料的再次登门来访。
对于张媒婆,苏荷也有点印象,毕竟她在这附近也算是号名人,最重要的是,丈夫曾经跟她坦承买她回来的主因。
说起来张媒婆也算是她的媒人呢!如果不是她的来访让丈夫心生厌烦,说不定他就不会去逛人市,自然也不会买她回来了。
所以,一开始苏荷对于张媒婆的造访还抱持着不算太反感的态度。
毕竟家里还有小姑和田伯光两个未婚男女,他们的条件又都那么好,有人托媒婆上门来说亲自然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当她看着张媒婆带着一个长相有几分狐媚的女子上门,说明来意后,她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她要说亲事的人,竟然是她的田大哥?!
顿时,她只觉得所有的空气都要被抽干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几乎要晕厥。但她强撑着,以虚弱的声音问着,“张媒婆,您确定……这次是为我丈夫而来?”
张媒婆就是故意挑只有这个女人单独在家的时候才来,慢悠悠的喝着她来到这个家的“第一杯茶”,一边嚣张的说:“没错,还有我说你……你不就是被田小哥给买回来的人,说起来只不过是个丫头,别把什么丈夫不丈夫的挂在嘴上,让人知道了还说你不懂礼数呢!”
一旁被抓来的贾如花,一进门就黑着张脸,也不吭声,就是窝在那里喝茶,时不时的往外头张望着,不耐烦的脸色显而易见。
哼,姨母还说什么家底丰厚呢!不过就是间小院子而已,瞧这摆设也不是什么古董名物,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要不是姨母再三恳求,她还真不想来,最近上头指派的任务还没点眉目,她正忙着打听消息,光来这里一趟,不知道浪费了她多少时间呢!贾如花心中不屑的想着。
苏荷从来没见过像张媒婆这样口舌毒辣、说话不饶人的村妇,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这样傻傻的让她一句又一句的数落着。
“还有啊!不是我要说你,随便买个丫头回来都比你勤快,瞧瞧这椅子凳子上面都是灰!还有这茶水没有个点心成什么样子,像我们如花就比你机伶多了,也比你识大体,每次去桌上都摆满了一碟又一碟的点心……唉!说了半天,连茶水也不会倒啊?”
苏荷虽然心中对于张媒婆非常有意见,但是身为主人家目前唯一的主人,她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倒茶,谁知道才刚把大茶壶拿起来,眼前突然一阵风,原本她提在手上的茶壶已经转手到来人手上。
“田大哥?!”苏荷惊呼。
张媒婆还没看清那阵风是什么,眼前就多了一个人,还是今天打算来拜访的主角,马上挂上了笑脸,“我说田小哥,我今天带了我外甥女一起来,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就像我说的是这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闺女?要成的话,我也不贪你们的红包钱,让我沾点喜气喝杯喜酒就可以。”
她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堆,只换来田耀农不悦的瞪视,“慢走,不送!”
方才他还以为自己的鼻子闻错了,这个照理不应该出现在他家的媒婆竟然又出现了,想想家里只有苏荷一人,他不放心的奔了回来,却瞧见这个婆子竟然对着身怀六甲的妻子颐指气使。让他顿时冷下脸,甚至连废话都不愿和她多说半句。
之前说他没成亲,所以来说亲事,现在他已经成亲了,她又带那个什么外甥女来是怎么一回事?
“唉!田小哥,这话说得……”张媒婆还想努力一下,但被他不善的目光扫射,不知怎么的,她竟说不出话来。
而原本意兴阑珊的贾如花,眼睛却像突然点了光一样闪闪发亮,嘴角还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笑。
想不到啊想不到,看来最普通的人其实最不普通。
一个会轻功的庄稼人?呵呵!看来师父说的古怪之人,或许她已经找到了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她姿态优雅的起身,顺便拉着姨母站起身,“不好意思,今天是我们打扰了,姨母走吧!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对于自说自话找台阶下的贾如花,田耀农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轻哼一声之后,就直接揽着苏荷的腰往里面走去。
外面那两个人真那么想喝茶的话,外面多得是,少在这里碍他的眼,惹他不快。
张媒婆在一旁急得跳脚,此时贾如花却仔细审视着田耀农的背影,更加确定自己的臆测。
看来现在得先找到可以证明她猜测的证据,才能决定下一步。
不理会姨母的气愤,贾如花很高兴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田耀农揽着妻子走回房里,柔声问着,“累不累?下次不管谁来都不要去开门,不!应该说下次那张媒婆找上门的话,根本不要理她,若是要水喝,叫她在门口自己拿着水瓢喝就行了,不用再特地倒茶水给她,我们家那个大茶壶可是挺重的,你现在不比以前,拿不得重物。”
“我哪那么娇贵了,呵呵!”睨了他一眼,见他把自己当成瓷娃娃一样照料,她心里忍不住是又喜又甜。
只是在喜悦之后,一想到今天张媒婆说的话,让她忍不住心底又多了几分惆怅。
她不是不相信他对她的好,只是……悲惨的过去彷佛烙印在她心深处,即使现在生活是幸福美满的,还是忍不住会不安,怕这种幸福会突然离她远去。
尤其是她看到张媒婆带来的那个女子,艳丽的五官和窈窕的身段,在在让她感到一阵羞惭。
那是个样貌姿色、身段都比她好上许多的女子。
她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其实从没有享受过小姐待遇,大多时候都在干粗活,即使娘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她几个字,让她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但是长年居于人下,纵然她再心高气傲也被那样的生活给磨光了,唯—剩下的只有坚决想逃出那里的决心。
一想到过去,苏荷便忍不住陷入了恍神之中,似乎过去那种无人能哭诉的孤寂又重回眼前。
田耀农似是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怎么了?不舒服?”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早上这时候伯光和若水都去哪里了呢?”随口找了个理由掩饰她的不安。
他对她已经够好了,好到已经超过她可以想像的好,现在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去烦他。
他对她不只有夫妻之情,还有救命之恩,假如他真的要再娶妻,或者是另纳小妾,那她……也只能接受,不是?!
“伯光那小子整天都在外面瞎跑没有固定地方,不用理会他?,至于若水应该都在房里,只是她鲜少出门,也不喜欢接待外客,所以即使有人来了,不是重要的事情她也不会出来。假如以后你应付不过来,就去敲她的门,我会事先和她交代一声的。”
他告诉她的当然只是表面说法,实际上,田伯光是到山里寻找有没有少见的药材或者是山菜等植物,若有的话,便取些回来研究研究;而若水则是窝在房里研究配药的药方子。只是这些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他只能挑些表面的理由敷衍过去。
“喔……”
他轻拍她的头,安慰的说道:“别想了,好好休息,我回去忙了。”确定她没事了,他得回去田里继续忙碌。
看着他走出房门,苏荷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往日带着幸福的双眼,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
她和他谁都没注意到,一个隐藏了往事,一个掩盖了现实,让两个人的心第一次有了隔阂。
只是他们都认为对方不需要知道,谁也不曾开口。
而秘密,造就了他们彼此心中的距离。
第6章(1)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田家却出现了一个怪现象。
那个号称求婚人数一箩筐的贾如花,似乎真的对田耀农产生了爱慕之情,从那天之后,天天上门。
不是刚好散步经过,就是装热络的拉着人东家长西家短,让苏荷一整个不知所措。
贾如花每每不是要参观这个就是要参观那个,让苏荷感觉莫名其妙,直到有一日她实在受不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田耀农。
他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以后她来你就不要出去了,待在房里把门关上,只要她来,我会叫若水去应付。”
那天他和田若水、田伯光三人关在房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三人出来后,脸色都有些凝重。
而贾如花却不知道自己唐突的行径已经遭人怀疑,半夜,在自家写着报告的短信笺,准备发信给师父。
等到第二天她再度上门,发现出来招待自己的并不是那个好欺负的小媳妇苏荷,而是冷着一张脸的少女田若水。
之前虽然看过她几次,但都是她出门来端茶倒水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印象。
贾如花笑着问道:“今天怎么不见田嫂子人呢?换成若水妹妹出来招待我,真是让人惊喜万分呢!”
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个惊喜。
在她看来,苏荷对于这个家可能有的秘密并不知情,起码在她的打探之下并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但是这个田若水就不同了,她可以从她身上闻到许多药材的味道,这是同样善用草药的人才能嗅到的线索。
这代表着,田若水即使不是神农派的人,也必定和神农派有关联。
“没什么,养胎而已。”田若水面色平淡,拿起大水壶就要倒水,手腕一个用力,本该好好的倒在杯中的水就这么洒到贾如花身上。
“啊——”她被还有点热度的水给这么一烫,忍不住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哎呀,抱歉抱歉,我手滑了一下。”田若水不是很有诚意的说着,然后建议,“要不然贾姑娘到我房里去换件衣服吧!我那里还有没穿过的衣服可以替换,如何?”
她心中一喜,嘴上却还是不好意思的推托着,“这样不好吧,不过就是被水给泼湿了一点,我等等用帕子擦擦就好。”
“现在都已经秋冬时分,这日子最是吹不得风,快别跟我客气,到我房里去换衣服吧!我顺便拿布巾包衣服,好让你带回去,如何?”
贾如花本来就是客套而已,推辞过一次之后,她自然满心喜悦的接收了人家的这份好意。
“那就麻烦你了。”
她在心中窃笑着,却不知道田若水也同样在心中冷笑。
想来我们这里打探东西?哼!我先摸清楚你的底。
半夜,在确定苏荷已经睡着之后,田耀农起身走出门外,来到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