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只照顾别人,扶老携幼,自己吃不完的,就把食物分给老人家或幼小的孩子,我问过了,她和那些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李冒荣点点头。“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你们说谁啊?”
清脆好听的嗓音从两兄弟后头传来,声随人至,向净雪来到两兄弟身旁,好奇的问着。
她生得标致可人,活泼开朗。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有着男儿的豪爽。
“大表哥,二表哥,我找你们好久了,原来你们两个躲到这里来了。”
“不管怎么躲,还不是被你找到了。”李冒荣逗了她一句。
向净雪横了他一眼,才好奇问着大表哥。
“你们刚才不是说,有位姑娘不错?”
“人家说的是关姑娘,不是说你。”李冒荣插嘴道。
“臭李冒荣,你找死啊,敢糗我。”
她一横眉竖目,李冒荣就更开心了。
“瞧,才说你一句就张牙舞爪,你该学学人家关姑娘,温柔一点。”
“哼,她只是一个村姑。”
“就算是村姑,人家可是受欢迎多了,瞧,这儿男女老幼,每个人都喜欢她。”
“谁说每个人?我又没说我喜欢她。”
“人家关玉儿没惹你,干么不喜欢她?”
“她虽然没惹我,但是你惹到我了。”
“喔,我知道了,原来你在吃醋啊!早说嘛,你放心,和她相比,我对表妹你喜欢多一些。”
“李冒荣,你找死啊!”
两人只要一见面,就开始斗嘴,李冒荣一向喜欢逗这个表妹,看她气呼呼的俏模样,别有一番动人风情,他就越开心。
“你们别吵了,光天化日下,不成体统。”李冒允开口制止。
向净雪嘟着嘴抗议。“大表哥,是他欺负我。”
“二弟只是逗着你玩,走吧,也该上路了。”说完,便径自抛下两人,走回马车。
向净雪没办法,只好气呼呼的回到女眷马车上。
“怎么了?净雪,瞧你一脸的怒气。”开口的,是一名中年妇人,四十岁的年纪,但风韵犹存。
“还不是那个李冒荣,每次都糗我。”她将刚才的事,跟娘亲说了一遍。
“喔?”向母眼儿一亮,喜孜孜道,“看来二公子对你很有意思哩。”
向净雪一听,立即抗议。“我才不喜欢他呢,吊儿郎当的。烦死了。”
“住嘴!”
娘亲突然摆起面孔,让她瑟缩了下。“娘”
“这趟到杭州,少说也要半个月,娘好不容易说服李家让咱们母女同行,名义上是去杭州找人。实际上是让你乘机接近这两兄弟。希望把你嫁给他们其中一人,只要攀上了,李家的万贯家财就是咱们的了。”
向净雪咬咬唇。“可是娘我非要嫁给他们其中一人吗?”
向母目光转为凌厉。“当然,娘处心积虑接近李家,就是要把你嫁进李家。”
“我可不可以不嫁”
“住口!你再说一次。”
慑于娘的威严,向净雪忙低头。“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
“你只能嫁李家,给我积极点。”
她不敢惹怒娘,鬼灵精的眼珠子转了转,忙找了个借口。“可是娘,这一趟南下,又不只咱们跟着,林家那对姊妹也跟来了。”
说起林家,向母就恨得牙痒痒,这林家姊妹是李家的远房亲戚,姿色容貌都不输给净雪,打的是同样主意,这趟南下,她没料到会多了两个劲敌。
“那你更不能输给她们,把你倔强的脾气收敛点,还有,别老是像个野丫头,学学人家,要表现得像大家闺秀,好歹咱们也是名门之后。”
“是,娘”向净雪心下叹息,自从家道中落后,娘的个性也变本加厉,她知道多说无益,只好乖乖闭嘴。
浩浩荡荡的车队,再度启程,关玉儿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马车简陋,不像前面的女眷车,布置得舒适豪华,路上又开始颠簸,大伙儿也昏昏沉沉的。
商队行进约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马车外传来骚动声,将关玉儿从困疲中惊醒过来。
“有强盗!有强盗!”
马车外传来喊叫声,一下子就把所有人吓得陷入了恐惧。
杀声震天的声音夹杂着马声嘶吼,还有女人的尖叫声,让一切乱了调。
关玉儿打开车帘,眼前的画面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老天!好多人!他们被包围了,到处是打打杀杀,她瞧见车队的卫护们和盗匪们打了起来。
原以为这一趟可以平平安安的南下,才刚从人口贩子手中逃出来的她,如今又遇上了山寨土匪来袭。
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声,充斥在四周,大伙儿惊恐的抱在一起,慌成一团,没了主见。
他们被盗匪团团围住,保镳们要保护货物和家眷,而他们这一车厢全是不相千的人,只有两个护卫在对抗。
他们这一方人数比盗匪少,要保护货物和女眷已属不易,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一车。
没多久,两名护卫被杀死,盗匪翻开车帘,吓得所有人惊叫不已,胆小的孩子早就吓哭了。
在一团混乱中,大伙儿被冲散,四散奔逃,一切只能自求多福。
关玉儿紧紧抱着手中的包袱,拚命逃跑,但是盗匪如此多,早就将所有人团团围住,一个都不放过。
对盗匪而言。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有如瓮中捉鳖,落入手中,只是迟早的问题。
“有女人!谁抓到就是谁的!”
狞着邪笑的盗匪们将她前后包抄,困在中间,美丽的容颜因恐惧而惨白,早没了血色,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些男人,向她一步一步逼近。
“这妞儿是我的了。”其中一名汉子将她抱起,扛在肩上。
“不!放开我!”她死命的挣扎,又踢又打。
好不容易逃出来,她不想再成为另一个男人的禁,可她娇小的拳头,哪打得疼这铁做的肉身?
不!谁来救她呀——
关玉儿呜咽的哭着,难不成自己的一生注定这么悲惨?
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突然整个身子一轻,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带子,将她卷向空中。下一刻,安稳的落入宽大的怀抱里。
她像风一样,在空中飞着不对,不是她在飞,是抱着她的人在飞。
待她回神,抬起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身边的男子。
抱着自己的,竟是他——独孤青鹰。
第3章
“你有没有受伤?”
高大壮硕的他,将她小心的捧在双臂之中,绷紧的神情,像是十万火急之中赶来似的。
他的脸色,比她还苍白。
瞪大的美眸,呆愕的看着独孤青鹰,再瞧瞧那个被他打飞挂在树干上的土匪。
受伤?她全身上下完好无缺,倒是原先那个强掳她的土匪似乎伤得不轻,大概只剩半条命了吧。
见她不说话,他更急了,不由分说,突然伸出的大掌直接往她身上摸,这动作可吓坏她了。
这男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的身子上下其手。
“啊住手!”她花容失色的挣扎着。
“别乱动。”
他一个大老粗,脑子里只担心妻子,没想太多,也无暇顾及现在情况有多么危急,只急着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左脸上,让他一愣,停住了动作,呆愕的看着他的小妻子。
关玉儿又羞又气的骂道,“不准踫我!”
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想直接扒开她的襟口看个究竟,逼得她又羞又急,在那皮粗肉厚的脸颊上,奉送一巴掌。没见他叫疼,痛的,却是她的手。
独孤青鹰浓眉紧蹙。“我是要看你有没有受伤?”
“就算我受伤了,你也不准——啊!”才说了一半的话转为尖叫,因为不长眼的大刀正杀过来。
独孤青鹰连瞥都没瞥一眼,直接伸手把砍来的大刀隔开,然后奉送对方一拳,打到旁边凉快去。
“不准什么?”他神情严肃,彷佛和她的对话才是最重要的,对一旁的打打杀杀视若无睹。
她惊魂稍定后,深吸了口气,才道,“不准看我的身子!”
“我是你丈夫。”他抬起脚,将一名不知死活来偷袭的土匪,给狠狠踢下山脚去。视线始终盯住她。
“你不是我丈夫。我也不是你妻子。”她气呼呼的更正。
“咱们成亲了。”左掌打飞一个,右脚踹开一个。
“那不算数!”
这句话,恍若千斤巨石重重砸在独孤青鹰的心口上。
不算数?
不算数?
不、算、数?
在这兵荒马乱、刀来剑往之中,如此惊险时刻,他连个眉头都不动一下,却因她一句不算数,瞬间变了脸色。
天地拜了,交杯酒也喝了,怎么可以不算数?他抗议!
“杀啊——”
一把开山大刀,狠狠劈上独孤青鹰的背,受到惊吓的关玉儿连尖叫都来不及,只能抽着气,捣着嘴,张大眼睛惊恐地瞪着他铁青狰狞的面孔。
老天!他他他——死了吗?
关玉儿颤抖着,从头凉到脚底,心想这一刀,八成要了他的命。
她并不想他死呀!也不是故意让他分心的!
苍白惊吓的小脸,从他的肩膀望过去,却瞧见另一张同样苍白惊吓的面孔。
土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大刀没砍伤对方,却断了一截,而他握着刀柄的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
独孤青鹰缓缓转过身,杀人的目光瞪向身后的土匪,那森冷凛冽的面孔,活像地狱来的阎罗,直教人见了寒到骨子里。
“我在跟人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威胁的语气。充满了火药味。
“我我在砍人”土匪害怕的小声回答,适才的气势早不见了。
“没看到我在忙吗?”
“现在看到了”
“你们这些废物,没事在这打打杀杀,吃饱了撑着吗?”
“对、对不起”
他每上前一步,上匪就瑟缩得退后一步,一脸活见鬼的打哆嗦,早没了主意。
关玉儿好不容易找回被吓跑的三魂七魄,探头看看他的背,还伸出手,好奇的踫一踫。
没血。
似乎除了衣衫破掉之外,他的背上,连个象样的刀伤也没有。
对了,他好像说过他刀枪不入,那一夜,她也是用刀子刺他好几次,他都没死。
此刻,独孤青鹰非常、非常、非常的火大,排山倒海的火气需要发泄,这批杀人不长眼的土匪却偏偏来碍他的眼,打扰他和妻子沟通的机会,就别怪他拿他们出气。
“你们谁不抢,抢到我妻子,存心找死。”
关玉儿秀眉一拧,插了一句。“我不是你妻子。”
僵住!
恍如一把开山大刀,直接命中独孤青鹰的心脏,让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比死人更难看。
“噗哈”
一个拳头扫去,眨眼间,不知死活偷笑的土匪已被打飞,让挂在树上的人干,又多了一条。
李冒允等人正努力抗敌,这群盗匪人数众多,他们一方面要挡住不长眼的刀剑,一方面要保护货物和女人,正感吃力时,突然这些土匪手上的刀子被震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到似的。
李冒允等人一愣,就见一名男子以雷霆之姿,掌拳所击,土匪莫不被震退,有人被踢下了山,有人被打上了树。
此人所到之处,死如破竹,他的速度快如鬼魅,还没看清楚他出手,盗匪就躺下了。
还不到一盏茶的光景,就见盗匪们一个个落荒而逃,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只好连滚带爬。
“老天,那人是谁?”
“好厉害,完全赤手空拳。”
“他的速度好快呀!”
“我的天呀,那些刀砍在他身上,居然断了?他他刀枪不入!”
“他手上还抱着个人哪。”
“咦?是关姑娘!”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亲眼目睹这位高人,将关玉儿也一块带走,消失在前方,留下呆愕的众人,许久许久。都回不了神。
关玉儿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掩面,呜呜的哭着。
“不,我不走。”
她泪流满面,伤心的模样惹人怜,好不容易逃走,没几天好日子,又遇上盗匪。
独孤青鹰紧绷着下巴,汗着颜,在一旁静静陪着,适才的神勇已不复见,现在的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哭。
伸出的大掌,笨拙的想帮她擦眼泪,小手不领情的打掉他的手。
“我不回去,听到没有。”
“我们拜过堂,你是我妻子。”他坚持。
她咬着唇,哭红的双眼恨恨的瞪着他,心中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不管自己是不是被迫的,她都和这男人成了亲。
思及此,心头一酸,更加伤心欲绝。
无端被人卖了,给人买去做老婆,拜了堂,不管她要不要,她和他都已经是夫妻,只差没圆房而已。
为何她如此命苦,在不愿意之下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而这男人又苦苦相逼。
“男人都这样,只会欺负女人。”
“……”
“我是被逼着成亲的。”
“……”
“我要回家。”
“……”
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绷紧的神情更加沉重如铅。
他得想办法哄她才是。
但是该怎么哄呢?
他武功高强,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妻子的眼泪?
他天不怕、地不怕,好不容易娶了妻,结果妻子不肯认帐,这会儿还哭成泪人儿,让他一颗心揪得好紧。
想帮她拭泪,才伸手,就被她拍开,不准他踫。
想说些哄她的话,思考了老半天,却词穷的吐不出一个字。
最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守在一旁,她走,他就跟着走,她停,他也停,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你别跟来!”她气愤的警告。
“你是我妻子。”
他还是那句老话,意思是,他不会把他的妻子丢在这荒山野地,不管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关玉儿咬着唇,跺了跺脚。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要跟,就随他去,总之,她绝不跟他回去。
她盲目的走着,也没想自己一个姑娘家,失去了商队的保护,又丢了包袱,家乡的路途遥远,何年何月才能走到。
此刻,她又饿又累,连日来的奔波,本就睡不安稳,加上适才死里逃生,余悸犹存,让她身心俱疲。
走在这荒山野地里,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也不知道下个城镇有多远,就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思忖间,她忍不住回头,那魁梧的人影,依然默默的跟着她。
不知怎么着,见到他还在,让她安心不少。
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走到脚酸了,她在一块平石上坐下休憩。
望着自己的脚,那鞋儿,已经磨破了,酸疼的脚也因为走路而隐隐作痛。
她现在,又饿又渴又累哪
仿佛回应她的心思似的,大掌默默递来水袋给她。
疲累的小脸一愣,抬头望着那张沉默的面孔,再瞧瞧那黝黑的大手,拿着装满清水的水袋,要给她喝的。
关玉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不敌口渴难耐,需要解渴的她怯怯捧过水袋,然后又怯怯的望了他一眼。
他转身走开,留给她清静的私人空间,到一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