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来,她刻意不理他、疏远他,他也识趣的不来打扰她,只是……
明明心还痛着,她却还是忍不住想他,想贴进他的胸膛,想要他的拥抱,想沉醉在充满他气息的氛围中。
泪水滑落脸庞,在这里,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为人该有的“情绪”,有喜也有悲,在金家十七年,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哭过。
没有笑容、没有泪水,才是金家的养女——这是养父对她的训诫。
轻叹了声,如果她不再是金家的养女,那么,在他眼中,她是不是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她的命,更加不值钱?
轻闭上眼,眨去眼中的泪水,现在的她不能去想那些,特地穿上他送的礼物,是想讨好他……
她知道他不仅抓了骆睿智,还将三娘的儿子给抓来……
虽然三娘对她没有特别好,可也没特别坏,三娘的儿子和她这个大姊姊也不亲近,但是,念在曾是“二家人”的情分上,她理当救金家的小儿子,就当是她还金家的养育之恩。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救人,前不久,她才不自量力的向他“请求”过,还被他在心口划了一刀……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痛也痛过了,即使他再一次说出那句伤她的话,顶多又多痛一回而已。
为了还金家的养育之恩,为了从此和金家划清界限,这一回,她必须尽心尽力。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视线依旧追随那朵被风缓缓吹着走的白云,她羡慕它,无忧无虑恣意在天空飘摇,而她……
轻吁了声,她还有“任务”在身。
“刘嫂,麻烦你……请他过来一趟。”
一想到要面对他,她心头五味杂陈。
没有听到刘嫂的应声,只听见门关的声音,以为是自己恍神没听到刘嫂的应声,回头,想确定刘嫂是不是走了,却赫然发现他站在门边,两人的目光对上之际,他已迈开脚步,朝她走来——
冷嵬岳步入房间,听到她亲口说要见他,同时也看见她穿上今日他叫刘嫂送来的衣服,原本冷肃的脸孔,被心口陡升的喜悦,牵引出一抹笑容。
大步走向她,他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低首,多日来的思念情绪,在她红唇上转化成炽热的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狂烈的将她的心魂扯入他思念发狂的漩涡中,怔愕之余,藏在心头的思念被勾引出,她跟随他铺出的步道,一起旋转飞舞……
“晓丹——”
低嘎的嗓音,夹带着浓厚的思念,他轻唤着她的名。
五天来,为了避开她,等她气消,他忍住数十回想见她、想抱她、想吻她的冲动,拚命压抑住想破门而入,不管她是否接受他,只想将她钳制在怀里的霸道念头。
直到今日,他再也忍无可忍……
这两天,他一直在密室内耐心等待当年的两个凶手,为当年船上的喋血案公开道歉,他知道以金永健的个性,绝不可能妥协,但骆英明为了儿子,一定会照做。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他给了两天的期限,期限已过,骆英明居然没有照他的意思去做。
愤怒的情绪再度涌上胸口,以他以往的个性,绝对会杀了其中一人的儿子,给他们两人一个“警告”,但是,他却想到她……
如果他真杀了地牢中的其中一人,她一定不会原谅他,这辈子,他永远别想再见到她为他扬起笑容——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笑容……只要他愿意,要几千、几万个女人为他奉献上最美的笑容,有何难?
虽这么想过,但,任何女人他都不要,他只要她。
为了避免盛怒之下造成遗憾,他离开密室,骑马在城堡内绕了一圈,最后,他走进了这栋城堡,走进了她的房间。
唯有她,才能安抚他的心。
“放了他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当他的手滑进她的胸前,她努力让自己脱离情爱的氛围,用堆叠的比自己还高的理智,击退一心只想沉醉在他热情拥抱的自己。
“放了谁?”
闻言,原本一身的热情,迅速消退,抽回还在她胸前留恋的手,冷厉的目光,盯着她直看。
原来她想要见他,不是因为心中蕴藏着和他同等的思念,而是仍不放弃要他放了地牢内的人——
穿上他送的衣服,刻意讨好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别人……
“放了骆睿智,和我三娘的儿子。”水眸半掩,她无法迎视他冷冽的目光。
虽然已做好让他再羞辱一回的心理准备,但尚未复原的心,仍是脆弱,此刻,她惊觉无法确定自己的心能否再承受得起一次无情的袭击。
他退开一步,听到她提出的要求,一抹冷笑自他紧抿的嘴角窜出。
“你还真是不死心!之前地牢内只有一个骆睿智,你想以命换命,我都没答应放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金家的小儿子,你想,我会答应你?”
抬眼,她静静的望着他,无语。
“好,我答应你放人。”他神情冷肃。“但,只能放其中一个,不过你得想清楚,留下来的那一个,随时都会成为祭拜当年血债的祭品。”
他的“好意”提醒,令她眉心揽起。
她相信,他说到一定做到,只要她开口要他放了其中一个,他一定会照做,但,那也就等于是害了另一个。
可是,如果现在不要求,以后他未必会答应放人——
“在我离开这房间之前,你若不说,日后,我不会再答应你放人。”语毕,他转身,一脸冷然的往门边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金晓丹心中犹豫不决,直到他伸手开了房门,焦急之下,她急急的脱口而出:“放了骆睿智,请你放了他。”
她想了一下,骆睿智是骆家独子,骆叔把全部的希望放在骆睿智身上,他不能失去儿子,至于三娘的儿子……她想,只要她继续“争取”,一定还有希望的。
奔到房门口,伫立在他身后,她出声再度请求:“请你放了骆睿智。”
“我会放了他!”冷嵬岳的声音冷到极点,转身,他冷睨她:“既然你选择放了骆睿智,那么,骆家就由骆英明来扛当年的血债,你说过的,一命换一命。”说罢,他转身就走。
听到他说的话,她震慑住,等回过神来,已不见他的人影,追下楼,门口守卫却挡住她,不让她出去。
“金小姐,请留步,堡主交代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一步。”
“不,冷岳,你不能那么做……”愣坐在客厅沙发上,金晓丹喃喃低念。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以为她是为了被禁足而难过。
“很抱歉,这是堡主交代的,我们也……”
没听见守卫说些什么,金晓丹起身,流着泪,一脸难过的往楼上走。
第9章(1)
冷嵬岳依言将骆睿智给放了,但在骆睿智回家的隔天,却传出骆英明身亡的消息。
“艾斯,是你?”冷睨着一旁的人,冷嵬岳高度质疑。
那天,他离开金晓丹的房间前,虽然放话要骆英明扛起当年的血债,但他又一次为了她而打消杀人的念头——
他猜想,有可能是之前他曾提过,所以艾斯便自作主张……
“不,主人,不是我。”艾斯坚决的否认。
他也很纳闷,主人为何放了骆睿智,依他的个性,一定会下令杀骆家其中一人,可是没有。
“主人你没下令。”
冷嵬岳点点头。艾斯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不是他,况且,骆英明死亡已超过两天,那就是在骆睿智回家的前一天……
大拇指轻搓着下颚,冷嵬岳黑眸眯起,臆测骆英明的死因——
借住金家的骆英明,极有可能打算公开道歉以换回儿子的命,但遭金永健阻止,或许金永健心一狠便杀了他,为了脱罪,便将骆英明的尸体丢到山上,辩称两天前骆英明说要上山走走,之后就没看到人……
“金永健,等了十七年,最后你还是对你的“战友”下手了!”
勾起冷笑,冷嵬岳低眼思忖,骆英明一死,他的计画也必须改变,要为金永健量身订做一个特别企画——
穿着一身净白的衣裳,金晓丹面无表情,静坐在梳妆台前。
骆叔真的死了,他真的让骆叔为当年的血债付出代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非得杀人不可?
她很难过,骆叔是她间接害死的,如果她不求他放了骆睿智,或许骆叔能逃过这一劫。
是她傻,以为他会听她的,以为自己能够说服他,放下心中仇恨。
但事实证明,她做不到,压根没有那个能力……
早该觉悟了!
没有一滴泪,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该听话,听养父的话,做一个金家的乖养女,不理会任何事,不要有任何情绪——
她会听话,会乖乖的当一个内心空洞的乖养女。
从此,心也不会再痛。
骆英明意外身亡一事,虽然警方积极侦查,但骆家人反而没有太多感伤,骆妻庆幸懦弱的丈夫一死,他当年所造成的“孽障”也随之而去,尤其独子毫发无伤平安归来,她更相信骆家的厄运已除,忙于事业的她,没空多理丈夫的死因。
至于骆睿智,连日来则是被警察逼问这段日子被关在什么地方,他一再重复被关在一间密室,其他的他全不知。
原本被关到呆滞的他,渐渐恢复平日公子哥的个性,和母亲沆瀣一气,认定是因为父亲在外得罪人,他才会被绑架,父亲一死,他反倒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一出门会有人再绑架他。
金家方面因为小儿子至今还未见踪影,三娘每天依旧大哭大闹,金永健宁愿去应酬,也不愿在家听她哭闹。
今晚,他要参加美国天瑞药厂集团台湾子公司副总裁女儿的文定喜宴,听说总公司总裁也会莅临,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喜宴主人放出的假消息,目的是要吸引商场各派龙头亲自前往祝贺,但,姑且抱着期待的心前往。
他倒是真想看看,能够让年营业额超过美金两百亿元的跨国性企业总裁,是一个多大年纪、多有智慧的长者。
“你干什么?”金永健站在镜子前整理衣服,却看见身后的三娘打扮的金光闪闪。
“你要去参加喜宴,我当然要跟你去。”
虽然还伤心儿子至今仍下落不明,但该抢的风头她可不会忘,大房二房都怕死的逃到国外去躲,她可要趁机展威风,让那两个女人气得牙痒痒的。
“你不怕也被绑架?”金永健讥笑。
“你都不怕了,我伯什么!”三娘把领口拉得更低些。“这可是大喜宴,没有人会笨得在那地方下手。”
“你不是说珠宝全被偷走了,什么时候又有这套珠宝?”
“昨天买的。”
“你……原来你说心疼儿子都是假的。”
“什么假的!我的儿子不见,我当然心疼、当然也会哭……可是,今天要去参加喜宴,没有配戴珠宝怎么出门?我可是在帮你做面子。”
“女人!”前一刻明明还听她在哭儿子,下一刻就化妆上粉,还不忘穿金戴银,准备出门去炫耀。
金永健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老爷,等等我。”
因为有总公司总裁莅临的消息,今晚天瑞药厂集团台湾子公司副总裁女儿的文定喜宴,涌入了四方的贵客,但招待人员把关甚严,除非拥有大集团总经理以上的职务,和在政界有一定地位的人,否则所有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内。
因此,很多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金永健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被招待人员拒于外边,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我是永健药品集团的总裁,你居然说我不能进去!”
“你有没有长眼睛?我们家老爷是看得起你们副总裁,才愿意赏这个面子的。”三娘气呼呼的嚷。
“很抱歉,因为通行名单上没有“永健药品集团”……”招待人员以一贯有礼的语气回应。
不甘受此屈辱,金永健直接打电话给天瑞药厂集团的副总裁。
不一会儿,招待人员接到电话,立即请他进入。
“金总裁,抱歉、抱歉,因为上级交代,临时控管人数,秘书疏忽,漏了你的大名,你可别介意,回头我会骂秘书的。”天瑞药厂集团的副总裁,在宴会厅的入口处,一脸笑容的向他致歉。“哇,这不是三娘吗?变得更年轻漂亮,我差点不认得了。”
“副总裁你真爱说笑。”原本也一肚子气的三娘,听到赞美顿时心花怒放,挽着一张臭脸的金永健,笑吟吟的入座。
等到他们进入,天瑞药厂集团的副总裁立刻不屑的一笑。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金永健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他跟总公司总裁有何恩怨,但“上级”指示刁难金永健一下,他倒是配合的很高兴。
“何董,欢迎、欢迎……”
没空多理金永健的“特殊待遇”,天瑞药厂集团的副总裁,忙着招呼所有到场的贵客,他笑咧着嘴。
今天,最“顶级”的贵客,莫过于美国总公司的总裁,在美国都不曾露面的总裁,竟然主动要亲自来祝贺,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又面子十足。
和总公司方面查证过,确认总裁今天一定会到场,他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就等着看总裁的真面目。
直到客人全部入座,他和台湾公司的总裁亲自下楼等候,等着迎接黄金重量级人物到场。
当天瑞药厂集团台湾公司的总裁、副总裁,接获美国总公司总裁搭乘的直升机已降落在饭店顶楼的消息,两人急忙上楼去迎接,所有宾客也引颈翘望,期盼一睹能让公司年营业额超过美金两百亿元的神秘总裁真面目。
“各位贵宾,让我们热烈欢迎美国天瑞药厂集团总公司的大总裁……”
司仪的话才出口,热烈的掌声倏的响起,在座所有总裁级的人物,全抱着期待见偶像的心情。
一直没看到有人进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来了吗?”
“没看到人呀!”
“还没见到人……”
“天瑞的副总裁进来了,瞧瞧他,鞠躬又哈腰的,呵呵。”
“会不会是那个刚走进来最高的男人?”
“哪个?呃,那男人……好面熟,我在哪里看过,我想想——”
“是啊,我好像也看过他……”
“你们忘了,就是在永健药品集团总裁的养女,和骆家独子的“爱之船”婚礼上,我们在投影片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啊!”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人!”
“对,是那个男人没错!”
“呵,养女跑了,跟别的男人结婚,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金永健还硬要说他的养女是被海盗掳走……你们想想,整艘船上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每个人身价都上亿元,如果真有海盗,我们这些人早不知被扒几层皮了,哪还能安稳坐在这里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