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么说吗?是真的吗?
正如爷爷所说,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提起这种话题,可是妙舞说了,而且是以训斥般的态度对他说……
“又是客房服务吗?”
伴随着扭开门把的轻响声,褚妙舞娇脆的嗓音也传了出来。“帮我谢谢你们经理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静止。
你真的告诉我爷爷,他有我这个孙子是他毕生的荣幸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再见。”褚妙舞冷淡地睇了来人一眼,立刻冷着俏脸准备关门。
胡野望怔怔地看着她。
你真的告诉他,一直让我背负着私生子的身分,没有替我验证血缘,是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事?!
“砰”的一声,门扉关上,也让胡野望回过神来。
站在门后的褚妙舞,老实说,她也傻住了!
真的让她关门?
这个家伙竟然一点阻止的意图都没有?!瞪着紧闭的门扉,虽然是她自己关上的,但是……老天,她快气疯了!
这个王八蛋是特地来把她气得吐血,再让她回台湾的吗?!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拿什么武器重新开门寻仇的时候,插卡式的门锁突然传来启动的声音。
接着“喳”的一声,门扣自动弹开。
只见俊美英挺的胡野望跨了进来,倜傥地对她扬了扬手中的卡片。“Claridges的业务经理真的很值得赞赏,因为怕我在房间外头等太久,所以干脆直接给了我另外一张钥匙卡。当然,我告诉他我是你的未婚夫,这一点更让他毫不犹豫的立刻将备份钥匙双手奉上。”
未婚夫?褚妙舞死瞪着他,“我有这种福气吗?有你这么优秀有地位的未婚夫?”
故作冷漠的不看他,她迳自转身走进房间里,而他也尾随跟进,发现她正要脱下室内拖鞋换回自己的鞋子,行李箱也完全没有打开,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
她低头不看他,伸手拉起行李杆想动身。“这间饭店太昂贵了,我负担不起。”
“所以呢?”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这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她感觉有隐隐的怒气?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住抬头看他的冲动。“我想去机场等候补,再不行在等候大厅的椅子上随便窝一晚也可以。”
“硬邦邦的椅子会比待在这个房间好?!”
她霍地抬起头,“你对我凶什么?你几天不理我了?不是对我不闻不问吗?还管我睡在哪里会比较好吗?!”
居高临下的凝睇她激动愤怒的脸庞,那一双闪动怒气的瞳眸因为氤氲的水雾而显得晶亮美灿。
她明明想哭,却竭力遏抑着!
胡野望觉得愧疚极了,跨步上前想吻她,却被褚妙舞飞快地退后闪开。
“你以为亲吻很好用吧?被我发现你隐瞒我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记亲吻就能消弭你的错误和我的怒气吗?你把我当什么?给个糖就会乖乖不闹的小朋友?!”
“你不要这么生气。”
老天,这种幼稚图等级的安抚话语连他自己都想翻白眼!
或许他应该再去上个什么教育课程,教学内容就是——当你的爱人喷火的时候,你该拿哪一种灭火器替她灭火?
褚妙舞打定主意不再看他,“我没有生气。让开,我要出去。”
胡野望注视她拖着行李走向门口的背影,迟迟不动,依旧伫立在原地。“如果我唱歌给你听,你愿意留下来吗?”
她停顿了一下,虽然没有转过身,但也没有再移动。
他吐了一口气,砰然坐倒在柔软的床铺上。“让我想想我还会做什么?为你设计一套衣服?可是那个我在台湾的时候已经做过了。还有呢?拉普颂的餐点你也已经尝过了,再说那并不是我做的……不要为难我,妙舞,我会的不多。”
他语气中的自嘲让褚妙舞很想回头看他,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但她还是努力忍住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自己手上有什么,能够给你什么?尤其这两天,我把自己关起来,都是认真的在想着这个问题。”
瞅视着她疏离的背影,胡野望噙起嘴角笑了笑,俊逸的脸庞有些落寞。“我是别人口中神秘的服装设计师,也是拉普颂餐厅的幕后经营者,一直没跟你说的原因是,我同时也是个私生子。”
她终于转过身,严肃的面对他。
胡野望坐在床铺上,双手撑住柔软的床垫迎视她的眼,“如果我告诉你那两个身分,势必就要让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子的事,否则那才叫做真正的隐瞒。”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是私生子而离开你吗?”
一股怒气才刚自褚妙舞的心头陡然升起,就立刻被他眼神中的脆弱所浇熄。看见这样的他,她不自觉的迈步朝他定去。
站在胡野望的面前,她的大腿亲密地抵靠着他的膝盖。
他仰起头抿笑望她,神情中依旧流露些许脆弱。“我不知道,也不能确定。虽然明知道依你的个性应该不会这么做,但是我仍然无法面对那剩下的不确定,因为那表示我依然有可能会失去你。”
她静静的看着他,凝视着他的脆弱,注视他企图想用笑容来掩饰此刻不安的神隋。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最后,褚妙舞语气很轻的说。
在这一刻她深深感觉到她在他心中很特别、很重要,很……独一无二!
胡野望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私生子又如何?是个私生子,一点也没有影响我正常的生活,我从小就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也相信自己已经不再受它的干扰与控制。不被承认是胡家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成为服装设计师、可以是餐厅经营者,当然也可以不是胡家的一份子。”
褚妙舞默默聆听,伸手温柔捧抚脆弱的男人的脸,任由纤细的手指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自由游走。
只见他在她的抚弄下像只猫儿似的满足噙笑,温厚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纤白的大腿,凑巧穿着及膝裙的她此刻看来似乎让他更方便了,一双蒲扇大手状似漫下经心又似温柔眷恋的来回巡抚着。
而她并没有阻止他。
“听好,不管那个家有没有承认你,你记住,你是我的人。”
“好。”胡野望温驯点头,乖巧含笑。
乖宝宝。她亲了亲他的唇以兹奖励,“还下快去把我的行李拖进来?”
“等一下。”
他仰起下颚、伸手扣低她的俏脸,浅藏笑意。“我等一下再去。”
话语终结在两人胶着的双唇里,他渴切地吻上她红艳的唇瓣,结束这一场为期两天的煎熬与疏离。
热吻像是在彼此的体内点燃了一把火,迅速焚烧他们的意识和理智。
胡野望的双手变得狂野而火热,带着薄茧的掌心在她细致嫩白的大腿上来回抚触,急切且充满挑逗意味。
感觉到他的指尖正一分一寸的往上游移,褚妙舞无法抑制地在他的唇边娇吟出自己的激情。
唇舌间感受着她的甜美,指尖体会她细嫩柔美的肌肤,双手拥抱着她悸动轻颤的娇躯,他退开了她诱人的双唇,转而舔吮那曲线妩媚的白皙颈脖。
因为渴望聆听她美丽的轻吟,所以他愿意短暂的退让,暂且放弃汲取她唇齿问的芳泽。
“野望……”
“嗯?”
“好热……”
“我知道……”他轻轻啃啮她圆润敏感的耳垂,纳入口中细细撩弄,语音藏笑。
褚妙舞搂着他的颈脖,半站半屈膝的伫立在他的双腿间,微扬的螓首与半闭的星眸在在说明她心里的悸动,以及他为她带来的醉人感受……
他湿热的唇舌和蒲扇般的大掌有着同样撼人的魔力,仿佛燃火的掌心悄悄钻进了她的毛衣里,恣意感受她丝缎般甜腻迷人的雪肌,也在她的娇躯上留下滚烫难耐的爱火。
她颤巍巍地吸口气,拥着他的颈脖悄然吐出,嫣红的双唇眷宠似的轻吻他的眉心,青葱般的小手则任性地拨乱他俊俏利落的短发。
不想让他显得如此完美,那么感觉上他和她的距离也就不再遥远。
“老天,你真甜……”甜美得叫人根本舍不得放手!
他流连在衣服下的指尖时轻时重的撩弄她妩媚的乳峰,感觉小巧的它在自己的掌心里变得坚挺而诱人,胡野望只觉得欲望深深被挑起,耳畔聆听着可人儿悸动的吸气与吟哦,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汹涌激昂的冲动,索性撩起她碍事毛衣,张嘴含吮他渴望已久的甜美。
终于得偿所愿了!他忍不住喟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褚妙舞昂首低吟,拥着他的颈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推开他,还是让他继续这种撼人心神的甜蜜折磨。
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他怀里不住颤抖,她迟疑着是否该退开,拉开彼此的距离,让自己别再像个稚嫩的傻瓜只会紧紧的抱着他,然后吐出那些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涩的呻吟……
“爱我!”
胡野望忽然静止了所有动作,深邃的黑眸紧紧攫夺她的视线。
衣衫凌乱的褚妙舞呼吸粗浅地回应他的凝视。
“事到如今,不许你放弃我!”
她没有反应的呆怔反而让他着急、激动起来!
“是你说我是你的人,是你要我记住这一点!你也说了不会在意我是不是私生子,你刚刚还说——”
他眼神闪动的脆弱和语气里难掩的急切恐惧深深牵动着褚妙舞的心,这一切的一切都叫她在刹那间完全忘记了犹豫与羞怯,扑进他怀里的瞬间同时也深深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唇,俯身的力道更是拖着他一起躺倒在床铺上。
被褚妙舞覆压在下的他睁着炯炯黑眸瞅着她。
她扬起柔媚娇笑,又甜蜜地吻了吻他的唇,“等一下你……”
迟疑了几秒钟,只见她羞涩地咬了咬下唇,绋红着粉颊鼓起勇气,凑近他的耳畔,口吻轻轻道;“等一下你要教我怎么爱你哦。”
他笑了。
褚妙舞羞恼的抡起粉拳槌了他一记。
胡野望忍不住怜爱的伸手拥揽她,“好……好。”
第十章
枕着男人的手臂当枕头,背抵着他的胸口,与他一起蜷缩在床榻上的褚妙舞轻闭双眼,细细品味激情欢爱后的交颈相眠。
此时的静谧,完全不同于方才血脉贲张、狂野撩乱的撼人感受。
此刻圈搂在她腰间的大手、沉稳吹吐在她发丝上的气息,无声的说着荡漾在两人之间的契合与笃定。
这个时刻的幸福,定直达心灵的、是连呼吸都感到安心的。
轻轻地喟了口气,她倘佯在身旁男人的气息与体温里,让她满足地动了动。
“怎么了?”
原来他也没睡,一察觉她的移动,立刻关切开口。
褚妙舞抿起唇角,撒了个小谎。“没什么啦,只是觉得有点冷。”所以赶快再把我抱紧一点吧!
胡野望果然箍紧了手臂,更加将她拥入怀中。“我觉得空调的温度还好啊。”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忘替她调整棉被,盖得更牢实。
对啊,她也觉得这样很OK。“你是不是暗示这样抱着我会太热?那就不用了啊,我自己睡就好了!”
感觉到怀里的她挣扎着想退开,他急忙扣紧她的纤腰,让她丝毫不能动弹。“你别拗,我又没这么说。”
背着他的她满心以为没人看见,于是舒坦的得意微笑。
却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表情都被正前方的方镜给忠实的映现了出来。
瞅着镜子里头娇猫般的女子,看她流露出那一副得意的娇憨模样,胡野望忍不住暗自摇头。
这辈子恐怕都要被她这样的小小心眼给牵着鼻子走吧?!
因为要试探他对她的宠溺和爱情,所以总是不忘在他面前要些小任性,而他也为了证明自己给她的爱,于是默许包容了这一点会抓伤人的小爪子。
这就是所谓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嗳。”褚妙舞一边玩弄他的手指,一边出声。
“嗯?”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说你的爸妈是谁了?”
“我……”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哦,你要是再怀疑我会因为私生子的问题而离开你,我马上把你从房里踢出去!”
“我知道。”胡野望口吻藏笑。
转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一记响吻,褚妙舞这才继续躺回他的臂弯里。“快说吧。”
这举动惹得胡野望更加怜爱的搂紧她,“我爷爷生了两个儿子,我爸爸排行老二,老大则是那一天你见到的胡挺刚的父亲。”
胡挺刚?“哦,那个‘瑞霆国际集团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吧?”真是个名字长到不行的家伙。
“对,就是他。”
“你爸爸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成为私生子呢?”
他捏了捏她的腰肢,似是要她耐心点。“我爸爸在德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剧团女演员。”
“那就是你妈妈?”
“嗯。我爷爷当然不同意,事实上他快气死了,因为儿子竟然放弃学业,跑回英国跟他说希望他能资助那个女孩完成她的演员梦。”
她皱眉,“就算你爷爷再怎么生气,既然你都已经出生了,他当然应该要接纳你们一家人啊……至少也该接纳你这个无辜的孙子吧?!”
“爷爷他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直到我爸爸车祸过世,爸爸的朋友在帮我把应该办却没有办的出生证明、资料手续通通备齐之后,才买了机票将我从德国带回英国,爷爷也是到那个时候才晓得,原来那个满脑子天真梦想的二儿子不仅做梦作到连命都没了,甚至还瞒着他生了一个孩子!”
“难怪你爷爷会有这种反应。”她了解的点点头。
想一想今天早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大言不惭的信口抨击胡观涛冷血无情、枉顾亲情,确实是太鲁莽、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胡老爷,下次你骂我的时候,我愿意忍耐个三分钟不回嘴。
“现在想想,其实我爸爸真的不算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的公子哥气息太严重,从小到大的优渥生活让他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也养成了他没有担当,更不敢面对现实的个性。”
“他和你妈妈感情好吗?”
“不知道。不过据说他们对彼此的热情并没有持续很久,我一出生就被她丢给我爸爸,而我爸爸竟然也漫不经心的,甚至没想过要给我一个合法的身分。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别人转述给我听的,我完全没有印象。”
褚妙舞没有评论,只是默默聆听,最后,她索性转身与他面对面,纤白的小手绕过了他的颈子,亲昵的拉近彼此的距离。
“爷爷始终没有正式承认我的原因,我想一开始是对他儿子的愤怒和不谅解吧,只是到后来他终于愿意接受我这个孙子的存在时,换我反抗他了。僵局就这样持续着,我抗拒他,他不晓得该如何接近我。”一直到你出现,意外的拉近了我们祖孙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