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风暴雨中来回奔波,又急又气,偏偏找不到人,让堂兄弟们整个气炸了,加上回家后又被臭骂一顿,更是让那群野兽火大得不得了。隔天他们一找到他,二话不说,直接开打,说是害他们担心了一整天,说是害他们所有人被自家妈妈臭骂外,还没能吃到母亲节大餐,他们把他揍得惨兮兮,不过以一敌多的他也不甘示弱,没让那群野兽太好过。
打完群架,好好宣泄后,他的心情好多了,堂兄弟们拖着伤痕累累的他,回到家里,伯母和婶婶见他被打成猪头,立刻围上来关爱,那群动粗的野兽自然又被狠狠数落一番,不过他们终于能过迟来的母亲节,快乐地聚集在一块儿大快朵颐。然而,就算从伯母和婶婶们身上得到再多的关爱,依旧填补不了他内心可怕的空洞,因为他迫切渴望的,自始至终都得不到。
文澄澄匪夷所思地瞪着他。“你的玩一下,就是让自己被打成猪头?”
阿晰咧嘴一笑,食指指了指脑袋瓜。“男人,重要的是脑子,不是外表。”
她不客气地冷冷讥嘲。“你看起来也不像有脑子的模样。”
男人?嗤!他身上所穿的是附近有名的贵族私立高中的制服,根本就还是个男孩,怎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
他眉心一皱,不爽地抱怨:“早该知道你这女人不懂感激,亏我还想替你报仇,啧!”
她一怔,愣愣地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心头酸酸的、暖暖的,很是复杂。他说话粗声粗气,对她也很不耐烦,应该一点都不喜欢她才是,可既然如此,他为何想替自己报仇?
她满脸疑问。“为什么?”
突来的问句,令阿晰古铜色的双颊狼狈刷红。真要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好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再粗声粗气地说:“我爽,不行吗?”
又来了!这男孩说不到几句话就臭脸,根本比她还机车!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道:“随便你。”
无情别过的俏脸,让阿晰很不爽,他伸出大掌温柔捧住她柔嫩的小脸,深怕会弄疼瘀青已淡去的嫩颊,口气粗鲁地问:“我叫独畅晰,大家都叫我阿晰,你叫什么?”
脸蛋倏地被捧住,让文澄澄愣了下。然而他蛮横的询问却没引起她的不快,粉唇宛如拥有自我意识般,自动吐话:“文澄澄,大家都在背后叫我蚊子。”
她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不喜欢她的人都叫她蚊子;背弃她的爸妈则叫她“喂”;不知道他,独畅晰,阿晰,会怎么叫她?
贝齿用力咬着唇瓣,屏息以待。
阿晰打了个响指,立刻作出决定。“什么蚊子?难听死了!以后我就叫你澄澄。”
澄澄!连亲戚都不曾叫她澄澄,他们只会说她是麻烦精,他真的要叫她的名字?文澄澄心头顿时布满酸楚,湿气涌上眼眶,她用力眨去,不肯让他发现自己内心的激荡,故意冷着声,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什么以后?你不会以为我们还会见面吧?”
“为什么不会见?”她不想见,他偏要见,怎样?
“为什么要见?”其实她并没有不想见到他,当然,这是她的小秘密,必须偷偷藏放心间。
“因为想见!”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等到说出口后,连阿晰自己都吓坏了,差点没倒退五大步。
“……神经病。”听了这句话,文澄澄的嫩颊不受控制地发热、微红。
“神经病又怎样?难道不能当自己吗?”她愈是抗拒,他愈是执着,反正他跟她卯上了,母亲节那天,他赢了;今天,他照样不会输!
他的理直气壮让文澄澄一时哑口无言,粉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就这么决定,我们还要再见面。”他自顾自地作结。
“什么?!”
“澄澄,我决定跟你当朋友,所以你就开心笑一个吧!”他咧出大大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齿,其实一开始他根本没想到要跟她当朋友,不过实际说出后,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不是个快乐的人,浑身充满刺,而他也不遑多让,两个浑身是刺的人碰在一块儿,无聊时,可以你刺我一下、我刺你一下地打发时间,应该满好玩的。
“谁要跟你当朋友?!你莫名其妙!”她气得跳脚,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太快速了?
“反正我决定了,随便你要不要。”他耸耸肩,笑看她气急败坏的反应。她满有意思的,表面冷冰冰,但是轻轻一戳,立刻就能得到反应,有意思。
“你不要自己作决定。”她生气地跺脚。
“我偏要。”他甩甩头,任性决定。哈!这种率性而为的感觉,真爽!
“喂!你怎么可以讲不听?”可恶!她一定要拔光他的头发,一根接一根,看他还敢不敢无视她的存在。
阿晰很欠扁地掏掏耳朵,吹了口气,学家族中的无赖王——阿昊,皮皮道:“为什么不可以?”
“我的天哪!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文澄澄完全拿他没辙。
他无赖地抓起她的手,握住。“恭喜你遇到我这种人,你就当增广见闻吧。”
“什么?!”这个人脸皮真是厚到连子弹都打不穿。
“澄澄,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打你?你尽管说,我会罩你。”他豪气地拍拍胸膛。
气极的文澄澄不理会他,掉头离开。
“澄澄,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动手打你?”不容拒绝的阿晰死皮赖脸地在她身边打转。
“烦死了!别一直叫我的名字。”她低垂着头,快步向前。
“你叫澄澄,我不叫你澄澄,要叫你什么?”阿晰才不理会她的臭脸,而且他叫上瘾了。
“澄澄,澄澄,快点告诉我,是谁打你?我帮你出气。”
不要理他!千万不要理他!一旦理会他,肯定又没完没了!文澄澄像是跟人比赛竞走般,拚命往前。
“澄澄,你说话啊!”阿晰绕得她转啊转,见她还是不理会,干脆抢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
“你做什么?”文澄澄呆呆地问。
“你总算肯理我了。”阿晰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所以他说嘛,男人靠的不是外表,而是脑子。看!他就是有办法让她理他。
“……”被打败的文澄澄猛翻白眼,终于了解当一个人要耍无赖时,会有多难缠。
她怎么会这么倒楣,竟会遇上他?不过严格说来,从小到大,她始终运气不佳,遇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似乎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要认命吗?或者想办法摆脱他?
文澄澄的小脑袋瓜开始模拟对策,计划远离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孩……
第2章(1)
唧,唧,唧——蝉儿盘踞树干,大鸣特鸣,宣告夏天到来。
毒辣的太阳高挂天际,像火炉似的,猛向大地蒸烤,黑色的柏油路彷佛快被高升的温度熔化。
星期天,早上九点多,温度已经高得吓人,人们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不然就是猛灌水,以防中暑。
澄澄俏脸紧绷,手上拿着刚从街角7-11买的御饭团跟豆浆,低头疾步而行,跟在她后头的是怎么都甩不掉的跟屁虫——阿晰。
周末假日,寄养家庭的妈妈没有准备早餐的习惯,会拿五十块给她,让她自行解决。她买完早餐,有时会坐在六角亭一边吃一边发呆;有时会在早餐店解决,然后到处晃,打发多余的时间,尽量不过早回家,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没那么简单……
“澄澄,澄澄,你干么走那么快?小7里面有冷气,在那里吃早餐不是比较凉快舒服吗?”阿晰叫魂似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后袋,精、气,神十足地跟在她屁股后。
她不晓得阿晰是怎么办到的,不管她走到哪里,他就是有找到她的本事!她没告诉他什么时候会出门;也没告诉他要到哪儿去,但是常常一转头,就会发现他忽然出现,教她惊愕不已。
每次,她都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心想他自觉无趣,就会摸摸鼻子离开。偏偏阿晰远比她所想的有耐性。无聊至极的他不理会她的无视,也不理会她的臭脸,老是将她的名字挂在嘴边,“澄澄长,澄澄短”,好似他们俩真的是不错的朋友,让她拿他没辙。
遇上他,她就变成小小弱鸡一只,逊毙了,唉!
“澄澄,澄澄,你走那么快,要小心注意路边的狗屎,不要一脚踩到,很臭的。”阿晰不理会路人侧目,用手拓着鼻尖,宛如遍地是黄金,臭气无所不在。
被叫得心烦意乱的澄澄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瞪着死皮赖脸的阿晰,语气森冷地问:“你干么像个跟踪狂一直跟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抓你?”
这个人需要好好吓吓,才能让他知道她文澄澄不是好惹的。
阿晰一听,立刻怪声怪调喊道:“我们是朋友,你竟然要报警抓我1是不是太过分了?”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报警,反正大不了就是进警局坐一下,喝杯茶,再被训一顿,他才不在意咧。
澄澄听见他的抗议,脸都绿了。“谁跟你是朋友!别忘了,我可没同意跟你当朋友;还有,真正过分的人是你才对,难道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没有别的朋友可以找吗?为什么非得一大早来缠着我?”
真是做贼的喊抓贼了,欠扁!
阿晰满脸大受打击地猛摇头,指控道:“澄澄,你真的好过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特地过来邀请你参加我的庆生会,你竟然这样对我?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他故意闹她。其实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跟人混熟,纯粹是因为她太多刺、太爱板着脸、太不开心,和他太类似,他才会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因为他发现她比他更没有人关爱。
她太容易在以为没人注意时,流露出遭人弃绝的表情;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缩在幽暗角落,不管谁靠近,都会伸出利爪,刨抓吓阻。
这,令他体内的兽忿忿不平。
所以,他对她伸出手,不论会被她刨抓、拒绝多少次,都不会退缩离开。
“呃?你在开玩笑吧?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日。”澄澄愣了下,随即认为他是随便说说。
“没有开玩笑,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拿身分证给你看。”他掏出放在后口袋的黑色短皮夹。
半信半疑的澄澄摊开右掌心,像严肃的女警道:“好呀,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阿晰爽快地打开皮夹,翻了翻,双臂无奈一摊,咧嘴一笑。“拍谢,我忘了带。”
“……”这个人根本就是在装孝维!澄澄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再见,不用再联络。”
阿晰见她转身就走,眼捷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好笑地摸摸鼻子,满脸无辜。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也不听人家把话讲完。我说没带身分证,又不表示没带健保卡。”
他笑嘻嘻地亮出健保卡。
澄澄再次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你真的很无聊!超级难笑,不见!”
清冷的目光飞快扫过健保卡上的出生年月日,他果然没说谎,今天,真的是他的生日。
阿晰拉着她的手,硬是不放人。“我知道很难笑,不过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忍耐一下,OK?澄澄,我没什么朋友,你真的连帮我庆祝一下生日都不肯吗?”
他的话狠狠击中她的心。她也没朋友,生日时从来没有人帮她庆祝,对她而言,生日就和其它寻常的日子没两样,她甚至常常觉得没麻烦事发生的日子,就是比生日更值得庆祝的好日。
她非常熟悉寂寞的滋味,亦明了当强烈渴望有人陪伴却找不到任何一人时,那种感觉有多空洞、可怕。或许在今天,他正愁找不到人帮他庆祝生日,迫不得已才找上完全不熟的她。
她,可忍心让他尝到她不止尝到一次的孤寂滋味?
她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想法,只是酷着脸将手中的御饭团和豆浆递给他。“生日快乐。”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阿晰挑眉。
“对,你若不喜欢也没办法,我就只有这个。”贡献出早餐的她,没有半点不舍。这是她目前所能给的最好东西,她压根儿没有多余的钱买礼物给他,他最好别有过多的期待。
阿晰从澄澄老是几件相同的衣服替换中,即知她没有多少零用钱。他收下她送的早餐,就表示她得饿肚子,但他还是快乐地收下了,且立刻打开御饭团,大大咬上一口,口齿不清地道:“谢谢你的礼物,这是我今年所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非常喜欢。”
澄澄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不带一丝戏谑嘲弄,应是真心喜欢她送的礼物,这让她觉得饿着肚子将早餐送给他,非常值得。
粉嫩嫩的唇角,向上,漾开美丽的弧度,清冷的俏脸,因这一抹微笑,瞬间变得光彩夺目,无比灿烂。
阿晰看傻了,体内的兽也呆了,他作梦也想不到,她笑起来会漂亮到足以夺去他的呼吸,差一点,他就要像个呆子般嘴巴大张,痴痴望着她了。
她真的好漂亮。那一抹甜甜、开心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笔直地射进他的心口,教他憾动不已。
阿晰呆傻地凝望她的模样,使她没来由地感到害臊。莫名其妙的热度爬上双颊,她羞怯地咬着下唇瓣,拨了下头发,藉以掩饰自己的害羞。“天气好热,我要回家了。”
一句“要回家”让阿晰彻底清醒过来,他急急忙忙地拉住她,不愿放人。
“嘿,你都还没好好帮我庆祝,怎能说走就走?”
握住柔嫩手腕的大掌,传来一阵陌生的电流,令他诧异不已。这一瞬间,体内的兽爆出一阵占有的嘶吼,告诫他死也不能放手。
炙烫的目光如同火焰,扑向无设防的心扉,面对他的接触和眼神,澄澄如同遭到烈焰灼烧,全身火烫得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已经送你生日礼物了吗?”她清了清喉咙。
该死!她的声音怎会突然变得沙哑?明明感冒已经好了,他不会发现她的异状吧?
“你是送我生日礼物了,但是我们还没好好庆祝。”他不由分说,一股脑儿将剩下的御饭团塞进嘴巴,再打开冰豆浆,仰头咕噜、咕噜,全部喝下肚。
所有的动作花不到一分钟,让澄澄看得又惊又呆,愣愣地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牛饮啊……”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有人吃东西吃得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