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寰平再次将她揽进怀里,轻笑道:“你当我这个太子真的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吗?桃林里的药渣我早就派人挖出来了,也早就知道是她们陷害了你。”
“你挖出了药渣?”张紫晗瞪大眼睛,“那为何不把这证据公诸于世,还我清白?”
“这样的证据并不足够,”斯寰平却道,“若别人说,是你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故意把什么保胎的药渣埋在那里,你又该如何辩白?”
她一怔,居然无言以对。
是啊,这样的证据,除了真正信任她的人谁也说服不了。但至少,这说明了斯寰平对她的在意,至少,他曾在背后暗暗调查此事,并未置之不理,由着她被冤枉。
“你放心,”斯寰平宽慰道,“冤枉你的人,肯定也在暗中注意我的动向,她们发现我挖出了药渣,肯定害怕得要命,不敢再对你使坏了。”
好吧,算他说得有理,那就暂且这样吧,她先吃个哑巴亏……“你也想想,姜良娣和徐良娣其实也挺可怜的,入宫这么久都不得我宠爱,”他忽然笑了,“哪像你,天天有夫君陪伴在侧。”
“说到底,你还是对她们心存温柔,所以不忍责罚吗?”张紫晗顿时醋意满满,“那把你让给她们好了,还我清白!”
“生气了?”斯寰平好笑的道,“其实,被禁足有什么不好?什么事都不用管,只要伺候我便成了。”
这家伙,开什么玩笑呢!她蒙冤受辱,他倒开心得很!
张紫晗不满的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躺回榻上,气愤的不想再理他。
斯寰平脸皮厚得很,索性也随着她躺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亲近了许多,以往就算只有两人独处,她待他依旧生疏得很,可现在只要没有外人在,她开心就会大笑、不高兴就会同他赌气,早没了礼教束缚,他真的好喜欢这样真性情的她。
“怎么,怪我没告诉你吗?”他凑到她耳边,柔声道:“有什么打紧的?我可从来没怀疑过你,这还不够吗?”
对啊,他是太子,无论做什么,都是恩赐,她都要感激涕零,她冷冷的回道:“多谢殿下信任。”
“此事一则没有足够证据,二则我也怕打草惊蛇,因为我还想看看她们到底要搞什么鬼。”
斯寰平终于换了正经语气,“你看,现在不就有结果了吗?”
“结果?”没了一条人命,就是结果?
“她们本想借着上次的事动摇你在东宫的地位,谁知道你被禁足后,我俩却更加恩爱,于是有人作贼心虚,杀人灭口,至于幕后主使到底是姜良娣还是徐良娣,还得再仔细查查。”
张紫晗发现,他果然比她想得周到,也比她有心计,她实在不该这么幼稚,对他乱发脾气,心念一转,她的身子便往后挪了挪,窝进他的胸膛。
对于她的举动,斯寰平忍不住开怀的笑了,长手自然而然的环抱住她的纤腰。
“对了,明宣过几日就要进京了,这一次你们姊弟俩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一提到明宣,她便想到他因何入京,又添了她一桩烦心事,于是她轻声试探道:“母后大概是对你讲了吧?”
“什么?”斯寰平嗅闻着她的发香,不专心的应着。
“明宣进京的原因……”她咬了咬唇。
“不是因为官银一案回京述职吗?”斯寰平口气平常。
“母后从容州挑选了两名良娣,由明宣亲自护送入京……”张紫晗真的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可是又容不得她逃避。
他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你这般吞吞吐吐的,我当是什么事呢!”
对啊,对他而言,这事简直太微小了,几个良娣算什么?将来还有三宫六院呢!
“东宫怕是不够住了。”她淡淡的道。
“这话好酸啊。”斯寰平打趣道:“怎么,吃醋了?”
“母后真没跟你提过?”张紫晗不由得有些气恼,“对了,她一定是希望我亲口告诉你,反正烂摊子都扔给我!”
“对啊,我们现在如此恩爱,母后打不定主意我到底愿不愿再纳人。”斯寰平判断道:“所以她只能先嘱咐你,再由你来说服我。”
“所以太子殿下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呢?”她一直背对着他,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生怕他一脸欢喜,她又觉得伤心。
“对男人来说,多几个侍妾也没什么不好。”他故意回道。
“那臣妾就准备迎接新来的妹妹们了。”张紫晗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像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若不想见她们,倒是有一个法子,让明宣把她们给扔到江里去。”斯寰平还是笑嘻嘻的,“就说她们不愿意嫁给我,寻了短见。”
“天下哪有这么傻的姑娘,放着未来的娘娘不当,去寻短见?”张紫晗真想用胳膊给他一击,她难过成这样,他倒乐得开了花。
“你以为天下女子都像你这么傻,愿意嫁给我啊?”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嫁给我,有什么好的?整天在这深宫之中,担惊受怕,还要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我若是女子,定不甘愿过这样的日子。”
原来,他很明白她的苦楚,如此体谅她的心境,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张紫晗只觉得胸中涟漪平复了不少,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像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消退了她心中所有的仓皇无措。
“那现下……该怎么办呢?”她轻声问。
他却不答,只是轻轻吮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含糊的道:“管他呢,咱们还有更要紧的事得办。”
这个色胚!现在简直跟他说不了什么正经事,一躺在床上,他就动手动脚……偏偏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只需一会儿功夫,便能让她脸红心跳,娇喘微微。
好吧,就照太子吩咐的,暂时什么都别管了,况且她也管不这么多了……“上次教你的还记不记得?”他在她耳边浅笑道。
“忘了!”张紫晗瞪了他一眼。
“那我再教你一次。”斯寰平扶住她的腰,也不知怎么弄的,只一瞬间就将她翻转过来,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子坚挺却不失柔软,让她觉得就置身在一个摇篮中,很是舒服惬意。
“上次给你的画有没有好好看看?”他又笑道。
“什么画?”她的双颊已经一片绯红,故意装傻,“那幅《天宫神女图》?”
“调皮!”他敲了敲她的脑门,低醇的声音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就是画满小人的那些画啊。”
原来他真是一个色魔,从前还觉得他老实刻板,原来一切都是幻象,果然男人在床榻间才会暴露真面目。
“叫你好好学习那些画,偏不听,”他的手越发没规矩,直接探入了她的衣底,“真该罚!”
张紫晗身子一僵,不由得一阵紧张。
“怕什么?”他越发好笑,“咱俩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放不太开,当然了,从小到大她都被调教成一个守礼的闺秀,也立志要做一个贤妃,忽然叫她这般……这般……她哪有这么快就适应啊。
“我又不是荡妇!”张紫晗嘟嘴道。
“好,那现在就教你如何当一个荡妇!”斯寰平道,“坐起来,这一次,我要你主动一点——”
她不会……真的不会……可是,她看到他的双颊似乎也醉红了一片,还有他的呼吸声越发粗重,让她有种想挑逗他的感觉。
她撑起身子,衣衫此刻已经完全滑落在一边,想着上次他如何抚摸她,便照着他的手势,轻轻环住了自己的胸……“呵——”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她这个动作勾起了他的万般情潮,他的双掌猛地将她往上一托,接着又用力往下一按,让她完全融进了他的身体。
张紫晗不禁尖叫一声,觉得被什么东西刺中,然而,疼痛中却又有一丝快乐,让她如在梦境中,双眼变得迷离。
“上次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跟娉婷这样过吗?”他忽然低声道,“现在我回答你——唇齿相依是有的,但像这样却从来没有。”
他在说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然而,容不得她想太多,他忽然开始摇动她的腰肢,让她在剧烈的震荡中惊叫连连。
她叫声越烈,他便越欢喜,呼吸变得似野兽一般沉重,手腕也越加有力,让她全身颤抖。她觉得自己真成了一个荡妇,似乎不必他多语,她就知道他的喜好……她所有的矜持,在这一刻天崩地烈,她想的,只是唯他而已。
第8章(1)
张明宣今日入宫,张紫晗以为,待早朝后,弟弟到御书房向沛皇述职,便可与她一同用午膳,怎料她等了又等,直至下午未时,才有太监来报,说张明宣正往东宫而来。
她站在东宫大门处引颈翘首,终于让她给等到人了,然而与她的欣喜不同,他的神色镇定从容,丝毫没有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
她的笑意微微一敛,心想着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而且说好与张明宣同来的两名良娣也没个影。
待弟弟来到跟前,张紫晗还是忍不住心喜,步下台阶,微笑望着他。他似乎瘦了许多,官银一案,大概是让他忧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给太子妃请安。”张明宣依制施礼道。
“傻孩子,不必多礼,”张紫晗扶起弟弟,看了看他的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太子殿下怎么没同你在一起?”
“殿下说,我们姊弟久别,他就不打扰了,况且他还有正事要处理。”张明宣答道。
“那……从容州来的两名良娣呢?”张紫晗又问,“是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吗?”
“姊姊,我们进去再说吧。”张明宣却道。
她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否则明宣不会欲言又止,表情也不会这么奇怪,当下立刻将明宣迎进偏厅,屏退了左右,等只剩他们姊弟两人,她有些急迫的又问:“那两名良娣呢?”
“从容州到京城的船上,两名良娣投水身亡。”张明宣缓缓回道:“大概是不愿意入宫,一时寻了短见。”
那日斯寰平还跟她开过这样的玩笑,想不到竟然成真了?总不至于是上苍知道她心中不快,替她把人给打发了吧?好歹两条人命,她再不情愿,也不想造这样的孽啊。
“怎么会这样……”张紫晗震惊的低喊,“当时你们没有下水救人吗?”
“事情发生得突然,又值黑夜,河中波涛汹涌,”张明宣道:“我派了几个识水性的手下下了水,但始终没把人捞上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思索着,“一个人寻短见尚可理解,但两人一同投江,实在太不寻常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总不至是弟弟我把她们俩给扔下江去吧。”
张紫晗心弦一紧,猛地一抬头,就见他的脸色多了一抹古怪,她的心弦顿时像绷断了似的,当的一声,不满随即蔓延全身。
不得不说,这是有可能的,明宣与她姊弟情深,再为了张家的利益,依他如今这阴鸷的性子,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姊姊被吓着了?”张明宣忽然笑了,“我逗你的,还当真了?”
“别拿这样的事打趣。”张紫晗责怪道:“怪不得你在御书房待了这么久,皇上没有责难你吧?”
“在御书房也不只向皇上禀报此事,还有官银一案。”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那案子查得如何,听说有结果了?”
“我派人查到那批劫匪的巢穴,本想一举将他们歼灭,奈何走漏了风声,劫匪侥幸逃脱,”
张明宣道:“好在官银沉重,他们来不及全都搬走,寻回了十多万两。”
“十多万两……”还好、还好,若是真寻得三十万两,她才得替他担心了。
“此事我会继续追查,既然已经有了眉目,总比之前束手无策好多了。”
“能够追回十多万两已经不错了,”张紫晗暗示道:“若想全数追回大概也很困难,皇上想必也不会计较的。”
“姊姊这话,倒跟太子说的一样。”张明宣笑道。
“什么?”她一怔。
“太子殿下也曾说,我只需追回十万两,充个数便好。看来殿下是十分疼爱姊姊,想必也替我在皇上面前说了许多好话。”
他……真的这样说过吗?
当初,她对明宣的怀疑,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却能如此帮助明宣,只能说,他是真的很在乎她,否则,不会为了她张家网开一面。
原来,他早就有一点点喜欢她了,或许,并不只一点点……想到这儿,张紫晗的双颊不自觉漫上嫣红,方才慌张的心情也渐渐笃定,一切,似乎不再绷得那么紧了,不过,她并没有打消对张明宣的怀疑,她一直觉得,弟弟并没有表面上这般安分。
于是她试探的又问:“弟弟这段日子在容州过得可好?身为知府,开销也是挺大的吧?俸禄够用吗?可要姊姊给些体己钱?”
“姊姊怎么还当我是小孩子。”张明宣不满的道:“我如今又没娶妻生子,哪里需要什么花销?”
“地方官员若为了讨好你,送一些贵重物品,你可得仔细了,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心里要有谱。”张紫晗忆起上次在他书斋里看到的那一笔砚,担心的提醒道。
“姊姊就别操心了,”张明宣轻笑道:“官场交际,我自有分寸。别人送的东西,若全然不收,有些事倒不好办了,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
好吧,她希望只是自己太多虑,上次那套笔砚,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交际礼物,明宣不会为它付出惨痛的代价。
“太子妃——”两人正说话间,宫女忽然来报,“启禀太子妃,皇后娘娘请太子妃去宫里一叙。”
“现在?”张紫晗不免有些怔愣住。
“是。”宫婢肯定的回道。
皇后也真是奇怪,明知道她今天要宴会弟弟,怎么会突然邀她去说话?
“姊姊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张明宣故意打了一个呵欠,“反正说了这半天话,也是累得慌,正好喝茶养养神。”
“那你休息片刻,让宫女给你用热毛巾擦擦脸。我备了许多你喜欢吃的果子,都冰在水晶盘子里,想吃就随手取,我去去就来。”交代完,她不放心地又看了弟弟几眼,才往沛后宫中去。
今天真是个不安的日子,给她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忐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踏进皇后宫中,却见这里出奇的安静,沛后正在案前,拿着一幅画卷独自欣赏。
“给母后请安。”张紫晗施礼道。
“太子妃来得正好,你来瞧瞧,这画如何?”
张紫晗步上前,却见画中是一美人,画工平平,那美人的钗饰与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亦无异,不过,却好生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