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烈希?”他在说什么?
他眼底的迷雾显示他根本未清醒,那么他是在说梦话吗?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乔羽若愣愣地看着那张在她眼前逐渐放大的脸,感觉到他灼热的唇,热切而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蓦地乔羽若明白柯烈希是将她当成另一个人了,一个他深爱的女孩。
“秀青……秀青……”
他心碎地低喃着,灼热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身躯,温柔地探入她的衣衫里,爱抚她滑如凝脂的肌肤,待她有如精致易碎的水晶般,温柔地呵护。每次的轻语低喃、每个亲吻抚慰,都带着他无尽的爱意、温柔的深情。
乔羽若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趁着柯烈希酒醉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窃取他的温柔,那是属于另一个女孩的深情爱恋。
“不!不要……”她忍不住哭了,她不知道是为了柯烈希而哭,还是为了自己而哭,她不明白那名叫秀青的女子,怎么忍心离开如此深爱她的男子?他是真心地爱着那女孩!
“别哭了!秀青!”柯烈希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别哭了!永远栖息在我的怀中吧,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他伏在她的颈窝沉沉地睡着了,乔羽若睁着眼睛,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眼角滚落,浸湿了她和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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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羽若被一阵阵清脆的铃声唤醒了。
她睡着了?看见从窗帘缝中穿透进来的阳光,她不觉吃了一惊。
天!她竟睡了这么久!
趴在自己身上沉睡的柯烈希动也不动,而此时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来人似乎相当固执,她非得起来不可。
小心翼翼地离开他的怀抱,粗略地整理一下仪容,才去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一名年轻男子,她认出此人正是硕扬企业现任的总经理——李伟强。
李伟强看到她时不禁微微一怔,乔羽若尴尬地红了脸,她知道此时衣衫不整的模样十分暧昧,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生,但李伟强却是清楚地知道她和柯烈希之间所订下的契约,此时的解释只显得多余。
李伟强越过她看见一屋子的凌乱,问道:“烈希还在睡吗?”
乔羽若不自然地说道:“是的,他昨晚喝醉了。”
“他又喝醉了?”李伟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去看看。”说完越过乔羽若往卧房走去。
乔羽若连忙说道:“他昨晚睡在书房里!”
“书房?你让他睡书房?”李伟强停下脚步不悦地瞪着她。
“我……”她咬咬嘴唇说道:“他喝醉了,我搬不动他。”
李伟强看了她一眼才转到书房,看到柯烈希委靡不振的模样,不禁眉宇深锁。“他喝了多少酒?你怎么不阻止他?”
听到这略带责怪的语气,乔羽若不禁苦笑了一下,“我有什么资格能阻止他酗酒?”说到底,她不过是柯烈希长期包养的妓女。
李伟强没有再说什么,他一语不发地将柯烈希扛上肩头,乔羽若看到他如此轻而易举地便扛起柯烈希不觉愣了一下。她被柯烈希压了一晚动弹不得,早上还是柯烈希移动大部分的体重她才得以脱身,现在看到李伟强稳稳地将柯烈希扛到卧房安置在床上,她霎时有些不能接受男人与女人的力气真有如此大的差距吗?
正当乔羽若还在怔愣的当儿,忽然听到李伟强叹息着低语:“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乔国平也得到他应有的报应了,难道还不能忘记那件事情吗?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
乔羽若愣愣地问道:“忘记什么?”
“你不知道?”李伟强显得相当讶异。
“知道什么?”
李伟强没有回答,只是吃惊地看着她,这时,他才注意到乔羽若脸上的泪痕,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
“你哭了?”
他似是要确认般地伸手轻触她的眼角,乔羽若慌乱地避开,李伟强的手顿时僵凝在半空中,指尖的湿意带给他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受。
过了半晌,他才讷讷地说道:“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议,本来想先过来和烈希讨论一下细节,现在他这样,会议也只有延期了,你好好地照顾他吧。”
乔羽若送他到门口时,鼓起勇气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柯烈希和我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难解的恩怨?”
她感觉得到李伟强也对她颇有敌意,她未曾得罪过李伟强,那么他也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对她这样吗?小学毕业之后,她就被父亲送往国外求学,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自然一无所知,但父亲只要一有空就会特地飞往美国与她相聚,而每年过年时也一定会陪着她迎接新年。对乔羽若而言,乔国平宠她、爱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父亲,但是对他人而言呢?他也是位仁慈的长者吗?
李伟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说:“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方便说什么,如果你真想知道,我记得烈希曾经将秀青的留言烧录成,你不妨去找找看,就可以得到清楚的答案。”
他那个谜样的神情是在同情她吗?
乔羽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
他所说的会是什么样的留言呢?
乔羽若默不作声地收拾一屋子的凌乱,心里却对李伟强所说的那片越来越好奇,那是所有问题的解答,可是柯烈希定然不会答应让她听的。那么……乔羽若走进卧房,动也不动地看着沉睡中的柯烈希,他看起来性感极了,像是英俊的恶魔,她忽然觉得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憎恶柯烈希了,这样的转变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对表现出脆弱一面的柯烈希感到心疼?她是怎么了?
那片上的留言保存着柯烈希内心真实的感情,她该趁着他还在熟睡的时候,去窥探他的内心世界吗?
乔羽若悄悄地带上房门,她回到书房,眼光自然而然地投向放在一旁的音响设备,她一眼就看到音响上的电源开关还亮着红灯,只是被按了暂停的按钮,显示前不久有人使用过,音响里面摆了一张。
这会是李伟强所说的那片吗?
她知道这样是不道德的,可是她……
受不了好奇的诱惑,乔羽若忍不住按下了启动的按钮,一阵悲戚哀怨的女音幽幽地从音箱的喇叭中传了出来——
“烈希!烈希,你在家吗?如果你在的话,求求你接电话吧!烈希!我好后悔听信了乔国平的话,为什么我没有看出他的居心叵测,竟然以为他是真心要提拔你,为什么我会傻得以为对他献了身,他就会放过你?结果不但害了你,也毁了我自己。如今这样污秽不堪的我,还有什么面目面对你?我……对不起你!”
“你不在家吗?烈希,为什么你竟不在家?我打了你的手机,可是也没有人接。烈希!你到底在哪里?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门?为什么连手机都没有人接?我……不能再待在你的身边了……我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这一身的肮脏污秽是再也洗不清了……怎么都洗不清了。如此污秽不堪的我,再也没有资格陪在你的身边了,那只会玷污了你……你该忘了我,该另找个清白无瑕的好女孩……一个配得上你,能带给你幸福的女孩……”
“我快死了,我其实不是有意要自杀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我逃不出去了,这样也好……也好……用水洗不干净的,就用火将这一切毁灭吧!这样……所有的肮脏污秽再也不会存在了。”
“烈希!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为什么你会在这时候出去?我爱你!烈希,好爱好爱你!我是用我的生命来爱你!我一直没对你说出这句话,我以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对你说……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烈希!你快点回来吧!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哪怕只是你的呼吸声也好。为什么你还不回来?我已经快没时间了……烈希……烈希……神啊!求求称!让我在死之前听听他的声音吧!让我能够亲口告诉他……我爱他……”悲泣的哀诉逐渐成为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语终至死寂。”
“不!不——不——”
乔羽若崩溃地哭倒在地上,浑身泛起一阵阵冰冷的颤抖,她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人,不但陷害柯烈希,就连他心爱的女友也不放过。父亲他……竟然就这样毁了一个女孩的清白,将她逼上了绝路,天啊!柯烈希当年是如何熬过这一切?也难怪他会对父亲恨之入骨,难怪他会这样对她——
“爸爸!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天啊!她对柯烈希感到好抱歉,他心里的那道伤口是怎么样也无法愈合得了,这样的伤、这样的痛、这样的恨,谁能忘得了?
她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虽然父亲目前凄惨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但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她怎么忍心放任他独自承受柯烈希所展开的凌厉报复。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化解柯烈希的恨?
她不自觉地轻声低喃着:“我该怎么做呢?秀青,你最了解他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虽然从未见过这名唤秀青的女孩,但她能感觉出她是一位纯洁善良的女孩,即使自身遭遇到不幸,却没有在最后的遗言中述说她对父亲的恨意。她竟然不由自主地询问这位已去世多年的女孩,直觉地求助这缕只存在于上的幽魂,旁徨地朝着那张片伸出无助的手——
“你在做什么?”同时间一股猛劲推倒了她。
柯烈希慌忙查看了一下音响,发现片并没受任何损害,他的神情才缓和下来,他寒着一张脸转向乔羽若,“又是谁准你碰的?你凭什么碰它?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东西?”
乔羽若噙着眼泪,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知道秀青是什么人……”
“住嘴!不许你这样叫她!你不配叫她的名字!”柯烈希暴跳如雷地吼道:“说!你怎么知道秀青的?是谁对你提起秀青的事情?”
乔羽若连忙说道:“是你昨晚喝醉时。”
“那又是谁告诉你有这张片的存在?”他要宰了那个人!
乔羽若慌乱地摇着头,“我……我整理房间时,看到音响上按了暂停的按钮,所以——”天!可不要因此而害了李伟强。
他厉声质问:“所以你就乘机窃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对不起!”乔羽若哭泣着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他两眼泛红地怒吼着:“知道你父亲是如何诓骗一名涉世未深的女孩去窃取她男朋友的机密文件?只因为她的上司,也就是你父亲想向董事会争取副总经理的职位?所以要利用这单纯的女孩来铲除竞争者,她想帮助她的男朋友,没想到却害她的男朋友因此被开除,还被冠上贩卖商业机密的罪名,即将吃上官司。而她的理智被罪恶感给淹没了,竟然傻得同你父亲交换条件,献上自己以换取男朋友的平安。没想到这只是你父亲用来要胁控制她的手段之一,他要更进一步地让这女孩连一点反抗的意愿都不敢有。因为这女孩是他的秘书,她此时已经看清楚了你父亲的真面目,也知道了真正贩卖公司机密的人,就是你父亲!”
乔羽若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什么?我父亲竟然——”天!父亲不仅贩卖公司机密还拉了柯烈希当他的替死鬼!”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是那禽兽生出来的小畜生会知道什么?”他鄙夷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他鄙夷的目光令乔羽若更加地难受。
“你不要说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柯烈希暴怒地吼道:“你的道歉有什么用?能让已经死去的秀青活过来吗?能弥补得了你父亲的罪孽吗?用一声抱歉就想减轻你心中的罪恶感,怎么?知道你能够这样无忧无虑地在国外求学,还有大笔金钱任你挥霍的真实情况,是因为你的父亲用种种阴险恶毒的计谋,踩着别人的尸体所换来的,这种感觉让你很不好受吗?”
“别……别说了……”乔羽若捂着耳朵哭泣。
“你不敢听吗?”柯烈希粗暴地揪住她,恶狠狠地说道:“秀青的死才能有今天的你,你身上所穿的衣服全染上了秀青的血,你所挥霍的是秀青的命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她崩溃地大喊。
“好!我不说了!”柯烈希冷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正式地展开我的报复行动,我要让你们父女俩陷入最悲惨的人间炼狱,我要让乔国平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走!”他蛮横地揪住她,粗暴地拖着她走。
柯烈希可怕的模样骇着了她,乔羽若露出害怕的神情,颤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柯烈希低着头,对她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去表演一场秀!”
第四章
乔羽若认出这是往医院的路。
可是她不明白柯烈希为什么要带她去医院?难道他想借由她来伤害爸爸吗?
他……他要怎么做呢?
他是绝对有资格报复他们父女的,尽管她对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够置身事外,她没资格为父亲求情,只有选择跟父亲一起受到这报应的惩罚。
柯烈希会如何报复?他会在父亲的面前,告知她已出卖了自己,成为柯烈希的情妇吗?
柯烈希抓住她的手臂,一路拖着她走向乔国平的病房。门口站了两名大汉,守卫般地站在门的两侧,乔羽若认出这两人是柯烈希的手下,他们还曾经暗地里跟踪过她,但是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父亲的伤势未愈,根本无法下床,更不可能跑得了,哪还需要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