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烈希凶悍的气势让康琳有短暂的错愕,看到跟随在他身后出现的石磊,她微微扬起眉毛投递一个询问的眼神,只见石磊一脸凝重微微的摇了摇头。
康琳心里有了几分计量,但她仍然平静地迎向柯烈希那双可怕的眼神说道:“我们愿意为乔小姐偿还所有的债务,甚至于愿意付出一笔违约金,只要你放了乔小姐,还她自由之身。”
“跟我谈生意啊!”柯烈希冷笑了一声,”就算你们想买我就得卖吗?何况她欠的可不只是金钱。”
柯烈希神色不善地瞪着眼前这对男女,刚才被那姓石的男子给拦了下来,原先还以为是找他谈生意,没想到居然是想为乔羽若还清债务、还她自由之身。
想到竟有人敢打乔羽若的主意,便令他火冒三丈,说不定还是乔羽若主动勾引对方,只为了找个有力的靠山替她撑腰,最终的目的只是要离开他。这样的念头一起,当下就想把她藏起来,让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或者干脆在她的身上贴个标签,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乔羽若是他的女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没想到却听到她和红衣女郎的对话,看到乔羽若因为对方的话而点亮了一脸的光彩,那是他初次见到她时,便深深被吸引的光华,却因为他的残忍而逐渐熄灭。他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了,如今却因为一个陌生女子的话,而再度点燃了那道光华。
为什么点燃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他的出现同时也捻熄了她脸上的光彩?
为什么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会如此牵动他的情绪?
该死的!他怎能如此在意她的情绪?
他看得出来那姓石的男子并非泛泛之辈,不过,他柯烈希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想从他的身边带走属于他的女人可没那么容易。
康琳说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出来,只要你肯放手放了乔小姐。”
柯烈希冷笑了一声,“你们死心吧!我不会放手的,这女人我已经用惯了,没有她来替我暖被窝,我可睡不着觉!”伸出一根手指轻挑地划过乔羽若滑嫩的颈侧肌肤,看到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他不悦地眯起眼。
她就这么厌烦他的碰触吗?
不管这里是公共场所,也不管一旁还杵着两个麻烦的人,他低下头当场给她一个火辣辣的深吻。
康琳忍不住叫道:“够了!依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你又不珍惜她,为何非要如此糟蹋她不可?只要你肯放她自由,我甚至可以找一批更漂亮的女人来伺候你。”
柯烈希不悦地瞪着康琳。“我对女人有洁癖,只喜欢用我自己调教出来的女人,再说,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让她在床上表现得这么好,怎能轻易地让她离开。”该死!她的脸色怎么更差了?
“你——”康琳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就算乔羽若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忍心看见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被这样糟蹋。
“琳!”石磊握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另外再想办法。”
“可是……”她真的不忍心啊!她怎能就这样撒手不管?
石磊微微的摇了摇头。“再谈下去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只有让乔羽若的处境更加难堪。”他面有愠色地看着柯烈希,紧握着康琳的手才能克制自己冲上去痛打这家伙的冲动。
该死!这家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竟然肆无忌惮地开始吮咬乔羽若的颈项,不顾她已经疼得冒出冷汗,他还硬是吮弄出一个血红的吻痕,他根本蓄意在众人面前羞辱她,宣示他的所有权。
康琳反手握住石磊的手,激动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知道在这时候惹怒柯烈希,只会让乔羽若的处境更加难堪,让她因此承受更多的折磨。
康琳轻轻地扯着石磊的手臂,要帮助乔羽若离开这个男人方法多得是,没必要在这时将事情闹大,一旦事情闹大,反而会对日后的计划造成阻碍。两人有志一同地交换了个坚决的眼神,他们此时的沉默并不表示放弃,相反地他们是下定决心了。
乔羽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心里的破洞却越来越大。
她知道柯烈希绝不会轻易地放她自由,可是为什么在那两人放弃离去的同时,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为什么她在失望中心底却还有丝欣喜呢?难道她离开柯烈希的意愿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强烈?或者她根本不想离开柯烈希?
她已经习惯了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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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关门声令乔羽若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随着慢慢接近的脚步声,心底的恐惧也随之扩散,她紧闭双眼犹如等待行刑的死囚。
“你在发抖?是害怕?还是期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双温热的手掌捧起她如云的秀发,柯烈希依恋不已地将脸埋进黑缎里,清雅的茉莉香飘进他的心房,深深地缠绕着他的灵魂。他将她的秀发由左肩拨到前方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他着迷般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描绘那优美的线条,感受指下滑嫩的肌肤。
一个滚烫的吻烙印在她的后颈,他一寸寸地以缓慢的速度拉下洋装的拉链,不安分的双手接着溜进光滑的裸背慢慢地滑上肩膀,轻轻地从肩膀拨开碍手的衣料,水蓝色的连身洋装转眼掉落,在她修长的双腿旁形成一圈蓝色的漩涡,像是要将她卷入深沉冰冷的海洋中。
逃不了了!
乔羽若握紧双拳,感觉到指甲刺痛了柔软的掌心,若不是这阵疼痛抑制她,她早已发出尖叫。感觉到单薄的衣料从肩上滑开掉落在地毯上,她只能无助的颤抖。
柯烈希的手更加放肆地解开她的胸衣,在他试图拉下她的底裤时,乔羽若终于忍不住低喊出来。
“不!”她害怕地哀求着。
柯烈希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爱我吗?”尽管他自己也被高张的欲火给折磨个半死,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绝不放弃。
乔羽若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能……啊——”她浑身掠过一阵抽搐,突然放声大哭:“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柯烈希松开口中的乳蕾,继续逼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只是要利用我的爱来嘲笑我、伤害我,难道你给我的伤害还不够多?”乔羽若悲戚地说道:“你非将我推入地狱不可吗?”
“不!我不是要将你推入地狱,而是要你下地狱来陪我!”柯烈希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把你的灵魂给我!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以从未有过的热情占有她,而她也以从未有过的狂热来回应他,禁锢着两颗心的枷锁松动了。
那一晚,他们像是最热情的恋人,拼命地付出自己,也拼命地索取对方,直到精疲力尽相拥而眠。
翌晨,柯烈希从沉沉的睡梦中醒过来之后,他怀里的乔羽若已经失去了踪影,一抬头却看见化妆枱上的镜子用口红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字眼——
我不能够给你我的灵魂:
因为我早已把它给了恶魔。
我也不能够给你我的爱:
因为我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
所以,我只能够给你我的命。
第八章
三年后
一艘豪华的邮轮缓缓地驶进港湾,停泊在码头上,载回一船满面笑容的旅客,也载回了一船的欢乐和些许依依不舍的离情。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名神情冷峻的男子站在码头的对岸遥望着这一切,那一船的欢乐气氛却感染不了他,也传达不到他的心里。如同雕像般完美俊秀的脸上,漾满了浓郁的哀思,像是在思念又像是凭吊某个逝去的爱人。
缓缓接近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从沉重的哀思中唤了回来,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带着不忍的神情移开视线,看着那艘白色的邮轮说道:“你快要错过开幕餐会了。”
见他仍然动也不动地望着邮轮,那人略微提高了声音,“烈希,该走了。”
柯烈希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伟强。”他移动修长的双腿走向停放在一旁的。
李伟强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
三年前,柯烈希带着乔羽若搭上了同样的一艘邮轮,柯烈希虽然不肯承认,但李伟强却清楚地知道,那趟旅程是为了让乔羽若忘却丧父的悲伤。没想到——或许是乔国平的自杀带给乔羽若太大的刺激,也或许是尚未从仇恨纠葛中解脱的柯烈希,长久以来加诸在她身上的压迫终于让她崩溃,她在深夜里,趁着柯烈希熟睡时跳海自尽。
虽然有几名游客和船上的工作人员目睹了乔羽若跳海的举动,却都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当时派遣出去的救难队也都找不到乔羽若的下落,正因为找不到乔羽若的尸体,所以柯烈希不肯相信乔羽若会自杀。
尽管目击者信誓旦旦地宣称乔羽若的确已经跳海自尽了,而柯烈希却认定乔羽若是被人给藏了起来,几乎要拆了那艘邮轮。
直到最后柯烈希不得不接受乔羽若跳海自杀的事实,接下来便是将近一个月不眠不休的打捞行动,当时柯烈希那张近乎疯狂的脸庞仍然清晰地映在李伟强的脑海里,后来他不得不将柯烈希打昏,才停止了他疯狂的行为。而后他就像死过一回般,除了工作,人生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
每年到了乔羽若的忌日,他就会到这个码头来凭吊,同时也在忏悔,他曾经如何因为仇恨而毁了一位纯洁的女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难道这就是人的通病吗?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原先心里嫌憎的,其实是最珍贵的。
如果柯烈希能够忘却过去的仇恨,敞开胸怀,承认自己的感情,或许乔羽若也不会用如此绝烈的手段来离开他。
乔羽若死后,柯烈希发了疯似的拼命搜集有关乔羽若生前所接触过的一切,在他的住处,那间乔羽若曾经住过的卧房,至今还保存着她生前的模样,里头还放置着她用过的物品。
他开始追寻乔羽若曾经去过的地方,拜访她的学校,也才发觉他对乔羽若的了解竟是如此贫瘠。因而他开始调查乔羽若生前的生活,才知道乔羽若曾经是艺术学院中才华洋溢的高才生,她的油画不但拿过几项大奖,就连雕塑方面也颇有天分,是许多教授寄予厚望,前景看好的年轻艺术家。闲暇之余她还参加了不少公益活动,乔国平每月汇给她的巨额存款,除了缴付学杂费以及基本的生活费用之外,其余的全捐赠给慈善机构,她手边一直没有太多的余款,也因此才给了柯烈希胁迫的机会。
知道这些之后,柯烈希顿时感到羞愧不已,原来他所认为一无是处的娇娇女,是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却被他一手扼杀了她的艺术生涯。他以为乔国平每月巨额的汇款是为了供给住在国外的女儿挥霍,而他以为生活奢华糜烂的乔羽若,原来是个生活简朴、极有爱心的女孩。谁知道她的善心却给了他可乘之机,她的善心造成了她的困境,而他利用她的困境胁迫了她、羞辱了她。
他对不起她!
或许是补偿心理,也或许抵不住心里的思念,柯烈希开设艺廊,邀请许多知名的艺术家来举办展览,同时也帮助一些有才华却还默默无闻的画者开办展览会。
今天艺廊邀请了一批旅居纽约的现代画家开办联合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洋溢着对艺术的狂热与不悔执着的画作,柯烈希的心里掠过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想起了跳海自杀的乔羽若,他曾费了不少功夫将她从前的作品全搜购回来,也从中得知她的热情与才华。如果今天她还活着,她可以与一群志同道合的艺术家在这个艺术殿堂中,尽情地散发光与热,而她无异是其中最耀眼的。如果她还活着,她的作品会是这次画展中最顶尖的佳作。如果她还活着……
“这是?”
柯烈希停驻在一幅油画的面前,他的目光移到右下方,看到画作的标题——火。
火、爱恋之火、情欲之火、仇恨之火,交织成浓烈炽热的火焰。过于狂乱浓郁的情感纠葛,燃烧成壮烈绝灭的火海,终至玉石俱焚,而至绝情绝爱万念俱灰。
他牢牢地盯着那幅画,死寂的心灵似乎又开始活跃起来,他抓住身边的工作人员问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他在哪里?”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连忙说道:“这是骆雨桥小姐,她……啊!刚走出去——”
柯烈希一抬头,刚好看到玻璃门慢慢地阖起来,阻隔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连忙追了出去,却已经失去踪影。
那个骆雨桥是谁?
他在脑海里搜寻参加这次画展所有画家的资料,脑子里却映出一张清雅秀丽却陌生的脸庞。他并不认识这位骆雨桥,可他却强烈的感觉到,这位骆雨桥是为了避开他才匆忙地离开画廊,难道她认识他吗?为什么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熟悉?熟悉的得令他心痛!
也许,他该好好地调查这位骆小姐!
他甩甩头一摸口袋,却发现香烟已经抽完了。他转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商店,从冰柜里拿了瓶冰啤酒,到柜台要了包香烟,结完帐,他拎起塑胶袋就要离开,岂料一转身,突然对上一张精致的脸孔。那张毫无防备的脸蛋明显地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倒退了一大步,撞上紧贴在她身后一位脸上画得五颜六色的女孩,还撞翻了拎在她手上的饮料,那女孩夸张地大叫。
“小姐!你小心一点嘛!”
骆雨桥?
柯烈希惊讶极了,怎会这么巧,他遍寻不着的人竟然会在这里遇上。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位骆小姐一定认识他,可她却非常不愿意见到他,甚至可说是怕他,否则的话,怎会一见到他就吓成这样?
便利商店的店员一看这个场面,立即说道:“对不起,小姐,你打翻了饮料,要请你照价赔偿。”
女孩怪叫道:“叫谁赔?总不能叫我赔吧?是她撞到我的耶!”涂着荧光绿的指甲不客气地指向僵立在一旁的骆雨桥。
柯烈希上前一步说道:“我来赔偿吧!是我无吓到她,才害她撞翻了这位小姐手上的饮料,应该由我来赔。”他不动声色地观察,骆雨桥的脸色果然更加苍白。
“啊!”一看到伟岸俊朗的柯烈希,女孩的两眼立刻迸射出爱慕的光芒,一改盛气凌人的语气,嗲声嗲气地说道:“不!先生,你不必这样,是她自己不小心的,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