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胸口,其中最年老的婆子抱怨,“王爷那眼神真吓人。”
“可不是。”伺候在老王妃身边的婆子学着几分主子的仪态,慢悠悠地开口道:“以前咱们王府谁最好说话?那就是三公子,只要没犯大错绝不惩罚下人,可现在最严肃的也就是他,哎,都是主子们走得早,留下他一个人担着这份家业……”
婆子们议论着走远了,康承祁却站在新房前发了一下呆,这才伸手推开房门。
这是他必须要负的责任之一,他无可逃避。
门慢慢的推开了,不出所料的满堂红绸,就连烛火都摇曳着红光,走进门往右走两步,会有一张桌子,那上面应该摆着合卺酒和各色果子,再往里面坐着他的新娘子,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盖着,待到自己掀开,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脸,给自己行礼、喝了合卺酒、同榻而眠……这一生不过如此了。
康承祁想着,缓步走了进去,略一转身往桌边走过去,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定眼一看,眼前空空荡荡的新房让他愕然了,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没了踪影,这算是什么情况?康承祁脸色不由大变。
这一刻,任是之前心里有多少感慨,也都烟消云散,只是傻愣愣守着一个人的新房,脑子一下子成了浆糊,完全不知道该大喊来人还是自己找找,大喜之日新娘没了,这会让他再次成为盛都人的谈资吧。
退了几步走出门,他仔细打量这个房间,确实是新房没错,想问问人,却发现刚才自己进院子后就打发了婆子、丫鬟,所以现在这院子周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再次踏进新房,康承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新娘子是自己亲自迎过来送到新房的,外面有婆子一直守着,怎么就会平白消失了呢?如果没消失,又能去哪里?
新婚之夜一下子变成办案现场,这让康承祁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幸好就在此时,左手边传来的脚步声让他警醒过来,双眸灼灼盯着左边,直到那个一身新娘子装扮的女子出现,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季楚楚没想到康承祁会回来得这么快,她就那么傻乎乎地咬着半个苹果出现在新郎官面前,嘴角还有残留的糕饼屑,哧溜一下,小荷老鼠一样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季楚楚与康承祁面面相对。
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季楚楚看康承祁还盯着自己的脸瞧,下意识对着他递过去,“你也饿了吗?你吃吧,房里还有。”
盛都有个习惯,成亲当日,新娘子在家时一般不允许吃东西、不许喝水,就怕嫁过去第一天晚上就在夫君面前失了仪态,季楚楚自然也不例外,被人折腾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还是上轿前,小荷偷偷拿了点心给她吃了几口。
好不容易来到王府、进了新房,眼看四周没了外人,她哪里还撑得住,主仆俩满屋子找吃的,吃了点心口干,竟在隔壁桌上发现苹果……于是就发生自己正吃得津津有味,新郎官却出现这么一幕。
重新走进隔壁房间的时候,季楚楚还在苦中作乐的想,不知道以前那么多新娘子有没有遇过像自己现在这样处境的?就算有,怕也没人敢说出来,说不定自己不是独一份呢。
她的想法很乐观,康承祁却很震惊。
手里被塞了半颗还沾着新娘子口水的苹果,康承祁看着季楚楚又走进隔壁房间,那是他的临时书房,原本是个独立的房间,后来按他要求与寝房打通,只用一个屏风遮挡着,想着方便出入,原本新婚前还打算重新封上,只因仓促才忘了这事。
康承祁向来不喜欢有人进出自己的书房,即便那只是临时看书、处理事情的地方,可他现在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端着一盘苹果再次从里面走出来,竟然没力气去想该不该生气,一下子没了反应,整个人呆愣愣的。
这也不怪他,因为这洞房花烛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端着一盘苹果重新走回来,季楚楚看康承祁只是拿着那半颗苹果却不吃,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那是吃过的,有些赧然,连忙把那半颗苹果拿回来,重新挑一个又红又大的递到他手上,“你吃这个,我吃我自己的。”
咔嚓咬了一口,满口清脆香甜,她招呼,“过来坐着吃吧,累了一天我都要饿死了,点心太干又没水,房里又只有一壶酒,只能吃苹果解渴了,对了,我叫季楚楚。”
“本王……”康承祁应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指使自己的语气太自然,让他下意识要往凳子上坐,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季楚楚牵着鼻子走,又绷着脸收住动作,看着季楚楚完全不在乎他的存在啃完一个苹果,王爷的权威一下子被挑战到极点,荡然无存。
康承祁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站在门外伤春悲秋好半天,现在竟然一样没中,他的新娘子根本和大家闺秀沾不上边。
眼下看着这个性子活泼、啃着苹果的女子,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满、生气……都不像,他没有生气的感觉,反倒觉得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生活一下子变得不那么无趣了。
康承祁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在作祟,竟然觉得此刻的洞房花烛夜很有趣,尤其是他现在十分想看到,这位大胆的新娘子对接下来的一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想到她也许会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婉转承欢,康承祁心里有些恶趣味的期待。
几乎是刻意的,他放下苹果,表情变得严肃,“你吃完赶紧来伺候本王歇息。”
说完就紧盯着季楚楚的脸,期待能看到不安或者羞涩,可惜他失望了,季楚楚完全没有小女儿的含羞带怯,巴掌大的小脸盯着他瞧,脸上有着不满,“我还没吃饱呢。”
直到现在康承祁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自己的新娘子,皮肤又白又嫩、形状姣好的细眉、明亮的眼睛似有秋水、鼻翼小而挺,配着巴掌大的笑脸,最引人注意是菱形樱唇,饱满诱人,康承祁只觉得心里一动,他连忙转开眼神不敢再看,难道自己身边没有女人太久了,竟然对这样一个小丫头起了欲念。
季楚楚看他打量自己的眸光深沉,只得打消再啃一个苹果的打算,伸手指指门边的银盆,“喂,你不打算去洗漱一下吗,那里有水,是我……”停了一下,她加重了声音,“是本王妃让婆子早早准备的,你快去洗漱,一身的臭酒味,熏死人了。”听他屡次本王、本王的称呼自己,季楚楚很不爽,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是王妃呢。
听到这话,康承祁就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直到洗漱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指使了,可是听着那娇俏的声音,他的心里居然没有一点反感,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期待未来的生活了,原以为自己的新娘子会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季楚楚如此活泼。
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毫无生趣了,康承祁暗暗地想,嘴角不自觉露出淡淡笑意。
洗漱完,康承祁站在床边准备让季楚楚为他宽衣,虽然平时不喜欢被人伺候,但他想到要是被这个奇奇怪怪的新娘子帮忙宽衣,那感觉应该不错。
“更衣。”故作正经,他摆出姿势看着季楚楚,谁知道对方看了他几眼,突然就扯掉外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到床上,占据里面的位置,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呀。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康承祁简直受惊了,新娘子不都是含羞带怯的吗,怎么自己的小娘子如此主动?
可惜,季楚楚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我要睡在里面,不准抢。”自顾自说完,季楚楚就赶紧躺下占据位置,生怕她新上任的夫君来抢,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占据一张床,自从婚事在即,她就对以后同床共枕的生活很忧虑。
在季楚楚看来,夫妻同床和两国交战差不多,占据有利地形很重要,床榻里面安全又放心,还不会被踢下床,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如此莫名的想法加上孩子气的举动,偏偏一本正经,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康承祁没有任何意见的躺下来,他的心里还在犹豫,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
季楚楚也在想,只不过她是在想,出嫁前一天娘亲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要做什么事情。
第2章(2)
虽然忘记了,季楚楚却很聪明,决定套话,“我娘说,今晚要做什么。”
轰的一下,大龄青年云王爷再次受惊了,身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新娘主动实在是一种耻辱,康承祁沉默了片刻,翻身对着季楚楚。
“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吗?唔……”季楚楚还想说什么,却没料到康承祁突然翻身,两个人都面对着彼此,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就这么发生了。
她的唇好软,康承祁心里不禁涌出这个想法,虽然守孝六年、不想娶妻,身边却不乏主动献身的女子,但他一直无动于衷,可是现在吻着季楚楚,他突然有股冲动,尤其想到现在吻着的就是刚才令自己心动不已的诱人樱唇,一颗心更是蠢蠢欲动。
挨得太近让她没有安全感,季楚楚下意识闭上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怪怪的,却不讨厌。
康承祁凝视近在咫尺的面容,眼前的季楚楚是自己的新娘子,她不是别人,是要伴他一生的那个人,何况经过刚才的乌龙,他确定自己不讨厌季楚楚,既然不讨厌,就没理由冷落她。
想到这,康承祁加深了这个吻,宽厚的肩膀紧贴季楚楚的身体,用手臂把她禁锢在怀里,让两个人之间再无间隙。
“王爷……”平生未尝情爱滋味,野性子的季楚楚心中突然有些羞涩,这感觉如此陌生,让她不由地喃喃唤出这两个字,心中突然忆起初见的时候,她被那少年抱在怀中,如此安心。
感觉她呼吸困难,康承祁失笑,“呼吸。”
听到这样带着些嘲笑意味的话,季楚楚很悲愤,“你堵着我的嘴巴让我怎么呼吸嘛!”
“这样。”吸了一口气,康承祁再一次吻上去,慢慢渡过去,却引得季楚楚一下子红了脸。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王爷突然这样热情?最古怪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讨厌,突然记起出嫁前的那一晚,难道这就是娘亲特别隐晦提到的男欢女爱?也没什么嘛。
既然觉得舒服,季楚楚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她试探着舔了一下康承祁嘴角,换来他身体的颤动。
“楚楚……”第一次,康承祁唤出了新婚小娘子的名字,把她的身体紧紧拥在自己怀里,感受那玲珑有致的身体诱出自己的yu/望。
季楚楚很热情,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么能勾起自己的情欲,康承祁决定不再压抑,手指挑动她的亵衣,万分庆幸这丫头的单纯,上床之前就脱得只剩亵衣,要不然对着复杂麻烦的嫁衣,他还真要费一番周折呢。
手指在她的领口滑动,康承祁不想太过急切吓到她,趁着这丫头配合,康承祁用灵活的舌尖挑开她贝齿,探入其中,慢慢寻得她的舌,与之共舞。
这样的亲密显然是陌生的,季楚楚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却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她与一个男人这样亲密,如果是别人,自己大概会一脚把对方踢飞吧,可现在拥着自己的男人是康承祁、是她的夫君,夫妻之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唔……别咬我。”季楚楚娇嗔说着,如果说之前康承祁还有些怀疑要不要真的进行到底,听到这柔柔的一句话,身体的反应就再也掩饰不住。
加重力道,康承祁扯去她的亵衣,等季楚楚回过神的时候,上半身就只剩一件肚兜了,“喂,为什么脱我衣服?”
可惜康承祁没有回答,他只是想要占有自己的新婚娘子,之前的众多犹豫现在全都没了,虽然当初选妃不由他作主,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小娘子很有趣不是吗,相比当初设想的相敬如宾,季楚楚更让他好奇,既然如此,就做真正的夫妻吧,这样想着,康承祁就顺势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然后,接下来自然是一夜缠绵……呃,不对,是一只脚。
季楚楚抬腿伸出一只脚就抵在了他的胸口,白嫩嫩的脚趾让她像个雪娃娃,顺着她抬腿的姿势,康承祁目光落到她的双腿间,竟然有些心热。
“楚楚,这是……”难不成他的小娘子如此热情,竟然要对自己霸王硬上弓?
可悲的是,季楚楚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她一边蹬着康承祁的胸口不准他靠近,一边把自己上半身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一脸警惕地看着康承祁,“娘亲说新婚之夜要亲热,咱们亲热完该睡觉了,你不准再亲我。”
说完她翻身朝里,把自己完全埋进被子中,在康承祁看不见的地方,季楚楚心慌慌、脸红红,一颗心乱七八糟,亲就亲嘛,为什么要脱光光?害她心慌得都要蹦出来了,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仔细听娘亲讲洞房花烛夜的事情,下一次康承祁再这样对自己,她该怎么办呢?
越想脸上越热,季楚楚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该死的,怎么自己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无法无天的季楚楚什么时候会害羞了?为什么觉得这样不好意思呢?一切都怪康承祁,季楚楚得了这么一个结论,她都懒得再喊他王爷,谁家王爷这么轻薄?
而她身后的康承祁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有些无奈又忍不住失笑,什么叫亲热完了?明明他们才刚刚开始好不好,难道他的岳母大人没有告诉她新婚之夜该做些什么吗?
其实康承祁不该怪季夫人,季夫人觉得自己无辜堪比窦娥啊,想想大女儿出嫁前夕,她们母女凑在一起提起这事,彼此都红了脸。
可是季楚楚新婚前一晚,季夫人来到女儿房里,不过才开个话头,季楚楚就开始抱怨,“出嫁好麻烦,明天做错了怎么办?爹娘你们以后可要去看我啊,女儿现在后悔了……我一定要给康承祁一点颜色瞧瞧,娘,你不要担心……我会不会被欺负?我不会被欺负的……”
罗哩罗嗦一大堆,季夫人都欲哭无泪了,她什么时候担心女儿被欺负?要说担心,也要担心会不会嫁过去第一天就被人家休了好不好。
怀着满腹的忐忑,季夫人赶紧劝女儿以后要乖乖的听王爷的话,不能肆意妄为,以后有事都要和小荷商量……呃,算了,那也是个被自己女儿教得不靠谱的丫头,还是凡事都听陪嫁过去的嬷嬷安排吧,要懂规矩、讲道理、不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