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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虫镇豪门  第18页    作者:寄秋

  不等齐可祯说话,向来沉稳自持的闻人璟失控了,他急切的俯下身,吻住妻子娇软芳唇。

  许久许久,彼此气息有点喘的分开了。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更深的情意在眼底蔓延,夫妻俩没有为这件事生分,反而感情越加浓厚。

  “这事我既然知情了,接下来由我接手。”抚着妻子油亮青丝的闻人璟蓦地目光一沉,锋利如刀。

  她没反对的点头。“外头的事由你处置,捉几个带头的狠惩一番,告诫他们身后的主子及时收手,而我在府里也会压下那些裴长流短,约束好下人,让他们不再嚼舌根。”

  “难为你了。”嫁给他并不轻松,成了小人的眼中钉。

  齐可祯笑道:“谁家没几件糟心事,我和我娘还会斗嘴呢!不妨事,你别往心里搁。”

  “愿儿……”他是想宠她、怜她、护她,没想到却累得她与人斗智,在内宅中不得安宁。

  纤纤葱指往他唇上一放,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贴在他身前道:“其实这件事源于太君的交权,二婶不甘心我接管针线房和厨房,她这是跟我闹呢!想给我找些事做。”“你就这么放过她?”以她人若欺到她头上必定加以反撃的性格,铁定有后手。

  她嘴角令人发毛的一扬。“我让宴表哥在书院里痛揍了闻人胜一顿,他被盖上麻布袋,不知是何人所为。”

  闻人宴、元秋泉、顾延昱三人受闻人胜欺压甚久,齐可祯此计一出甚合他们之意,他们一下课便聚在一起,先引开闻人胜身边的人,然后一人躲在树后,趁他走过时闷棍一打,而后另两人则合力将麻布袋往他头上一套。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闻人胜根本没看见打人的人,书院中被他欺负过的学生不计其数,每个都有可能对他下狠手,他一身是伤却找不到人出气,哼哼着被仆从抬回府。

  “然后呢?”他眼里有了笑意。

  “我在闻人莹的房里放烟。”木柴闷烧的浓烟。

  “放烟?”他不解其意。

  “别当我是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好吗,放火一不小心烧死人怎么办,我是有良心的嫂嫂,残害小姑的事决计做不出来,我只是吓吓二房。”她顿了下,又补一句,“这次是虛惊一场,下回可不一定了,把人逼急了,我也大度不了。”

  “做得好。”他不责备反而加以鼓励,眼中布满柔情,简洁有力的反击才有震撼效果。

  齐可祯得意的扬唇。“二婶不服气我接掌一部分府内事务,因此她提出让我筹办太君的六十大寿,你帮我叮着点,我怕她会在寿宴上搞出点事来,好让我放弃掌家。”

  被贼盯上了真是防不胜防,林氏还能堂而皇之的对付,可是一对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粘氏姑侄,会出什么事都无法预料,只能见招拆招。

  她们是被人当刀使的蠢鸟,自以为聪明,做得万无一失,殊不知早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她们蠢得不拿来利用是对不起自己。

  看她抚着发上的羊脂白玉钗,已知晓他当日诳她的是托词,闻人璟笑意更浓。

  “你担心吗?”“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没人千日防贼的,老是有根刺在背后扎着,叫人怎么也舒坦不起来。”要想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将其一网打尽。

  “你想把粘虹玉送走?”就怕他娘头一个不肯,她这些年太依赖粘虹玉了,简直当主心骨看待。

  “人不找死就不会死,我们要成全她,若她安分守己不出乱子,我还能容她在府里多待一段时日,可是吃里机外的和二房狼狈为奸,就别怪我无情。”

  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本性就是忘恩负义,不管别人对他多好,一旦和他的利益相抵触,便翻脸如翻书,将恩人如仇人般毒害。

  “你要做得隐密些,别让娘怪在你头上。”他这个娘不能不要,可有时真叫人无言以对。

  她笑笑的睞他。“知道“,我像是不知分寸的人吗?婆媳之间的分寸我拿得住,不会让你难做,不过太君寿宴那天我想跟你借人,要有武功底子的,能飞檐走壁……”“你说的是江湖人士,我手底下的全是官差。”会武功,但飞檐走壁,难度太高了。

  “不管,把最能干的调给我,我有用处。”她使起令男人招架不住的小性子,又娇又软的缠磨。

  “我有什么好处?”闻人璟语含暗示。

  “好处?”她抛了个媚眼,素白小手往他腰带摸去,扯了两下又往下一滑……

  “祯儿,时辰还早,我们歇一会……”他嗓音沙哑的哄诱,炽热的瞳眸中满是情意。

  可是这时候齐可祯却一把推开他。“啊!我忘了要念书给临哥儿听,他想必等急了。”

  说完,她笑着走开,笑声调皮得叫人生恼。

  第10章(1)

  老太君是闻人府的支柱,这些年有她打理才没让闻人府垮下。

  大老爷闻人杰有才,是当官的好苗子,他也干得有声有色,要不是人到中年心越人,败在贪字上,一时没提防走入自家人挖的坑洞,他的官途还能走更远,封侯拜相不是不可能。

  而粘氏更不用提了,是个软精性子的,她适合养在暖房里,禁不起外面的风雨,别人声音一大她便吓得直发抖,完全无法担起掌家的责任。

  二老爷一家人则全是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之辈,从闻人凤到嫡子闻人胜,没一个品性端正的,不是想多捞点权,便是见钱眼开,全然不把亲情当一回事。在面对长媳无能、二房无耻的情况下,有心放手的老太君也只得放弃颐养天年的念头,趁着尚有余力时扛起一府重担,严以御人,谨慎行事,将闻人府里里外外打理得有如一只铁捅,让敌人无法渗入。

  一度她曽将中馈交给闻人璟的元配柳氏,可是柳氏刚接手不久就怀上孩子了,整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又是吐又是吃不下饭的,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有力气掌家。

  于是府中大权又回到老太君手中,她拖着老命撑住,直到闻人璟续娶,齐可祯是她最中意的接班人。

  “哟!瞧瞧我们璟哥儿媳妇真是能干,小小年纪就能整顿出这么热闹的宴席,谁也没落下的都邀齐了,比咱们这些多活“几十年的婶子、婆母都要处事利落。”

  说着酸言酸语的林氏恨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

  齐可祯头一次办重大宴席,闻人家的二房和庶出旁支都用着看笑话的态度冷眼旁观,他们都不信未满十六岁的新媳妇有本事打点好,没添乱找事已经很给老太君面子了。

  谁知齐可祯办起事来明快爽利,七天前就下了帖子,隔日确定了人数便邀京城最大的酒楼“醉花楼”大厨掌勺,还定下釆买的鲍鱼、鱼翅、雪蛤等海鲜,与鸡鸭羊等食材在宴会前一天送来,好让大厨能就近料理,方便上菜,不会有所延误。

  京里最好的说书人也被她请来了,在尚未开席前,就让先来的客人听听说书,一边啃啃瓜子一边闲聊。

  最后的重头戏是唱大戏的,“清和园”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戏班,有银子还不一定请得到,可人家小媳妇一出马,一向拿乔的班主居然点头同意演出,还连演三天。

  这下子可没人说话了,新媳妇的表现可圈可点,嬴得众人的一致赞赏,只要寿宴这一天不出差错,她便会被闻人一族所接纳,日后接掌中馈更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小孩子家家哪成什么气候,还不是老太君帮衬,你可别赞她,把她讃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第一个钹冷水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性子软弱的粘氏,她语气弱弱的,不满的情绪却很深。

  “是的,母亲说得对,我年轻不懂事,哪办得好差事,要不是太君在一旁提点,我都慌得手足无措。”唉!婆婆又忘了带脑子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自家人后腿。

  齐可祯绵软的几句话谦逊有加,让人无法反驳,不好再发脾气。

  粘氏当然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张口欲言却不知要说什么,愣在当场显得慌乱。她不自觉地看向随侍在侧的粘虹玉,粘虹玉朝她宽慰的一点头,她顿时又像找到“靠山似的背脊挺直。

  “哪里是不懂事,我看这年头也找不出如你一般老练的媳妇,婆婆都没当上家,你就管上事了。”她言下之意是新媳妇真不孝,不把婆母放在眼里,越过婆婆抢权。

  粘虹玉的话一出,引来若干女眷的侧目,眸光在齐可祯和粘氏身上溜了一圈。

  “表妹谬赞了,这是老太君做的主,表妹若嫁人了便会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齐可祯脸上依然笑得和气,“不过看表妹还不急着找婆家,日日陪伴母亲,想来是舍不得离开了,你表哥说了,过几年给你修座佛堂,让你苑素修行,好为母亲祈福延寿,一全你相伴多年的孝心。”要讲孝道还掰不出理吗?

  忽地,有听出话中隐喻的人噗哧一笑,其它人反应虽慢也悟出了话意,捂着嘴窃笑,暗付闻人府的新媳妇真有趣,损人不带脏字,暗指表小姐是嫁不出去的姑娘,眼高于顶,自以为是待价而沽的大家千金,其实早已是乏人问律的明曰黄花。

  粘虹玉不嫁不是真孝顺,而是看中闻人府的富贵,厚颜无耻的借着粘氏的缧故赖着不走,给人添了麻烦犹不自知,还妄想把自己当主子看,养了白眼狼是闻人府的不幸。

  稍懂内院阴私的女子都笑了,唯独粘氏姑侄还一头霎水,不知道她们究竟在笑什么,只觉面上发热。

  “谁……谁说我不嫁了,只是尚未找到好人家,姑母说我吃闻人家的米长大,是府里的千金小姐,不能随随便便的嫁了,至少也要有表哥这样的本事才配得上。”居然要修佛堂让她茹素修行,简直欺人太甚,这女人未免气焰太高了。

  齐可祯闻言一笑。“请问你有多少嫁妆?”

  她立刻警戒的眯起眼。“什么意思?”

  “你无父又无母,寄宿在他人家中,若是有一日出阁了,请问你要从哪个门户出门?”闻人府是不可能为异姓女操办婚事,更遑论花轿抬上门,把她当正经八百的闽女嫁出去。

  “我、我当然……这事定有姑母做主,我全无异议。”她故作娇羞的推给粘氏,心里想着:急了吧!怕我抢了你大少奶奶的位置,你以言语激我有何用,我可是有姑母这座大靠山。

  粘虹玉有恃无恐,被她哄得是非不分的粘氏对她是有求必应,惯得她忘了自己是谁。

  但是显然地,粘氏很吃她这一套,丈夫是官,萆出晚归,儿子天分过人,从小就不依赖母亲,在府里几乎无地位的粘氏只能靠粘虹玉的吹捧找冋一点点自信,她自然也愿意疼她。

  “对,不急,我们家虹玉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又是自幼在闻人府长大,不怕找不到好人家,凡事有我替她扛的。”一被人需要,粘氏又傻乎乎的为人出头,面有得色。“母亲,表妹跟你有仇吧?!”齐可祯一脸惋惜的揺头。

  “嗄?!”她怔住。

  “你看我十五多一点就已经为人妇,我没说人家前我娘亲可是急得不得了,只有疼女儿的母亲才会为儿女着急,看来你是真的怨恨表妹,才会一直留着她不让嫁。”要挑拨离间她也会,粘虹玉这根毒刺得拔除。

  “胡说什么,我哪里不疼虹玉了,等她嫁人了我送她三十六抬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她是真心拿虹玉当女儿疼爱,这些年要不是侄女陪着她,她都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问题是她嫁不出去呀,不管养在谁膝下,终究不是闻人家的人。”粘虹玉看得上的人家,不可能不看家世。

  粘虹玉是由粘氏领着结交了不少女子,但是真正的当家主母和高门嫡女是不屑与之为伍的,虽然她出入闻人府,可毕竟不姓闻人,她的出身就摆在那里,比官家的庶出女儿还不如。

  而且她不是没有家,父母双亡尚有父族的亲戚在,她要说亲也该是由粘家人出面,粘氏可做不了主。

  再者出阁时是由哪里出嫁,是由粘氏另行置屋充当娘家呢?或让粘氏亲族送嫁,还是回老家出门,让人千里迢迢前去迎娶?

  重点是她和父族的亲戚早断了关系,嫌人家出身低,无钱又无势,人家找上门还将人赶走,言明不是一家人,各过各的不往来,要说亲送嫁有谁愿自取其辱的为其操办。没有娘家人,不论嫁到哪一户人家都会为夫家人瞧不起,粘虹玉早已自断生路了,除了粘氏她再无依靠。

  “这……”好像真没人来提亲。

  “何况才区区三十六抬嫁妆,想嫁入官家,连七品小官都要考虑考虑,她还眼光高得想嫁像相公这样的人才,娘,你自己说说,放眼本朝,还找得出第二个才能出众的闻人璟吗?”她想攀上这根高枝是痴心妄想,都等了几年还在作荒诞的梦。

  粘氏茫然的望了眼侄女。真的很少吗?可她当年七十二抬嫁妆这些年来已被侄女花得差不多了,她勉强硬凑也只能再凑六、七抬。粘氏是把粘虹玉当女儿看待没错,但是她也是有儿子的,不可能把所有的私房全拿出来,她也要留点在身边,日后给她的孙子、孙女,侄女再亲能亲得过亲儿孙吗?

  “母亲,你以为是宠她,其实是害她,看表妹都二十好几了,再不嫁人以后生得出孩子吗?”老蚌生珠毕竟是少见,这世间女子三十几岁都当祖母了,芳华不再。

  粘氏一听好不心惊,女人若没有孩子是很苦的,夫家有权休离。

  “我才二十岁而已,哪有二十好几。”粘虹玉气急败坏的高嚷,她一嚷嚷就曝露了她真实年岁。

  “咦!不是说十七吗?原来已经二十岁了。”

  几个稍有往来的千金交头接耳起来。

  “我就说她看起来不像十六、七岁的姑娘,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好意思装嫩,她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哎呀!脸皮挺厚的,前一阵子还跟我要生辰礼哩!你猜她说几岁,十六呀……”

  “啊!真敢说,大夫人怎么养了个不要脸的在身边……”

  一群花骨朵儿似的未婚女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拼眉弄眼的朝打扮招揺的粘虹玉指指点点,她被逼出一张大红脸。

  齐可祯满脸怜悯的叹息,“表嫂我才十五。”

  二十和十五的差距,就像一支箭,狠狠地射入粘虹玉心窝,她的脸倏地狰狞,想活吞了齐可祯,这话比打了她一巴掌还伤人,打碎她不可一世的高慠。

  “虹玉,你看要不要找个媒人问问,你的终身大事不能再拖了。”本来以为她还小,如今看来是耽误她了。

  没主见的粘氏被自家媳妇这么一挑拨,忽地惊觉自己把侄女留得太久了,再不让她出阁,转眼都白发苍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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