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他朝同是逃犯的她勾勾指,接着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一阵。
「她的确是满值得同情的……」听完了他的话后,花楚面色凝重地颔首。不能动弹的轩辕如相,在被个路过的汉子撞着了肩头,差点趴在地上时,满心不快地瞪着他俩交头接耳的模样。
「你们这两个祸害又在商量什么诡计?」不会是又想再害她一回吧?
「别说我都没有身为邻居的道义。」封浩凑回她的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朝她献宝似地亮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瓷瓶。
她皱着眉,「这是什么?」
「给妳一个报仇的机会。」曾经见过药效的封浩,狡猾地朝她眨着眼,「咯,这是小花所制的春药中,药性最毒最毒的一种,它名叫『极乐销魂九重天』。」
「本大爷不屑做那等无耻之事。」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大师,真要做了那等事,她岂不跟这些小人一个样了吗?
「难道妳不想把那家伙踩在脚底下一回吗?」花楚索性也跟着下水,扬手搭上她另一边的肩头加入说服的行列。
轩辕如相惊讶地睨着她,「连妳也这么坏?」果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完全不惦念方才姓盛的才救了他们一命。
「我不过是想弥补妳一些而已。」她要是敢再站在盛守业那边,相信到时她又要被封浩唠叨很久了。封浩诱惑似地拿着小瓶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如何,这药妳到底要不要?」
「……当真有效?」经他们这么一说,轩辕如相也开始有些意志不坚。
花楚自信十足地拍拍她的肩,「哼哼,从无半个幸免者可逃出魔掌过。」
封浩不忘提醒她,「这药下腹后,药效会持续两个时辰,到时妳千万要记得躲远点。」不然若是被人给吃了,他可不负责啊。
做这等坏事,当真好吗?在日后不会有何报应吗?
她向来都是抱持着人不害我、我亦不害人的信念,即使住进有间客栈后,她是被那些无良邻居带坏了不少,但她骨子里仍有三分像是那个为人善良的武林盟主的,因此要她主动去害人,这恐怕……
「怎么样,想不想报一箭之仇?」封浩吊高了两眉,努力地想煽动她,「不要忘了,他可是害妳失去男子汉本色的元凶,想必这些日子来妳也因他而吃过不少的苦头对吧?这不,现下丢脸地僵在这儿,妳都不觉得有损妳大师的颜面吗?」在吃了这玩意儿后,他就不信姓盛的那家伙还可以拽得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做这等事的确是挺不道德,又阴损了点,且药效和后果目前都无法估计,可她一直以来都哀悼着失去男儿身这事的心情,亦不是假的,她更没忘了从变为女人的那日起,总是让她束手无策的盛守业又是如何折磨着她的身心。思索了许久后,轩辕如相坚决地对他们道。「给我。」
找到今晚的落脚处后,回自个儿的房里休息前,盛守业来到隔壁轩辕如相的房里,对于她一整个下午都闷不吭声的模样仍是介意得很。
「妳还在气我放走他们之事?」
「你对他们还满懂得知恩图报的嘛。」轩辕如相继续喝着她的壮胆酒,希望待会下手时能够做得利落点。
「我只是不希望妳在大街上杀人因此名满天下而已。」盛守业叹了口气,一如以往地,保持距离安分坐在她的对面。
开始动手执行泄愤计划的她,在他一坐下后,立即把她桌前的酒杯分了一个给他。
「这是?」他微微挑高朗眉,满心怀疑起她今晚难得的殷勤是为了哪桩。
她边说边为他倒酒,「本大爷今儿个心情不好,陪我喝闷酒。」
陪她?他没听错?盛守业不动声色地提高警觉,仔细端详起自从见过封浩他们后,就一直不知哪儿怪怪的她。
「去弄点下酒菜来吧,今晚我要不醉不归。」轩辕如相催促着他,很怕心中所想的坏事会被他给看穿。
他朝她点点头,意外地发现她在进屋后,她的右手始终紧握成拳,似是在掌心里藏了什么东西般。他站起身,刻意在路经她的身旁时用力吸嗅了一下,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在他走到房门前时,他头也不回地问。
「轩辕大师,渺小的凡人我,能否请问您一件事?」受害者在吸收经验后长大了?只不过,就凭她也想同他比道行?
「说。」
「妳手里那颗药的药效是什么?」真难得她这款的正人君子,也有狼狈的采取这种手法的一天?
轩辕如相一怔,被当场逮着的心虚戚,再诚实不过地漾在她的面上。
「事迹这么快就败露了?」他是在脑袋后头多生了双眼不成,这样他也看得出来?
「妳天生就不是个当坏人的料。」盛守业走回她的身旁,面上泛着再奸诈不过的笑意。
「既然如此……」恼羞成怒的她,索性一掌捉住他的下巴,直把药丸往他的嘴里硬塞过去,「还不给我乖乖吞下去!」
「我怎可能这么轻易就范?」身形高人一等的他惊险地避过后,出手紧握住她的两掌,就是不让她称心如意。
「要是觉得有点亏欠我就快些吞下去……」轩辕如相使劲地把手中的药丸往他的方向推过去,无奈力不如人的她又被推回来。
盛守业得意地亮出一口白牙,「别逗了,欺负妳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要挣扎了……」她不死心地继续推挤着,甚至连两脚也派用上场了,一径地在下头踩着他左躲右闪的脚。
「我才要说妳别太勉强了。」就连这点小小的坏事她都做不成,她还满脑子想复仇?
僵持了好半天却始终无法完成心愿,轩辕如相气喘吁吁地问。
「真不让我得逞一下?」为何在遇到他后,她的运气就一直在走下坡?要是连这事都办不成,日后岂不是让封浩给笑掉大牙?
「在不明药效之前,不能让。」盛守业稳稳地保持着他俩间一臂的距离,「话说回来,妳真有那么恨我?」他还以为已经许久没用金刚印打人的她,最近总算是较能接受他一些了。轩辕如相突地僵住了身子,不愿承认地微偏过脸。「这是两码子事。」这只是泄愤,谁教她有满肚子苦水和冤屈没处倒?闻言的他,忽地使力将她给拉过来,趁她犹不及反应时,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满心欢喜的吻。
他已经很久没再这么做了,她究竟是说了什么话才使得他色心再起?
「下流的东西,我都说过了,别再!」瞪大眼的轩辕如相才想好好开骂,可却遭他急急抢过话尾。
「等会儿,方才那颗药哪去了?」他忐忑不安地瞧着不知何时起她已不再拿着药丸的手指,总算是有了大难临头的预感。
「不就在……」她转头看去,当下也是悚然一惊,「咦?」该不会是在他们拉拉扯扯时长脚不见了?
彼此互看一眼后,神色紧张的一男一女,动作一致地放开对方,抢时间地转首四处探看,以免晚了一步恐会沦为那颗药丸的受害者。
「别挤。」轩辕如相趴在地上找了一会儿后,一把掀起桌巾想找找桌下,没料到却在里头见到了也在找药的同伴。
「妳休想再拿到那玩意儿一回。」顾不得颜面的盛守业,在她一脚想要把他给踹出去时,赶紧出手推开她。轰轰烈烈在桌下开打过一回后,仍是找不到药的他俩,不气馁地或蹲或趴在桌外,改而搜寻起外头的地板,谁都不想着了对方的道。
「怎会到处都没有?」盛守业瞪着搞丢药丸的她,「妳究竟扔哪去了?」都怪她,要不是她没事找事,他们现下也不需这么瞎忙了。
「我若知道的话我还需要找?」同样也很心急的轩辕如相,皱眉地站起身子把桌上也找过一遍。
「那个药若是被他人捡到给吃了,会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那该不会是什么绝世剧毒吧?
轩辕如相抹去头上的大汗,「不然你以为我干哈找得这么急?」惨了,要是她无意中毁了别人的清白怎么办?
努力翻遍了桌上桌下、椅底房角,他们甚至还翻过花瓶里头,以及地板的每一道细缝,可他俩都想找到的东西非但找不到,反而还将他俩给累得半死。
「暂时休兵,没意见吧?」盛守业状似疲惫地两手撑在桌面上,紧盯着与他半斤八两的寻药同伴。
「行。」她站在他的对面,片刻也不敢把视线离开他的身上。
他俩各自喝口水稍事休息不过一会儿,轩辕如相突然纳闷地问。「这茶水怎有股怪味?」
方才她喝的时候并没有这种奇怪的花果味啊。
「怪味?」盛守业不解地再多喝了一口自己的,「我的没呀。」突不期然地,自穹苍间所劈下的无形响雷,将会意过来的他俩顿时给打得神情,过了半晌,心头各自暗暗一惊的他俩,目光集中地看向她手中的那只杯子。不是吧?
第六章(1)
「妳快点决定好不好?妳究竟是想剥光我的衣裳还是脱光妳的?」盛守业刻意摆出一副拽态,闲着没事做地晾在客椅上,看着药效已发作的轩辕如相满屋子走来走去,一下子过来想拉他的衣裳,一下子又退缩地松开手,拉扯着她自己的衣裳继续绕着客桌转圈子。
「都是你……」轩辕如相转过头瞪着他,满心满腹的想要推委卸责。
他耸耸宽肩,「这回可是妳自个儿下的毒手,与我无关哪。」
再次灌下一杯茶后,她抚着愈来愈难受的腹部,而后有些受不了地蹲在地上。
「药效还要多久才会过?」见她久久不动,盛守业担心地走至她的身旁将她扶起,让看似焦躁的她好好地坐在椅里。
「两个时辰后。」她频喘着气,呼吸也渐渐变得不顺。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嘛……」亏她想得出用这招来对付他,要是他真吃了那颗叫什么极乐销魂九重天的药丸,她的下场肯定会比现下还要来得更惨。
往后她再也不敢做坏事了……满心后悔的轩辕如相,沮丧地将脸埋进双掌里,既气自个儿干嘛耳根子那么软,三两下就让封浩给教唆成功,更气她为何不记取教训,没事竟打盛守业这块铁板的主意,回顾以往与他对阵下来的成绩,她可是一次也没赢过他啊。阵阵涌上的热意,自她的腹里逐渐朝她的四肢扩散,她忍不住扯开了衣襟,在仍不见半点凉意时,她索性把外衫给脱去,打算在这下着雪的寒天里打起赤膊,但
俨然就像个牢头的盛守业,却在她欲脱内衫时制止了她。
「热死人了。」他知不知道腹内有把火在烧是什么感受?
「别又忘了妳现下是个黄花大闺女。」盛守业再把她的衣袖给拉下来,免得她露出一双藕臂勾引他的眼睛。
她负气地一把推开他,「你别看不就成了?出去。」
「我怕我走了,待会妳可能会神智不清的脱光衣裳走出房门丢尽妳的脸,或是不着寸缕的冲到客栈里勾引男人去。」他也很想走啊,她以为那颗药丸就只折腾她一人吗?他可不希望到了嘴边的天鹅肉被别人给抢走了。
令人无所适从的战栗感,忽地自身体的深处里窜了出来,让不曾接触过这种感觉的她忍不住颤了颤,求援似地直拉着他的衣袖。
「破镜呢?快把那面镜子拿出来。」定完她造反的身子后,说不定也能把她胸膛里那颗愈跳愈快的心一并定下来。
「也对,我都忘了还有这一招。」盛守业拿起腰际上的小小宝镜往她脸上一照,「如何,有冷静下来吗?」
「没用。」坏了,怎么她仅是身子不能动而已,那些奇怪的感觉仍在她身体里挥之不去?
他拭了拭镜面再照向她,「这样呢?」
两管温热热的鼻血,下一刻即不给面子地流了出来,结实地粉碎他俩的如意算盘。
「要流也该是我流吧?别太激动了。」盛守业取出袖里的绫巾,叹息连天地擦着她的鼻血。
「为什么这面镜子不管用?」平常不是定她定得好好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就不济事?
「大概是药性强过法力也说不定。」盛守业再自怀里拿出另一面她没看过的法镜,将浑身难受又不能动的她解救出来。
她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等会儿,为何我能动了?往常不是都要半个时辰吗?」
「这是返心镜,专门用来解定心镜的。」他紧盯着她潮红的面颊,不知不觉地又再次忆起上回他曾在澡堂里见过的美景。
「有这玩意儿……你却从没拿出来过?」轩辕如相一手抚着额,总觉得脑袋里似有团迷雾,使得她的精神有点涣散,也让她的视线不太能集中。
「现下不是追究这问题的时候吧?」他一手抚着她的面颊,另一手仔细擦着她额际不断冒出来的汗水。
一接触到他冰凉的掌心,她忍不住闭上眼,好似走失于荒漠之人遇着了绿洲般,令她受不了地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上,磨赠完了右脸又赶快换左脸。
不行不行……她得要定定定。
可是……这实在是好舒服好舒服。
盛守业无言地看着她那类似猫儿撒娇的动作,一时半刻间,他也不知他究竟该不该感谢那对怂恿她做坏事的小夫妻,当她磨赠到后来渐渐变得不满足,整个身子都往他的身上靠过来,面上还带着罕见的微笑时,他勉强地找出理智把她给推开。
「冷静点。」好险,差点就被她拐跑了。
然而食髓知味的轩辕如相却把他给拉回来,星眸半闭地捉来他的两掌强压在她的面颊上。
他抽开手,「镇定些。」若是可以的话,他还真想向她借张黄符往她的头上贴。
无法补足的清凉感再次离她远去,她难忍热意地拉高他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臂,再将它围在她的颈子上。
「我不趁人之危的。」他挪开手臂往旁边坐,故意离她远远的,「妳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名声吧。」换作平常时,她要是如此投怀送抱,他早一口将她给吃下腹里妥善摆着了,可现下她却是受药所惑,这样的她,才不是真正的她。
轩辕如相气恼地揍他一拳,「你有这么委屈和不情愿吗?」
「当然有。」他小心地观察着她微带翳翳水光的眸子,「妳老实说,妳还顶不顶得住?」可恶,为什么会这么诱人啊?就连他也想照照定心镜了。
忍耐不了片刻的她,倒抽口凉气之后,两眼直不隆咚地瞧着他的脸庞,接着便扯开了嗓子放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