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舅子偏好这一款的?」都不觉得眼光有点问题吗?
「你这个半斤八两没资格批评他的喜好。」他不也娶了个老头似的开阳大人?
斩擎天头皮发麻地问:「妳不阻止他把魔掌伸向那个算命的吗?」
「你早晚会习惯这对凹凸二人组的。」确定他没事后,丹心禀持着少许的善心推着他往外逃难,「走吧,别在这坏了盛公子的好事,不然当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那位阴险的盛公子开口说个几句,说不定明儿个开阳大人就会休夫了。
心火满腹的轩辕如相,在丹心放生般地救走斩擎天后,先是一脚把她的噩梦源头给狠狠踹出门外,再使劲地甩上书斋大门。
盛守业小心地打开大门再次走进里头,而后静静地倚在门边看着她的背影,当沉默的轩辕如相以裁刀切着那颗紫绿珍珠,不小心伤了指尖时,他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指,低首吮去指上冒出来的血珠。
轩辕如相飞快地抽回手,却阻止不了脑海里排山倒海而来的回忆,她仍烫热的指尖依然还记得,曾经在某个夜里,他也曾这般亲吻过,或者该说,她的全身上下,四处都有着与他相关的记忆。每日晨光微亮的时分里,盛守业会耐心无比的为她梳理好这一头她束手无策的长发,而在那个夜里,他也曾将十指探入她浓密的发里,再低首沙哑地呼唤着她;她的背部,更是牢牢地记住了他熟悉的体温;她的脚踝,还残留着他曾亲吻过的记忆,她的……
怯!
她的身子又不是用来记着他的纪念品。
「你能不能别再那样瞧着我?」轩辕如相别过脸,不想再撞上他那看得过分专注的目光。
「不能。」盛守业徐徐往前跨了一大步,「妳在躲我?」
「我没有。」
他再步步进逼,「那妳为何那么紧张?」
「你看错了。」
「再往后退妳就要撞上墙了。」难不成……她这颗脑袋总算有点开窍了?
「滚出去——」
在她开口驱赶他时,盛守业以一掌捉住她的两手按压在墙上,热情如火地吻上她的唇,即使吃痛地被她踹了两脚,但这一回,他再不似以往浅尝即止,而是使劲地搂过她的腰后,纵容起自己等待已久的想望,将已喘不过气来的她吻得几近窒息。唯一能动的双脚,不过多久即遭到压制,轩辕如相忽地大大一颤,清楚地感觉到,他正以舌尖一一画过她的贝齿,再以舌卷过她的吻得更深,这时他亦探出一掌,灵巧地滑进她的衣衫里抚上她的背后。
舌、舌头……手,他的手……别再乱摸了,这会勾惹起她刻意想要忘记的那些回忆啊。
临崖勒马的盛守业,将纷乱的气息扑在她的面上,执拗地看着她犹疑不决的眼瞳。
原来那颗毒药,除了让人春情荡漾之外还有别的作用?
那些她从不曾熟悉过的爱恨憎恶,想念与不甘,回味与犹豫,一个个的在她的心中就定位,体贴地在她的心中从头教起她所不知的那些,同时也确实地为难着,在感情这方面有若一张白纸的她。
望着远在他身后又开始纷落而下的雪花,她不禁要想,为什么这个令人难熬的冬日,在有了他的加入后,始终像是过不完似的?
第七章(2)
盛守业松手放开了她,在走出书斋顺手将大门关上前,他头也不回地道。
「猫捉老鼠的时间结束了,下回,妳可要用力逃。」
不可能,居然没效?那究竟是什么变身咒呀?辛苦窝在炼丹炉前整整三个日夜后,轩辕如相这才照着皓钢所给的炼丹法,将她做梦也会梦到的丹药给炼了出来。可就在她已服下丹药半日,也去睡了一觉后,醒来时她并未因此变回男人,即使她已再三确定过她的炼丹法并未出了什么岔子,也都用对药引和药材了。
沮丧到了极点的她,不死心地想再出门找皓钢一回,但就在她方套好衣裳,披头散发地想出门时,她心中最深的恐惧根源,已再次踩上她的地盘准备收拾她。
盛守业站在书斋的门口,纳闷地瞧着她满屋子四处躲他的举动。
「妳在做什么?」她干嘛像兔子见着了猎人一样那么怕他?
轩辕如相很大方地承认,「照你说的用力逃。」
他好笑地问:「要不要我今日高抬贵手放妳一马?」
「要!」她头点得飞快,并且在他挪动脚步走进里头时,继续绕着花桌跑。
「妳的颜面和自尊上哪去了?」真难得她会这么老实。
「今儿个统统不在家!」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子算什么?她在他身上已踢过太多回铁板了,尤其在他那日摇下那句话后,她才不要再去碰运气。
「听说妳的丹药炼出来了。」盛守业优闲地绕着花桌走,「如何,有效吗?」在等了那么久后,也该是来这让她好好死心了。
轩辕如相臭着张脸,「我现下看起来像个男人吗?」
「这么说,失败了?」早说过她挣扎也没用的,她就是不信。
「你……会不会炼丹?」虽然这是很不可能的事,但她想,十八般武艺俱全的他,搞不好连这也都行。
盛守业再高傲不过地扬高了下颔,「当然会。」
「功力如何?」改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的她,抚着两掌,两眼充满期待地问。
「血统优良、技术一流,且从不曾失败过。」这可不是他要自夸,他和他家祖上的炼丹技术可是精良到有口皆碑。
轩辕如相忙把他推去炼丹炉前,「你来炼。」
「偏不要。」
「既然你是来报恩的就给我炼出来!」她没耐性地扯过他的衣领,劈头朝不合作的他大嚷。
「我的报恩法只限于床上。」盛守业很欢迎她的自动送上门来,低首就吻了她一记。「而我相信,妳应当也很满意。」
轩辕如相紧急地掩上他的嘴,还来不及朝他挥出拳头,他已凑过来舔咬着她的耳朵。
「都叫你别再那么下流了……」她冷汗直冒地想拉开他紧紧环住她腰际的手臂。
「今儿个我是特意来告诉妳,那颗丹药之所以会没效——」他好心地在她耳畔说着今日登门的原因,只可惜话才说了一半,即遭丹心给打断。
丹心木着张脸站在门边,「轩辕大师,您有访客。」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后,等会儿她绝对要去洗眼睛。
「谁?」轩辕如相一掌推歪盛守业的脸,万般辛苦地想转过身子。
「我。」大老远特地跑来这看状况的皓钢,面上的神色跟丹心的差不了多少。
「给我滚远点……」轩辕如相一脚踹开盛守业,焦急地跑出门外,「老头,你来得正好,我才想去问你为何那丹药会没效。」
「没效?」皓钢扬高了白花花的长眉,而后微微侧首看向走出书斋的盛守业,随即在盛守业恫喝的目光下明白了八成。
她等不及地再问:「你知道原因吗?还是说我根本就炼错丹了?」
「吃过丹药前,若是圆过房就没用了。」皓钢叹了口气,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头。
如遭青天霹雳的轩辕如相怔了怔,「你说什么……」
「没想到妳竟会栽在那小子手上。」皓钢以指拈着雪白的长须,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我问妳,妳这术士真打算跟那只狐妖走在一块儿?」原来那只狐狸小子这么本事?竟连轩辕如相这么麻烦的家伙也骗得到手。
她更是茫然地睁大了眼,「狐妖?」
「正确来说,是统治着妖界的狐王后代,两百年才重现一次的王家血脉。」收妖经验丰富的皓钢,朝盛守业轻轻一弹指,瞬间解除了他的妖法。「打从一开始他就对妳施了障眼法,且还是妖力最上等的障眼法。」
轩辕如相动作僵硬地回首,赫见站在台阶上的盛守业,一身怎么也掩不住的庞大妖气,其妖力之强,她想就算她这辈子所见过的妖物全都加起来,恐都不及他一半,而她若想收伏他的话,或许,她还得先去搪搪自己的斤两。
「这事……你怎不早说?」
皓钢两手一摊,「我试过了,但妳很坚持他只是个路人。」
站在台阶上的盛守业,先是瞪了没事把他底细抖出来的皓钢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步下台阶,准备逼轩辕如相去面对他方才没能说完,却遭外人给揭穿的事实。
极力隐忍住心中怒意的轩辕如相,这一回并未如以往那般火气大发,或是与他大打出手,她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无半分悔意的模样。「你骗我?」「我早叫妳别白费力气了。」她最大的毛病即是,她的双耳,永远也听不见他说的话。
轩辕如相没有回避自己的错,「我的确是不该想要利用封浩他们给我的那颗药,但它的后果,确实是提前达成了你的计划是不?」
「对。」
「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变回男儿身的。」她握紧了两拳,力道大得指尖都泛,白了。
「我很清楚。」盛守业不忘提醒她,「但我也同妳说过了,妳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轻易放弃?」
轩辕如相边问边扬指结印,「那日后你为何还要帮我寻找剩下的药材?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就算我真炼成了丹药也不能改变事实?」
「我不过是想再与妳多相处些时间,让妳多了解我一些。」他扬掌示意还站在一旁的丹心快些离开,同时亦自袖中抽出四张黄符。
不想留在这儿被波及的皓钢,眼看轩辕如相变了脸,准备拿出看家本事时,他回首看向无所畏惧的盛守业。
「是你不好,你不该骗她的。」居然打算硬碰硬?这小子就不能稍微让她一下吗?
盛守业将一记冷眼扫向他,「识相的就快滚。」
「小子,你就别太为难她了,好歹你也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一下。」将话丢下后,身手矫捷的皓钢即飞快地翻过围墙避难去。
当七星大法自轩辕如相的手中奋力击出时,盛守业亦祭出凤家荧惑大法,同时另扬起一手,以灌注了妖力后的定心镜,将她的法力都给牢牢锁在她的体内。
「以我的妖力与几乎可与妳同等的凤家法力,妳没胜算的。」在她愕然的目光下,首次在她面前展露实力的盛守业,毫不留情地对她道。
她无法否认他口中所说的事实,只是,为什么他要让她在看见另一个新世界后,再来毁灭她旧的世界?她真的,曾经相信过,在她那么卖力地走出原有的世界后,他真能为她带来些与众不同的收获的。
「我不想再看见你。」心灰意冷后,轩辕如相淡淡地开口。
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登时袭上盛守业的背后,他急忙冲上前捧起她的面颊想向她解释。
「慢着……」
然而她的眼眸却静如止水,「这般捉弄我,对你来说是种很有趣的消遣吗?」
「妳听我说……」
轩辕如相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再聆听他所诉说的理由原因、他的深藏爱意、他的手段与心思。在这日,她终于清楚,她这一段小小遭他所截走的人生,根本就是他精巧盛装,等待着他押她上演的舞台而已,任由身怀十八般武艺的他排山倒海,可纵使他表演得再如何精采,从头至尾,她不过就是只点缀他回忆里的一颗尘埃。
她怎会认为,有个人陪伴在身旁,她的日子便会温暖点,或是不再那么冷清些?到头来,所有人仍是会离她远去的,无论他们有着任何原由,她所能依靠的,从一开始就只有她自己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家团圆的年夜饭,没有什么月夜里手牵着手的温暖,更没有那副让她不知该如何遗忘的温暖胸怀。
她曾经信任过他,也收藏着他脱口而出的每句肺腑之言,哪怕她再难以接受或是无法体会,因她知道,那些皆是他慎重的心情。就是因为太过得来不易,哪怕只是他徘徊在她耳边的一句细语呢喃,她也从不等闲视之,即使她再怎么不了解也无法接受,她仍是全盘都收受了下来,并牢牢地记在心里。
她只是,从来都没有机会明白过这些,无法懂跟没有机会懂,对盛守业来说,真有那么难理解吗?
可总是胸有成竹的他却从一开始就背叛了她,任她像个傻子般,急切地寻找解救之道,而他却一路扮演着虚伪帮助她的角色。
隔绝了自她耳边传来的,所有急切对她解释的话语许久后,轩辕如相平淡地抬起眼眸,定定地望向神色焦急的盛守业。「别再让我瞧不起你了。」与其要给她绝望,不如他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盛守业两手紧握住她的肩头,「我知道我的任性剥夺了妳原本的人生,可是,与其这一辈子妳都与我擦肩而过永不相识,我还是想赌一赌,哪怕会让妳伤心难过,我就是不想只能在妳的生命中当个陌路人而已。」
「都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我知道。」他拿出返心镜解开她身上的术法。「但,我想要妳,也希望妳能爱我,哪怕妳再冷漠再遥远,只要能够靠近妳一点点也好。」
「那我呢?」即使身子已恢复了自由,轩辕如相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径地瞧着他难得慌急的眼眸。
他没好气地抚着额,「妳失去的,妳所想望的,我都会给妳,哪怕是妳认为那是补偿或是赎罪也好,可那原本就是我想要给妳的。」
「给我什么?」
「妳从无心关怀过的种种。」他轻轻点出她一直都不想去注意的这点,「妳从不曾想要拥有什么,也不想要去夺得什么是不?可我希望,终有一日妳也会想要拥有些什么,并且打心底的去渴望,而不只是无动于衷地活着。」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听了好半天后,轩辕如相别开了眼,再也无心多听一句。在她转过身子准备离去时,盛守业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自口中吐出一句他始终都不想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
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后,轩辕如相使出全副力气想挣开他,无奈他的力道却远比她来得大,在他搂得愈来愈紧时,她索性放掉所有力气,不想再与他抵抗什么,怎料这时他却埋首在她的颈畔,以后悔的嗓音,说出这句她一直都很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迷人的体温,像无处不在的海水包拢住她,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每回在对上了他的怀抱后,她便会因那令人眷恋的热意而不想离开。半晌,感觉到他的身子似乎隐隐地颤抖着,她下意识地想抬起手,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