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车扬长而去的同时,眼泪已盈满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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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滨口来找她一起到员工餐厅吃饭。
挑好配菜,她们到给饭的阿姨那儿盛饭。
“阿姨,两碗饭。”滨口说。
盛饭的妇人对她们两人并不陌生,因为鲜少有女生像她们这么会吃,于是,她依照往常那样帮她们盛了满满的、尖尖的两碗白米饭。
看着那碗白饭,真澄不觉想起昨天在‘银’门口看见的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子……
像她那种纤瘦的女子,铁定一天吃不到一碗白饭吧?而她自己,每餐都要吃一大碗白饭,有时菜好吃,她还会多吃一碗……
为什么她这么能吃?少吃一点真的会手脚发软吗?
不!她不信!一样是女人,她的构造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别人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忖着,她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对着妇人大叫:“阿姨!”
妇人及一旁的滨口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着她。
“我……”她尴尬地道:“我不要吃那么多。”
她此话一出,妇人跟滨口更是惊讶。“ㄟ?”
“少……少一点……”她说得有几分心虚,“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妇人半信半疑地睇着她,“你生病啦?”
“不是,我只是早上吃太多了……”她咧咧嘴,“真的,我吃不了那么多。”
妇人替她把白米饭拨了一些回到锅里,“这样呢?”
“不用这么多,跟碗齐就行了……”她说。
妇人怔了一下,然后将原本盛得尖尖的白米饭挖回锅里,“这样?”她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食量颇大的真澄。
真澄尴尬地笑笑,“好,好,就这样,谢谢……”她接过饭碗,放到自己的端盘上。
滨口狐疑地睇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吃这么少!”
“我……”少?看看自己的端盘,再看看别人的,她发现她吃得还真是多。
一直以来,她为什么都没发现,也不曾有所警觉呢?
不,从今天开始,她要有点身为女人的意识,她要变得瘦一点,瘦到让他发现……
只是,就算他发现她瘦了又怎样呢?
“唉……”想着,她暗自一叹,颓丧又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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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中午吃得少,真澄三点过后就一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就是吃得少的后遗症,不过她想……这应该只是过渡期,等她习惯了这样的食量,自然就能克服这种症状。
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吃这么多的,既然她能把食量养大,一定也能变小。
晚上到了练习场,看见了前天晚上亲了她,昨天晚上又跟骨感美女约会的他,她的内心一阵起伏。
他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望着她时的目光也没有特别的火热,还是像往常那样大声的、严厉的指导她。
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吻吗?对他来说,那个吻到底算什么呢?
从他今天的态度看来,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为此苦恼,搞不好那天晚上他们一分开,他就已经忘了他曾亲吻了她的事实……
她不是个大美人,被吻时还很笨拙,这样的她凭什么认为他会惦记着那个吻?
“笠原,你今天没吃饭吗?”突然,她听见他的沉喝。
她一惊,战战兢兢地看着正瞪着她的他。
她不是没吃饭,只是吃得少一点,有差那么多吗?
“你今天投的球一点力道都没有,速度根本不及平时的水准。”佐州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她。
今天一到练习场,佐州就发现她的精神不清,眼神无法集中。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因为前天晚上他吻了她,以至于令她无法直视他的脸及眼睛,但慢慢的,他发现不只是那样。
她今天的体力有点差,跑步时脚步很沉,投接球时则是有气无力。
生病了吗?不,她看起来不像是生病。那么是……
“是。”她低着头,“很抱歉。”
“就快要测验了,你的表现不要失常。”他说。
“是。”她点点头,没敢多说什么。
看她一副真心诚意在‘忏悔’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责备她什么。
“好吧!继续。”说着,他把球丢回给她,“集中精神,拿出你的本事来。”
她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是。”
虽然饿得头昏脑胀,虽然手脚发软无力,但为了不再被盯、被骂,她只好使出全力投球……尽管有点吃力。
总算,她勉强地捱过了今天的练习,一解散,她跟滨口及其他人鱼贯地回到了休息室,简单的冲澡更衣完后,她准备离开。
一走出休息室,就看见他双手环抱胸前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日下先生,再见。”陆续走出休息室的其他队员疑惑却也客气恭谨地跟他点头道别。
“嗯,再见。”他站了起来,叫住了想隐身在队员之中离开的真澄,“笠原,你先等一下。”
真澄怯怯地应道:“是。”
此时,她发现其他人皆用一种怀疑的、窥探的眼神看着她。
想想也是,自正式训练以来,只有她被留下来单独谈话过,而且还不只一次,对其他队员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之事吧!
何况,他不是一般外聘的教练,而是球队的出资者,日下集团的少东及继承人。
虽然她很不愿意单独留下,但他以投手教练的身分开了口,身为投手的她只好乖乖听话。
很快地,大家都离开了,而休息室外的廊上只剩下坐在长椅上的他,还有低头站着的她。
“日下先生,有什么事吗?”她打破了沉默。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站了起来。“边吃边聊吧!你想吃点什么?”
“不。”她想也不想地道。
他微怔,浓眉一纠。他听得出来,她今天的‘不’不是平常那种不好意思的不,而是拒绝的不。
“有什么事,请日下先生在这里说吧!”她语气坚定,“我待会儿还有事。”
“家里的事?”
“私事。”她说。
他神情凝肃地看着她,“什么私事?”
“日下先生不会对我的私事有兴趣的。”她到自惊觉己今天很有种,居然敢跟他说这种近乎挑衅的话。
不!她不是变有种了!而是她真的饿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傻事、说什么蠢话。
他眉心一拧,“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兴趣?”
她的冷淡态度及决绝反应让他有些懊恼。因为他吻了她,她就这么对他吗?
虽然在他吻她之后,她没命的跑开了,但他感觉得出来那不是恐惧厌恶,而是羞赧心慌。
“就算日下先生有兴趣知道,我也有不说的权利。”她直视着他。
她讶异自己敢这么跟他说话,天啊!原来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她会边得这么勇敢。
迎上她坚定的眼神,他沉默了几秒钟,像在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般注视着她。
须臾,他眉丘一隆,“是因为那天的事吗?”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但她必须装傻,装……装不在意。虽然他的吻是那么教人难以忘怀,她也不能他觉让得他的吻征服了她……
“什么事?”她一笑,“日下先生指的是什么?”
闻言,佐州不觉动了气。但他毕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你生气?”他捺着性子问道。
她眨眨眼睛,装傻装糊涂,“生气?生什么气?”
“笠原……”
“日下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要走了。”她笑笑地问:“可以吗?”
他眼底满是懊悔,但还是忍住了。
这个当下,他真的不清楚是什么事让她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因为那个吻?不,他不觉得。
那么是什么呢?可想而之,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好吧!来日方长,待他搞懂了她在想什么之后,再来‘对付’她也不迟。
“嗯,你可以走了。”他说。
“谢谢。”她弯腰一欠,“再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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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每天,她都减少食量,虽然饿得很难受,但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一般女性还多的运动量,比运动的女性还少的食量……如果这样她还瘦不了,那真是太没天理了。
一个星期下来,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瘦了一点。
虽然她还没有勇气站上真知那个连体脂肪都测得出来的电子磅秤,但却明显地感觉穿公司的窄裙时宽了一点。
而这点,也得到了滨口及同事的证实——
“笠原,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同桌吃饭的滨口问道。
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所收获,而她终于小有成就。
再不用多久,她相信会有更多人发现‘她瘦了’的这个事实,包括他。
尽管她还不确定听到他说一句‘你瘦了’能为她带来什么实质的鼓励,或是改变什么,但她还是希望能听到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吃完饭,她跟滨口道了再见,然后去了趟洗手间,才要出来,就听见有人走进了洗手间,而且显然不只一人。
“ㄟ,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三楼的笠原?”
听见人家提起了她,真澄一怔,本来打算走出去的她,动也不动地待在厕所里。
“你是说参加垒球队的那个?”
“就是她。”
真澄听得出来那不是他同办公室的同事,也不是她球队的队友。
怪了,其他科室的女职员为什么提起她?她跟她们一点交集跟接触都没有啊!
“她怎么了?”
“听说她常藉机在练习结束后跟日下先生独处……”
“ㄟ?真的?”
“跟我同期进来的女生也是球队的人,是她告诉我的……”起头的人继续说道:“她说笠原每次练投的对象都是日下先生,经常制造跟他接触的机会。”
“天啊!真看不出来耶!她看起来挺老实的样子……”
“拜托,人不可貌相,你没听说过吗?”
听见这种毫无根据,且根本不是事实的中伤,真澄觉得既生气又难过,当然也觉得无奈。
“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有人刻薄地说道:“虽然她长得还不差,不过一点魅力也没有……”
“就是说嘛!晒得那么黑,身材又……拜托,她凭什么啊?”
“要说相配,像我这种柳腰纤瘦的白皙美人还差不多,呵呵……”
“我看你也去参加垒球队好了……”
“这建议不错喔!跑着跑着,我还可以装作体力不支的昏倒在他怀里……”
听到这儿,真澄一秒钟都无法多待,她打开门,走了出来,强自镇定、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
那些在她背后说闲话的女职员们,脸上净是惊讶尴尬的表情。
洗完手,她抽了张纸巾,然后抬头挺胸的走出洗手间。
在她背后,船来了她们低低的议论——
“那个就是她吧?”
“没错,就是她。”
“她好像都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样?敢做还怕人说吗?而且躲在里面听人家说话,真差劲!”
“她会不会趁机在日下先生面前说我们什么?”
“拜托,你还真以为日下先生看得上她啊?”
真澄加快脚步离开,她不想听见这些伤人的话,她不想。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的眼眶又湿又热。咬了咬唇,她倔强的不让委屈的眼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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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甘心,尽管难过,真澄还是如常的参加球队的训练。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别说是靠近,她连目光都尽可能的不跟他有所交集。
她要变瘦,她要变美,她要让那些在她背话说闲话的人,再也挑不出她任何的毛病及缺点。
而在她变瘦变美之前,她不会让人再有机会说她半句闲言闲语。
很快地,球队的练习已过了三个月,而她也毫不意外地留了下来成并为主力投手。
这阵子以来的刻意减重她让偶尔有种体力无法负荷的感觉,但在意志力的支撑下,她熬了过来。
暖身跑步完,大家开始做个别的练习,身为投手的她当然也不例外……
“名仓,”她快步超前拉住同是投手的名仓,“我今天跟你一组,好吗?”
以往都是跟小川同组练习的名仓微怔,“跟我?”
“是的,拜托。”她语带哀求。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找自己练习,但名仓并没有拒绝她。“好吧!”
“谢谢。”真澄兴奋地道。
此时,佐州走了过来,“笠原,练投了。”
“日下先生,”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我要跟名仓一起练,我们已经说好了。”
他微怔,定定地看着她。
他感觉到这阵子她总是刻意的避开他,而现在,她连跟他练投都不肯 了。
到底是怎么了?她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丕变至此?他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让她不悦吗?
“好吧!”既然她都说要跟名仓一起练习,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转身,他叫来小川,“小川,你今天跟我练。”
小川一听,高兴地答应着:“是!”
看他转身走开,真澄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他会坚持要她跟他练投,没想到他那么干脆的就答了应……
干脆?是啊!他答应得可真干脆,不然她以为他会怎样呢?她以为他非得亲自训练她不可吗?她以为自己是无可取代的吗?
霎时,刚才的轻松心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沉的怅然……
第七章
“小澄。”接了一通电话后,美智子将在外面卖鱼的真澄叫了进来。
“什么事?”真澄洗了洗手,走了进来。
“送货。”美智子简单的说道,然后将一张纸递给了她,“上面是日下先生要的水产,你替他装好送去。”
“喔,日下先生要的……”她接过便条纸,这才突然一惊,“日下先生!?”
看见她那夸张又惊讶的反应,美智子皱皱眉头,“你干嘛叫那么大声?你不认识日下先生?”
她当然认识他,也不是第一次帮他送鱼,不过这却是他在他吻了她之后,第一次跟她家叫货。
老天!她不想去,她真的不想去。
这阵子以来,她刻意的避开他,而他们之间的互动跟气氛,也变得相当诡异。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什么,总之……她不要在公司及球场以外的地方跟他碰面,尤其是他家。
“妈,我顾店,您去好吗?”她以商量的语气说道。
“我?”美智子一顿,“你说什么傻话?一向都是你在送的,不是吗?”
“是没错啦!可是……”她一脸鱼急,“不然叫真知去,她一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