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一下。」他将手中的汤婆子递过去。
侍卫一言不发沉默而去,没多久便拿着重新灌好的汤婆子前来复命。
韦孤云小心地将汤婆子又放到了她的小腹处,感觉她下意识地又抱住了它,嘴角不由勾了勾。还说不用灌,明明手脚冰冷、小腹发凉,这性子拗起来真是要命。
他将被子又给她掩了掩,将她小心搂在怀里,手捂在她捂在汤婆子的手上,以防她不小心将汤婆子蹭到一边而暖不到小腹。
这女人身上来红可真是挺辛苦的,这种大热天竟然会手足冰冷得像在数九寒天里一样,难怪说女人不能轻易受凉,原来是应在这里啊。
不期然地,韦孤云又想到了之前在沈清欢身上看到过的伤痕,虽是陈年旧伤,但仍能看出当年是如何的狰狞可怖,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打的。
她在来红时身体如此症状,会不会也是因为年幼时落下的病根?
这样一联想,韦孤云心中的杀意便有些控制不住。
幸好指下汤婆子的温度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用力抿了抿唇,清欢不愿提及往事,也是不愿追究之意,那是她的生身之父,从她拜师离家之后,与之前的家人便只剩那么一点仅有的香火情了。
沈清欢忽然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醒了?」他低声问。
「嗯,我换下月事带。」
听她这样说,韦孤云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沈清欢拿了床边替换的月事带闪入屏风后,更换好了这才又回到床上。
韦孤云重新将她抱在怀中,保持了方才的姿势。
而沈清欢也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将头靠在他胸前,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百多名煞气外露的侍卫护卫着一辆通体漆黑的双马拉马车,不用他们吆喝,路上看到的行人都会自觉避让。
这样具有自动清场效果的队伍,自然非韦孤云的随身侍卫队不可。
烈日高悬,马车轮缓缓辗过干燥的路面,带起一阵烟尘,侍卫们胯下的骏马即使没有放开奔跑,但是蹄下也是飞尘轻舞。
空气中一丝水气都没有,让人莫名有些心浮气躁。
一身丝白长袍的韦孤云端坐在车中的桌几前,看着手中的公文,不时还会拿起笔批覆几句。
偶尔目光扫过对面熟睡的人,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显示他的心情甚好。
因为天气实在是热,沈清欢此时只穿了中衣,衣服袖子还捋了半天高,整个人睡得脸颊绯红。
那颜色有些像她在他身下动情时的模样,韦孤云握笔的手猛地一紧,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公文上。
大概是之前躺的地方被体温煨高了,沈清欢的身体在睡梦中自动自发地换了个地方继续睡。
韦孤云带着无奈看着滚到自己腿边的人,最终还是将手里的笔和公文都放下了。
她这衣衫凌乱、肌肤若隐若现的模样,简直是对他自制力的极大挑战,他……输得一败涂地!
正在梦中吃瓜的沈清欢猛地被人进入,一下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目光从迷茫转向清明,然后又闭上了眼。
第八章 惹了她就得受着(2)
在马车的颠簸中,韦孤云伏在她身上运动了很久,久到沈清欢垫在身下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都没停。
车厢两侧的帘子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就被韦孤云放下了,此时车中充满了男女欢爱后的腥甜味。
「好讨厌,这么热的天你还乱发情,你看看身上全是汗,衣服也全湿透了……」结束一场云雨,沈清欢一边拿汗巾擦着自己身上出的汗,一边小声抱怨着。
衣襟敞开,露出精壮腰腹的韦孤云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给人的文弱书生感,身体透着一股力量,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代表。
虽然没有八块腹肌那样如健美先生般的视觉冲突,但是肌肉绝对结实有力。
这个做他枕边人的沈清欢最有发言权,他的身体至今为止,也没什么地方她没见过了。
毕竟两个人整天滚床单,一天看一点儿,天长日久,再懒得看也能看全。
说到腹肌吧,沈清欢个人真不太喜欢健美先生那样的,韦孤云现在的身材她就挺满意的,但是对某人的身材再满意,也不喜欢他在这种天气里还要压着她进行身体的深入交流,太热了。
等沈清欢终于把身上的汗和其他液体清理干净了,整张脸却还是有些苦涩,就算擦干净了,也还是觉得不舒服,好想冲个凉。
韦孤云将自己外袍的衣带系上,又恢复成了那个充满禁欲感的清冷样子,其实大多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的。
车帘被再次卷起,车厢内那股让人脸红的气息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沈清欢拿了柄团扇搧着风,整个人习惯性地盘膝坐着,就像打坐一样。
韦孤云继续去看桌上的东西,车厢里的桌子是固定的,上面摆放的东西也都经过了特别的放置,并不会因为一般的颠簸而散落下来。
所以,就算他们刚才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水乳交融,也没有一本公文落下来。
看到某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认真处理公文,沈清欢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道貌岸然。刚才那么禽兽地对她,现在装得跟不染半点情欲的冰山系似的,骗鬼呢!
「看什么,还想再来一次?」韦孤云头也不抬地调戏她。
「呸!」沈清欢毫不客气地直接给了他一个鄙视的单音节。
「车里不方便,晚上满足你。」
沈清欢眼睛倏地睁大,狠狠地瞪着某人,什么叫颠倒是非黑白?这就是!
什么叫满足她?
她对那种事才不像他那样热衷,一副做起来就不打算停的狂热模样,吓死个人!
韦孤云弯了弯嘴角,没再继续撩拨她。
这一路行来,他一直在积攒跟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实在没有跟女人相处过,只能在跟她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揣摩她的心情变化。
时间长了,他就发现,跟沈清欢不能硬来,因为可能会适得其反,对她得讲究迂回的策略。
她挺好相处的,只要你不触及她的底线。相对也很好哄,因为满足感不高。
用她的话说,那就是——知足常乐。
而且他还发现,她似乎很不习惯跟人伸手要银子,他虽然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经验,却也知道女人们伸手朝男人要银子是多么的天经地义。
而清欢跟他相处了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跟他要过银子,非但如此,偶尔采买东西,她也是习惯自己掏钱要付,然后在看到他付钱的时候,表情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后来才慢慢适应。
韦孤云私下去问过恨生,据恨生说,在他的印象里清欢从来没有主动跟老道士要过银钱,上次他下山的时候,清欢是知道的,她还把老道士留给她的防身银子拿了一多半给他当盘缠。
恨生说,记得自已当时说:「我拿这么多银子走,你需要用的时候怎么办?」
沈清欢回答他说:「银子这东西用得上才有用,你现在下山需要用它,,而我在山上用到它的可能性不大,自然是紧着你先用了。」
他又问:「那万一你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沈清欢当时愣了一下后才哈哈一笑,一副没什么的口气道:「真需要的时候我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似乎从答应留下他开始,清欢就一直在以一个照顾者的身分面对他,虽然明明他的年纪比较大,但这种感觉真的一直如影随形,至今未变。
韦孤云听了便彻底明白为什么恨生对清欢如此死心塌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清欢才是那个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
「大人,前面有片湖,需要休息一下吗?」
马车外突然传来的侍卫声音打断了韦孤云的思绪,他像是从来没有走神一般,清冷地道:「停一下吧。」
不多时,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当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沈清欢的眼睛就亮了。
好大一片湖,好一片映日荷花别祥红啊!
看着她撒欢的跑到湖边,掬了湖水净面,韦孤云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捋起衣袖什么的也不算太过分,但当她想脱掉鞋袜时,韦孤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清欢。」
一听某人喊她名字,沈清欢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干笑地看了看自己左腿刚刚解开的系带,什么都没说,又重新系上了。
男人的占用欲,真他妈地不是个玩意儿。
不能泡脚就不泡脚吧,沈清欢把几条汗巾掏出来,就着湖水开始搓洗。
韦孤云看着她手边的那几条汗巾,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恨生,帮我捡两根树技来,要长点儿的。」她扬声冲离他们有段距离的恨生喊话。
「好。」恨生也高声回了她。
很快,恨生拿着两根树枝回来,不短。
他毕竟跟沈清欢一同生活多年,不用她多说就知道她是想干什么,直接将两根树枝隔了段距离往地上一插,然后在两端系上了一根细绳,就变成了临时的晾衣架。
当然,清沈欢要晾的不是衣服,而是汗巾。
将几条汗巾全部晾好,沈清欢拍了拍自己的手,很不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应该一会儿就干了,恨生你帮我看着点,别让风把它们吹走了。」
「好。」
沈清欢自己则跶跶跶又朝湖边跑去。
韦孤云一直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边,尽管大多时候她好像都看不到他似的。
「韦孤云,你让你的人都转过身去,我要下水。」
「做什么?」
「摘莲蓬,剥莲子吃啊。」
「你不用下,我让他们去。」
沈清欢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他,「你这人真没劲儿。」
韦孤云沉默了下,才道:「你想自已下水摘?」
「对啊。」
「好吧。」韦孤云做了妥协,转身吩咐一声,「全部转过去,不许偷看。」
侍卫们都很听话,恨生也一样换了方向背对着他们这边,继续看晾着的汗巾。
沈清欢把外袍一脱,下了水,像一条游鱼一样游进了莲花丛中。
莲花丛中不时有荷叶摇晃颤动,韦孤云知道那是某个调皮的姑娘在摘莲蓬。
岸边很快被她扔了几枝莲蓬上来,渐渐地有了十几枝,然后玩尽兴的沈清欢终于游回了岸边。
身上的衣服虽然全都湿透了,单薄的衣料湿了后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纤秾合度、前突后翅的身材显露无遗。
韦孤云眼中闪过一簇火苗,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到她身上,声音隐隐带了咬牙切齿,「下次不许下水了。」
沈清欢不怕死地回了他一句,「见佛见性。」
韦孤云:「……」
这种天气,衣服干起来特别快,没多大功夫,沈清欢身上的衣服就干透了,她直接将某人的衣服甩给他,穿好自己的外袍,然后拿了几枝莲蓬朝恨生那边走去。
她将莲蓬分了几枝给恨生,单手将已经晾干的汗巾收了,随手塞到自己袖子里,然后就直接坐在恨生身边剥莲子吃。
恨生很习惯地跟她肩并肩坐在一起剥莲子,大黑就卧在不远处。
韦孤云则站在沈清欢身后,看着湖中的莲花,似乎是在赏荷。
其实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荷花上,虽然他跟清欢已经是最亲近的男女关系,但事实上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也就仅止于那件事,其他时候,清欢都是将他排斥在外的,就像现在。
彷佛她跟恨生才是一家人,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就连那只大黑狗,恐怕在清欢的心里都比他要来得重要得多。
这个认知让韦孤云心情十分不美妙,可是暂时他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好办法能改变现状。他知道对于他那么急切地跟她发生关系,清欢在心里其实一直是恼他的,亲事未成,先有男女之事,这事是他自己理亏。
可谁又能明白他单身了二十几年,突然能有个女人的感觉?
总之,这就是笔胡凃帐……不对,清欢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关于两个人亲事的问题,韦孤云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她不是忘了,而是她压根打心里就从没想过要嫁给他或者说他打算娶她。
在她心里,他是不是就是那种只想跟她发生关系,却不想负责的男人。
「恨生,湖里有鱼,你要不要去摸几条上来,我们烤来吃。」
「好啊。」
恨生站起身往湖边走去,大黑也跟着一同过去,一人一狗很快便都下了湖。
沈清欢手里拿着莲蓬剥莲子,脚下一边往湖边走,时不时张望着湖里的情形。
没多久,大黑先叨着一条鱼游上了岸,将鱼扔在沈清欢脚下,讨好地摇着尾巴。
沈清欢蹲下身子,摸摸它的头,说:「大黑真棒。」
「汪。」
「要继续努力哦。」
「汪。」
沈清欢把手里剥完的莲蓬一扔,摸了摸身上,然后把手往后一伸,道:「刀。」
韦孤云心里的那口怒气,在她这样完全状况外的行为举止下,就像拿针戳了皮球,「噗」的一下就破了。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摸了把小巧的匕首递过去,匕首只有巴掌大,特别适合贴身存放。这匕首沈清欢见过,还是那个原因,两个人整天睡在一处,时间长,再多的秘密也要变得不是秘密。
沈清欢利落地收拾鱼,动作熟练,速度飞快,身上一点儿都染上血迹,手上的鱼却已经处理完毕。她在湖边将处理好的鱼清洗干净,顺便指使某人去摘了朵荷叶给她放鱼。
大业朝的丞相大人被她像个小厮一样指使来指使去,什么缀言都没有。
沈清欢开始收拾第三条鱼的时候,忍不住扭头对站在自己身边跟贴身侍卫似的某人说:「韦孤云,你就不能让你的手下也摸点鱼上来打牙祭啊?这种大热天赶路,干粮有时候搞不好都是馊的,能不能对属下有点儿关怀?」
韦孤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耳朵很尖,又离得并不是太远的某侍卫——沈道长真是个好人,比韦大人关怀人多了。
「挑几个人下水去摸鱼。」韦孤云最终还是下了指令。
「不是我说啊,韦孤云,做你的手下还真是满可怜的。」沈清欢一边收拾鱼,一边碎碎念。
「那做我的女人呢?」他冷不丁地问了她这样一句。
「你还有睑问,自己心里没数吗?」她当即抬头冲他龇了龇牙。
韦孤云的心情下子拨云见日,愉悦起来,他想到她每每在他兴奋冲刺时的求饶,看来她果然对他的持久力很有怨念。
他在她身边蹲下身子,低声调戏了一句,「男人在床上不是越持久女人越喜欢吗?」
卧了个草的,这厮打从开了荤后,越来越不要脸了。
韦孤云根本不等她做出反应便又迅速起身站好,还是那副清风明月公子无尘的模样。
沈清欢看得牙疼。
恨生和大黑一共捉了十八条鱼上来,沈清欢一个人全部给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