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海鲜浓汤还没热。」她看看瓦斯炉上的单柄牛奶锅。
「没关系,我先吃荷包蛋。」向格非坚持。
舞月生气嘟起唇,抽出叉子连同瓷盘端到他面前。「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他拿着叉子,故意在瓷盘上戳来戳去。
「说我是家事白痴。」舞月握住他的手,帮他叉住荷包蛋。「上一次我帮忙煎蛋,蛋全黏在锅底,还烧焦,刷了很久才洗掉,柴师傅好生气,要我别再碰他的东西。」
难怪她刚煎蛋成功笑得那么开心。向格非微笑,叉起荷包蛋一口吞掉——没加盐巴。「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怎么连煎荷包蛋都不会?」
「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我的聪明才智不在这里,另一个是大脑颞页没把我生活的本能保留下来。」她扁嘴,坐到他身旁的高脚椅。「要不是今天人手不够,我连送饮料都不够格。」
若是没见识过她的商业奇才,他可能会认为是自己撞坏了她的脑子。湛黑的眼眸染上笑意,随即一凝,她的话让他忆起她的怪异举动。
「刚刚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荷包蛋还是番茄?」大眼闪着疑惑,晚风从窗户缝隙吹进,让她本能地朝身旁的温暖靠去,
「你的手,在起居室时直在裙上擦。」她身上混合沐浴孔的馨香窜入鼻际,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心旌动摇。这些天,强抑的欲望已逼近临界点,在他心术不正的眼里,任何软馥的触感都变得让人难以自持。
「你怎么知道?」连她几乎都忘了这件事。舞月困惑皱起眉。
他这一提,不舒服的感觉又窜上心头,她的手开始不自觉在衣上抹着。
该死的,忘了自己是个瞎子。向格非一僵,不动声色地说道:「允非跟我说的。」
「原来……」她的动作那么明显吗?连允非都注意到了。「那个哦……」
若说出来,向大少会不会觉得她太小题大作?沈老头甚至连她的手都没碰,只是用指甲刮而已。犹豫一会儿,舞月拉过他的手,食指轻轻地在他掌心刮了下。
向格非看着自己的掌心,没有说话。
「怎样?」舞月盯着他,他的表情好怪,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什么怎样?」喑哑的声音有着不自然的平板。
真是她反应过度吗?她摊开自己的掌,把他的手拉过来。「你试一下。」
向格非顿了下,食指才轻轻画过。「像这样?」
舞月不由自主地抽了手,一阵酥麻直接冲撞心坎,痒痒的,心顿时跳得又快又急。怎么会这样?和刚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舞月不死心,翻过他的掌心不住轻画。「没感觉?真的没感觉?」她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诡异。
向格非深吸口气,脑海中盘据的尽是和她缠绵的撩人画面,挥之不去。「谁教你的?」刚刚的冷水澡白冲了!他用力抚额,觉得额角抽痛,因强忍欲望而阵阵抽痛。
「奇怪……」她百思不得其解,收回手。「明天我找小柯试试……」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抓住她的手,向格非忍不住低咆,她的纯真让他不知该狂吻她还是掐死她,她竟然还想随便找个男人试?
这还是向大少第一次吼她耶……眨着无辜的大眼,她摇头。「不知道。」
「如果,你还不想把自己交给对方,别做那个举动。」见她仍一脸茫然,他咬牙低道:「那是种性暗示。」
性暗示?她惊讶地张着嘴,脸霎时变得比被她剁烂的番茄还红。她对他性暗示?还画了那么多次?来不及害羞,沈锐那双色欲横陈的眼神立刻跃入脑海——那个该死的沈老头对她性暗示?!
「啊——」她气得胀红了脸,跳下椅,用力跺脚,手不停抹着衣服。「那该死的王八蛋,我要砍死他!可恶、可恶!」
闻言向格非的脸沉凝下来。「谁对你这么做?」看她手掌摩得泛红,他伸手把她的手敛入掌中,不让她继续虐待。「谁?」
她能说吗?那是他未来的岳父啊!舞月咬唇,心头纠结。「我不认识。」
向格非脸色更难看了,他手劲一收,将她拉进怀中,困在双腿之间。「你答应过我什么?」他沈声道。
她和他,贴得好近好近……
小手怯怯地捉住他的衣角,柔软的曲线完全贴伏住他阳刚的肌理,一种混合淡淡刮胡水和他体温的好闻味道,霸道地窜入鼻息,引她脸红心跳,却又奇异地让她心安。
拥着她娇小的身躯,柔情滑过心底,向格非放软声调。「是谁?」
她是不是不该这样贴着别人的未婚夫?可是她好想就这么一直被他拥着……额抵着他的胸膛,舞月踌躇,才轻轻开口——
「是静小姐她爸爸。」
眼中闪过嗜血的冷肃,他气自己没早点将沈锐解决。「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
感觉他的肌肉一紧,舞月好紧张。「我这样是不是会害你和静小姐吵架?」她不安地抬头看他。
怒气敛去,向格非低低笑了。以往将婚姻视若无物的他,如今等不及想抛开沈静这个束缚,想告诉眼前这可人的小东西,他的双眼安然无恙,他爱她。
爱。这个字汇掠过脑海,他浮起温柔的笑。没想过能这么轻易爱上一个人,为了一通电话坐立不安,他没办法想象少了她的日子。
「闭上眼。」他命令,带着薄茧的指腹瞹昧地轻抚她的下颔。
向大少笑得好好看,她舍不得闭眼……舞月叹气,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
只觉有只大掌轻柔地扣住她的后脑,她的唇被火热的薄唇覆上,她惊讶地抬起眼睫,却望进一双幽幻魅人的瞳眸,狂跳的心,无法控制地深深坠入。
她不专心。向格非眼中窜过一丝光芒,跋扈的唇舌深吻着她,窜入她的口中,肆虐柔软的每一寸,诱哄着她,纠缠着她的理智。
困住她的大腿传来热烫的温度,衣摆被撩高,露出雪白的大腿,衣下探入的大掌,将她柔软的浑圆包覆掌中,逗弄着她的蓓蕾,引她阵阵轻颤,狂野的气息几乎融化了她。
她双腿虚软得无法站立,下意识地攀住他的颈项,他刚硬的男性透过衣料紧紧抵住她柔软的大腿内侧,传达出他满溢深沉的渴望。
想吻她,想看她娇媚的表情在他怀中绽放……向格非深汲她甜美的气息,拉她更贴近自己,手抚过她如丝般的肌肤,正意乱情迷时,却被狠狠推开。
浓浓的焦味扑鼻而来,火热挑逗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柴师傅会骂死我……」迭声惊喊,被吻得唇瓣红肿的舞月跳到炉子前,关火抓起牛奶锅的柄,微微—倾,看到锅底焦黑—片,原本布满春潮的俏脸顿时也黑成一片。
向格非低叹口气,无法获得纡解的挫败感让他直想大吼。顺过额发,他把墨镜戴上,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他温醇的嗓音,勾起所有感觉,刚刚他的唇、他的手……全身血液直冲脑门,她拿着牛奶锅,退得老远。
「浓汤焦了……」忍不住瞄向他性感的唇,她竟有种想再吻他的冲动。老天!舞月不禁呻吟,赶紧将焦掉的浓汤倒到厨余桶里,扭开水笼头用力刷洗。
看着她又羞又恼的小脸,黑眸盈满倾心爱意。
「浓汤类要常常搅拌,你不知道吗?」若不是这个意外,他很可能会在厨房就要了她。
「现在知道了。」她闷道,用力刷着锅子,一脸哀怨。「都是你!」
「我怎样?」他故意问。
「你……」他吻得她晕头转向,她哪说得出口?舞月语塞,尴尬赧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推他。「你回去睡觉啦,烦死了!」
「我等你,陪你刷完锅子。」向格非不动如山,反而贴近她。「还等你念莫泊桑的『羊脂球』。」
这是不是代表向大少也有点喜欢她?低头刷着锅子,舞月咬着唇,忍不住偷偷地扬起了笑。
只是看着她,就让他有种很满足的充实感。望着她清丽的侧脸,向格非眸色转浓,心思游离。
他想找出她的身分,想知道在不知名的地方是否有人等着她。
虽怕找到过去的她,有可能会离他而去,但他不能自私地一直将她留在这里,她虽然表现得无碍,但没有人能对空白一片的过往完全不以为意。
即使,这样的结果可能会让他心伤。
第五章
「今天回去前我一定要把厨房锁起来!」柴师傅吹胡子瞪眼,轰隆隆的怒吼连玄关都听得见。
「大少爷说他肚子饿嘛!」舞月委屈嘟囔。她有心悔过,昨天刷得手都快断了,偏偏就有一块锅垢怎么刷都刷不起来,事迹败露。「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你可以打分机叫我来弄啊!」一旁的元总管低叹。
「那时很晚,不好意思吵你睡觉啊。」坐在高脚椅上,舞月哀求地转向柴师傅。「柴师傅,我进步很多耶,还煎了一个好漂亮的荷包蛋——」
「你连我的平底锅都用了?!」柴师傅瞪大眼,赶紧抓起平底锅审视。「不管,以后我会把宵夜放到茶水间的冰箱,厨房绝对上锁。」
「梅,你就乖乖听话。」走进厨房的嬅姨忍不住开口。「你专心照顾好大少爷就可以了。」柴老头之前呛声,说要是再敢让梅因为吃东西以外的原因踏进厨房,他们就等着天天吃开水煮泡面。她可不希望这个威胁重出江湖。
「就是为了帮他弄宵夜才烧焦锅子嘛!」结果,却被别的事分了心……忆起昨晚的吻,舞月不禁微红了脸。
「柴师傅是为你好,怕你不小心烫伤。」元总管体贴地替她找台阶下。「你是客人,本来就不该做这些事。」那时听到大少爷要留她当贴身女佣,其实他考虑很久,毕竟梅的「丰功伟业」过于辉煌,让他不得不小心斟酌。
但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这种时间多亏有她陪在大少爷身边,梅的欢笑活力,让向来内敛的大少爷比受伤前更常绽露笑容。
「还是元总管疼我。」舞月露出向长辈撒娇的孺慕笑容。元总管对她极好,坚持她是客人,说什么都不让她住到西侧佣人房。向大少没回来前,还特别嘱咐允非留心照顾她,于是无聊时她常半夜用分机叫允非起床,气得他差点想扭断她的脖子。
「是、是,就元总管是好人,我是虎姑婆。」一旁嬅姨吃味地酸道。
「哪有!」她抗议,立刻奔到嬅姨面前,揽住她就是一阵狂亲。「我爱死嬅姨了!」
「欸,别这样……」不习惯这种举动,嬅姨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扯着她,仍被她逗得心里暖暖的。「那柴老头呢?」
「少来!」柴师傅黑脸一红,横移两步,忙不迭摇手,就怕她下一个目标转到他身上。这么热情他承受不了啊!
「柴师傅……」知道他会尴尬,舞月故意奸笑朝他靠近。
「走开、走开!离我远点!」一个豪爽的山东大汉急得直挥手中汤杓,笑弯了大家的腰。
「等一下!」突然舞月动作一顿,从口袋捞出手机。「大少爷找我,先走了!」她急喊着,一阵风似地刮出门外。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嬅姨的笑容有些沈淀。「元总管,别太认真找,」她轻叹。「我舍不得这小丫头离开。」
「我已经两天没去刘警宫那里了。」元总管有些心虚。刘警官是帮助协寻的警员,原本他每天都会上分局去打好关系和探询进度,最近却连拨通电话都做不到,因为,他转的也是同样心思。
柴师傅没说话,静静捞着高汤里的浮沬。
他们无法想象,少了梅的向宅,会是怎样的冷清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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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跑太急,头好晕!
站在书房门前,舞月皱眉忍着晕眩,感觉背脊沁出冷汗。
她在昨晚好像着凉了,今早起床,感觉很不舒服,但怕大家担心,她没说,自己偷偷到医药箱拿下两锭感冒药片吞下。
振作点!她用力甩头,感觉较为清醒后才伸手敲门。
「向少爷,我来了。」走进书房,舞月看到他打开笔记型电脑,立刻乖乖地拉着小圆椅,坐到他身旁。
向格非没说话,往旁让了个位置给她。
输入密码,舞月偷觑了他一眼,从那张性格的脸读不出情绪,她轻轻咬唇,沉默的气息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向大少是后悔昨天吻了她吗?他有沈静,应该只是一时迷糊才吻了她吧?而她……为此竟整夜无法成眠……
「对了。」为了掩饰不安,她点开—个档案,故作轻快道:「我之前有看了拓展欧美市场的计划,我觉得现在是攻下对手地盘的好机会,很奇怪,对方本来守得固若金汤的,怎么最近好像变笨了,希望不是陷阱……」她开始念出被她修正后的报告内容。
向格非睨了她一眼,感觉昨晚无法渲泄的欲望,又在体内沸腾。她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光是看见她的笑脸,就让他几乎无法自制。昨晚让他吻她没有反抗,是代表她也接受他吗?
察觉他伸手轻抚过她的背脊,舞月的语音顿时变得破碎,仍红着脸坚持念下去。
指下传来的高热温度,让向格非浓眉一拧,往下抚掠的指尖停住,厚实的手掌摊平整个贴在她背上,隐于镜片下的黑眸立即蒙上厚厚冰霜——她发高烧,还想瞒他!
向格非收回手,拿起桌上分机。「小柯,备车,到医院去。」
「你不舒眼吗?」舞月回头,紧张地拉着他的手端详。
她的掌心烫得吓人,让向格非气得只想攫住她的肩头狠狠摇晃。都什么时候,她还只想着他,她就不会想想自己吗?
「你什么都不说,教我怎么信任你?」强迫自己说得森冷,对她瞬间慌白的表情视若无睹。
向大少不曾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她说话……舞月无助地揪着围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懂……」她扯出笑,浑然不觉自己笑得好僵好僵。
「去找小柯,请他载你到医院那里。」向格非别过头,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紧拥入怀。
若当初撞她的人不是他,若他没有失明,她还会如此倾心相待吗?还是会将他和允非一视同仁?他恨自己有这种卑劣怀疑的想法,但他没办法克制,爱她的心,让他变得揣测不安。
找小柯?医院?昏沉的头脑让她反应有点迟钝,愣了半晌,她才会意过来,不禁一脸疑惑。向大少怎么会知道?刚才在厨房和元总管他们说了好久的话,都没人发现,结果她才进来不到五分钟,他就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