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平息数天的火气再次熊熊燃起。「你都可以伤害我了,凭什么还要我听你的?你以为我真的爱你爱到失去理智?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忍受你的再三伤害?!」
「你冷静一点。」见她又高分贝吼叫,他不禁疲惫地揉了揉眉间。
「我去你个冷静,要是我并吞了你的公司,我看你还会不会冷静!」
「会!在我眼里,就算要我拿整个四方集团换你,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并非他清高得视权势财富如粪土,而是在他心里还有比权势财富更重要、更重视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不在乎那些,但问题是我在乎。」
「你撑不起向阳。」
她咬了咬乾裂的下唇。「就算我撑不起向阳,我……」
「就算别人不并购,向阳也早晚要倒闭,因为贵公司没有人才,制度太保守,家族式经营阻断公司发展,这样的企业体,必须彻底拆卸再重组,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他字句中肯,早已看穿向阳的腐败。「我为我的私心而并购向阳跟你道歉,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真的不适合这种生活步调,你必须要调整。」
忠言总是逆耳,她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是不服输,而是觉得很不甘心。就算有天向阳倒闭,也要是她控盘到最後一刻,大哭一场才结束,而不是被强迫终止。
「我很想你,很担心,很怕你又激动起来,身体又更虚弱。」他起身走向她,轻柔地将她抱回病床上。「算我求你,好好静养好吗?」
「我哥呢?」一沾上床,她赶紧别开脸,想要甩掉那属於他的气息。
「他回公司忙著,没时间照顾你,所以就交给我。」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他单方面决定所有决策。
他向医院调了一间VIP病房,还要闲杂人等不准入内干涉打扰。
官亭又垂下眼,想起这阵子兄长似乎有意无意地替他说好话,随即又抬眼。
「公司都没了,他要忙什么?」她冷哂。
他垂眸瞅著她。「他忙著学习成长。」语意深远。
她抿紧唇,对上他的眼,突地发现他整个人狼狈极了。
青髭密布刚毅的下巴,深邃大眼满是血丝,神情颓靡疲累,而衣服还是那天她冲到四方找他理论时穿的那一套。
难道说,他都没回去,一直守在病房外?
心间泛开一阵心疼他的酸楚,她随即强迫自己绝不能轻易地软化姿态。虽然他把商场那套分析得头头是道,但站在传承者位置上的她,哪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无罪?
「你好好休息,晚点,我会请人送点吃的过来。」定定注视她一回,他边说边往附设的浴室走,
「你要干么?」
他回头笑得莞尔。「当然是洗澡,你都没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我已经四天没洗澡了。」快快入内,转开莲蓬头,他乐得和温润水流来场肌肤之亲。
她瞪大眼。
他真的都没离开医院……等等,他洗澡,有准备换洗衣物吗?
答案在十分钟後揭晓。
魁里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手里拿著另一条毛巾擦拭头发,水滴爬满他强而有力的身体,落在他肌理分明的腹部,他像个战无不克的战神,在她面前展现出完美比例的强悍。
「抱歉,等一下会有人帮我送换洗衣物,你就忍耐一下我这个样子吧。」一脸失礼,但眉眼间却噙著笑,像是极满意她目个转睛的反应。
官亭又回神,硬生生拉回视线,落在握紧的粉拳上头。
她无耻,竟然被男色吸引?!
明明还气他恼他,但心里偏偏又惦记著他、担心著他。
魁里一屁股坐在她床边。「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但伤你,绝对是我无心的。」
她闭上眼不语,感觉床畔陷落的范围愈来愈大。
「亭又。」他的气息近在耳边,强烈地渗入她的毛孔。「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知道,我只是爱你,我们好不容易在—起,我希望再也无任何不必要的误会和障碍阻止我们相守一辈子。」
「……我不知道。」她的心里还有阴影,没有把握可以心无芥蒂地跟他走一辈子。
「你知道的,你会担心我,你会挂念我,你答应我,二十号要陪我去流浪,还记得吗?」他温热的唇轻轻地吻上她柔嫩的颊,寻找她的唇,以舌滋润著她乾裂的唇,吸吮素求著。「宝贝,你真美。」
他的甜言蜜语总是简短有力,可以在瞬间就让她心花怒放。「我又没化妆。」她告诉自己不能软弱,不能轻易被他降服。
「我喜欢你的素颜,可以让我不用费尽心思啃你的唇膏,看你的唇色。」他在她柔润的唇上来回摩挲著。
官亭又愣住。难道说他老喜欢舔她的唇膏,只是为了想要看她的唇色,确定她的气色好不好?这男人既是如此爱她懂她,为何还要伤她?
她闭上眼,脑袋乱成一片,却没有拒绝他的吻。
如此驯服,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鼓舞,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底下,轻易地攫住柔软的浑圆。
「不可以。」她双手护在胸前。
他的额抵著她的,租嗄问:「为什么?」
「……我也四天没洗澡了。」她苍白的脸透著醉人的绯红。
魁里呆掉,而後低低笑开,厚醇得缘是刚泡好的一杯阿萨姆,又像是在杯底翻转幸福漩涡的茶叶。
她并不是抗拒他,而是因为没洗澡。这答案,真是教人士气振奋。
「这有什么问题呢?浴室就在这儿。」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打横抱起。
「你要干么?」她揪著他的手臂问。
「帮你洗澡喽。」他笑得坏坏的。「我答应你哥,一定要亲自服侍你,不管什么事都必须由我经手不可。」
「不包括洗澡吧。」不要啊~医院的病服也未免太好脱了吧!这病服底下什么都没穿,他一掀开……她羞得抱紧自己缩在按摩浴缸里。「你出去啦!我可以自己洗!」
「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他就蹲在浴缸旁帮她调整水温。
「出去!」讨厌。
「不要!」他学她口吻。
她抿唇瞪他,他笑得吊儿郎当,完全不把她的瞪视当一回事。她气得想跳脚,却闷在浴缸里不敢动弹。
两人对峙,外头突地传来手机铃声。
「你的手机。」她提醒他。
他的黑眸濶亮,眨也不眨地笑睇著她。
「去接啦!」她羞恼地推他一把。
魁里握住她细嫩的小于,俯前吻上她的唇。「等我一下。」
「不要!」
他哈哈笑著,回身走到浴室外,接起手机。「喂?「立即踅回浴室,继续逗她。
「老大~」那头是典圣紧张兮兮的声音。
「有事?」他懒懒问著。
「当然有事!」不然他打手机是打心酸的喔。「你到底在哪里啦?家也不回,公司也不来,你这样搞,我很难演捏。」
「我在医院陪亭又,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他说著,吻上她裸白的美背。
官亭又回头瞪他,他张口吻住她的唇。
「不行啦,不管怎样,你今天一定要过来,我听财务长说,今天有几位美国的客户特地过来拜访,要是问我美国经济和走向,我就死定了。」典圣急得跳脚。
魁里眉微挑低喃,「死狐狸。」居然趁他不在,特地找人要试典圣。
「你骂我?」
「不是,反正我教你最简单的,四两拨千斤,还记得吧。」
「拨你个头,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厉害可以举一反三?」典圣趴在办公桌上哀嚎。「反正我丑话说在先,要是你不过来,害我在客户面前露馅,东窗事发,我可不管你。 」
「放心,我信任你。」他的吻似绵密的雨不断地落在她的唇上、颊上。
「到时候不要怪我。」
「不会。」吻得欲罢不能,他连再见也不想多说,直接挂电话。
「喂?喂!」还在四方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典圣傻眼。「居然挂我电话?!」
天啊,死定了,这一次肯定是死定了!
「叩叩。」外头响起敲门声。
他赶紧坐直身,沉稳喊著,「请进。」他深吸口气,瞬间化身为总裁,带著淡淡不惹人厌的傲慢和从容不迫的干练。
「总裁,这二位是美国柴契尔集团总裁夫人和……」吴八德领著人进来,哇啦哇啦地介绍著,却突地发现他面有难色。「总裁,有问题吗?难道说你连基础的英文对话都不会?」
典圣虚弱地勾起笑,冷汗从背脊滑落。他在美国待超过十年,除去艰深的应用英文难以上手以外,就连古文都背得吓吓叫,但问题是——
出在那位总裁夫人身上啊!
「哩,麦魁尔,你怎么会在这里?」总裁夫人热情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典圣被她恐龙级的身材抱出一身鸡皮疙瘩。「嗯,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麦魁尔。」事到如今,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讨厌,你好坏,还跟我开玩笑!我赞助你那么多,会认错人吗?」总裁夫人笑眯了眼,拿起名贵包包,再塞给他一支笔。「帮我签名,上头还要写,献给我最爱的蜜雪儿~」
总裁夫人蜜雪儿瞬间回到遥远的年少十八岁,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典圣脸色死白,而吴八德也被这意外的画面震得说不出话。
很好,不用管美国经济走向和次贷风暴,他就已经露馅了。
有什么办法?他早说过了,他是第一男主角,很红的~
第9章(1)
正吻得浓情蜜意,天崩地裂都不管的当头,病房外的电钤竟然响起,而且是一声急过一声。
魁里眯起眼,官亭又则是不知道该失望还是庆幸。
他太强势太魅惑人,光是用眼神就可以迷得她晕头转向,忘了该怎么反抗。而这门铃声来得刚好,可以让她冷静一下。
对,她现在确实很需要冷静。
「混蛋!」他狠啄她的唇才站起身,谨慎地关上浴室的门,再转去开门,一看到来人,劈头就说:「奉在威,你真的很会挑时间。」
门外蓄著长发的男人也一脸大便地瞪著他。「彼此、彼此。」
「你瞪我。」魁里耍起阴狠。
「难不成你还要我叩谢皇恩?」要不要他顺便一路跪出去?「拿去啦!就会指使人,也不想想我到底有没有空。」
「那是看得起你的手艺才要你准备。」魁里将两大袋提进里头,往沙发前的长桌一放。
「那还真谢谢你。」奉在威哼了声,左看右看。「病人呢?」
魁里不答腔,从纸袋里头拿出一盒又一盒现做的餐点,有清爽的法式沙拉、有开脾的田园浓汤,还有官亭又最爱的海鲜口味义大利面加起司饭。
而另一袋里,则是奉在威替他准备的几套换洗衣物,准备长期抗战用的。
他拿起衣物就地套上,深色牛仔裤配上素白印式深绣花样的衬衫。
「你会不会太下流了一点?」奉在威突道。
「你用词可以再耸动一点。」魁里回头瞧他盯著浴室的门。「把你的眼睛给我转过来。」
「还真的是这样?喂,那是病人耶,你连病人都下手?你有没有人性?」奉在威难以置信好友竟然可以为了一逞兽欲而无视佳人病体。
浴室有声音,而魁里只围著一条毛巾……真的是天地不容啊!
「洗澡而已,凭什么我要被你说得这么难听?你愈来愈没大没小了,知不知道辈份?」
「我又不姓吴。」姓吴的那套长幼有序不适用在他身上。
「回去。」说话不中听,魁里开始赶人了。
「不要。」往沙发一坐。「我要确定这个病人是不是当年那一个。」
已经三年没做过的义大利面加起司饭再次重出江湖,他当然要看看对方长得什么模样,竟然可以让魁里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你现在是愈来愈不怕我了。」魁里眯眼。
「我怕过吗?」他挑眉,清俊的脸庞满是挑衅。
魁里扯唇,似笑非笑,正想著该如何把他撵出去,却见浴室的门打开,他一个箭步冲到官亭又身旁,确定她服装仪容整齐才放行。
「就是这位?」奉在威立即站起身。「欸,好像在哪见过。」
「你好,我是官亭又,我们在久哲家的派对上见过面。」官亭又浅浅含笑。「你是久哲的表哥,四方老总裁的外孙。」
「喔~」奉在威了然点头。「你好,我是奉在威。」
客气地伸出手,却没握到柔软小手,反倒握到魁里厚实的大手。
「放手,我不跟男人握手的。」奉在威不悦地瞪他。
「我也是情非得已,请多多包涵。」魁里握紧他的手,一路往门外拉,把他推出去,当著他的面把门关上。「顺走。」
官亭又看著他如风般地飘回来,牵起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吃点东西,先喝汤吧。」
见他殷勤地帮她张罗好,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手,他已经舀了一口汤先尝,确定味道清淡香甜,才再舀一口送到她唇边,逼得她不得不张口咽下。
「你就这样把他赶走,没关系吗?」她问。
「无所谓,我的辈份比他大。」乖,再喝一口。
「也对,他和久哲、修身是平辈。」照辈份,应该叫他一声叔叔。
「不准想著他。」他突道。
官亭又抬眼。「我没有想著他。只是我在想,原来真正会烹煮义大利面和起司饭的人是他。」若她没记错,他的本职好像是画家,想不到厨艺也这么好。
「是我跟他请教,我们一起研究的。」他想了下,又补充,「他在美国也待了一段时间,都跟我住在一起,他厨艺好到不行,当然是找他一起研究。」
她又垂下眼。
「怎么了?」察觉她的异状,他低下脸,由下住上看她。
「我不知道。」脑袋还是混乱得要命。
她的理智告诉地,必须公私分明,但她的肉体却无法拒绝他。因为只要肌肤相贴,他毫不掩饰的爱意透著皮肤渗透进来,爱得竟无保留。
他的情热且狂,烧烫得她无法抗拒,但一想到现实……她整个人家是要被撕裂般的难受。
「那就交袷我处理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打不开心里的结,就没办法跟你继续交往下去。」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希望这成了往後他们争吵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二十号那天要我独自上飞机?」他搁下碗,从皮夹里取出三张机票。
她蹙著眉。难道说,他的计划还是不改变,不等她了?
「你……」
砰的一声,官亭又还来下及开口,便见门被推开,典圣一脸死白地站在门口,神情沮丧得像是发生什么大事。
「你在搞什么鬼?」魁里阴鸷地瞪去,极度不满今天接二连三被打扰。
「不准骂我。」典圣面如死灰。
他慵懒挑眉。「曝光了?」
典圣扁紧嘴。「不是我的错,实在是运气有够差,美国来的客户竟然是我的大粉丝,不管我怎么打死不承认,她还是对我又搂又抱,还要我签名……」天晓得他有多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