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哭……不可以吗?你这个坏人,关心你不行,想哭也不可以吗?你不要我管你的事,那你也别管我……”她瞪着一双泪眼,一古脑儿地把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够了,我已经够烦了,你就别再哭了!”他脱口怒吼。
她吓住,足足杵了五秒,才大吼回去:“好,那我走,我不烦你。”
吼完,她往大门直冲。
他心急地一把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放手,我出去你就不会烦了。”她奋力想甩开他。
“你别闹了!给我回来——”他又烦又气又心疼,一把将她扭回来,但力气太大,就这么直接把她摔向沙发。
眼看她就要撞得鼻青脸肿,他惊急抽气,立刻使劲将她拥入怀中,在她摔跌时用自己全身护住她。
她惊喘地蜷缩在他怀中,动也不动。
“怎么样?有没有撞到——”他不顾手肘肩膀的疼痛,撑起上身,俯身询问,但喉咙倏地缩紧,再也无法出声。
因为她正用一双含怨且燃烧着火苗的眼睛盯着他。
这一瞬,他的心和理智几乎要融化了,大脑也失控了,所有的意识被一股邪恶的黑暗蒙蔽,他无法思考,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慢慢地低下头,慢慢地,向她的脸凑近……
她屏住气息,瞳孔瞬间缩小,又惊又慌地看着他的唇向她欺来。
就在他快碰触到她时,昨晚的梦境陡地闪进他脑中,他霍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做着和梦中一样的动作,在想着一样污秽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对她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霎时,他吓得全身悚傈冻结,猛地抽身后退,像见鬼了似的瞪着她。
“天哪……我看我真的疯了……完全疯了!”他惊恐地说着,一脸死白地转身冲出房间。
她则恍神地呆坐而起,轻轻按住自己的嘴唇,一颗心狂跳鼓胀。
易行云刚刚……想吻她……
他的眼神与神情,一点也不像把她当成七岁的小孩。
一点都不像……
李明宗匆匆赶到饭店,在饭店地下一楼的酒吧见到易行云时,就发觉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易行云的电话,要他立刻过来,根本不敢耽搁,十万火急地就跑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接到的命令却是——
“你要我把任晓年带走?”他惊呼。
“对,把她带走,愈远愈好。”易行云大口喝着酒,满脸阴鸷。
他不能再把任晓年留在身边,再待下去,肯定会闹出大事。
“为什么?她惹你不高兴了吗?”李明宗不解。
“别问那么多,把她带走就对了,立刻,马上。”他的愤怒中还带着令人不解的惊恐。
“可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李明宗又问。
“什么儿福机构,育幼院,都好,只要能收容她,确定她安全的地方……”他烦乱地道。
“这样好吗?她会愿意吗?”李明宗总觉得任晓年不会想去。
那丫头早熟又有主见,有时他常常会觉得她只是外表像个小孩,其实已是个大人了。
“这件事由不得她,反正你现在就上去把她带走,别再让我见到她。”易行云低吼着。
再见到她,他说不定真的会犯罪!
说不定会真的……成为变态!
“总经理……”李明宗满腹狐疑,究竟任晓年是做了什么要不得的事,让老板气成这样?
“别罗唆,快去。”他暴喝,一拳重重捶在桌面。
“是。”李明宗不敢再多问,急忙上楼去找任晓年。
他则一个人继续在酒吧里猛灌酒,只想快点把那份不该有的欲望浇熄。
对,欲望,他不只是单纯的疼爱任晓年,刚刚想吻她的那一瞬间,他脑中想的,完全是男人想对女人做的事,是一种……
欲望!
拿着酒杯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瞪着杯中摇晃的酒液,自我嫌恶又恐栗。
居然……对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
该死,他真的是个变态!
易行云一口仰尽杯中酒,喘口气,索性拿起整瓶酒往口中直灌,恨不得用酒精把他体内那种恶心的想法全部清除消毒。
第9章(2)
“易行云,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猛灌酒?你那个宝贝女呢?她的母亲没来陪你吗?”温欣冷冷的讽刺在一旁响起。
他抬起头,瞪着艳丽成熟的温欣,呆了呆。
“哼,该不会开始觉得小孩很烦了,很后悔吧?”温欣冷笑,心里对他的怨怒一直未消,不只恨他欺骗,还气他连一通解释道歉的电话也没有。
要不是今晚和朋友约在这里谈事情巧遇到他,他似乎已不打算再和她见面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敢这样伤她的自尊,现在看你一脸痛苦地喝闷酒,她怎能不趁机好好地讥损他一番。
易行云眯起眼,目光定定望着她的红唇,哑声道:“对……后悔了……很后悔……”
后悔遇见任晓年,后悔将她带回家,后悔和她太亲近……
他真的好后悔。
温欣细眉一挑,幸灾乐祸地挖苦道:“活该,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就自己承受后果吧。”
说罢,她噙着嘲弄得意的笑,转身就走。
但易行云却倏地起身抓住她的手,使劲将她拉向他。
“啊?你干什么……唔!”她愕然惊呼,但声音却被他急切的热吻紧紧堵住。
她只挣扎了几秒就情不自禁地回应他,暗暗窃喜,他终究还是忘不了她。
激狂地吸吮舔缠着温欣性感的双唇与舌尖,搂住她玲珑的腰身,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对,这样才对,他喜欢的是成熟的女性,绝不可能是小女孩……不可能……
两人在酒吧的角落吻得难分难舍,好半晌,他在她耳边粗喘低哼:“我们上楼。”
“要订房吗?”她娇喘着。
“我已经订了……”
他说着揽住她,走出酒吧,搭电梯回十二楼的房间,一路上两人的唇仍像吸盘似的紧紧交缠不放。
来到房间外,他们才稍微分开,她气虚媚笑地枕在他肩上,指尖已开始解他的扣子。
他则伸手拿出磁卡,打开了门,才踏进起居室,就听见任晓年生气地大嚷:“我要去找易行云,他在哪里——”
温欣惊愕地顿住手,他却不悦地攒起了双眉,厉声喝斥:“吵死了,你怎么还没走?”
任晓年见到他搂着温欣的腰走进来,顿时瞠目呆住。
他的三分酒意,和温欣微肿的红唇,以及两人亲密的姿态,都说明了他们进门前做了什么,以及进门后想做什么。
“咦?这小女孩怎么会在这里?”温欣奇怪地问。
他没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任晓年一眼,转向李明宗问道:“明宗,我不是叫你立刻带她离开吗?”
“我告诉她了,但她不相信你要把她送走,还一直吵着想见你……”李明宗无奈地回答。
任晓年走到他面前,瞪着他,无法置信地问:“易行云,你真的要赶我走?真的是你叫他把我带走?”
他吸口气,避开她的目光,皱眉道:“对,我觉得很烦,不想再当个小鬼的保姆了,明明和你没任何关系,还发神经把你带在身边,我真的受够了。”
她像被抽了一鞭,小脸发白。
这个男人刚刚才差点吻了她,现在却说这种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转变?突然……不要她了?
“我……有做错什么事吗?”她惶惶不安。
看着她慌乱伤心的脸庞,他胸口紧窒闷烧的火气整个爆燃。
“你没做错,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和你这小鬼扯上关系,搞得我生活大乱,不但挨了子弹,还得躲在这里不能回家,我简直自找罪受!你根本不是我的责任,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他冲着她大声狂吼。
她被吓得连退两步,被他话中的厌恶深深刺伤。
原来……他还是很介意她拖累了他,也厌烦她给他带来了麻烦。
那他为何不早说?为何还要假装关心她,并且照顾她?甚至害她错以为他喜欢她……
“你在说什么啊?行云,什么挨子弹?你受伤了吗?”温欣吃惊地问。
“没什么,走,我们进去,明宗,快把她送去儿福机构,再叫机构想办法找到她那位失踪的‘阿姨’”他挥挥手,揽着温欣往卧室走。
“是。”李明宗应了一声,拉起任晓年的手,“走吧,晓年……”
“我不去!”任晓年甩掉他,气愤地道:“我不去什么儿福机构,我又不是儿童,更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如果不是没人要,就回去找你的家人啊,干嘛还赖着行云不放?还,你明明就是个儿童,无论怎么看,你都只是个小孩,一个七岁的小鬼。”温欣勾着易行云的颈子,啐笑道。
“我不是,我……很快就会长大了。”她痛苦地道,眼神望向易行云。
“是啊,很快,只要再等十年!”温欣冷讥。
“不需要十年,只要再等一下……我原本希望……你能等我……易行云……等我长大……”她这话是对着易行云说的。
易行云一怔,心跳漏了一拍。
温欣却噗哧笑道:“哈哈哈……我的天啊,这小丫头喜欢你呢,行云,真是太好笑了,这该不会就是电视上说的什么恋父情结吧?”
“我从没把他当父亲。”她咬着下唇。
“哦?那不然你把他当什么?情人?哈哈……这更好笑了……行云,你听听,这七岁小丫头爱上三十岁的你了,这叫什么?忘年之爱吗?”温欣大声讥笑。
“有谁规定七岁不能爱上三十岁?我就是爱他,不行吗?”任晓年被激怒了,率直地说出心里的话。
易行云心头紧缩塌陷,惊抖了一下,瞪着她怒斥:“小孩子别乱说话。”
“我没乱说,我是真的很爱你……”她认真地道。
但她的认真却让易行云害怕,害怕得不敢再听下去。
“够了,别再说了!一个小鬼懂什么是爱?真是幼稚,你快滚吧,以后有任何事别再找我,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厉声咆哮,心中恐慌不已。
他已经有点变态了,可不能再误了任晓年,她还小,搞不清楚什么是爱情,这肯定只是一时的恋父情结,为了她好,他不能再和她靠得太近。
现在起,最好和她一刀两断,切割得干干净净,不再有任何瓜葛。
任晓年脸色惨白,颤声问:“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
“对,永远都不想!”他撇过头,硬着心肠道。
永远都不想?
她的心脏仿佛被人刺了一刀,痛得小脸纠结,向前晃了一下。
“晓年,你怎么了?”李明宗急忙拉住她。
易行云转过头,见她又犯心痛,脚步跨出半步,但又硬生生忍住。
别过去,不能过去,不要再管她的事了,如果再插手,他很可能就再也收不住自己的心,很可能会害了她,也害了他自己。
“哎,这小鬼又在演戏了,李特助,你快把她带走吧,我和行云还有事要办呢。”温欣不耐烦地说着,双手再次勾住易行云的颈项。
“是啊,明宗,快带她离开,看到她我就心烦。”易行云也搂住她的细腰。
任晓年按住胸口,喘着气,抬头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才刚缓和的疼痛又再次加剧。
“唔……”她痛得全身发抖。
易行云看在眼里,心几乎也跟着扯痛,为了阻止自己走向她,他索性低头急吻住温欣,借着温欣来转移注意。
任晓年身子大震,倍受打击,她强忍住撕裂般的心痛,转身冲出房门。
李明宗愣了愣,也急忙跟了出去。
任晓年一走,易行云和温欣吻得更激昂狂野,两人边吻边颠步进了卧室,双双跌向大床。
他压着温欣的同体,手伸入她衣内搓着她丰满的胸部,心想,没错,这样才对,一个正常的男人就是该这样和成熟的女人在一起,一起聊天,交往,上床……
可是,他的大脑虽然如此告诫自己,他的心却不断地牵挂着那个心痛离去的小小身影。
想起她痛楚伤心的神情,想起她现在会不会心脏又绞痛得无法站立,想到李明宗和其它人根本不明白她的病症,想到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正在追捕她,想到她或者很可能就这样痛到死去……
顿时,他浑身一僵,动作戛然而止。
然后,他发现他失去了“性致”,也失去了热情,然后,在他理解自己想干什么之前,他已急切地翻身下床,丢下温欣,大步冲出去。
第10章(1)
任晓年一冲进电梯,不等李明宗追来,立刻按下关门键,接着,整个人就蜷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因为心太痛了,痛到比之前的痛都还要严重。
痛到她无法发出声音啜泣,只有泪不断溢出。
易行云是个笨蛋!
而她……也是个笨蛋!
她揪紧胸口,全身虚弱地颤抖。
原来爱一个人这么辛苦,早知道她就该和易行云保持距离,就像神武的告诫,他们最好别和任何人有牵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正常人。
非常不正常……
所以,易行云说他不想再见到她,也好,那就不要再见面,反正,她这副样子,什么时候能恢复都不知道,只有每年两次能变回大人,可是变回的时间也很不固定,像她这种人,被她爱的人痛苦,爱上她的人更痛苦……
爱情这种事,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要得起的,而她现在也没多余的心力去处理感情的事,毕竟一离开易行云,就表示接下来她得靠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追捕她的人,并且,得想办法找到小白和神武。
她本身还有一推问题待解,而爱情这道题,就先跳过吧。
抹去泪水,她吸口气,正想撑起身体,倏地,一阵更尖锐的刺痛从头顶贯穿全身,她脸色骤变,向前趴倒。
糟了!
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要变化了!
怎么办?她不能在电梯里长大,她得找个隐密的地方……
尽管任晓年焦虑心急,但她的身体却已无法移动,全身的细胞正不断地胀大,仿佛要把她的躯壳挤破。
唔……好痛好痛……
她痛得瘫痪且不断抽搐,意识也几乎被那可怕的痛感淹灭。
这时,电梯在三楼停住,门缓缓打开,一个人伸出脚尖顶住门,冷笑道:“无论你怎么躲藏,我还是找到你了,任晓年。”
她无法抬头,但隐约已知道来的人是谁。
男人蹲下身,捏起她死白虚弱的小脸,“看样子,你快变身了。”
这人怎么会知道?她好惊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得快一点才行了,这关键时刻,得全程做观测和实验。”男子说着将她抱起,然后拨打手机给手下道:“快把车开到饭店地下停车场。”
实验?这些人……要把她当实验品?
不,她悚然地张大嘴,不停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