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早已用灵气让兰少曦整个人脱胎换骨,再加上两人结合后,她体内已有水域的丰沛灵力,怎么可能身体不好?难道,是云若霓那个女人这些年暗自动了什么手脚?
凤溟专心地检视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夜深了,你该休息了,这几天你就睡那张床吧!”凤溟指着那张红玉寒石制成的大床道。
就算云若霓下了毒或是动了其他手脚,那寒石床都可以将一切净化。
“不要,躺在那里像躺在冰块上面一样,冷死了。”兰少曦摇头拒绝。
“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吗?”蓝紫色的眼瞳淡淡一扫,瞬间让兰少曦乖乖闭上嘴巴。
兰少曦虽然不敢反驳,但眼珠子转呀转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如你现在就躺上去休息吧!”凤溟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外地殷勤,“本王一定要亲眼确认贵客人眠,获得充分的休息才能放心,这是我们水域特有的规矩。”
“不用这么客气。”嗤!还规矩咧!一听就知道是谎话好不好。
“或者,你希望本王亲自服侍你上床?”凤溟似笑非笑。
兰少曦俏脸一红,忍不住瞪了凤溟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皱着一张脸爬上寒石床。
还没数到十,天生怕冷的兰少曦已经从床上弹起,不一会,又在凤溟蓝紫色眼瞳的瞪视下,很窝囊地又躺了回去。
“凤……凤溟,这张床……真的很冷。”当上下排的牙齿开始打架,兰少曦很委屈地开口了,整个人缩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小。
凤溟踏前一步,修长的指尖在兰少曦的颈边轻轻一碰,随即,她的胸前多了一条项链,项链前端悬着一块紫色的玉,那紫色的玉一碰到了肌肤,就开始散发温暖,不一会,她整个身子都觉得暖呼呼的,再也不冷了。
“谢谢你。”兰少曦看向凤溟,心里充满了感动,
“不客气,在寒石床上躺过五、六天的肉质最美味。”蓝紫瞳幽幽,凤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嗯?”兰少曦不解地看着他。
“别忘了,你只剩下六天。”凤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如果想不起来,就等着当一块上等的鱼饲料吧!”
“少曦,你怎么来了?”低醇的嗓音带着淡淡睡意。
眼不能眨,口不能言,整个人的意识像是被抽离了,只听得到脑海里不断回荡的声音。
澐王的血……澐王的血……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俊丽无瑕的男子举止优雅地从床上坐起,俊脸含笑地朝站在软榻前的人儿伸出手。
“给我……”两片嘴唇动着,吐出细小的声音。
澐于的血……澐王的血……
“你刚才去了哪里?为什么全身这么冷?”艳丽男子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惊讶地发现她整张脸冰冰凉凉的。
想将她揽入怀中,以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微微发颤的身子,男子才刚伸出手,下一瞬间,他的眼角瞥到一道银光快速掠过。
“少曦?!”蓝紫色的眼瞳痛缩了一下,接着,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轻贴于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那纤细如玉的手似乎紧紧握着什么。
“我需要澐王的血……”不久前还轻吐着温柔话语的小嘴,此刻只吐得出这森冷的句子。
一直到胸前渗出了鲜红的血,男子这才明白她手里握住的是什么,她紧紧握住不放的,是刀柄,至于锋利的刀刀,已完全没入了他胸膛。
“为什么?”男子瞪视着眼前那张清丽无邪的脸孔,眼瞳既痛又恨,却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没有回答,反而以近乎无情的方式,将没人他胸口的匕首狠狠地拔了出来。
鲜血喷出的同时,刺耳的尖叫声也跟着响起,不一会,更多的尖叫声和人影来了,但他并不在意,盈满愤怒与悲伤的蓝紫色眼瞳一瞬也不瞬地,只锁着手持匕首立定不动的纤细身影。
“兰少曦,为什么?”他发出受伤野兽般愤怒的狂吼。
她清灵的脸孔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痕,美丽,纯洁,却是他见过最冰冷、最无情的笑。
“澐王的血……我拿到澐王的血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闭上双眼,咚的一声晕倒在地,而她的手上,始终紧紧地握着那柄染有鲜血的匕首……
“不!不要!”惊喘声在夜里响起,兰少曦哭喊着从梦中惊醒,神情有一刹那的迷惘,过了好一会,她才忆起自己身在何处。
想起来了!全部的事情,过去在水域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和凤溟一夜缠绵,天亮时她先醒来,见凤溟在身旁睡得很熟,她不想吵醒他,打算回寝宫先梳洗一番。
昨夜的献身虽是心甘情愿,但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星轨师兄,要是他知道她这么大胆,说不定会激动地昏过去呢!
原以为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她前脚才溜回自己的房间,身上的衣衫才褪了一半,云若霓已经直接闯入她的房间。
云若霓看见了她来不及束起的长发散至腰间,看见了褪了一半的衣衫下的纤细身躯,也看到了她洁白颈项、手臂上,像是烙印般的吻痕,更看到了她星瞳波光流转,小嘴娇艳欲滴,那是女子承欢后不自觉流露的妩媚。
云若霓动也不动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瞳闪过各式各样的情绪,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部敛去,恢复成平日皇族特有的高贵淡漠。
“兰少曦,我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你是一名女子。”云若霓冰冷的目光停在兰少曦的身上许久,最后拂袖而去。
“吓死我了,刚刚我还以为公主要杀人了!”云若霓离开后,兰少曦整个人跌坐在地,有种大劫过后的庆幸。
她性子本就单纯,见云若霓虽然恼怒而去,却没有开口教训或处罚她,心想,过一阵子公主气消了,应该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她在水域最快乐的时光,凤溟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天天将她绑在身边,像牢头看管犯人一样,完全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过,凤溟对她女扮男装的欺骗行为感到不悦,但她也立刻以他隐藏澐王的身分戏弄人这件事回嘴,至于两人是怎么谈和的?当然是她这个小女子放下身段,又道歉又求饶又撒娇,再加上一大堆甜言蜜语,这才让凤溟那张淡漠的俊颜扬起满意的微笑。
至于云若霓,她虽然绝口不提当晚发生的事情,却改变主意继续留在水域。
凤溟当然希望云若霓快滚,但毕竟自己承诺在先,云泽国众人可以在水域待到尽兴后再离开,所以他只能彻底漠视云泽国的人。
凤溟将所有的心思放在兰少曦身上,疼她、宠她、爱她,两人世界充满了浓情密意,每一天都是如此美好而幸福……
第10章(1)
可惜,所有幸福快乐的日子,全在那一天划下了句点——
兰少曦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夕阳落下,她正在房里更衣的时候,云泽国的侍女在门外敲门,告诉她,公主有事召唤。
当她踏入云若霓的寝房时,随即闻到一股奇怪的血腥味,然后,她看到地上有一个被五花大绑,倒卧在血泊中的人。
“这是……”虽然那人一身是血,但他身上穿的墨青色长袍看起来十分眼熟……兰少曦脸色一白,一颗心忽然猛烈地跳动着。
“兰少曦,星轨的生死,此刻掌握在你的手上。”
“星轨师兄!”一听到地上的人确实是星轨,兰少曦急得想扑上前去,但她才一有动作,就被站在她两旁的云泽国士兵给压住了。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星轨师兄!他带你们来这里为云泽国求水,对你们有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兰少曦急得猛掉泪。
“澐王虽然答应我们的请愿,可是……那还不够。”云若霓笑着开口,“澐王答应给云泽国的恩赐,只有一百年的期限,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一百年似乎有点短,一眨眼就过去了呢!”
兰少曦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云若霓。
“幸好,云泽国的祭司官在我们出发来水域之前,曾经给了本公主一项宝物。”云若霓举止优雅从几上拿起一把透着青绿光芒的匕首,“这匕首是祭司官的珍贵法器,只要我能取得澐王的几滴血,这法器自然就会将澐王赐下的水源,永远留在云泽国,你说,祭司官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很妥当呢”,”
“原来,云泽国根本就不怀好意,简直太卑鄙了!”听到云若霓居然想伤害凤溟,兰少曦一怔,随即怒骂。
啪的一声,兰少曦的左脸瞬间感到一股热痛。
“兰少曦,如果没有你,今日我云若霓已经是澐王之妻!我不但可以成为水域的女王,更可以让云泽国永远都有用不完的丰沛水源,是谁破坏了这一切,你比谁都清楚!”云若霓以一种恐怖的目光瞪着她。
兰少曦沉默。
“既然我无法成为澐王的妻子,那么……本公主迫于无奈,只好用祭司官教我的方法了。”云若霓踩着优雅缓慢的步伐,走到了兰少曦的身边,“唉!我等背负着云泽国所有人的期望,若是此行不能圆满达成任务,我怎么有脸回云泽国复命呢?想来想去,这件事只能委托你了。”
“不!我不可能帮你!”兰少曦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吗?难道你连自己的师兄都不管了?”云若霓笑得十分愉悦,“为我取来澐王的血,那么我就饶星轨一命,你也看见了,他已经流了这么多血……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可能连一刻都熬不过去了。”
“你太卑鄙了!”
云若霓定定地看了兰少曦好一会,美瞳轻轻转了转,以近乎是温柔的语气说道:“你自己想清楚,澐王的法力无边,本公主不过要他几滴血,要不了他的命,你又何必心疼呢?”
兰少曦无语。
“想想看,只是澐王的几滴血,你不但可以保住自己师兄的性命,还可以造福云泽国千千万万的人民,这样不是很好吗?”云若霓以让人胆战心惊的温柔语调说道:“兰少曦,这是你欠我的。”
泪水模糊了兰少曦的视线,即使如此,她依然能凤觉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生命力正一点一滴从他身上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少曦听见了自己沙哑、毫无生命力的声音,“你没有骗我?这匕首……上面没有染毒,也没有其他会危及他性命的咒语?”
兰少曦的话,让云若霓笑开了脸,那一双美眸愉悦地望着她,真心而诚挚地开口,“当然没有,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云泽国的百姓。”
兰少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从云若霓手上接过那柄仿佛有干金重的匕首。
“星轨师兄……”
“来人,带星轨到隔壁的房间治疗。”云若霓招来一名士兵,他随即弯身将倒卧在血泊中的星轨抱起,转身离开。
“兰少曦,星轨一条命此刻握在我手里,你最好别耍花样。”云若霓警告,“你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正当兰少曦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云若霓再次唤住她。
“要你亲手刺伤爱人,你觉得本公主很残忍是不是?”云若霓轻轻一叹,她伸手一招,唤来一名侍女,侍女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
“先喝一杯热茶,把心情放轻松。”云若霓亲自将热茶端给兰少曦,“瞧你,脸色这么苍白,像鬼一样,这样怎么去见澐王?他会起疑心的。”
兰少曦本想拒绝,但手上紧握着的匕首,确实让她全身发冷,于是她接过茶杯喝了下去。
热茶喝不到一半,兰少曦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
“你……”兰少曦快要倒下的瞬间,两旁等候的士兵立刻向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她的身子。
云若霓走到兰少曦的面前,伸出手指抵向她的额头,艳红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当她松开手的时候,美瞳进射出残忍的幽光,“记住我的命令,好好握紧你手上的匕首,替我取回澐王的命!”
那一杯热茶,让她失去了自我意识,让她像个傀儡娃娃似的走到凤溟面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起了手,将紧握在掌心的匕首无情地刺入凤溟的胸前……
“不!”兰少曦将双手紧握成拳,身子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
即使过了这么久,脑海里的影像却十分清晰,仿佛是刚刚才发生那样的鲜明可怕。
是她!真的是她,是她将匕首刺入凤溟的胸口,她还记得凤溟当时错愕的神情,还记得那一双蓝紫色的眼眸从茫然,困惑、不解,最后只剩下全然的冰冷与恨意……
刺伤凤溟后,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昏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云泽国,星轨师兄一脸怜惜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边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边轻声安慰,“你不小心撞到头,遗失了一些记忆,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情记住了反倒不好,以后师兄会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她不知道星轨封住了自己的记忆,只是单纯地接受了他的说词,不久之后,星轨成为云泽国的国师,但是一年后,他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然后,她顶替星轨成为云泽国国师,六十年来几乎都过着同样的生活,直到凤溟再次出现,将她带回水域……
“怎么办?”兰少曦伸手捂住脸,难过地低吟着。
就算恢复了记忆那又如何?当年她确实亲手伤了凤溟,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喂!兰少曦,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清脆嗓音响起的同时,紫色的身影已经从水泉畔的另一头游了过来。
“紫珑。”兰少曦随意挥了挥手,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自从恢复记忆后,兰少曦开始努力闪躲凤溟,一大早就离开寝殿,随便找个地方窝着发呆,直到千里或千寻来找她。就算回寝殿和凤溟独处的时候,她也尽量保持沉默,就怕被他发现了什么。
兰少曦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露出破绽,但她感觉得到,她的沉默与逃避让凤溟相当不悦,那张俊丽无瑕的脸孔也是一天阴沉过一天。
“为什么这么沮丧?”紫珑两只手撑着下巴,绿眼闪着好奇,“一张小脸皱得和苦瓜似的,都过了三天啦!那些影像对你的记忆一点帮助都没有吗?”
应该不可能啊!那天水镜所呈现出的影像鲜明而清晰,那表示这些记忆对兰少曦来说非常珍贵,在她脑海里深刻的保存着,既然是这样,她应该想起一切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会这么沮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