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该是他的反应才对,他的爱人就在眼前,他怎能如此心平气和?不,他的口吻透着不形于外的火气,像快要发火了。
林婉妤看着他,突地粉颜微红,高涨的气焰消减了几分,伸出纤手。“你好,我是极广贸易的业务经理林婉妤,请问该怎么称呼?”啊啊!好有味道的男人,完美地融合东西方的精华。
端懿垂眸看着她伸在半空中的手,似乎没意愿回握。“你就是林婉妤?”
“是啊,你认识我?”她一派天真。
“岂只是认识?”他冷哼,视线转向一头雾水的林育昶。“你只有一个女儿?”
“嗄?!”林育昶尽管不懂他的意思,却在他的注视之下,感到冷汗涔涔。
“是我的错!我没有把事情打听好,误以为林育昶只有一个女儿。”端颜无奈叹道。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这么有缘的聚在一块,要不趁现在把话说清楚,岂不可惜?
林育昶闻言,突然明白——
“他就是当年想要借腹生子的男人?”该死!与彤也在场,岂不是代表着当年的事已经穿帮了?
当初,他认定一个只想要小孩的男人是无法托付终身的,所以不愿意让婉妤去,继而要求与彤冒名顶替,岂料那个男人竟是如此气宇不凡?只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突然出现,有什么用意?
忖着,余光瞥见始终局促不安的林与彤。
当年的事最后究竟如何,他根本不知道,因为她再也不曾找过他,他也没有问过她的下落。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该不会是在多年之后东窗事发,两个人打算私下协议什么?或者是预备对他做出什么报复手段?
“如果她是林婉妤,那么……”端懿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林育昶,长指指向林与彤。“她又是谁?”
“她……”他语塞,感觉到对方强烈的不满,撇了撇唇反驳,“当初都是她搞的鬼!明明说好要婉妤去的,但她却硬说她要去,所以我不得已才让她冒名顶替……那是她的个人行为,不关我的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能怪他只求自保。
林育昶话一出口,林与彤喉头像是梗了口气,咳不出来,吞不下去,不上不下地像是要逼得她无法呼吸。
他怎能这样指责她?
明明是他说好说歹,软硬兼施要她去的,事到如今,他竟然反过头说是她搞的鬼?他真的是她父亲吗?真的是她父亲吗?!
踉跄了下,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
“与彤?”舒亚米忙将她搀住。
“我没事、没事。”推开她的手,她快步往外走。
“与彤!”端懿起身,追了几步,回头怒道:“端颜,从今天开始,断绝极广贸易的所有融资。”话落,随即追到门外。
“OK。”她向来是没意见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育昶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说。“端总经理,你不可能因为他随口说说就决定吧?”
“怎会是随口说说呢?”端颜哼笑,遗憾他还搞不清楚状况。“端懿是我的表弟,他继承我姑姑的旭阳金控股权,再怎么说,也是我公司的大股东,你说,他有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他闻言如遭雷击,错愕得说不出话。
“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林婉妤不悦地瞅着他。
林育昶无言以对,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八章
“站住!我叫你站住!”
端懿迈开长腿,直到冲出大楼外才将人抓下,气呼呼地把她搂进怀里,却又被使劲推开。
“走开!去找真正的林婉妤!”林与彤暴吼着,俨然忘了自己正站在车潮穿梭的马路边。“去啊,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人就在楼上,你不去找她,找我做什么?!你要的人又不是我!”
父亲的一席话说得她心乱如麻,整个人乱了分寸,她以为她已经可以不为所动,但是亲身再经历这一回,她才明白自己依旧是当年那个没用又渴望父爱的女孩。
她为自己感到不齿、感到悲哀,却又无能为力改变。
她气、她恨,光是要安抚自己就要花费大半气力,哪有精神再应付他?
给她一个空间冷静一点,行不行?
“我要的是你,我说过了!”端懿高分贝地吼回来。“从八年前的威尼斯到现在,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的不是你?”
阴霾的天空绽出一道足以引起大地震撼的闪电,银光斜映在他寒鸷的怒颜上。
“我不知道!我不想听!”她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让她冷静一点,不要理她,可不可以?
雷声巨响轰隆隆地像是要毁天灭地般从天落下。
“那种人不配当你的父亲,你又何必因为他的一句话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他抓着她的肩,心疼她强忍泪水的哀伤。
“我没有!”
“你有!”
“没有!你混蛋,你走开,不要烦我!”她想推开他,却发觉自己被揪得死紧.“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管你?我爱你、心疼你,我要宠你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告诉我,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拢紧浓眉,俊颜布满痛苦。“我只是想要爱你!”
她怔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端懿注视她,见她倔强而直挺地站着,没发出半点声响,泪水却不断滑落,更是心疼得要死。
“傻瓜,你要依靠我啊!”别连哭泣的时候都这么不吵不闹。
不舍地将她搂进怀里,登时大滴的雨水若小石般落下,瞬间变成倾盆大雨,路上的人潮纷纷走避。
“走,上车。”他拉着她坐上路旁等候的座车。
林与彤任他搂着,趴在他的胸膛上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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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清醒些时,才发觉自己身在豪华游艇上。
“我要下船!”站在甲板上,林与彤挣扎着要下船。
“开船。”端懿对船长吩咐。
“我要下去!”她抓着栏杆,大有随时往下跳的打算.“你信不信我会跳水?”
游艇缓缓驶离岸边,恍若早已在港口等待许久。
“信。”他目光灼热地瞅着她。“你可以跳,但你跳了,我也会跟你一起跳,大不了再把你捞上船,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原本就打算到裕合一趟后便要带她到游艇一游的,遗憾的是,她似乎依旧怕船。
“喜欢船的不是我!”她恼火吼着。
别再老是搞错方式讨好她,他要讨好的人不在这里!
“我知道!”老早就查清状况了。“但这艘游艇是我为你在几年前订下的,如今造好了,你再讨厌也要陪我,更何况,这艘船是我发表会的场地,你答应要帮我的,还记得吧?”
林与彤被他的话给搞得一愣一愣,端懿见状,二话不说地将她拽离危险的栏杆,不给半点抗拒的机会,直拖着她下舱房,走到附设的浴室里,放满一池温水,随即回头先扯掉她的鞋子,准备脱去她的衣物。
“你在做什么?我要回去!”她闪避着,却被他钳制得更紧,想开口骂他,所有的委屈却被他封住吞下。
唇舌恣纵交缠,安抚着她找不到出口的悲伤。
“泡澡,不然你会感冒的。”他轻抚着她的唇,气息有些紊乱,解开她的衬衫扣子,动作蛮横,不容置喙。
她知道他这一点霸道的,由不得她不从。
“……我自己脱。”她揪紧襟口走进浴室里,背对着他,却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回头竟瞧他也在脱着衣服。“你要干么?!”
时光交错,两人好像又回到最甜蜜的威尼斯,最美的那个时刻。
“你不怕我感冒啊?”他有些哀怨地反问。
看着他褪去被雨水打湿的外套,脱掉里头的细织背心,那刀凿般的精美体魄展现在她面前,她赶快转开眼。
“我讨厌船。”她突道。
“我知道。”但是游艇都已经造好了,不搭白不搭吧!
这艘豪华游艇是当年他为她订下的,在三年前完工,却直到一个月前为了发表会才举行下水仪式。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林婉妤了吧?”她视线垂落在浴缸里滚动飞射的水。
“你以为你跟她长得很像吗?”他从她的背后搂住,快手帮她解下裙扣,飞快地将她脱个精光,一起躺进按摩浴缸里,发出满足的低吟。
然而,她却无法像他那般惬意,想要掩住春光,又忍不住想要追问。“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拜托,你跟她并不像好吗?你怎么会笨到以为我会对她一见钟情?”那种女人,街上随便抓都一大把,一点都不珍贵,再加上那口无遮拦的口吻,他要是跟她共处一室肯定被她气死。
“你……”她还是不懂。回头看着他。
端懿撇嘴苦笑。“如果我一见钟情的人真是她,你想,八年前你来到威尼斯时,我怎么可能不识破?”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置信。
这一点,她也曾经想过,但总以为他是看走眼了。
“我说过了,你才是我一见钟情的对象,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他无奈叹口气,扳过她的身子,好让她可以舒服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那年,我回台湾,顺路送表姊到极广贸易,在楼下等她时却看见你来,不一会,你爸下来,不知道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又旋回,而你只是站着不动,就像刚刚一样,倔强又固执地掉着泪,那一幕一直烙印在我的心底,所以我就跟表姊问了你的事,她说,你爸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他才会认定林婉妤就是她的名字。
林与彤听得一愣一愣,听到后头,泪水再次盈眶。
“表姊说,他的女儿叫林婉妤,喜欢船、喜欢海鲜,喜欢四处走动,喜欢交朋友,更喜欢参加派对……唉,阴错阳差啊!我拿到的资料全都是错的,直到两个月前,我才知道你不能吃海鲜,你会过敏。”他揉了揉她半湿的发,大手轻滑下她丝般的背。
都怪他,明知道她的心底有不少伤痕,他却还恶意地想要将积欠七年的思念小小报复在她身上。
早该跟她把一切都说清楚的,不该让她如此不安。
林与彤双手轻攀住他的肩,听着他在她耳边呢喃,却突地听见他闷哼一声,抬眼看才猛然发现他的肩头满是渗血的咬痕。
“没关系,我不介意,只是下次要换地方咬。”端懿轻眨着眼。
她挤不出半句话,粉颜严重爆红。
“与彤,你有我、有端正,你是我的家人,我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别理会其他人说的混蛋话,知道吗?”他将她湿淋淋的刘海拨到耳后,亲吻着她饱满的额。
他后来请端颜调查的资料里,清楚戴明林育昶是如何可恶地抛弃糟糠妻和女儿,为了少奋斗三十年而改娶富家干金,甚至为了利益,还要这个从未照顾过的女儿帮他,简直卑劣到令人唾弃。
她知道他指的是谁。“不是我抢着要去,是他求我的,他真的太过分了,我也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偏要这样对我呢?”说着,泪水滑落。
端懿紧紧地将她搂着,安抚她快要失控的情绪。“我知道他很混蛋,但是我感谢他把你送来我身边,却也恨他没有公开你的身分,使得我误以为你痛恨我卑鄙的手法,让我伤了你,又无端分别七年,要不是在两个月前看见了飞迅的网路商城,我不会发现这一切。”
所以是命中注定的吧?他始终认定,她和他的相遇相恋,一定是命运。
“我一直以为你一见钟情的人是婉妤。”林与彤贴上他的颊,沉溺在耳鬓厮磨的调情里。
“所以当年你才会说我眼光真差,对不?”他逸笑。
她抬眼。“你怎么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那时,彼此都在盛怒之中,不是吗?
“因为我爱你,想讨好你,希望你爱上我,所以会把你喜欢的、讨厌的事物都记得一清二楚。”
“真的?!”不要骗她。
“我都可以为你守身了,你还不信?”
“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不要试试?”墨绿色的眸瞳浅噙氤氲欲念,嗓音哑了。
林与彤死命地摇着头。
“这么讨厌?”他有点受创。“我表现得不好吗?”
她粉颜烧得通红。“跟那没关系,你的肩都快要被我咬烂,没地方咬了。”
“端正那小子又不在,你不需要压抑。”话落,他啃咬着她滑腻的颈项,轻啮着形状漂亮的锁骨,轻含着令她意志动摇的敏感。
“啊,你这个混蛋……”
感觉身体被撑开,满满地承载着他向来不吝于给予的热情,感受他的饱满、他的脉动。
姿态依旧狂野,像只永远无祛餍足的野兽,但她却感动得好想哭。
和昨晚缠绵一夜的滋味不同,这次还带着太多她原本认为不可能拥有的幸福。
只因这个男人真的爱她,打从威尼斯遇见他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都是给予她的,都是属于她的。
他蛮横地打开她狭窄的世界,让她看到新的视野,有种获得重生的满足。
“我爱你……”她贴在他的耳边呢喃。
他粗喘着气息,微怔了下,唇角斜勾,在她耳边说着,“我早就知道了。”再次深深地埋进滞腻的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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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她检查甲板动线是否恰当,但她想那应该是秀导的工作;他说,要她注意会场流程是否完整,但她想那应该是场地助理的工作;他说,要她审视所有服装和配件,但她想那应该是设计师索隆的工作;他说,要她看看菜单是否喜欢,但她想……发表会是不需要菜单的!
他给了好多工作,却都不是该给她的,像只是给她一个名目而已,她想,她应该是在度假,而且一度就是二十来天。
二十天几下来,林与彤才发现这艘游艇有多豪华,有高尔夫球练习场,有停机坪,底下还有六间高级舱房,还有交谊厅、酒吧、KTV、SPA中心、游泳池……这根本就是把豪宅给搬到海上了嘛!
也难怪端懿说这艘游艇从下订单到交货,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真是不为过。
但最教人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没晕船,一刻都没有。
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要对付她的晕船,所以每天都差人送上大把大把的香水百合,摆在任何她会逗留的地方,在花香包围之下,她也没再晕船过了。
每晚,乐手们在甲板上奏出交响乐,他们在星光之下共进晚餐,伴着海风和美食,浪漫铺陈到最极限,让她迷乱得快要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尽管只是游艇上,但这里包裹着太多惊奇,藏着他细腻的贴心和浪漫,让她很彻底地坠入他编织出的爱情里,无悔的融进他没有保留的热情中,心甘情愿地跟他一起沉沦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