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她睁大眼,好生气!
明知她的死穴在哪里,他竟然可以这样阴险地、无耻的、频繁的利用!
他咧嘴,满意地看她乖乖就范。
她还没蹭过来前,就已经被他一把搂住,抱在怀里。
「冷吗?」他沉着嗓问,
温暖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贝,有意无意地骚痒着她,炽热的大掌毫无禁忌地,直接捧住那叫她脸红心跳的部位。
「一点点……」她答得有点虚,努力不去注意他的肆无忌惮。
「我去取新的被子,妳不许下床,听见没有?」他嘶声在她耳边吩咐。
「宫外没有女奴吗?」他何必自己去取?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离开后,织云忽然觉得空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的身子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忽然感到害怕……
忘了过去的教训吗?她怎么可以再对这个无情的男人有感觉?
她用纤细的双臂环抱住自己,垂下脸,一颗心忽然好沉、好重……
突然间,她看自己的绸裤上,有一块黑红色的痕迹。
她愣了愣,等障月回来她才赫然想通,那是血迹!
她身上没伤,孩子也没事,那不会是她的血,那么那抹血迹是……
织云的眸子在他身上搜寻,终于找到他手腕上的伤口——
「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伤口?」她声调微微颤抖,脸上的潮红褪成苍白,因为他手腕上那撕裂的伤口,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吓人。
鲜血,必定是刚才障月抱起她时染上的。
「没事,妳别怕,小伤而已。」他不以为意,低柔地安慰她。
又是因陀罗害的!虽然他身上的伤会自行愈合,但为了让血流得顺畅,他故意把伤口咬得又大又深,这么大的伤口,自行愈合需要一段时间,若非因陀罗突然出现捣乱,他也不会忘记该施咒让伤口立刻闭合。
「怎么会是小伤!」她焦急地说:「这伤口是撕裂的,很难愈合,不好好包扎处理还会感染!」她不怕,她是—— 她是……
她是怎么了?
织云没心思问自己,执起他的手,她急忙出声唤人:「外面是谁当差?皇君受伤了,快点进来帮忙!」
半晌没有人响应。
「怎么没人听见呢?」她对障月说:「我出去唤人好了—— 」
「不必了!」他把她抱住。「外头没人。」他对她说。
「没人?」怎么可能?
「女奴全都遣走了,只留妳伺候我,妳想唤谁?」他咧嘴,低笑。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要把人全都遣走?」她不明白。
他眸色放淡,徐声说:「因为有个女人不喜欢我被女奴伺候,为了她,我只好把所有的女奴全都赶走。」
织云小脸一热,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可他怎么可能为她,遣走所有的女奴?
「你手腕上的伤口一定要立刻包扎才行,再拖下去,这么大的伤口,我怕真的会感染!」对他不知是真心还是玩笑的话,她决心不予理会,然而眸光在触及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时,她的声音却有些发颤,因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因为那伤口是那么的深,因为……
因为看到他受伤,她竟然是那么的心疼!她已无法再欺骗自己,对他不在乎。
「床侧的香木柜内有药品。」他徐声道,凝视她的眼色有些晦涩。
织云挣开他,赶紧爬到床侧将香木柜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有数尺白绫与药箱。
取出白绫与药箱,纵然她的手有些颤抖,仍然尽速为他料理伤口、上药、然后裹上绫布,细心包扎。
他沉眼审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颤抖,她泛红的眼眶,她的着急,她的温柔,还有她的细腻……
一一落入他眼底,暖入他的心窝里。
「还疼吗?」伤口包扎好,她颤着声,抬起湿润的眸子问他。
「……不疼。」他的喉头滚动,语调嘶哑,几乎不能成句。
「这伤口要小心注意,绝对不能沾水—— 唔!」她的话只说一半,小嘴就被堵住。他舔洗她软嫩的香唇,迫不及待地顶开她柔嫩的小嘴,吸吮那小嘴里香甜的蜜液,勾缠那枚让他销魂的丁香舌……灼热的吻烙下她白腻的颈子,呵疼的、宠爱的,一寸寸在她身上烙下他火烫的印记……
「障月……」她心跳得好快,细碎的声调颤抖得很厉害。
他被她破碎的声调唤醒,硬生生顿住,粗重的喘息。
她感觉得到他的激狂、呵疼与温柔,这回跟以往不一样,他的吻再也不会让她晕眩难受,取而代之的是甜蜜、变得矛盾,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捧起她嫣红的小脸,用严肃的表情凝视她。「下次当我克制不住的时候,尽早阻止我。」他粗嘎地道,织云屏息,因为他的话,心就那样不能控制的,慢慢痛起来。
他眼中的深情让她迷惘,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真实、幻想,或者又是另一次的欺骗?
「睡吧,天快亮了。」终于,他沙哑地这么对她说,然后抱住她娇软的小身躯,将她揉入怀中,拥得那么紧。
沉柔的眸光温柔深邃。
他不能失去她的爱,绝对不能!即使代价是死,他也义无反顾。
清晨,她醒来时,男人还沉沉睡着。他睡得很沉,好像十分疲倦,安详的表情像个无邪的孩子。迟疑地,她伸出手,忍不住轻轻碰触他的额头……眉眼……鼻子……与嘴唇。她的心在发颤着,她不能否认爱他的事实,却又心痛于这样的事实。只因为,过去她也曾经以为,他对她也许不全是欺骗、也许有爱,但最后她付出的代价,却是死亡。
她要如何相信,如何才能看得清楚?
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欺骗?
她的眸光,移到他手腕缠绕着的白绫上,想到那道狰狞的疤痕,她还是心痛!
纤白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抚过他的手腕,她解开他腕上缠绕的白绫,检视伤口的状况。
然而,待白绫松开,她却愣住。
他的手腕完好无缺,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有可能吗?昨夜看起来还像是被暴力撕裂的可怕伤口,竟然在一夜之间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织云睁大眼睛,回想昨夜发生过的事,至今仍清清楚楚—— 她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那么,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凝视熟睡的男人,带着深深的迷惑、怀疑与不解……
障月眉头微皱,看起来就快要醒了。
织云回过神,那无法解释的疑惑,让她选择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不露声色。
第9章(2)
他睁眼时,她刚刚从床上坐起来。
「妳醒了?」他沙哑的嗓音,还带着一丝疲倦的佣懒。
「对,」垂下眸,她轻声问他:「你睡够了吗?你看起来很累。」
「够了,我想。」他揉着额,沉声答。
「你的手,还疼吗?」她屏息问。
他愣了愣,然后回神,安慰似地对她说:「只有点疼,不碍事。」
那瞬间,她的心揪紧。「要换药吗?」她压着声问他。
「不需要,」他答得快,然后解释:「我要出宫,路上会换药。」他自行起身穿衣,没让她伺候,步出寝宫前不忘回身叮咛她。「妳不许下床,乖乖躺在床上等我回来,听到了吗?」织云凝视他,半晌,僵硬地点头。
得到她的允诺,他才放心地步出寝宫外。
织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莫名地揪紧。
他刚离开寝宫,平儿便进来伺候她。平儿后头跟着三名女奴,女奴手里抱着瓷瓶,里面装着温热的净水,还有干净的绫布,一行人匆忙走进寝宫内,准备为小姐净身。
「小姐!」平儿见到织云,脸上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
「平儿,好久不见了。」织云见到她除了高兴,还充满感慨。
她曾经死过一回,平儿应该知情,如今还能再见面,谁也想不到。
「小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平儿走到床边,高兴地说:「小姐,平儿好想您呢!」这是真心话,因为织云待她又好又有礼,不像其它嫔妃,只是将她当做女奴,供做差遣而已。
「平儿,我也想妳。」织云说的也是真心话,当时她很孤寂,只有平儿与辛儿照顾她,平儿更是特别细心,她心里其实很感谢平儿。平儿转身指挥另外三个女奴,让她们把东西放下,待她们离开后,平儿才回头对小姐说:「总之,小姐您此时回来实在太好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在宫里当差的女奴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平儿低声说。
织云愣了愣,不懂平儿的话。「平儿,为什么我不回来,妳们的日子便过不下去?与我有关吗?」
「当然与您有关!」向来少话的平儿,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皇君的脾气变得好坏,宫里的女奴,几乎都不敢到紫宵殿来当差了!」
她怔住。他的脾气,与她何关?
「您不在的时候,皇君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现在可好了,您回来这两日,皇君的脾气不再那么暴躁,对女奴们也没那么挑剔了。」
「可那也许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当然是因为您!」平儿说:「您不知道吗?自从您出事后,皇君就遣散后宫了。」
遣散后宫?织云凝大眼,不敢相信。「也许、也许他是为了……」为了谁呢?她想到一个名字。「也许是为了龙儿。」
「龙儿?」平儿嗤笑一声,然后摇头。「平儿瞧您是真的不知情呢!打从您出事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龙儿!」
「妳说什么?平儿,妳说清楚一些。」
「您出事后不久,平儿与辛儿,原本被皇君下令锁拿下狱,还差点被处死,可皇君很快便查明真相,知道您会出事,是龙儿设下的诡计—— 」平儿忽然噤声,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龙儿设下的诡计?」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龙儿如果有错,顶多只是让我去见皇君而已。」
她会死,并不是龙儿的错,那是因为他不爱她,她才会死……
难道,不是吗?
「呃,总之、总之龙儿与香儿因为犯错,已经被判了重刑,流放至南属为军妓。」平儿答得有些支支吾吾。乍然听到这个完全料想不到的消息,织云心里很震撼!香儿是女奴,犯错被罚还有道理,可龙儿是妃子,以妃子之尊,犯错竟然也被判流放为军妓,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何况,他不是喜欢龙儿吗?
既是他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被重罚为军妓?
「龙儿究竟犯了什么错?」织云追问平儿。
「这个平儿也不清楚,小姐您别再问平儿了。」平儿显得有些紧张,她取来白绫,预备为小姐净身。
「可是,龙儿是妃子,就算犯错,应当不至于罚得这么重。」
「她哪是什么妃子啊!」听见小姐这么说,平儿皱起眉头,忍不住嘀咕:「她用的那点诡计,皇君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龙儿连自己与辛儿都害,平儿实在不能原谅她!
「平儿,妳到底在说什么?」织云疑惑地问她。
平儿吸口气。「没、没什么!」平儿一紧张,回身时,不小心踢到了那只美丽的描花瓷瓶——
匡唧一声,那只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唉呀!」平儿懊恼地叫了一声,眼看瓷瓶裂成无数碎片,连里头装的温水也洒了一地,她赶紧蹲下来检碎片。
「小心一点,别伤到手了。」织云立刻下床帮她。平儿抬头见到她的举动,吓得大叫:「小姐,您别下床,小心割了脚!」
这提醒明显地已经来不及,织云下床没走两步,就踩在一块小碎片上……
「啊!」她轻呼一声,感觉到趾尖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了?您受伤了吗?」平儿吓坏了,脸色惨白。
一想到皇君的脾气……小姐要是受伤,她肯定要大大的遭殃了!
「没有,妳别紧张!」织云退了两步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藏起自己的脚。「我没事。」她怕平儿担心,所以装做没事。
听见小姐没事,平儿才吁口气。「我去唤丫头进来帮忙收拾,您千万别下床,千万不可以下床呀!」她慎重地叮咛又嘱咐。
「我知道了。」织云微笑点头。
平儿离去后,她才低头,审视自己割伤的脚趾。
只见趾上沾了几许鲜血,至于伤口……
伤口?伤口在哪里?她找了半天,不但找不到伤口,连起初割伤时的刺痛感也不见了!
织云呆住,愣了好半晌……这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谁能告诉她?!
他回寝宫的时候,看到她就躺在他的床上。他放下心。她就在他身边,就在他的床上。他可以看得到她,摸得到她……
障月在床边坐下,伸手拂开床上人儿颊畔的发丝,他的动作温柔、细腻充满了宠溺,就像呵疼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碰触似乎搔痒了她,她嘤咛一声,翻过身子偎向枕边,纤细的小身子蜷成一团,拥着缎被憨睡的模样,就像个纯真的小女孩。
他咧嘴,爱怜地揉抚着那张白嫩的小脸,然后俯首,轻轻在她额上烙下一吻。这一吻,不够,他再吻,又吻,温柔的吻沿着她的眉毛、眼睛与鼻子,贪恋又不舍地眷恋而下,一路成诗。最后逗留在她软嫩的小嘴上,像吮一团濡湿的软绵,那香香软软的味,甜了他的嘴,暖了他的心。他反复吮吻、回味,爱怜复爱怜,舍不得离开,眷着他的小人儿,爱极了她的味。
他怎会这样眷爱依恋一名人间女子?
纵使穷尽魔王的神通,也不能了解。
他叹息。敞臂将她软软的小身子轻轻拥入怀中,他怕弄醒她,却又渴望抱着她,看她依在他怀里,让她温热的小身子贴在他炽热的身躯上……
月色西斜。
月光投入偌大的寝宫内,映照出魔王银色的白发,还有他怀中绝丽女子娇欲的睡颜。
时候到了,他必须放下她,以魔王的血御咒换回他的人身,以免她夜半醒来,在月色下被他的白发与他的撩牙惊吓。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圈在怀中的人儿。
慢慢退下龙床凝立在床畔,眷恋的目光仍逗留在她身上,片刻过后才不舍地悄声步出寝宫外……
睡寐中,织云睁开眼,眼角有泪。她一直没睡。知道他回到寝宫,她假装睡着,是为了避免与他相处的尴尬,可她未料到,他以为她睡了,竟然那样温柔地亲吻与拥抱自己……
为什么?
这是那个曾经对她那么无情的男人吗?
男人走出寝宫外,暗淡月光下,她似乎瞥见一抹银色的长发,还有他背后那翼状的阴影?
她闭眼,揉着双眸,以为是夜色太浓,幽微的月光让她看不清。
再睁开眼,从寝宫内望出,男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
必定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