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好了,重点是这个全职的管家要单纯、乖巧、安静、听话,长相要让我看得顺眼,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没经验也无所谓,你懂吗?我有的是钱,我付得起你们开的价码,就怕来的人我看不上眼、不喜欢、不中用、话又多、没卫生……”
“是是,蓝太太,我会尽快替你安排,我们“俏管家经纪公司”一定有你要的人种……哦!是人选,上上之选。”接电话的是俏管家经纪公司的经纪人白文宣。
她一点也不介意对方的态度有多傲慢和尖锐,有生意上门总教她兴奋无比,举凡客户要短期的管家或是长期的管家,或者不定期的清洁人员、煮饭工……她这经纪人可是包山包海,全包了。
她一向以客户的满意为最高原则及目标。
“下午就派人过来,我急着要用人。”傲慢的蓝太太以命令的口吻指示。
“是是,蓝太太,我立刻派全公司最优秀的管家过去,包你满意。”白文宣很有信心。
“还有,不准她带手机,我不喜欢下人没事打手机讲电话。”蓝太太特别叮咛。
“是是,我会特别注明。”白文宣照单全收了。
双方挂了电话。
白文宣用小指头掏掏发麻的耳朵,放下话筒,在纸上记录着蓝太太开的条件——没经验也行,只要单纯、乖巧、安静、听话、长相顺眼……这样的优秀品种,非她亲妹子白雪橙莫属了。
雪橙初入社会,还没有工作经验,而且性格正符合刚才那位太太的要求,这年头肯用新人的人不多,机会终于来了。
雪橙从大学环保系混毕业后就失业在家,闲闲没事就花老妈大把钞票去学什么芳香精油、经络按摩,为了不让妹妹一直当米虫,白文宣好心地网罗雪橙进自己的俏管家经纪公司,成为旗下的班底,她一直期待能有人愿意请雪橙,好让妹妹大展身手。
瞧,说人人就到了耶!
“姊……这个爆浆起司猪排好香、好好吃哦!我跟人家排队排好久才买到的,要不要吃吃看?”雪橙手里拎着一袋香喷喷的爆浆起司猪排,另一手拿着竹签插起一块刚炸好的香酥猪排,往小嘴里咬了一口,满足地笑着,脚步轻快地走进大姊开的俏管家经纪公司内,年轻的她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
“还吃?!快过来,我帮你弄到工作了。”白文宣笑着对妹子招手。
“真的?”雪橙睁大乌黑柔亮的双眼,一脸惊喜,快步走向大姊。
“通常我这经纪人和管家们是三七分帐,但你是我的亲妹子,要是你工作领到薪水时,我就意思意思,拿你一成经纪费就行了。”白文宣超大方地说着,径自探手进雪橙手上的提袋里,拿了新的竹签插了块猪排吃。
“谢喽!姊,那这包猪排就请你当谢礼了。”雪橙把整包猪排都塞到大姊手里,坐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大姊。
“这怎么行?等你领到钱,要请大餐,这蓝家可是‘好野人’,花一个月五万元请管家呢!”
“五……万,哇……我发了耶!”雪橙不可思议地伸出五指,红润的小嘴乐不可支地笑着,小脸上有着作梦般的惊喜表情,她跃跃欲试,很有服务的热忱。
“嘿!你可别乐昏头了,管家的工作可不轻松,你是二十四小时得住在蓝家里,主人家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而且规定不能带手机呢!”
“什么?没有手机怎么可以?我第一次去蓝家,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要是有事怎么跟你联络呢?偷偷带别被发现总可以吧!我不会随意在工作时打电话的,平常我会关静音的,让我带嘛!姊……现代人没有手机多不方便。”雪橙央求姊姊,她不能人在陌生的主人家又没有和老姊联络的工具,那很没安全感。
“这……”白文宣想了一想,那蓝太太说不能带手机确实苛刻了点,其实现在谁不是人手一机,万一雪橙去了蓝家若真有什么不能适应的,或受了什么委屈,怎可以不跟她联络?
“好吧,那你就关静音别在工作时讲电话,千万不能被发现了,要真的有事再打给我,否则要是被她发现的话,就难以向她交代了。”白文宣和雪橙私下说好了。
“嗯!我会很机伶的,也会好好做分内事,不会让你丢脸的。”雪橙保证自己不会给老姊惹麻烦。
白文宣满意地点点头,妹子有工作热忱是好事,不过身为老姊得再三叮咛她。“你千万记住,你去工作住在主人家里,无论主人家有什么任性的孩子、难缠的老头子,多难服侍你都要忍耐着点,懂不懂?出门在外,以和为贵……”
“这我知道,姊。”雪橙很开心能有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她是读绿色环保的,一定能大展身手当好管家。
“还有,无论主人家有什么要求,只要你的能力范围内能做的,都要尽力做到好,虽然美其名是管家,其实是大小事都要做的佣人,你受过职前训练,对家务应该是得心应手了,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炸猪排,不难的。”白文宣扬了扬手上香嫩多汁的起司猪排,大大咬了一口。
“嗯嗯……加上起司的味道最赞了。”雪橙无厘头地说笑,年轻甜美的小脸笑得天真又烂漫,心里相信当管家就像吃爆浆起司猪排一样容易。
难不倒她的,呵呵……
第1章(1)
下午时分,雪橙带着简单的行李,依约到达蓝家位在北投的私人山庄。
占地广阔的庄园将近有半座山的面积,让人颇有庭院深深的感觉。
她在门口和一名身形矮小又秃头、耳朵不灵光的老门房比手画脚,他明白她的来意,才用摩托车载她,一路从蓝家镂花大门骑到主屋,再领她进蓝家气派的大客厅里。
“谢谢阿伯。”雪橙道了谢。
但那位老门房好像没听见,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了。
“老刘他耳背,听不见你说的。”这尖刻的话来自客厅。
雪橙初见到蓝太太,她正端坐在客厅的法式沙发上,是个中年妇女,头发绾起,有双冷艳的眼睛,身上虽是穿着黑色丧服,但那一身的衣服、首饰可全是名牌,姿态是贵气逼人。
“太太你好,我叫白雪橙,是俏管家经纪公司派来的专业管家。”雪橙有礼貌地问候。
寒苓芝以冷冷目光把雪橙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心想这看来没心眼的年轻女孩,正是她要找的人,她得利用这女孩替自己除掉碍眼的继子蓝斯洛。
她是蓝家的姨太太,蓝家老头在半年前去世了,本来以为嫁给那老头可以得到蓝家所有产业,从此呼风唤雨,她要让自己安置住在中部,不为人知的私生女小梅过好日子,更打算送女儿出国留学。她那女儿,是她年轻混太妹时不晓得跟谁生的,一出生就由她的妈妈帮忙带到长大,今年已十八岁了,蓝家没有人知道小梅的存在。
而她自己也能和情夫杨俊业从此逍遥,不必再偷偷摸摸,怕人说她以蓝家女主人的身分偷情。
但是出乎意外,她所能拥有的就只是老头个人账户里的现金一千万,蓝家所有的财产全都在蓝家的独子蓝斯洛的名下,他不但是蓝氏金融公司的大总裁,拥有实质的经营权和股权,就连蓝家所有的土地及瑞士银行的存款都是他一个人的。
她实在不甘心,蓝家的财产应该全归她所有才对,她是那老头正式娶入门的女主人。
但她申诉无门,蓝斯洛对她这继母根本是不看在眼底。
而说实在的,自从她嫁进蓝家,最害怕的人也就是蓝斯洛了,他天生的威仪使人心生畏惧。
他冷酷、严峻,拥有权势,不怒自威,又是个财经专家,在公司和家里独揽大权不说,所有人也都听他的话行事,她这个姨太太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她忍无可忍之下和情夫杨俊业计划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在他的座车动了手脚非除掉他不可,唯有除掉他,她才能独得蓝家庞大的家产。
就在事发当天,杨俊业开着没有车牌的车子,暗伏在下山路段等蓝斯洛出门上班,看到他的车,杨俊业的车冲上前去,当时蓝斯洛急速闪避,因煞车已完全失灵,冲下了山谷,杨俊业立即逃脱,没有人查得出肇事的人是谁。
可惜的是那场车祸并没有要了蓝斯洛的命,他昏迷,背脊挫伤使双腿瘫了,但他竟然活了下来。
面对昏迷时不醒人事的他,她认为是自己的时机来了,再也不必害怕他,反正他已是废人一个了,她就一不做二不休,乘机把他囚禁在蓝家的别墅,禁止外界和他取得联络。
更对外宣称他不只双腿瘫了,也神智不清了,不再合适担任公司总裁,也不适合当家中的主人。
而她自己就大剌剌地接管了蓝氏金融公司和这大宅里的一切。
她撤换了公司里蓝斯洛所任命的干部,把她自己的亲戚安插在公司,家里则是老佣人全都遣退,换成她看得顺眼的佣人。
她真喜欢这呼风唤雨的感觉,陶醉其中,更不想罢手了。
于是,她又有了新方法对付蓝斯洛,就是把他吃的止痛药掉包,换成慢性死亡的毒药,利用佣人拿给他吃下。
所以她必须找个“好帮手”,愈没经验的丫头愈好。
就希望眼前这丫头能做久一点,傻傻地来配合她,让她的计划早日成功,到时候蓝斯洛一挂掉,她还能把罪证赖给这丫头,而她坐享其成,正式得到蓝家所有的财产继承权,一举数得,呵呵呵……
最好这丫头别像之前那些不中用的人,做不到一天就被蓝斯洛惊吓到哭跑了,半年前蓝斯洛自从清醒后得知自己瘫痪了,脾气可是火爆得很呢!
“你要是能做上一个月,我就算佩服你了。”寒苓芝傲慢地给了下马威。
“我会努力的。”雪橙面对着态度凌厉的女主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说,不过心里却没有多想什么,她愿意雇用自己已经很感激了。
“很好,你过来。”寒苓芝命令。
雪橙走向她,寒苓芝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以双手在她的上衣和裤子口袋试探了下。
雪橙心下一惊,她这是在搜身,看她有没有带手机吧!好严格哦!呼……幸好她把手机藏在行李袋底部的暗层里,而且它目前是关机状态,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震动,很难被发现的。
“行李袋打开我看看,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寒苓芝再命令。
雪橙有做好防护措施,也就打开行李袋给她看,她手往里探了探,满意地点头。
“随我来吧!”寒苓芝面无表情地说。
“是。”雪橙庆幸躲过她的检验,拎起行李随着她走,原以为她是要交代她工作,但她走出豪宅后面,往后院的小径走去。
她放眼四周,大树林立,阳光耀眼,完全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
终于走到小径尽头,她望见另一座漂亮的别墅,周边的院子绿草如茵,景致宜人。
“这就是你要工作的地方,你得打理我那位瘫痪的继子蓝斯洛的生活起居。”寒苓芝回过头来,眼中绽着冷光说。
“这里才是我的……工作区域?我的工作是负责打理蓝斯洛先生的生活起居?”雪橙木讷地重复,回首望向来时路,那小径已被隐没在树林里,又看看寒苓芝的双眼,她心里突然泛起寒意。
“没错。”寒苓芝笑了起来,搽着艳红色口红的薄唇显得尖刻无情。
雪橙还没回过神来,别墅里面竟传出玻璃砸碎的声音和柜子倒下的巨响,交杂着用力扯上窗帘唰唰唰的声音……不只骇人,更教人震撼。
“你们这些女佣全给我滚!永远别进来烦我,我不要吃药,滚出我的房子,滚……”屋里传出男人大发雷霆的吼声,震耳欲聋。
“蓝先生……可是……太太说你要吃药身体才会好得快点……她很关心你呢!”一名女佣委屈地劝说。
“回去告诉她省省吧!她安什么心我清楚得很,你们全给我滚!”可怕的暴吼声,乒乒乓乓扫落东西的声响又是接连不断,表明了是劝说无效。
“我们……好不容易才收拾好……你……真难伺候啊!……呜……真的是疯子,我们……不干了……”
三名女佣受了严重惊吓,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其中两名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一名把手上的药交给寒苓芝也哭着跑了。
雪橙呆了半晌,看着她们消失在树林那头,又回头看着别墅半开的门,这才确定了,在这屋里暴怒狂吼的人……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听他的声音如此浑厚有力,想必他绝不是个任性的孩子或者难缠的老人,而是个很难服侍的成年人。
他是多大年纪了?怎会瘫痪?他真的疯了吗?她心里对他有着千百个疑问。
“雪橙,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进去收拾收拾,负责善后。”寒苓芝呿了一声,斜了她一眼。
“是……”雪橙困难地点头,心里有点怕怕呢!
“这是他的药,午饭后他一定要吃药才能入睡,等他睡着了这世界才会真的安静。”寒苓芝话中有话,把药袋塞给雪橙,径自掉头就走了。
雪橙看着药袋,是骨科开的药,不是神精科开的药,但她不敢擅进屋内,有点担心自己会像那些佣人一样被赶出来。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她的工作,哪容得她退却?
好半天屋里没再发出一丝声响,她移动脚步,靠向门边,心里又怕又好奇,偷偷地往阴沈的客厅里窥探,藉由阳光她瞧见了里头的地上是一片狼藉,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他宽阔的肩无力地下垂,长发狂乱,脸上的落腮胡子直逼恐怖片里的狼人。
她的主人……好可怜喔!
是什么原因让他搞成这副狼人的模样?说不定他本来是个阳光型的人,瘫痪使他沮丧落魄吧!他也许是心情不好,有严重的身心症。
所谓的身心症就是身体影响心理,或心理因素影响身体的病症。
她光是看着他的模样,都同情到想哭了,也许他需要的是一名看护而不是管家,但她来了总得试试自己做不做得来。
她吸饱一口气,缓缓地推开门,走进阴沈的屋里去,同情他反而使她不退却了。
“主……”她试着发出声音叫他,但她的喉头像卡住般,发不出声音叫他“主人”,因为他竟先发制人,对她吼了一声——
“猪什么猪?你又是哪来的混蛋!”
雪橙站在门边,和刚刚那些女佣一样,她被骂得莫名其妙,但她早有心理准备,没被吓跑。
她稳住自己,声音轻柔和悦地跟他说:“主人你好……我不是混蛋啦!我叫白雪橙,是你的新管家,你就算心情不好也别乱发飙,情绪要保持平静,身体才不会受情绪的影响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