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将手伸进衣服里?霍敏儿瞪着他,停了一会儿,最后,像是鼓起勇气了,她冰凉的小手往他衣襟探进去,再往袖口,完全没有邪念的东摸西找。
但钱少伦可是个货真价实、血气方刚的男儿汉啊!随着她愈摸愈急、愈摸愈用力,他眉心蹙得更紧,气息也转趋粗重。
霍敏儿夹带着怒火愈找愈不快,完全没管她在摸哪儿了,小手甚至有往膀下前进的趋势!他决定不再为难她,再让她摸下去,为难的、难看的都是自己了,因为他胯间的亢奋已在蠢动。「好了,别找了,我已经给光了!」
他及时的抓住她的手,她一楞,急急的抽回手,「那我不白摸了?」
「怎么会,你也没吃亏啊,我不过抱了你,你却是上下其手的摸遍我,吃亏的可是我呢!」他只能嬉皮笑脸的掩饰自己高涨的情欲,但心里也很纳闷,她不过就是个女人嘛,怎么他对她的反应这么快又这么大?
「钱少伦,简直是——我告诉你,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容忍一个无用、没担当的丈夫,但是,钱少伦,你放弃你自己,可我还没有!」她气呼呼的推门而出,快步的奔下楼去。
钱少伦却是笑咪咪的走出来,她最后那句话可真呛啊!
不知怎么的,他已经开始期待跟她下一回合的交手,她很特别、特别有趣!
哈哈哈他眉开眼笑的回到座位。
「贵客跑了?」同桌友人之一问。
「走了,她跟我们是不同类的。」他笑笑的喝了口酒。
「是吗?我看他像玉琢出来的公子哥儿,你现在也玩男宠?」裴德笑问。
「错了,我还是喜欢柔软的女人,何况——」他勾起嘴角一笑,将两人中间的美人儿搂进怀里后,靠近裴德,附耳道:「实不相瞒,那是我家娘子巧扮,来逮我这乐不思蜀的丈夫!」
「哈哈哈……了解!了解!」裴德低头一笑,接着举杯,目光趁机迅速的移向看似专注弹琴的唐颖,她明白的眨了一下眼,弹完此曲后,随即退下。
「等等,唐颖,仙之彩布你不是收了吗?怎么不卖了它,替自己赎身?」钱少伦拦阻了她的去路。
「我说过,鸨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留在翠花楼,是为了报恩,仙之彩布我已转送,请钱少爷别再为唐颖辛苦,唐颖会不舍的。」说完了话,她粉脸酡红的退下去。
「哈哈哈……少伦,我看你真的不用那么辛苦当织工,唐颖的心早给了你,她啊,早晚是你的人。」裴德抚须笑道。
「合该是,但老鸨不放人啊,说有唐颖在这里来客不断。」俊脸上尽是失望。
「鸨母暂时放不了人也是有原因的,你应该听过『独善联盟』这个秘密组织吧?」
「自然,那是一个民间组织,专找一些罪大恶极之徒的麻烦,外界多以正义组织来形容,但这跟唐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因为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消息就是从翠花楼流出去的,最受客人欢迎的唐颖被猜疑是送出消息的人,所以,有不少心里有鬼的人都丢了话,说唐颖要是不见,鸨母的项上人头就不见。」
「怎么可能?!」钱少伦及在座的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怎么不可能?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裴德娓娓喔道来,三个月前,扬县县令以公家名义强占两名大地主的土地,本以为此举天衣无缝,是无本买卖,没想到,那些无破绽的征收文书硬是从县令的密室内不翼而飞,出现在被誉为青天大老爷的官员桌上。
更有晋城首富,大家都认为他是大善人,私下却逼良为娼、拐卖人口,在好几个城镇都设有堂口,专门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独善联盟硬是了得,首富的那些堂口被毁,甚至连秘密联络所也被找出来,党羽被一网打尽,首富如今成了万人唾弃的阶下囚。
在这期间,在一旁伺候的莺莺燕燕都不忘添酒,适时送上酒杯。
裴德是刻意送出这些消息。他的人查到,独善联盟已经将目标移到他身上来,他可不想不战而降,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他眼眸里闪过一道阴沉之光,但随即浮现笑意掩饰。
身旁的美人儿手持白玉酒壶,又为裴德添满了酒,他一干见底,让身旁的美人坐到他腿上。
美人儿娇滴滴的贴靠他怀里,开口道:「这事儿唐颖也知道,但我们都知道她不是送消息的人,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她就算爱惨了钱少爷,也得等这风波过了,才能跟钱少爷走,那才是明智之举。」
「真是的,什么组织?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破坏本少爷的好事!」钱少伦神情懊恼得很。
裴德笑了笑,举杯向他,两人对饮干杯,裴德才道:「管闲事有钱赚,独善联盟专门卖消息、卖罪证,但有人提出交易,接不接,得看独善联盟的意思。」他定定的看着钱少伦,似乎想从那张懊恼的俊美脸庞上看出些蛛丝马迹,「他们图的是巨额酬金,可有了钱,也得有生命来花用才值得!」
「裴爷这么清楚独善联盟,那这联盟到底有多少人?」钱少伦好奇的问。
裴德抚须摇头,「不知道,就连带头者的身分也不明,只是,不管在朝的还是在野的,他们都盯上不少人,我也是被注意的一个,当然得小心。」
「裴爷不就是爱美人起了怕什么?」钱少伦对身旁的美人又亲又吻。
「钱少爷,别聊这些了嘛,很杀风景。」美人儿呵呵笑,也忍不住出言埋怨。
裴德身边的美人儿也再次斟满酒,顺势挨进他怀里,「是啊,裴爷,别尽聊这些秘密组织,我们都觉得枯燥呢。」
裴德邪笑着伸手点住她的红唇,「那你们想做什么有趣的事儿?」
「走嘛。」美人儿拉着他的手,就往另一边的房间去。
「不行啊,那我的钱兄弟怎么办?」
「我自己会找乐子。」
「那就移到我那里去吧,不然,你家的河东狮不是来了?你要回去吗?」
「当然不回去!」钱少伦好整以暇的喝着酒,「有一就有二,若她以后来这儿,我就回去,我可不就成了惧内的人!」
「哈哈哈……好,好,走走走,咱们全移到我府第去,喝个不醉不归。」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就转往几条街远的裴德府第而去。
然而,寂静的钱家府第内,霍敏儿一人独坐在书房,烛泪滴落,她也很想哭,不只是哭那个没路用又只会享乐的丈夫,还有哭钱家财产逐日递减的事,即使她已经能省则省了。
她将手上算盘放到一旁,吐了口长气,入帐速度太慢,补不了洞——
唯一可以获得最高利润的最佳财路就属她丈夫的仙之彩布!但他不赚钱,只知天天在外花天酒地,看来,散尽家财的日子也着实不远了。
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让钱家倒下,另一个就是将一次就能赚十万两的人逼回来!
没错,面对一个自甘堕落的丈夫,就算用下三滥的手法,她也一点都不需要愧疚,或许能藉此逼他收心,也总比他三不五时又回来拿钱去孝敬那些美人们好!
一想到他今日捉弄她一事,她更加坚定,「绝对、绝对会让你后悔莫及!」
翌日,她一如往常的跟钱牧廷用早膳,可她的模样吓得小男孩目瞪口呆久久,丫鬟也好几回失神,她憋住一肚子的笑,小小声的跟钱牧廷分享一个秘密后,就见他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不得了!合该是他们认识以来,她头一回听到他发出声音来,她又惊又喜。
钱牧廷自己也吓了一跳,伺候的丫鬟更是张大嘴巴,「小……小小……」
「太好了,有笑声,再不久就是说话声了,来,吃饭,待会儿,婶婶还得顾铺子去。」她欣喜若狂,却不敢让表情太开,就怕浪费一早的涂涂抹抹。
钱牧廷笑着点头,这顿饭也吃得很快乐,因为,他也好久好久没听过自己的声音,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发出声音了。
稍后,钱牧廷上课,她转往铺子,一票伙计跟几个帐房掌柜同样看傻了眼,个个呆若木鸡——怎么少奶奶从淡扫娥眉变成浓妆艳抹?
而且那粉还不是普通的厚,简直像在涂漆似的,厚厚一层,让人担心要是脸皮一个抖动,那粉就会龟裂,然后分崩离析的崩落下来。
「怎、怎么回事?少奶奶。」老帐房一脸像见到鬼似的,惊骇的上前问。
她尴尬一笑,「睡不好,长了痘子!」
但接下来,一连几天,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她的粉是愈擦愈厚,就像唱戏的,硕果仅存的两三名熟客见着她,莫不忘关心询问怎么回事。
因为霍敏儿长得清秀,愈看愈美,极有人缘,尤其那无瑕的粉嫩玉肌仿佛掐得出水来似的,可这优点被粉一遮,原来的气质不见,可真成了庸脂俗粉。
第5章(2)
听闻消息的公婆也急急唤她到东院关心。
「看大夫没?」二老看着她那张粉涂得厚厚的脸,差点吓到要去收惊。
「看了,再过一段日子即可痊愈,爹、娘,别担心。」她福身感谢。
「或许是太累吧。」看到她为这个家如此用心,自己生的又是个无所事事的败家子,钱帏诚也感不舍,「这样吧,我要织仙之彩布是费力了些,但顶多是时间长了些,可还是能——」
「不用了,家里状况好些了,爹好不容易可以享福,怎能让爹再劳累?若真有余力,希望能多陪陪牧廷。」
「这——我听说他笑出声来了,这是真的吗?」他既期待又害怕,迟迟不敢问。
「是真的,爹。」她微微一笑,「他需要你们的爱与陪伴,你们多陪陪他,我相信他开口的日子不远了。」
「是吗?」二老相视一笑,江瑾更是眼眶泛红,「我们不是不爱那孩子,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那孩子。想到他的爹娘、想到他年纪小小就要承受那么大的痛……」
「娘,就是因为他痛,所以才需要我们的爱来抚平啊。」她温柔点醒。
一语惊醒梦中人!二老再次对视后,同时看向这名聪慧可人的媳妇儿。
「真是祖宗庇佑,钱家能有你这个媳妇儿,实在太好了。」
「对,真谢谢你,走,我们瞧瞧牧廷去。」
霍敏儿见公婆欣喜的结伴往西院去,她也打从心底喜悦。
她再度回到店里,正好看到五官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上了门,她是何大娘,犹有风韵,常常来这儿串门子,看东看西却也嫌东嫌西,最后还说东家长西家短,是啥也不买的标准长舌妇,但她也是这几天霍敏儿最殷殷期盼上门的人。
「哎呀!钱少奶奶,你的脸儿是怎么回事?」何大娘左看右看的瞧她的脸儿。
她双手捂着脸颊,欲言又止,「我只是遮点东西。」
「遮?」她一愣。
霍敏儿靠近何大娘,附耳轻声的说:「我脸上冒出红疹,连身体也有。」她将衣袖拉起,果真见到一点点红疹,但她又急急遮好,就怕他人瞧见。
何大娘还没细看清楚,急急的又去拉她袖子,好奇问:「是吃坏东西?」
「不是,是……唉,实在难以启齿。」她拉直了袖子,不给看。
「快说。」妇人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最爱听一些小道消息了。
「大夫说是我丈夫惹的祸。」霍敏儿的头垂得低低的,声音愈来愈小,害得何大娘也得竖直耳朵,愈靠愈近,一张大饼脸都要贴上她的嘴了。
「大夫说,说是男女交欢——呃——是其中一人伴侣太多而染上的脏病,会传染的……」
何大娘吓得低呼一声,连忙弹开三步远,「天啊!」
见她差点跌跤,霍敏儿又上前三步,扶住她,又拉近距离,小小声的说着,「不要多想,大夫指的传染,是有做那档子事儿或是有碰触,其他都不会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当然,当然……」何大娘打个寒颤,有点害怕,还是跟她拉开了一步距离。
「还有,大夫说这种病可能会落下病根,好了又犯,时好时坏,真的很恼人。」她愈说愈低头,其实是心虚,终究有罪恶感,毕竟这方法太小人!
「是啊、是啊,呃——我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何大娘急急转身走人,而她也没有辜负她的长舌八婆之名,在她一句「我只跟你说啊,你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开场白后,将这番耳语传给一个又一个三姑六婆知晓,所谓物以类聚,这些人比的是谁的舌头较长,这话就这么传啊传的,也传进了花街柳巷。
不过,谣传就是这么一回事,遇上当事人时,大家会主动闭嘴噤声。
所以,钱少伦像往常一样大刺刺的在翠花楼以及其他花楼快乐游走时,怪事发生了,几家花魁突然全被人包下,他若再找其他姑娘伺候,每个姑娘不是吃坏肚子就是突然生病,再要不,就是真的抽不开身!
一个万人迷,怎么好像成了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瞧瞧这会儿的翠花楼,原本劝酒声、笑闹声不断,但在他一脚踏进来后,所有的人竟然像见鬼似的,成了木头人,一片静悄悄。
他往右走一步,右边的姑娘或客人就后退一步,他往左快走两步,左边的人就咚咚的后退两步。他半眯起黑眸,绷着一张俊脸,横冲直撞的奔上二楼,竟吓得那些姑娘们闪的闪、客人避的避,避不了的宁愿跳楼下来,活像他得了瘟疫。
他快疯了!他憋着一肚子怒火直奔常去的大厢房。
但人还没到,得到消息的裴德先行走出厢房,还示意他停在门口。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他铁青着脸问。
裴德蹙眉,「少伦,你是不是都没回家?」
「当然没有!」
他捂嘴咳了一声,「我想你回家一趟,见见你家娘子,就能明白筒中原因。」
回家?!这是青楼,是给的出钱,就不会把人请出去的地方,可瞧瞧,在裴德身后的那些姑娘们竟然没人敢靠近他?
对了,前两天,就连要见唐颖也让老鸨给拦阻,说她暂时不见客……
还有现在,跟他是忘年之交的裴德,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将厢房门给关上了?
这到底是……他咬牙转身,竟见老鸨还用丝帕捂着脸,像他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小小声的说着,「钱少爷,这段时间,我指的是在你身子尚未复原前,就别往我这翠花楼来了,当然,病好了,我艳娘绝对欢迎的,真的欢迎!」
尚未复原?他有什么病?他怒不可遏的伸手一把揪住老鸨的手腕,吓得她惊声尖叫,在她身后的其他姑娘们也一样尖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