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可是桩各取所需,有必要时还可以反咬一口的好交易。”慕君泽笑得无奈。
“两方勾结,大邹许是要找回神官之女,而廉亲王则是希望假大邹之手除去咱们,要是情况有变,大邹也可以靠那些士兵假扮的商旅扰乱我京城安宁,而廉亲王要是够聪明,就可以趁这当头出头,要是能弭平乱源,那可是大功一件,储君之位就非他莫属,届时还可以反咬咱们通敌呐。”虽是风险极大的买卖,但利润惊人,莫怪廉亲王愿意铤而走险,只要赌赢了,他离皇位就不远了。
“依你看,大邹为何急欲找回神官之女?”慕君贤笑意不减,似是没把这事放在眼里。
“必然是联姻,巩固政权。”艳儿说过神官受尽百姓爱戴,要是大邹哪个皇子能够找回神官之女,不也是大功一件。说到底,全都是那些皇族争权夺位,却一再牵连无辜,简直是一群混蛋!
“令人作呕。”慕君贤啐了声。
“十年前,我被判通敌入狱,之所以能得释放,那是因为惊传大皇子意图造反,布局削去慕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刻意嫁祸我,皇上圣裁,亲手斩了大皇子,还我清白……可是事实上,这事只要仔细想过,就会发现时间上太巧合,巧合到让我不得不认为,我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皇上对皇子们杀鸡儆猴的一颗棋子。”
说穿了,皇上封他为画仙,收了他所有的画,再赠画给大邹,两国开战,大臣指称他通敌,而皇上再查出大皇子意图造反……一切分明都是皇上的诡计,只是想借他铲除大皇子一派在朝的势力罢了。
当年,他年少轻狂,志得意满,以画仙之名入宫伴驾,看似意气风发,事实上却不过是枚棋子,真是令人不胜欷吁。
“四弟,那不是你的错。”慕君贤轻拍他的肩头。
“大哥,如今皇上再邀画,会不会是旧事要重演了?”
如今的慕家风光非凡,二哥掌握西北大军,驻守边防,三哥更是任职副首辅,权势不输周首辅,要是皇上想趁势削减廉亲王一派势力,慕家势必又要被牵扯进去,而这一回慕家又会是落得什么下场。
“怎么了,怕了?”
慕君泽低低笑着。“不,大哥,我是好期待好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十年前的双亲亡故之仇。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年的少年画仙,这十年来他学会沉潜,学会虚与委蛇,除了自保,更是在等待机会。
“四弟,危机越是迫在眼前,就要越沉稳地等到最后一刻,如此一来才能看见对方的破绽,或者是……真正用意。”
“大哥?”他不解。
“有些事,谁对谁错向来就没个准,就好比你的画,是美是丑全凭观者之心。”慕君贤看向远方,心有所感地道:“有时,错的就是对的,对的才是错的,得视时间而论。”
慕君泽微扬起眉,还未开口,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横眼望去,竟见是向临春从绮丽斋方向跑来,一脸冷肃,教他心尖一抖,喊道:“临春!”
向临春闻声,随即穿过树丛,来到他面前。“四爷。”
“发生什么事了?”
“燕青被我看丢了。”
“燕青?”
“四爷要属下今晚都盯着燕青,而后燕青如四爷所料,和周二少、廉亲王等人一道进入绮丽斋东侧厢房,可不过转眼,房内不见燕青身影,属下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他。”向临春一改腼腆神情,面容冷鸷。
慕君泽忖了下,立刻站起。“临春,回主屋保护染梅!”
“四弟!”
“大哥,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慕君泽心急如焚,几乎是足不点地地朝主屋方向而去,就盼一切都还来得及,怪就怪他太小看燕青了!
眼前的状况教染梅感到有些棘手,更糟的是,一回头已经不见燕青的身影。
燕青姑娘跑哪去了,说是人手不足,要她帮忙端茶水,她原本想四爷嘱咐她不准离开主屋,却见燕青一双噙泪的眸,逼得她心软答允,怎么一眨眼燕青就不见了?
房里,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当初在欢喜楼里对四爷出言不逊的男人,瞧他恭敬地站在锦榻边,可见锦榻上头那两个人身分有多尊贵。
偏偏这三双不怀好意打量的眼眸,教她怎么也无法踏进房内。
“这慕家的丫鬟也真的太没规矩,端着茶水到底是打算站在门边多久?”周二少站在锦榻边吆喝着。
染梅皱了皱眉,硬着头皮端茶盘入内。“奴婢失礼了。”她小声道,打算将茶盘搁在锦榻旁的花几便赶紧退下,岂料——
“急着上哪?”周二少一把扣住她的手。
染梅下意识要抽手,但他却握得死紧,甚至借力将她扯进他怀里。“奴婢不是花娘,爷请自重!”
一路上,她瞧见绮丽斋里里外外都有花娘伺候着,如果他们需要花娘,她可以代为通报一声。
“放肆?”周二少笑得猥琐,不住地抚着她细嫩的小手。“王爷,你瞧瞧,这丫鬟脾气还真不小,上回慕君泽便是为了她,才教我发现他的手伤根本不严重,想来是这丫鬟够呛,才正对了慕君泽的口味,才会收在房里。”
“啧,慕君泽玩过的女人,本王没兴趣。”齐千洋一脸兴致缺缺。
“五哥没兴趣,本皇子有兴趣。”齐千均凑到染梅面前轻抚她的颊,惊诧道:“这丫鬟看起来细皮嫩肉,还以为是着了妆的,可瞧瞧……这肌肤还真是水嫩,哪儿像是个丫鬟。”
“三位爷放过奴婢吧,如果需要花娘,奴婢……”染梅惊惶不已,想退,双手却被钳制得更紧。
听周二少的尊称,她知道另外两人皆是齐月皇族,她再有脾气也不能发作,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儿,可,她要怎么离开?
“爷偏不要花娘,就要你!”周二少将她熊抱住。“爷就想知道你是什么滋味,教慕君泽这般宝贝你,更想知道你被爷疼爱之后,慕君泽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混蛋,你给我放手!”染梅趁着周二少将自己推倒在床上的空档,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向他的裤裆。
周二少登时翻了白眼,跪倒在床畔,厥了过去。
染梅见状,立刻跳下床,眼看着门只离一步之遥时!
“啊!”她的头发被人揪住,狠狠地往后拽。
“上哪,本皇子还没尝过你的滋味,你哪儿都别想去。”齐千均年少却早已是阅人无数,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好色皇子,伺候的宫女哪一个他没招惹过,又是哪一个没依了他。
“放开我!”染梅伸手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巴掌。
此时此刻,她已经管不了得罪这些人会给慕君泽带来多少麻烦,她只想逃!
响亮的巴掌声打掉了齐千均的笑脸,神色瞬间阴冷慑人,毫不怜香惜玉地还以巴掌。
他出手重得教染梅唇角溢出血来,整个人一阵昏沉沉的。
“贱蹄子,本皇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敢打本皇子,你是找死!”他毫不客气地朝她身上踹下一脚。
染梅登时无力地跌趴在地。
见齐千均再抬脚时,齐千洋淡声阻止,“十一弟,别闹出人命。”
“五哥,她打我!”齐千均面色冷沉得紧。
“给点教训就够了。”齐千洋懒懒起身,端起茶盘上的茶水,徐步走来。“喂她点药,不就依你了。”他从怀里取出药加入茶水中,递给了齐千均。
染梅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知道眼下是个机会,她必须赶紧离开这儿,她徐缓地爬动,哪怕找不着方向也不敢停下手脚。
“也好,让我瞧瞧这贱蹄子春心荡漾的模样。”齐千均性情阴晴不定,刚才恼着,现在笑得可乐了。他蹲下身,揪起她的头发,强硬地将茶水灌进她的嘴里,再捂着她的嘴,半点也不许她吐出。
茶水一下肚,染梅只觉得全身着了火般,感觉古怪,无暇细想,她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着。
她要离开这儿……明明她努力地爬着,怎么像是停顿在原地,眼前景物是扭曲的,而且身体生起一股异样的麻痒。
“再爬呀,本皇子瞧你爬到哪去……”齐千均挡在她的面前,一脚踢往她的肩头,痛得她蜷缩起身子。
然后又是一脚踩在她的颈上,见她神色痛苦,双手不住地抓着他的鞋,他不禁玩得更起劲,踩得更用力,像是要置她于死地般地狠毒,直到她眼睑抽动,像是快厥过去,他才缩回脚。
染梅贪婪地大口呼吸,以缓解胸口要爆开似的胸痛,然一张口,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与唾沫混在一块,满脸狼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蓦地,裂帛声伴随身上凉意袭来,她惊觉自己衣襟被撕裂,可怜她连遮掩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助地流着泪。
齐千均目光落在她玫瑰色的肌肤,下流地抚上她的胸口。
“不……啊……”她试图挣扎,可是身体却违背她的心智,被碰触到的每一处都引发更强烈的酥麻感,教她甚至想更贴近他一些。
齐千均露出淫笑,扯掉她的肚兜。
赤裸地感受着空气的冰冷,仿佛被一棒子打进地狱里,再也无力回天,染梅不由得放声哭泣。
谁来救救她……
四爷、四爷……
慕君泽和向临春急步赶回主屋,他的寝房、书房和染梅所居的客房,里头皆空无一人,他站在廊道上,环顾四周,压根不管气息尚未调匀,随即又举步朝外奔去。
“四爷,后头厢房也都不见染梅的身影。”向临春从廊道另一头奔出,追上他的脚步。
“你之前说廉亲王他们在哪间房?”奔跑间,他急声问着。
“在绮丽斋的东侧厢房。”
慕君泽加快脚步,浑然不理奔跑引起的胸口发痛,他现在只想先确定染梅安好。
只盼一切都是他多想,都是他凡事总往坏处想……
两道身影急如星火地奔至绮丽斋,和几位文人谈笑的艳儿正巧瞥见,只觉得慕君泽神色古怪,赶忙迎向前去。
“四爷,发生什么事了?”
“东侧厢房里可有花娘陪侍?”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足下步伐始终未停。
只盼艳儿能肯定他的问题,别让他的不安成真。
“廉亲王说了,不需要花娘,也不准任何人靠近。”艳儿跟上,低声说着。
闻言,心几乎凉透,路上遇见齐千里,他视而不见的闪身而过,直到东侧厢房,隐约听见里头压抑的哭泣声时,脚下所站立的地像是裂开般,吞噬着不断坠落的他。
第9章(1)
齐千均掀起染梅的裙摆,正要扯下她的亵裤时,门板自外被一脚踹开。
齐千洋懒懒抬眼,笑意凝在唇角。
“你谁呀?”齐千均一把推开染梅,恼怒抬眼,不满兴致被打断。
慕君泽长睫低垂,目光定在染梅肿起的颊面,泪痕斑斑,唇角溢血,还有,裸露的酥胸……心,在胸口狠狠地紧缩着,血液几乎是逆行,教他几乎站不住脚,冲撞出他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杀意。
他要杀了他!
但不是现在,他必须冷静,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让整个慕家陪葬,他必须冷静,有法子的,他可以的,只要他冷静。
“草民慕君泽见过十一皇子,不知十一皇子能将草民的丫鬟还给草民吗?”他双手紧握成拳,才能让嗓音平稳。
齐千均面色不善地道:“本皇子正在兴头上,你半个时辰后再过来跟本皇子要人。”
半个时辰,好让他彻底地糟蹋染梅?他办不到!
面对隔山观虎斗的齐千洋,慕君泽勉强自己扬起笑意道:“十一皇子,草民的丫鬟不过是中平之姿,但是草民的红粉知己可是艳冠京城,无人能出其右的艳儿。”他深吸口气,低声喊着,“艳儿,还不过来伺候。”
门后,闪出一抹绝艳身形,只见艳儿髻上缀满金步摇,莲步款移入室,跪在齐千均面前,微抬头,盛妆描绘的勾魂眼,似嗔还羞地睨了齐千均一眼。
“好好,这个好。”齐千均一把将艳儿拉起,艳儿也顺势偎进他怀里。
慕君泽踏进门内,脱下外袍盖在染梅身上,一把将她抱起,才惊觉她浑身烫得可怕,瞧她朦胧带泪的目光,不用细想也知道她被下药。
混账东西,打了他的女人,还下药欲逞兽欲!
“艳儿!”他突吼道。
艳儿望向他,等着他发话。
“好生伺候!”撂下这句话,他抱起染梅头也不回地走了。
艳儿笑眯勾魂大眼。既然四爷都这么说了,他当然要好好招待!
暗处,一双偷窥的眸在确认那胸口上的剌青后,立刻闪身躲进黑暗之中。
门外,向临春一见他抱着染梅出来,立刻迎上前去。“四爷。”
“去打盆水,再去地窖拿冰过来。”
“是。”
慕君泽抱着染梅走回主屋,感觉她不断地瑟缩,在他怀里无力挣扎,气若游丝地求饶着,“不要……放过我……”
她慌张骇惧的模样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他的心。
他的染梅可是会在他面前摔笔拂袖而去,尽管暂为丫鬟,却依旧是千金风范,何时有所畏惧,可如今,一场茶会,竟将她变成惊弓之鸟。
慕君泽抱着染梅坐在锦榻上,从怀里取出纸袋,里头有许多小纸包,他打开一包混在桌上茶水中,动手喂她。
然,茶杯才刚沾上她的唇,低喊不要的她挥舞着手,险些打翻茶水。
慕君泽眸色微黯,将茶水含至口中,再吻上她的唇,不容她抗拒地渡进她的嘴里,直到喂尽掺有解药的茶水。
“呜呜……”她低泣着,不住地抹着嘴。
“别哭,是我,染梅。”他将她紧拥入怀里,安抚她也安抚自己。
要是不抱紧她,他怕自己会发狂地冲回绮丽斋……他知道齐千洋正等着他出手,好让他可以安下罪名在他头上。他不在乎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可是他的家人……
早该想到的,齐千洋会和周二少前来,分明是早有计划,为何他没想这么多,他竟让所爱的人遭受这种伤害,此刻却只能抱着她安抚,他……
“四爷?”
怀里的人儿哑声唤着,教他喜出望外地抬眼。“染梅?”
“四爷……”她泪眼婆娑地紧抓住他。“对不起,我动手打了十一皇子……会不会连累四爷……对不起……”
慕君泽直睇着她,一股酸意自鼻间冲上,大手轻柔地抚着她红肿的颊,不舍地拂去那唇角的血渍。“不会的,就算你踹他两脚也不成问题。”
这傻瓜,在危急之时还惦记着他,怕连累他,他的心狠狠悸动着,怜惜、心疼,全都混杂在一块,揉合成一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