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御医赶来了,可他仔细诊察后,却沉痛地猛摇头。“皇上中毒已深,已经……驾崩了。”
众人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王爷们露出哀色,皇后、妃子和公主们放声恸哭,百宫们跪地哀悼,场面哀戚至极。
兰非不愿相信皇上已逝,近乎疯狂的咆哮,“不,皇兄怎么会死,不可能!”
突地,有人提出了质疑。“九弟,献给皇兄的酒怎会有毒?”柏王爷五年来驻守边疆,统率皇朝重兵的他,问起话来气势逼人。
“皇嫂说你杀皇兄,是真的吗?”向来怯懦、不参与政事的湛王爷也忍不住跳出来质问。
连最风流、吊儿郎当的凌王爷,都以严肃的表情瞪视他。
骄傲又备受尊崇的兰非何曾尝过这种千夫所指的滋味,他怒不可遏拔出柏王爷赠的宝剑,指着他们道:“别说疯话了!我怎么会杀了自个儿的皇兄,我不是凶手,那酒是被他人下毒的!”
柏王爷看到他拔剑,更认定他心里有鬼。“九弟,皇上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没有天良的毒害他!”
兰非焦急地喊道:“住口,我说了我不是凶手!”
这时,有个一脸苍白的士兵抱着肚子前来通报。“旭王爷领着大批军队攻进来了!”
在皇上驾崩之时,居然有人造反?宫殿里的人都惶惶不安着,公主们吓哭了,有些怕死的官员们也急着找退路求生。
更糟的是,负责守卫皇宫的士兵们在吃了厨房的膳食后,陆续传来腹痛的消息,虽说大部份仍赶到殿内御敌,可实际上跑茅房都来不及了,哪有力气拿刀抗敌。
兰逸和秦功率领的军队轻轻松松就攻入皇宫,杀入正在举办寿宴的大殿里--
“皇上就是你杀的,兰非!”
兰逸穿着战袍,一脸正气凛然地指控他,举着刀往前跨,周围的官员无不闪远点,以求保命。
“你最信赖的侍卫说,你在酒里放了毒,对吧,小七?”兰逸唤道。
消失好一会儿的小七竟出现在兰逸身边,还应和着兰逸的计。“是的,我亲眼所见。”
必话一出,宫殿里一阵沸沸扬扬,兰非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眼中的罪人。
兰逸继续颠倒是非道:“钰王爷表面上安于当皇上的心腹,但其实野心勃勃的想推翻皇上、想拔除我,他让我冠上叛国贼之名,可他才是真正的叛国贼!此刻皇上已驾崩,我排行第五,是最有资格当新皇的人,我要你们马上拿下钰王爷!”
在这时候,谁是真正的叛国贼其实不重要了,他只是要兰非多背一条罪,反正他已在这场寿宴里取得最有压倒性、最令人信服的力量,能让底下的人臣服于他!
皇上喝下了小七下了毒的酒驾崩,兰非成了凶手,皇宫里的士兵也都被小七下药了,不用费他一丝力气就攻入皇宫,这一个个官员们都胆小如鼠,不敢抵抗,真是天助他也!天下是他的了!
“九弟你……你真的杀了皇上?”柏王爷似相信了兰逸那番话,拔刀朝兰非砍去,不能原谅他。
而兰非反应快,以宝剑挡住他的刀,刀刀互击,发出铿锵的好大一声。
“好了,别真的动刀,六弟。”兰昕突然在众人面前“复活”,他睁开双目,还扶正了他歪掉的冠帽。“没想到演戏那么难啊,浑身不能动,害朕不舒服极了。不过,那百花酿酒还真好喝,我该多喝几杯再装昏倒的。”
皇上诈死?众人们为这突来的转折惊呼出声,皇后、皇子和公主们欣喜落泪。
兰逸却是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应该被毒死的皇上竟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皇兄,待会儿让你喝得过瘾。”局势突变,兰非眸里闪着胜利光芒,语气充满讽刺意味的朝兰逸问道:“五哥,你想喝喝喝看这美味的毒酒吗?”
他的计划大成功!这事只有他、皇兄、小七、六哥和御医五人知情。
会找上六哥帮忙,是因为六哥是除了皇兄外,他勉强能信任的兄弟。
当年的皇位争夺战上,痛恨兄弟阅墙的六哥,眼不见为净而自愿到边疆驻守,现在皇朝好不容易安定了,六哥当然无法容许兰逸来破坏了,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士兵们吃的膳食,小七确实动了手脚,一来是想让兰逸因为能轻松进宫而放松戒备,二来是不想让士兵多做顽强抵抗,减轻伤亡。
最后,御医则是皇兄吩咐他作戏的,御医并不清楚这全部的计划。
这回,兰逸输得彻底,这就是他还给他的十倍报复!
第9章(2)
兰逸被兰非这么一问,这才额冒青筋的发现自己上当!
皇上喝的不是毒酒,小七说会在那酒里下毒是骗他的!“宋七,你找死,竟敢骗我!”
什么看不起兰非、在他面前挨刀,都是骗他的!这是兰非的阴谋,诱引他来到皇宫逼宫篡位,好不耗一丝力气的逮捕他!真是太可恨了!
小七任兰逸在那里愤怒咆哮,一副若无其事的拿出解药,分给肚痛的士兵们。
“吃颗药丸就没事了,委屈大伙儿,大伙儿辛苦了!”
他从主子身边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秘密到殿外接应兰逸,向兰逸禀报皇上已喝下毒酒,好让兰逸在大喜之下,丧失戒心的进行逼宫。
现在他小七的任务已完成,当然不用在兰逸面前演戏了。
兰非凝望着小七手掌上的伤,淡淡道:“辛苦你了。”没有那道伤口,这计划或许就不会成功了。
小七明白自家主子的性格,感动在心,兴奋过头地说:“不辛苦,小七可以为王爷死!”
兰非嘲讽地哼道:“你死了有何用?”
兰逸恨恨地瞪着两人,真想杀了这对主仆……不,皇宫里他看得见的人他都要杀尽,他们看他落得这副惨状一定在心里笑他,可恶,不准笑,他还没输!
母妃,他还没有输啊!他要杀了这群人夺得皇位!
“秦功,我们连手宰了这些人!”他转身对秦功说。
在秦功逃到金翼皇朝后,效忠他的士兵也陆续跟随着他来到皇朝。他们说好了,要先助他夺得帝位,再攻回赤龙国,往后他们就各自为皇,利益共享。
然而秦功却不吭一声的越过了兰逸,走到兰昕面前,跪下道:“我秦功愿意投降归顺于皇朝。”
兰逸简直不敢相信,连秦功都窝里反了?他一投降,他的手下自然不会帮自己,或许还会反过来帮皇上捉他!
“秦功,你这叛徒!”他暴跳如雷地吼着。
“秦功,这些信可真是你和旭王爷的通信?”无视于兰逸,兰昕拿出一迭书信问道。秦功看着信,必恭必敬地道:“是,我在赤龙国时就和旭王爷联系了一年,我也保留了旭王爷的信,以防旭王爷在日后背叛我。”
“很好,罪证确凿,将兰逸这一干人以叛国罪给拿下!”
“是!”一个个吃了解药恢复精力的士兵,团团围住兰逸和他的部下。
"非儿,你是怎么说服秦功归顺咱们的?”兰昕沉痛地望了一眼他的五弟,叹息着问向兰非。
兰非回答,“我查到了秦功和妻子鹤鲽情深,但他的妻子患有罕见的病,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唯有昂贵稀有的长灵丹能延续他妻子的性命,所以我用原本要献给皇兄的长灵丹跟他做了交易,要他背叛兰逸,待回国后,赤龙王也会撤除他的罪、收回他的兵权,给他一笔钱和妻子回老家过活。”
这几日来,他忙的就是这事,他知道小七向兰逸投诚后,一定有见到秦功的机会,他便要小七居中牵线,让他见上秦功一面,说服秦功答应这交易。
“非儿,你做得好。”
“还没结束,我的未婚妻还在他手中。”兰非苦笑,不敢掉以轻心。
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兰逸见他带来的士兵们纷纷跪地求饶,只余几名死士要与他同进退,其他人全没有放手一搏的斗志,便明白大势已去。
“母妃,我输了……不可能、明明不可能的……”他疯疯癫癫地笑道。
兰非迈步走到他面前,试图与兰逸谈判。“兰逸,在你想击沉我的船时,我就发誓,我会以十倍来报复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放了欧阳瀞,我就请皇兄饶你一命,你知道我的能耐。”
兰逸以狂笑声来回应他。“放了欧阳瀞?在我毒杀太子时,我没想过要放了他;在我母妃毒死华妃时,她也没有想过要放了华妃。你以为我现在兵败如山倒了,还会放了你心爱的女人吗?”
谈判失败。
但令人惊骇的是,太子和华妃之死都有了解答。兰非听了更无法原谅兰逸,眸光迸出杀意,举高剑砍向他。
兰逸一刀挡住攻击,他知兰非武艺不弱且宫殿里士兵众多,若缠斗下去他恐怕无法全身而退。“看来,欧阳瀞真的是你的弱点,我就算死也会拉着她陪葬。”
兰非面露戾气,又一剑狠狠朝他砍去,兰逸敏捷闪躲,在死士的掩护下,挥剑伤了几个挡住他去路的士兵,运起轻功奔出宫殿。
他休想伤了瀞儿分毫!
兰非红着眼,持着剑追赶在后。
兰逸见人就杀,逃离皇宫,就往附近某个隐密的树林逃去。
“王爷,要起程了吗?”大榕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在原地戒备的死士一看到他,立即询问。马夫执着马鞭,已准备好要赶路。
他们都知道,兰逸会狼狈地出现在此,表示逼宫失败了,而马车里藏的人是他们的保命符。
兰逸摇摇手,随即进了马车,帮被紧紧捆绑的欧阳瀞拿掉嘴里的布,解开绳索后,捉着她下马车,要马夫替一匹马松绑,把她抛上马跨坐,自己再上马坐在她身后。
“你想带我去哪?快放我下去!”欧阳瀞顾不得跨坐让她不端庄的露出了小腿,她一心只想逃,但他双手横过她捉紧缰绳,困住了她,加上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她都头晕脑胀了,何况是跳马?
冷静点!前两天她被兰逸关在厢房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现在起码她双手自由,又在户外,她一定找得到逃逸的机会!
兰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拼命催促着马儿跑快一点,再快一点,欧阳瀞一次次狼狈地往后跌入他怀里,憎恶的表情写在脸上。
兰逸在她身后嚣张地狂笑。“快哭啊,快大喊救命啊!兰非正在后面追赶想救你,他真的很怕我会拖着你陪葬呢!哈哈!”
陪葬!想来是兰非的计划成功了,才逼得旭王爷只能做垂死挣扎的捉着她一起自尽,存心想看兰非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骂道:“你真是个卑鄙阴险的人!”
兰逸仍咀狂笑,阴恻恻得有如鬼嚎。“别以为兰非比我好,我们都活在五年前的皇位争夺战里,活在那一场为了至上的权力,双手沾满血的恶梦里,他跟我一样的卑鄙阴险!”
欧阳瀞听不下去这番指控,她看到的兰非不是这样的。“不,兰非跟你不一样,起码他懂得爱人与被爱,你不懂!”
兰逸被她的话语击中内心最脆弱的一处,倏地陷入恍惚,想起华妃有张美丽又慈爱的脸孔,可他的母妃只要一得不到父皇的爱,就会面目狰狞地鞭打他;兰非有个疼爱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却辱骂、伤害他,让他忍无可忍地杀了亲哥哥--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
这个差别是兰逸心里的痛处,是他憎恨兰非的原点。
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活得那么痛苦!
“我是不能!兰非没有一个会鞭打幼小的他来泄恨的母妃!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往上爬,只要我当上皇上,变成皇期里最强悍的男人,母妃才会高兴,不会再打我!”
她闻言悚然一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兰逸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但就算她同情他年幼时的遭遇,也不会认同他现在所做的事。
不过,或许她能趁着他情绪混乱脆弱时,为自己找一条生路。
“旭王爷,你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的母妃伤不了你了!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会要兰非恳求皇上放了你,让你重新做人的!”她力劝着,希望他回头,她得以安全的叫到兰非身边。
欧阳瀞的话令兰逸动摇地流露出迷惘的神情,但后头追赶的马蹄声愈来愈响亮,似乎快要追上他们,他眼中很快又露出戾光。
兰非追来了,后头一定还有兵马,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厉声狂笑。“不,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一定会被判死罪,既然都得死,不如死得不孤单。前面有座断崖,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吧!”
她恐惧的倒抽口气,他还是要她一起陪葬!他没救了!
第10章(1)
而此时兰非终于赶来了,坐骑与兰逸的的平行奔驰着,朝着他大声吼道:“放开她!你的敌人是我,不是她!”
兰逸回以阴狠的笑。“我死了,有你的女人陪着,在阴间也也够销魂了。”
兰非怒眸睁大,拔出剑朝兰逸展开凌厉的攻击,想逼他停下马。
兰逸不甘示弱的回击,恫吓道:“你再出招啊,你不怕我拿她来挡剑吗?”
他不禁迟疑了下,就立刻被兰逸捉住机会攻击,虽然他闪得快,马上用剑挡住,胸前的衣袍还是被划破了。
兰非因她而缚手缚脚,欧阳瀞都看在眼里,从她甘心被掳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绝对不要成为他的负荷,现在,当然也是!
她豁出去了!
她趁兰逸不注意时,取出暗藏在袖里的匕首,颤着双手刺向兰逸握缰绳的手臂,力道大到匕首深深嵌入手臂里,鲜血不断冒出。
“啊--贱女人!”兰渔痛得嘶声怒骂,松开了缰绳,停止了攻击,从疾奔的马上摔了下来。
兰非见机不可失,连忙把欧阳瀞从兰逸乘坐的马儿背上拉离,侧坐在他怀里。
欧阳瀞获得自由后,为自己伤了人感到害怕,埋在他怀里发抖着。
“没事了,瀞儿,你很勇敢……”他骄傲的吻了她的发心。
兰逸见欧阳瀞被兰非救走了,咒骂了声,忍痛拔下手臂上的匕首,将剑收回鞘跳上马,单手拉住缰绳,往前奔驰逃逸。
而小七以及富里的侍卫们也都赶来了,兰非把欧阳瀞交给小七后又骑上马。
“这是我和兰逸的战斗,任何人都不准追来!”他命令后,追了上去。
很快地,他穿越树林,追上了兰逸,往右一看,是险恶的断崖,一不小心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两人十几年来的仇怨在这一刻爆发,同时跳下马,展开攻击。
兰逸因手臂受伤十分疼痛的原故,无法集中精神略逊一筹,但兰非并没有借机猛攻他的伤处,想堂堂正正的跟他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