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非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垂眸思索着。
对方派来的刺客没完成任务,下一步会怎么做?
会不会是猜到欧阳辅人在他这儿,现在就躲在暗处盯着这艘船呢?
那么他更要留在这儿,气焰高张地让那个人气得牙痒痒地又不敢进犯!
“不,多留一天,晚上来放烟火吧!”
在船上度过的第二晚,船上放起了烟花,漆黑的夜空里一片水树银花,舞伎惊艳的呼声此起彼落。
欧阳瀞嫌外头吵,在灶房里帮负责膳食的大娘做起宵夜。在船上待了两天,她已不会晕船了,也不知是适应了还是因为她遇到了更让人晕眩的事……
潮红着脸,她不住地抚着被吻过的唇,又快快放下。
她是怎么了?一副芳大乱、动了心的模样,只是一个吻就让她念念不忘、腿儿发软了,那如果被兰非采入了衣裳她不就……
欧阳瀞简直无法想象那画面。不行,她得镇定点,着魔也要有个限度,她不想把心都掏给他,分离时徒留心伤。
是啊,那男人就算真对她着魔了,又能维系多久呢?
他是尊贵不凡的钰王爷,他要多少莺莺燕燕有多少,她不会是他的唯一,如果注定伤心,那么,她宁愿清心寡情到底,不要爱上他……
第6章(2)
“瀞儿,原来你躲在这儿。”
兰非掀开帘子,找到她了,扰得欧阳瀞得小心谨慎地应付他。
“我没有躲,灶房大娘身体不适,我在帮她做凉拌牛肉。”
“你会做菜?”他走向桌边,伸手拈了块牛肉来吃。“好吃,这辣够劲。”
“不要用手拿!”她没好气的说了他一句,顺手递了筷子给他。
“这道是……”兰非问摆在凉拌牛肉旁的那道菜。
“冰镇芦笋。我想做点凉爽的宵夜给大伙儿吃。”
他吃了口,夸赞地直颔首。“你真贤慧,娶到你的人真是好福气……”他眸光忽地变沉,悻悻地问:“瀞儿,你爹希望你嫁人,你会想嫁人吗?”
“什么?”她被问得措事不及。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想嫁人吗?”兰非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想穿透她的眸看出些端倪。
一般失去清白的姑娘都没有婆家要的,她,自然不例外,她应该很痛恨他将夺走她的清白,害她不能正常的嫁人生子吧。
欧阳瀞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凝视对她有强烈的影响,让她袒露在衣料外的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没想过嫁人的事。”
“喔?”他扬高的语气带着兴奋。
她头垂得低低的。“我从小就跟在我爹身边帮忙,已经很习惯为百姓奔波了,要我嫁人不能随意抛头露面,我还觉得缚手缚脚……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个老姑娘,也没人要了。”
“没人要吗?”兰非突然觉鎝胸口凝聚着一团热,他搁下筷子,撩起她一缯秀发。“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明明这么美,这么不凡,一般庸俗的女人根本比不上你。”
他居然对她调情起来了!欧阳瀞满脸通红的要阻止他。“这是灶房,大娘随时会进来……”
“那又如何?”他嚣张笑道,态意吻了吻她的发。
别的男人没眼光不要她,他要!
“你……”她呼吸凝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她脚下踩的地似在旋转,她心脏剧烈怦跳,像是陷入了什么魔力里,只能把指甲刺人手心,逞强的力抗着。
兰非却不放过她,他想踫触她、想把她拉入怀里亲吻,要她和自己一起沦沉……
“瀞儿,你上哪去了……”欧阳辅掀开帘子,见到兰非和女儿黏得紧紧的,忍不住暴怒地喊出兰非的名。“兰非,你在做什么?”
父亲的怒吼令欧阳瀞狼狈的推开兰非。
“吃凉拌个肉啊,瀞儿的手艺真好。”兰非倒是老神在在的拈起一块牛肉吃。
他都看到这家伙对女儿逾矩了,哪会信他的瞎话!“钰王爷,老夫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只在乎我闺女的名节,请放我们父女下船吧!”
“爹,这怎么行!”欧阳瀞并不赞同。
“住口!”欧阳辅瞪了女儿一眼,又目光坚决的瞪着兰非道:“请钰王爷放过小女吧,你要什么女人应有尽有,何必非要小女不可?我辛苦养大的女儿,是万万不可能委屈她当你的妾的……”
兰非似乎没注意听欧阳辅说什么,他耳尖地听到烟花炸开消失后响起的异样声响,像是……划水声?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兰非自问着。
一起疑心,他就无法忽略。他丢下欧阳瀞父女,匆匆掀开帘子踏上甲板,巡视起湖面,果然看到异致。这么晚了,居然有人在泅水……
有股寒意自背后窜起,他知道事情不对劲。
紧接着,他就听见有船夫大喊道:“王爷,船尾漏水了!”
兰非再瞥向湖面,那泅水的人已不见踪影,他心一凛,赶紧随船夫到船尾查看。
“爹,好像出事了?”
欧阳瀞在兰非匆匆踏出灶房后,便和父亲尾随走出,正好听到船夫喊了漏水两字,表情有些惊慌。
欧阳辅脸色凝重的不答话,在船上有突发状况是件坏事。
兰非在勘查完船尾后,后头多了数个侍卫。一撞见欧阳瀞父女,正色道:“欧阳瀞大人,你想下船,我马上实现你的心愿,现在,你和瀞儿坐小舟回岸上。小七,帮他们乔装成渔夫,安排几个侍卫上舟保护。”
“兰非,漏水的情况很严重吗?”兰非行事向来足悠哉的,欧阳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谨慎紧张,恐怕事情十分严重。
“有人泅水在船底下钻洞。可能是有大批人马轮流拿刀器凿了一整天,才能成功凿破。”兰非恨恨道。他居然也有遭暗算的一天,对方肯定疯了,才敢冒犯他这个钰王爷。“船没那么快沉,但为求安全,你们还是先搭小舟离开吧。”
“那你呢?”欧阳瀞不禁流鳝出对他的担忧之情。
“我?”看见她的关切神情,兰非凛然的眼神里多了分柔和。
“放心,我不会让人踩到我头顶上的。”
“大人,小舟准备好了,请。”小七领路道。
“瀞儿,快走!”欧阳辅岂会看不出女儿对兰非的留恋难舍,但事关生命安危,他可没时间痛斥她,先带走她为妙。
欧阳瀞不愿让她爹失望又生气,也只能和父亲先行一步。
兰非目送着她到另一端搭小舟,随即收回视线。
这回是他疏忽了,他太小看敌人了,没想到对方会为了杀一个欧阳辅而不惜弄翻整艘船--还是,对方也想顺便除掉他?
这不无可能,他是皇上的心腹,想必也是某些人的阻碍。不过敢招惹他的人肯定会后悔,因为日后他会还以十倍的报复。
但当务之急是,他得撤离船上所有人!兰非一边指挥船夫把渗进船里的水倒出去,一边要侍卫协助其他人搭小舟上岸。
可似乎是有舞伎在攀爬绳梯子下船时不慎掉入了湖里,被救起时差点没了气,害后头的人不敢爬梯子下船,让他真想把她们全丢进湖里算了。
“各位姐姐请冷静,不会有事的……”
兰非一听到欧阳瀞的柔嗓,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你怎么还在这?”他瞪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我是来帮你的。”欧阳瀞表面上沉静道,小手紧张地在背后绞着,不敢让他看见。
留下来是对的吗?她也不知道,只知要踏上小舟那一刻,她心里乱得紧,无法抛下船上那么多人……特别是抛不他,她想全力留在他身边为他做些什么。
“帮我?你要怎么帮我?”兰非嗤篡,心里有股想掐死她的冲动,为她不看重自己的安全怏怏不乐着。“真是怪了,你爹竟会让你留下来!”
欧阳瀞心虚道:“我要侍卫把我爹打晕……”
兰非听得傻住了。这女人,是被他带坏了吗?
“总之,让我来帮你吧,那些姑娘都很害怕失足落湖,我去安抚她们。”欧阳瀞替自己揽了工作,想让自己在船上变得有用处。
兰非回过了神,蹙着眉看她走向那恐慌地抱成一团的舞伎。
不对,他还是觉得她不该在这里!他上前捉住她的手,扳刚她身子道:“她们不敢上舟就等着被淹死吧,你不用多管闲事……“
“别说这种话,你心里明明不是那么想的。”
兰非怔了怔,自嘲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欧阳瀞晶亮的眸子迎向他。“你是自私,不顾别人的死活。但是你说,你不会让人踩到你头顶上的,所以你不会允许有人在你的眼皮下被淹死,你会负责保护船上所有的人。”
兰非真是被她一番自信满满的话给打败了。她太天真了,才以为他有那么好心,他只是骄傲作祟罢了!
但,他却很高兴她是这么看他的。她愿意留在船上与他共患难,也让他心中澎湃涌出的情感藏都藏不住,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动作快。”
获得允许,欧阳瀞开心的冲着他笑,胞到船的一边,开始了她的任务;兰非倏然失神,感觉脸有点热,迈开步伐迅速地到船舱里检视渗水状况。
很快地,欧阳瀞顺利让舞伎都上舟了,接着是船夫、厨娘和部份侍卫,一艘艘小舟渐渐撤离了大船周遭,此刻,船上只剩几个人和最后一艘小舟。
欧阳瀞在侍卫的协助下,攀爬着梯子下舟,等着兰非下来。
兰非正要行动,耳朵却听见异常的风声,同时发现有抹火红的物体飞来,忙闪了身,着了火的箭立即射中船身,大肆燃烧起来,同时,往岸边划向的小舟也受到火箭攻击,侍卫们忙不迭地举剑打掉射来的箭,有的则逼不得已跳湖求生。
对方真想杀了他!
兰非不想只屈于劣势。“小七,把弓箭和爆竹拿来!”
小七立刻领会主子的意思,马上将东西递上。兰非在箭矢上绑上爆竹,待小七点好火,敏锐地察觉到湖岸上有道注视他的冷厉视线,他立刻咻的一声朝那方向射箭,他有预感,那个可恨的幕后主使者在那儿。
“好了,快下舟!”他命令所有人下舟。
然而就在这时,欧阳瀞搭的那艘舟也被火箭攻击了,欧阳瀞怕舟会烧起来,急着拔下箭,舟身却不稳的晃了晃,她站不稳,整个身子往后坠湖了。
兰非时间感到血液都快凝结了,眸底浮现惊慌。她那抹教得他允许露出的笑,仿佛成了他看到她的最后一面--不,不能是最后一面,人命之于他是草芥,但她不一样,他对她还没腻,还没!
他吸足空气后,自船上扑通一声跳下湖,湖水的冰寒钻入他四肢百骸,但他只觉得心更寒!他急切地梭巡若那道鹅黄的身影,终于,他看到她了,她不断地往下沉,他在心里发狂的嘶喊,游得更快想拉回她。
可恶,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欧阳瀞澄一坠入湖里使被湖水灌满口鼻,不能呼吸,她试着划动手脚想游上去,却不得要领地愈沉愈深,整个肺部都塞满了冰冷的湖水,难受得要命。
波光晃动间,她似乎看到了兰非拼命朝她游来。
兰非来救她了……
她突然感到安心了,想伸长手捉住他,身子却无力地往下沉,陷入昏迷……
第7章(1)
咻--砰!
挡在兰逸前方的那名侍卫在被箭贯穿后,整个胸腔被爆竹炸烂,死状凄渗。兰逸一脸嫌恶的踢开他,拍了拍衣袍。
“是谁射的?兰非吗?他的箭术还真好,连距离这么远的人也射得到,幸好我动作快,拉了人当我的肉盾。”他自负的说着,口吻中对死者没有一点愧疚。
看着湖中央的大船被火焰吞噬着,他觉得那船倾斜了一边往下沉的画面还真是美丽啊!兰非敢耍他,害他派去暗杀欧阳辅的人失败,这就是他的反击。
是兰非惹毛他的!他本来只想杀欧阳辅一个人,不想多生是非和那人硬踫硬,但既然兰非执意保护欧阳辅到底,那么他就要他们一块同归于尽。
兰非死了吗?
他本来是想在船底凿洞,让这艘船在寂静的夜里慢慢沉到湖里,无奈他的计划被发现了,湖面上多了好几艘逃逸的小舟,他怕欧阳辅和兰非逃了,才命令属下点火射箭,现在湖面上的小舟翻的翻、着火的着火,他们要存活是难了。
母妃,孩儿终于比兰非强了!孩儿赢了兰非了!
兰逸狂笑着,表情狰狞疯狂。
站在兰逸背后十九烈士之一的石易,在看到同伴被当成肉盾牺牲了,却没有得到一点尊重和歉意,长久以来累积的帧恨不平终于爆发了。
这是第几个兄弟被牺牲了?旭王爷性子暴戾无情,对他们的死活毫不在意,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不想为这种人死。
而旭王爷竟疯到连钰王爷的人都想动?惹上在宫里权位极高的钰王爷能有好下场吗?他才没疯,他要活下去!
他不想象其他兄弟死得这么不值!他得寻求生路……
兰非在救起欧阳瀞后,为避免一上岸就被敌方攻击,和数名属下游向另一边地形险峻荒僻的湖岸。
一上岸,他立刻为欧阳瀞压了胸口,直到她咳出水,呼吸恢复正常为止。
兰非的侍卫也都会泅水,皆拉着一个不会泅水的人游到岸边,但仍是有几名舞伎抢救不急而罹难了。
欧阳辅算是最幸运的人了,他最早乘上小舟,并没受到敌方火箭攻击,现在已经在重重保护下回到了钰王府。
兰非一行人在走了一段蜿蜒小路后,拦下过路马车,前往最近的客栈。
“快点烧热水,再想办法找来干的衣裳!”兰非的一句命令,令整个客栈忙了起来。
他把欧阳瀞抱到厢房内后,先要来火炉生火为她保暖,等热水一抬入,他立刻抱着她和衣踏入热水桶里暖身,待她身子变暖和后,才捞起她,为她脱下湿衣,再覆上衣服,盖着被子取暖。
兰非看她湿着发,拿了块布为她擦着,想让她睡得舒通点,浑然忘了他现在也是浑身湿淋淋的容易受凉。
“好冷、好冷……”她浑身发颤着,似梦似醒的呓语着。
兰非顾不得这正经姑娘会不会骂他色胚,他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擦干湿淋淋的身躯,立刻钻进温热的棉被里,拉开她身上简单裹着的衣裳,与她肌肤相贴。
当她小巧圆浑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时,他几乎马上有了反应,但他极力遏阻自己的欲念。现在不是对她出手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为她取暖。
觉得身子温热点了,欧阳瀞缓缓清醒了,在看到自己光溜溜的和兰非贴在一块儿时,心慌又害羞的直想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