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衣裳沾了醒酒汤不赶紧换下来洗,这件衣裳就毁了。”这丫鬟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左顾右盼了一下,指着一座由嶙峋怪石打造而成、气势磅樽的假山。“小姐,要不,你先到那假山山洞里等我?世子夫人的院子就在附近,奴婢去跟她借件衣裳来让你换。”
“那可不成,我二妹妹可是在等我去帮她看脚,现在肯定疼痛万分,这衣服毁了就毁了。”哼,这丫鬟的说法一听就有鬼,若是真要替她借衣裳来换,不会领着她到世子夫人的院子里换就好,还去假山山洞等?
看来,这就是自己那个蠢妹妹收买的侯府下人了。
“小姐,总之,你先到那假山等奴婢,奴婢去跟世子夫人借件衣裳,拿过来让你在假山山洞里换。”这丫鬟都快哭了,那位符二小姐可是再三交代她一定要把汤洒在符大小姐身上,然后领她过去山洞等,可是,这位符大小姐怎么样都不过去啊,她该怎么办?
虞婧眼眸射出一记冷光,寒声怒喝,“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丫鬟也敢命令本小姐,让本小姐在假山换衣服,是想害本小姐名声扫地吧!”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这个丫鬟词穷了,焦急的脸上满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我跪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这般大胆!”虞婧对一旁不停跟这名丫鬟使眼色的如月,眸光冷戾地怒喝,“看什么?!还不赶紧带我过去找二小姐。”
如月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到一样打了个寒颤,怎么办?本来依计划,大小姐应该就在山洞这边等,然后二小姐会领着薛公子过来,谁知大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山洞这边等,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大小姐领到那处院子去了。
“是,大小姐请跟我来……”
虞婧等人一离开,那名跪在地上的丫鬟便拔腿想要偷跑,却被在暗处监视的寒霜给制住,五花大绑抓起来。
如月领着虞婧绕过曲幽小径,来到那座院子,她们人才刚推开门扇而已,便听到屋子里头传来暧昧的呻吟声音。
虞婧停住脚步,看着如月,冷讽道:“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在这院子里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说我二妹妹在这里是吗?这呻吟声听起来像是她的啊,怎么,原来她不是脚扭到,是脑子坏掉了吗?竟跟男人在此行苟且之事!”
如月一听到这声音心下暗惊,又听到虞婧这么说,心想这下死了,吓得拔腿就要跑,却被虞婧一把给拽住,往里头推。
“跑,跑什么啊,进去啊,不是要带我来为二妹妹治病?”
“大小姐……请你饶了我……”如月腿都软了,瘫在地上不住求饶。
“饶你?你是做错什么事情,要我饶你什么?”虞婧好笑反问。
不远处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婧丫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武安侯夫人。她见婆婆这么喜爱虞婧,也跟着如此称呼,显得亲近些,自个儿的儿媳妇未来还需要她多加照看呢。“你让人找我,还要我带上几个粗使婆子过来有什么事情?”
她与几位夫人聊天聊到一半,这丫头的贴身侍女寒薇便找来,私下跟她说要她赶紧到后院,出大事了,会害侯府名声扫地、一落千丈,她心下暗惊便领了人赶紧赶来。
虞婧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她们安静细听。武安侯夫人和几个婆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声音一听,顿时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气死她了,今天这种重要日子,竟然有这种不要脸的狗男女在侯府里做这等败坏风俗之事,这事要是让婆婆知道,她这个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也该换人坐,到头了!
武安侯夫人猛抽一口气,将满腔怒气给压下,脸色铁青地命令,“金嬷嬷,你带几个人把这院子的所有出入口给我堵了。桂花,你带人冲进屋去,不管是谁都给我狠狠的打,再绑起来丢到柴房去!”
“是的,夫人。”金嬷嬷点头,吩咐一名婆子道:“你脚程快,马上到旁边那间仓库,拿几条绳索跟麻布袋来。”料想里头的人定是衣衫不整,还是准备些麻布袋以备不时之需。
绳索和麻布袋拿来后,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冲进屋里,不一会儿便听到屋内传出惊天动地哀嚎声纟艮求饶声响。
没一下子,几名粗使婆子扛着两袋不停乱动的麻布袋,里头的人显然嘴巴已经被塞上布团,不停发出“呜呜”声。
婆子动作很快,麻布袋一扛出来,很快便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处理了这糟心事之后,武安侯夫人面有难色,又不知如何启齿的看着虞婧,“婧丫头,这……”
“侯爷夫人,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我是在这院子与夫人巧遇。”虞婧朝她眨眨眼。
听虞婧这么说,武安侯夫人心就安了。“婧丫头,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欣赏景色了。”
“侯爷夫人您忙,我就随便逛逛,一会儿便要回府了。”
“好,回去时带几盒点心走,咱们侯府厨子做的糕点味道可好了。”
“谢谢侯爷夫人,那婧儿就不客气了……不过既然都要拿侯府送的礼,夫人,我很中意侯府上这名丫鬟。”
她指着让寒薇带过来、那个将汤泼洒在她身上的丫鬟。
“喜欢的话,婧丫头就尽管带回去吧。”武安侯夫人两记眼刀狠刚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丫鬟,不用问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她也不想管,做个顺水人情便是。她交代金嬷嬷道:“金嬷嬷,等等把那个丫鬟的卖身契给婧丫头。”
待武安侯夫人匆匆离去后,寒薇小声跟虞婧道:“寒霜见二小姐真有害你之心,把那迷魂香下在酒里,分量还不少,这才……”
虞婧冷冷道:“下得好,不下的话,怎么让符雪白食恶果。”
寒薇又问:“小姐,这个丫鬟跟如月怎么处理?”
虞婧冷冽的扫了这两个不停发抖的丫头一眼。“卖了,让牙婆马上把她们卖到乡下去,永远不许回京。”
第二十七章 改嫁姊姊(1)
到了晚上都过了晚膳时间,符雪一直没有回来,符凌知道这事后便将虞婧跟符宇叫到书房询问。
“你们三个人是一起去参加寿宴的,为何雪儿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爹,这宴席吃到一半,二姊姊她人就不见了,我跟大姊姊也是一阵好找,侯府管事还派人帮忙找,是眼看天要黑了,侯府管事说二姊姊可能已经先回来,让我跟大姊姊先走,他会派人继续在侯府里寻找。”符宇解释。
“符老爷,你把我跟符宇叫来逼问,不如问她屋里的丫鬟,应该比我跟符宇更清楚她们主子的行踪。”虞婧冷声提醒他。
对于虞婧一直不肯认他这个爹,符凌再怎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他是有些后悔硬要接这个不受教的女儿回府来了,她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好掌控,很多事情都不符他所预期,尤其是在贵妃娘娘那件事情上,她始终不愿意点头,真的是让他万般头疼。
“来人,去将今天跟着二小姐去的丫鬟叫过来。”符凌对赵管事吩咐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天累了一天。”虞婧又道。
看她这副淡漠毫不紧张的模样,符凌很不是滋味。“这雪儿好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漠不关心?”
“关心?我在这边虚伪的表现出一副很着急的模样,她就会出现吗?”虞婧冷声反问他,“符老爷,别逗了。”
符凌顿时气结。
“还有,符雪煽动后院姨娘们给我下毒,要不是我命大逃过一劫,今天我恐怕已经是一堆黄土了,你认为我要怎么虚情假意去关心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我的命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这事他分明已经严厉下令,不许任何人透露出去,她是如何知道?
符凌看着冷然淡定的虞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这符蓉知道庶女企图毒死她一事,只要她报官,雪儿名声就败坏了,可会严重会影响到她的婚配,这辈子连想都不用想嫁进王府,成为王妃,就连嫁给南昌王当侍妾都嫌高攀,那自己要怎么攀上南昌王这条线?
“符老爷,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句至理名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雪儿年纪小不懂事,你这做长姊的不要跟她计较。”
“年纪小?十五岁都可以嫁人了。”虞婧嘲讽道。“不过,我还真没跟她计较,真要计较,别说她,你后院那一堆姨娘现在都得关在牢房里。”
符凌嘴角一扯,被她膈应得不轻,气呼呼的看着她说完话后迳自离开书房。
“爹,大姊姊她已经对二姊姊非常宽容了……”看着虞婧的背影,符宇叹口气,帮她说“女人后院的事情,你一个男子不要管更不要插手,只需要把你的书读好,医术学好,爹还指望你日后继承爹的衣钵。”符凌不悦的打断他。“还有,医术不懂尽管来问爹,没事少跟符蓉牵扯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在大门说的话。”车夫告诉赵管事,赵管事禀告他了。
符宇不认同的道:“爹,可是大姊姊她的医术比你……”
门外传来一记敲门声音,紧接着是赵管事的声音,“老爷……”
“够了,今天在外一天,回自己院子去温习功课。”符凌指着门外,不想听自己一直最看重的儿子,去敬佩一个根本没把他当爹的女人。
符宇一出去,赵管事进来后向前小声说着,“老爷,今天跟二小姐一起出门的丫鬟不见了。”
“你说什么?”符凌这时真觉得事情不好了。
“老爷,您说现在……”
“现在当然是马上给老子派人出去找!”符凌愤怒咆哮,“马上带人去找!”
“小的马上就派人去找二小姐!”赵管事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赶紧离去调派人手。
看着外头夜色,符凌心慌不已,雪儿是他想利用来控制南昌王的重要关键,可不能出事,老天保佑雪儿没事才好。
南昌王看似闲散王爷一个,手中可是掌握着令他眼红的草药买卖生意,白泽国一半以上的草药货源都掌握在南昌王手中。
那些草药就是金子,只要将这个生意场掌握在手中,等于是掌握了钱脉。
南昌王几次到府里来作客,他总是刻意叫上雪儿,南昌王对雪儿也是有不错的印象。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敲边鼓,南昌王就是迟迟不肯点头娶雪儿为妃,始终吊着他的胃口。
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终于松口,比起雪儿,他更中意符蓉,不过要是两姊妹能一起嫁进南昌王府,他马上命人来迎娶。
他立即允下这桩婚事,反正雪儿听话,叫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她能在南昌王身边,一样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人的一生哪里会没有个小病大病的,皇帝都不例外了,南昌王如何能避免?届时,他若有个“万一”,最好是不死只剩半条命的那种万一,还怕不能全盘接收那些草药生意吗?
总之雪儿绝对不能出事,就算翻了整个京城,也要把雪儿找出来!
翌日,卯时刚过,天空却还依旧是灰灰暗暗,整个街道一片雾蒙,符府的大门才刚开启,下人们正提水洒扫,一名武安侯府的下人便急急忙忙来报,神情惊急,神秘兮兮的在趟管事耳边说着事情。
听完,一整晚率领着府里家丁在城里寻找二小姐的趟管事,他那张委靡得没有一点精神的脸被这消息一吓,脸色瞬间发青,急匆匆赶往老爷住的院子。
为了符雪一晚没睡好的符凌,用冷水醒脸,感到有些精神后,正要准备更衣用膳后前往太医院当值。
趟管事不经通报的自行推门而入,神情惊慌,“老爷,不好了。”
符凌皱眉正要低喝他的不懂规矩,赵管事焦急地小声在他耳边将方才武安侯府下人说的话转达出来。
符凌听完后气得差点咬断一排牙,大掌猛拍桌案,桌案上的早膳瞬间震得散落桌面。他怒咆道:“这不孝女!”
“老爷,您看这事——”
“更衣,我马上上武安侯府一趟!”
“对了,老爷,武安侯夫人说了,让大小姐也一起过去,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发生这事叫符蓉过去有何用?!”
“二小姐是个姑娘家,要是有什么……也好让大小姐检查……”赵管事尴尬的说着。
符凌压下胸口那团怒火。“去把符蓉叫醒,一起过去武安侯府。”
虞婧接到消息时,她人还在被窝里赖床,一点也不想为这种事情起床,可是想想,若她不出现,就容易被人栽赃嫁祸,无奈地让人去跟符凌回话,要他先过去武安侯府,她梳洗好后随后就到。
符凌心急符雪的情况,也不等她了,迳自前往。
约莫半个时辰后,虞婧在武安侯府金嬷嬷带领下,来到后院的柴房。
柴房外头全是一脸凶狠的粗使婆子把守着,不相干的人全被赶到离柴房,谁也不许靠近。
虞婧来到柴房时里头已经有好些人,但没有一人出声说话,武安侯及夫人她自然是认识,另外一对脸色十分难看铁青的夫妻她就不认识了,不过依她猜测,应该是那薛人富的父母。
当她走近一看那被众人围着的一对男女,男的下半身被麻布袋套着,裸着满是伤痕的上半身,女的只露出一张脸,不用说麻布袋底下是光溜溜一片,两人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有如猪头似的,比照薛人富青青紫紫的上半身,看来符雪也没少受皮肉之苦。
“啊,二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跟这男人……原来昨天跟男人发出那淫声浪语的人是你!”她先是装出一脸震惊,而后恍然,捣唇故意惊呼,一副羞红着脸不知该怎么斥责她的模样。
在场的人本只是铁青着脸互看着对方,这么让人难以启口、让人羞愧的话都不敢说出口质问,没料到这虞婧一来,就把这层窗户纸毫不留情的给捅破。
“昨天是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你怎么可以跟你的情郎在侯府里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还喊得所有站在外头的人都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闻言,符凌差点嗽了一声晕厥过去,涨红着一张老脸,恨不得当场有个地洞让他钻。
恼羞成怒的他扬起手一掌就挥向符雪,怒喝,“贱人!”
符雪在听到虞婧的话后,眸光瞬间变得阴狠毒辣,恶狠狠的瞪着她,被她爹这样一打,不禁哭喊道:“爹,我是被人设计了,我没有情郎,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爹……
是,符蓉,是符蓉这贱蹄子设计陷害我的!”“你说什么?”符凌惊呼。“是她,是她陷害我,她陷害我让我失身给薛人富……”符雪凄厉哭喊,企图将虞婧一起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