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她!”轩辕臻宸喝斥,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极力的压下心里的恐慌,伸手颤抖的替她检查。
骨头完好,没有哪根摔断了,这让轩辕宸宸稍稍安了点心。
“绮荷怎样了?!”兄弟俩飞奔而来,扑跪在妹妹身边,焦急的问。
“骨头没断,可能摔到头,昏迷了。”轩辕臻宸看着她额头上那块红肿,语气显得僵硬紧绷,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丢给凌棋骅。“拿我的腰牌进宫把李御医带来。”说完便小心的抱起凌绮荷,准备送她回房。
凌棋骅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上的腰牌,腰牌上刻有“逍遥”二字,其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意态潇洒,暗合逍遥二字之意。
“大哥,逍遥亲王刚刚说的是李御医吗?”御医和一般太医是不同的,御医只替皇帝看病,而一般的太医则是替宫廷里其他人看病,或者是三品以上皇亲国戚亦可拿名帖至太医院请太医过府看病。
目前宫里御医有五名,李御医为首,不仅是因为他是太医院院判,也是因为他的医术最为高明。
“既然逍遥亲王这么说,你就去吧!”逍遥亲王和皇帝的关系,透过父王,他们也知道一些。
“动作快点,妹妹还等着呢!”凌棋骏说完便快步跟上轩辕臻宸。
“我知道了!”凌棋骅像是惊醒过来般,大喊一声后,干脆骑上马直接飞奔而去。
京城街道除非是传递加急密报,否则是不许纵马的,不过手持逍遥亲王的腰牌,比八百里加急还管用。
“如何?”轩辕臻宸笔直的坐在椅上,看着诊完脉后,一手抚着长须,一脸慎重的萧御医沉声问道。
请李御医为何变成萧御医?那是因为很不凑巧,李御医返乡祭祖去了。
往年的李氏宗族祭祖,李御医是不曾参与的,不过今年适逢李氏宗族每五十年一次的大祭,李御医这一生大概也只能参加这么一次了,便返乡去了,这来回一趟,至少要一个半月。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方才惊恐下,一时情急竟忘了。
如今,距李御医回京至少还要一个月,这还是一切顺利,路途没有耽搁的情况下。
“逍遥亲王请放心,郡主身上的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就是头上撞了一下,才造成昏迷,不过也不是太严重,不久就能醒来了。”萧御医恭谨的回话。
心里想着,原来外头传言两亲王府结亲的流言竟是真的吗?
原本看见循亲王府的人拿着逍遥亲王的腰牌请御医他们就挺惊讶了,没想到踏进循亲王府,他竟看见了逍遥亲王亲自坐镇在昭华郡主的闺房里,而且很紧张的样子!
虽说凌绮荷两位兄长也在,不过被萧御医直接无视了。
“郡主醒来后,可能会感到晕眩、恶心,有极小的可能会产生记忆混乱,这都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不过都是暂时的,多卧床休息便可。”萧御医嘱咐后,开了内服的药方,留下宫廷御用的外用药,便回宫去了。
房里三个男人脸色依然不见好转,示意翠玉和琉璃好好照顾她们主子后,三人走到外室,等待凌绮荷苏醒。
“真是的,吓死我了,妹妹的马术变差了,这样都能摔马。”凌棋骅吐了口气,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妹妹才痊愈不久,生疏些是正常的,是我疏忽了,不该这么快就让她自己骑马。”凌棋骏抬手抹了抹脸,妹妹摔下马的情景一直在他脑子里重演着,每回想一次,他就惊出一身冷汗,害怕不已。
轩辕臻宸沉默着,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在他面前出事,却无能为力。
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她坠马的样子……
“郡主醒了!”内室突然传来欢喜的呼喊。
轩辕臻宸率先冲进内室,方才心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便被抛到脑后。
凌家两兄弟紧跟进去,对于轩辕臻宸一个外人赶在他们之前冲进妹妹闺房,心里可是很不痛快。
一进入内室,果然看见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绮荷,你还好吗?”轩辕臻宸毫无顾忌的在床沿坐下。“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我……怎么了?”凌绮荷还有些迷糊,不是在马场骑马吗?怎么突然她就在床上醒来?
想起身,谁知才一动,一阵痛楚袭来,尤其那痛感好像遍布全身,身上没一处不疼,让她忍不住呼痛。
“好痛!”她痛得差点亲泪,这演的是哪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痛?”
“妹妹别动,你摔下马了,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可身上大大小小的皮肉伤也够你折腾的了。”凌棋骅赶紧制止。
摔下马?她怎么会摔下马?凌绮荷怎么回想,都没有摔下马的记忆。
“你不记得自己摔下马?”轩辕臻宸蹙眉。
该死的!她如果记得还会问吗?被疼痛折磨的凌绮荷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经典语词。就算没有伤筋动骨,这全身大大小小的撞伤擦伤,还是很折磨人啊!
“不记得。”凌绮荷摇头,却引来一阵小量眩,让她脸色微微发白,不敢再乱动。
“不记得没关系,御医说过可能会有这种状况,都是暂时的,别担心。”凌棋骏看见本来脸色就不太好的妹妹现在更加苍白,心疼的安慰。
“嗯。”其实她一点也不担心,这种状况在现代医学是有解释的,人类的大脑就像电脑一样,遭到撞击之后,大脑尚未来得及储存便关了机,很有可能因此失去事发当时的记忆。
“绮荷,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当时又是什么状况?”轩辕臻宸问,想要从中找出坠马的原因。
凌绮荷凝眉沉思,最后的记忆……
“我记得那时正在问你怎么来了,突然觉得手有点麻,因为我习惯将缰绳在手上圈一圈才抓住,想说是不是缰绳圈得太紧,正打算稍微放一放,然后……就是刚刚醒来了。”
轩辕臻宸沉吟,没错,她确实说了那句话后没多久就突然从马上栽了下来。
“突然手麻?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她尽量不拉扯到身上的伤,尝试动了动,确实没什么问题。
看来果然是把缰绳圈太紧了。
“确定吗?没有哪里不适?”轩辕臻宸不放心。
“除了身上这些摔伤之外,感觉没有其他问题。”
虽然她这么说,可他就是不放心,莫名的有种“这事儿没完”的感觉。
是他多心了吗?
“妹妹,御医嘱咐这段日子你要卧床休息,所以明日你的生辰宴就取消了,大哥会送帖子向受邀请的各家致歉。”凌棋骏说。
原本妹妹就不太愿意请那些千金上门,是父王坚持要为妹妹好好大办一场,让大家看看他的女儿好好的,不仅没有如他们期待的废了瘫了,反而比过去更加美丽,气质更加出众。
若按妹妹的意思,重要的日子是属于家人的,只要自家人吃吃喝喝庆祝一下就行了,干么还要费心去应酬陌生人,只是顶不住父王太过坚持,只能无奈应允。
现下好了,可称她的心了。
“嗯,谢谢大哥,名单大哥那儿有吗?”
“有,大哥那儿有一份名单。”凌棋骏点头。
“那就麻烦大哥了。”凌绮荷喃喃的说着,感觉精神确实有些不济,脑袋也有些混沌,便不再勉强自己,闭上眼休息了。
“我们出去,让妹妹休息吧!就算萧御医说不严重,但到底是伤了。”凌棋骏对两人说,并吩咐翠玉和琉璃好好守着她们主子。
从内室出来,轩辕臻宸并没有告辞离去,反而坐了下来。
“世子怎么看?”轩辕臻宸问凌棋骏。
“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凌棋骏直言。事关妹妹,可不是和这家伙对抗的时候。
“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轩辕臻宸蹙眉深思,若是凌棋骏也有这种感觉,那就不是他多心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凌棋骅不解的问两人。他不蠢,可是这两个人对话他却听不太懂,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凌棋骏瞥了弟弟一眼,“逍遥亲王与我都觉得妹妹这次坠马有蹊跷,却怎么也想不透问题出在哪里。”
“有蹊跷?除了妹妹不记得自己怎么坠马的之外,还有什么问题?萧御医不是说了可能会造成这种后遗症吗?”凌棋骅皱眉撇嘴,然后开玩笑的说:“难道妹妹还能在坠马前就失去意识不成?”
轩辕臻宸豁然开朗,脑中的迷雾尽数散去,之前一闪而过又被他抛到脑后的疑问此时被他一把抓住。
“就是这个!”他猛地右拳击向左掌。
“逍遥亲王想到什么?”凌棋骏急问。回想了一遍弟弟说的话,难道是那句“坠马前就失去意识”?
“萧御医诊治完后,我回想事发当下,觉得绮荷落马时的状况有点奇怪,没来得及想出什么,就因为绮荷清醒过来而抛到脑后了。骁骑将军方才所言,让我恍然大悟,就算一个不擅骑马的人坠马,也会本能的试图自救,可是绮荷完全没有,连一点点小小的自救动作都没,就这么直接摔了下来,所以本王怀疑绮荷坠马前就已经昏迷了。”
兄弟俩惊愕的相视一眼,觉得有理,却也因此又出现另外一个疑问。“若真是如此,又是什么原因造成妹妹昏迷呢?”凌棋骏沉吟低语。
三人皆凝眉沉思。
“萧御医刚刚为什么没有诊断出来?”凌棋桦有些不满的说。
“二弟,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凌棋骏轻声的说。
“要不,再请慕容前辈来帮妹妹看看?”凌棋骅摸着下巴沉吟道。
“师叔早在半个月前便先行离去,我不知道师叔去哪里,何时回来。”要是师叔在,他还找御医做什么?轩辕臻宸直接泼了他一盆冷水。
忍不住又一次的后侮,当初为什么不和师父学医!都学了武和药了,难道还差一个医吗?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管他再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
第9章(2)
凌绮荷的坠马事件当然不可能瞒过循亲王,凌家两兄弟也没那个胆子隐瞒不报,不过根本无须他们“自首”,当天下午循亲王下朝后,才上了马车,他的贴身侍从第一时间便向他报告了这件事。
于是,凌家两兄弟悲剧了。
在被迫和自家老爹“切磋”了几次后,他们带着让人惨不忍睹却又令人很想发笑的“皮肉伤”,被踢回军营去加强操练了。
至于凌绮荷,除了五天便养好伤却硬是被“押”在床上躺足了十天之外,她觉得失去赤血的使用权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不过幸好,在御医再三保证她的伤真的已经痊愈了后,王爷总算松了口,在三令五申之后终于放她自由了。
当然,想骑马,无疑是三两棉花——免谈。
“唉!我可怜的赤血,一定想我了。”趴在马场的围栏上,看着赤血在场上奔驰,凌绮荷忍不住咳声叹气。
“是吗?奴婢怎么看不出来?”翠玉看着马场里的赤血,它跑得很欢快啊!
“哼!我们的世界你不懂。”凌绮荷哼了一声,她才不承认看见赤血久不见她这个主人却一点也不抑郁时心里有点难受。
“喔?奴婢还真的不懂。琉璃,你懂吗?”翠玉问琉璃。
“奴婢也不懂呢。”琉璃忍着笑说。
“哼!不理你们了,我要去逛街,今天不带你们。”凌绮荷幼稚的说,自由后她已经连续三天守在马场,期待着爹爹能一个不忍解禁。
可不料这次爹爹铁了心,不松口就是不松口。
既然如此,她没必要整天守着,干脆逛街去吧!
她转身离开马场,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在解禁前,她要天天来马场在赤血面前增加存在感,一定要将赤血培养成一代忠马。
“嘎?郡主,奴婢错了,郡主那么仁慈善良,宽宏大量,一定不忍心……”
“喔!闭嘴吧!”凌绮荷立即投降。
她真后悔,让这两只白眼狼知道了她的弱点。“你们这是恃宠而骄!”
“嘻嘻,是郡主疼我们。”翠玉和琉璃笑道。
这些日子下来,她们在郡主面前确实放松了很多,她们知道这都是郡主有心引导的,在理解郡主希望她们做什么改变后,她们便尽力去做到。
这样的日子,确实比过去轻松惬意许多,让她们几乎都忘记了以前的生活了。
三人回到碧荷院稍做整理后,便吩咐备车,一刻钟后,一辆外表普通内部宽敞舒适的马车便不引人注目的驶出循亲王府。
“我决定了,等一下去绣庄,本郡主要买绣线。”车上,凌绮荷突然说。
“哦?郡主,您买绣线做什么?”翠玉狐疑的问。
“是啊!那主,您又不会绣花,买了也无用不是?”琉璃中肯又老实的说。
“哼!本郡主可以学啊!凭本郡主的聪明智慧,只要有心想学就一定学得会。”凌绮荷不甘示弱的仰起小下巴,虽然心里深深觉得自己越活越幼稚,心理年龄已经几乎退化到和生理年龄同步了,但是这样很开心啊!
这也代表她真心接受了他们,所以在他们面前才会如此随心所欲。
“嗯,这点奴婢十分同意。”翠玉和琉璃同时点头,万分赞同。
不是她们盲目愚忠,而是证据就在眼前,郡主学画的速度,真真是她们生平仅见。
于是,两个忠心丫鬟不再有异议,直接透过前面的窗口吩咐车夫到锦绣庄。
“郡主,到锦绣庄还要些时间,要不奴婢陪郡主下棋一局可好?”琉璃微笑的提议。
“行啊!不过得下快棋,不然时间一定不够。”凌绮荷嘿嘿奸笑,经过多次切磋,她发现琉璃虽然喜爱下围棋,但是没办法下快棋,落子的速度一快,她的布局就会一塌糊涂。
偏偏本人不知道,所以除了头几次之外,每次都被她这无良的主子故意主导,被杀得片甲不留。
于是一局快速的下棋,毫无意外的以琉璃惨败结束。
马车也刚好抵达锦绣庄,停了下来。
“本郡主速度控制得刚刚好,是不?”凌绮荷笑说。
下了马车,和车夫约定了时辰地点再来接她们回府,便让车夫自由离去。
锦绣庄是京城最大最豪华东西最齐全,当然,价钱也是最昂贵的绣庄,在这个一两银子能让普通一家四口吃一个月的时代,在锦绣庄里,只能买到一卷最便宜的绣线。
尤算这样,锦绣庄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毕竟在京城,皇亲国戚、高官贵人最多,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穷得只剩下银子了。
“看起来人挺多的。”凌绮荷站在门外往里看,虽然不至于人挤人这么夸张,但人确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