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这三个月来就只有这两笔进帐,得付员工薪水还要还银行贷款,你说呢?”沈怡锐利的眸光射出,射得想讨预算的人纷纷一阵心碎。
好吧,公司的钱一向就是沈怡说了算,连社长也没辙,向来沈怡说不就是不,没人敢有二话,方琳和雷蕾只能摸摸鼻子滚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若要说沈怡是足足开心了两个星期的人,那另一个人就更奇怪了,那就是罗之莉,自从那天成功抓了张先生的奸情之后,罗之莉足足忧郁了两个星期,一直到今天都还是呈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工读生送上两盘烤丸子,方琳叉了一颗递给罗之莉,她无意识地接过咬一口。
“之莉,你还好吧?”方琳关心地问。
“不好。”罗之莉回答的同时还不自觉地叹大气。
那天直到任务结束,社长说可以收工之后,她才慢慢回过神,然后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齐飞面前因为看到太火辣的A片而流鼻血。
当下她真的是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然后齐飞又突然跟她说:“我觉得这工作不适合你。”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虽然她第一次出任务就流鼻血,可是抓奸行动一举成功,可谓是第一次当侦探就上手耶!为什么齐飞却说这工作不适合她?
她想了好久好久,觉得齐飞一定是觉得抓个奸都流鼻血,实在太没有侦探气势了,所以才会说她不适合吧?
那天的情况,她每回想一次,就觉得自己真的在齐飞面前把脸给丢大了。
抓奸这种小Case,她流什么鼻血嘛!
“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举抓到张先生的奸情,第一次出任务就大成功应该要很开心啊!”方琳不解地望着她。
罗之莉听见关键词“张先生”,头颅立刻丧气地直接垂到桌面上。
“不要再提张先生了!”她一边哀嚎,一边用自己的头猛敲桌面。
本来在吃玉子烧的纪瑄看见罗之莉的自虐行为,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关心,“之莉怎么了?”
方琳耸耸肩,一脸“我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神经”的表情。
此时,罗之莉猛然抬起头,怒瞪面前那盘烤丸子,眸光有如看着杀父仇人一般,“都是张先生那个案子,害我那一天在齐飞面前的形象完完全全的崩毁了啦!”
原来是这么回事,方琳一听,总算理解了。
不过……“你在齐飞面前有形象可言?”方琳对这一点的疑惑比刚才的疑惑更深了十倍不止。
“喂!”罗家大小姐不悦地跳起来发脾气,以杆卫自己已经涓滴不剩的形象。
“好啦好啦,不然你说说看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的形象崩毁?”方琳决定不跟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人理性讨论,索性直接妥协。
“就……张先生他们……一直叫……”想起那天在那间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还有那尴尬到极点的气氛,罗之莉整张脸就红了,吞吞吐吐又压低声音讲得不清不楚。
毕竟他们没有包场,整间居酒屋除了音乐之外,还有许多人交谈的吵杂声,雷蕾和沈怡还在一旁开始直接大声的划酒拳,纪瑄和方琳实在是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讲些什么,两个人只好一脸茫然地把耳朵不断的凑近她的嘴巴,试图将她的苦恼听个清楚。
“然后电视又……A……反正……结果我就流鼻血了啦!”
结果她的最后一句竟然用吼的,纪瑄和方琳耳朵差点被她震聋,吓得往后倒退一大步。
“什么流口水?”纪瑄拍拍自己的胸口压惊,困惑地问。
“不是流口水,是流鼻血啦!”罗之莉扁着嘴,一双水眸泪汪汪,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羞耻。
“不过就是流鼻血也没什么吧,你高中的时候不是也有一次流鼻血,那时还是齐飞帮你止血的啊?”方琳想起往事,直觉得罗之莉根本小题大作。
高中那一次流鼻血是因为她行经篮球场时被一颗天外飞来的篮球给正面击中,那次和这次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这次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新人生耶!
她不能错过齐飞,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主角,她要他比前世更爱她,然后还要让他知道她也爱他,而且还要和他组成幸福的家庭啊。
但是现在她的形象全崩坏了……呜,怎么办?她真的没脸见齐飞了!
“放心啦,齐飞不会因为看到你流鼻血就觉得你没形象,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没有亲眼看见当天状况的方琳难得很有同学爱地安慰她。
虽然她觉得罗之莉在齐飞面前本来的形象就不见得有多完美,但是看罗之莉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方琳再怎么嘴贱也不忍心再刺激她。
可惜罗之莉一点也不觉得有被安慰到,依旧哭丧着一张脸。
工读生在此时送上饮料,纪瑄顺手拿了一杯递给罗之莉。
“之莉,先喝点饮料吧,今天是庆功也是庆祝你入职耶,不开心的事留给明天再去烦恼,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你就发现烦恼不见了啊。”天性乐观的纪瑄拍拍她的肩。
罗之莉想了想也对,关于在齐飞面前的形象这件事都已经烦两个星期了,她也没烦出一个所以然来,不如今晚就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先和大家好好庆功一下,不要破坏宴会的气氛。
“好吧,你说的对。”
罗之莉下定决心,仰头一口喝下纪瑄递过来的饮料。
纪瑄见状,放心地笑了笑,再递给她一杯,方琳也不忘展现好朋友的义气,不时地递上食物给她。
“耶,二流万岁!”二流大家长雷蕾开心的登高一呼,众员工纷纷一起高声欢呼,气氛好不欢乐。
“耶!万岁!”
第9章(1)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霁天集团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灯光依旧大亮,办公室的主人还没下班,因为正等着半小时后要和法国分公司开会。
“总裁,这是法国分公司五分钟前传过来的开会数据。”封胜手上拿着刚刚列印出来的文件敲门入内。
封胜的工作是齐飞的特别助理兼司机,通常国内事务由秘书替齐飞处理,而国际事务就由他协助。
齐飞接过封胜递过来的文件正要翻开审视,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他分心瞥了眼来电显示后,决定接起。
“喂?之莉,我现在在忙。”
齐飞翻开数据开始阅读,打算告诉电话另一端的她会晚点再回电。
“你在忙?那……”电话另一端的她声音很陌生,而且嗓音很苦恼。
来电显示的明明是之莉,但说话的女人却不是她,齐飞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疑惑地问:“你是谁?”
“我是之莉的朋友,我叫方琳,你应该有印象吧?”
“嗯,我知道,不过为什么你用之莉的电话打给我?”
“唉。”
方琳在电话那一头才刚刚大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明原因,齐飞就听见电话传来一阵吵杂声,里头也包含了罗之莉的声音。
齐飞听着听着,忍不住拧起浓眉,问道:“之莉喝醉了?”
“对,所以我本来想麻烦你来接她的,我不晓得你在忙,真的不好意思,那不然我……”
方琳正想另外想办法,齐飞立刻道:“没关系,我去接她,把地址给我。”
方琳立刻报上地址,齐飞记下后,挂断通话便对封胜交代,“通知分公司会议延到明天。”
“我知道了。”封胜面色不改,淡然地点头。罗之莉的事对齐飞来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事,即便是和几百亿的营收相比。
“需要我送你过去吗?”封胜尽责地问。
齐飞拿起外套和车钥匙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接之莉就行了,你也下班吧。”
交代完,齐飞直接离开办公室到方琳给他的地址接人。
自从那天他陪她一起“出任务”之后,她就不再主动打电话甚至传讯息给他,而他也因为目前是集团最忙碌的季节,所以没有时间主动联系她。
没想到竟然就忘了她之前提过入职欢迎会的事,要是他记得,他绝对会提醒她千万别喝酒。
十五分钟后,齐飞抵达方琳给他的那个地址,远远地就看见——
“方琳,我爱你!”
罗之莉小脸酡红,整个人紧紧地抱住方琳猛亲,只见方琳偏着头左闪右躲好几次,偏偏就是躲不过她的吻。
“天啊,齐飞什么时候才要来?我快被你搞疯了啦!”脸上已经满是唇印的方琳望天兴叹,无奈到快崩溃的地步了。
“方琳方琳,你是方琳对不对?”罗之莉偏着头,眨眨水眸,一脸天真地直瞅着她。
“罗之莉,你清醒点好不好?”方琳欲哭无泪,这个问题从她喝醉酒之后大概问了有三十次吧?
“方琳,我爱你,好爱你哦!”
而这大概是第四十八次的告白了吧,方琳表情万般无奈地又一次被罗之莉“抱紧处理”。
“方琳。”齐飞走近两人,出声唤还处于清醒状态的方琳。
“齐飞,你终于来了!”方琳一见到齐飞,表情真是犹如见到救星一般的感动,只差没掉泪了。“快点,快把她带走!”
方琳死命地想挣脱罗之莉的拥抱,无奈罗之莉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一身蛮力,整个人就像身上有吸盘似的,竟然牢牢地黏在她身上,怎么都扒不下来。
齐飞见状也无奈叹气,然后上前帮忙。
“之莉,你快勒死方琳了。”
齐飞和方琳忙活好一阵,就在这只剩十度的天气里搞到差点暴汗之际,总算把人给成功的从方琳身上扒下来了。
“太好了。”方琳终于重新获得自由,内心充满感动,她连忙往后大跳一步远离那个已经勒了她一晚上的女人,然后对齐飞交代道:“之莉就交给你,我先走了!”语毕,她快速闪人。
齐飞把已经醉到半阖着眼的罗之莉拥进怀中,有些宠溺又有些没辙地责问道:“你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的吗?怎么还喝成这样?”
醉醺醺的罗之莉整个人半瘫软地赖在齐飞的怀里,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积压了两个星期的坏心情瞬间都消失了,她抬头一望,看见那熟悉的刚毅下巴,有些迷惑地皱了皱眉又吸了吸鼻子,然后忍不住抬手轻抚他的下巴。
“呵呵,你的下巴好像齐飞的下巴哦。”
他低睨着她仰着头傻笑的模样,抑下一阵笑意,道:“嗯,因为我就是齐飞。”
她突地眼睛一亮,小手指向他的鼻子,惊喜地大叫,“哇,你的鼻子也好像齐飞的鼻子哦!”
“嗯,因为我就是齐飞。”这回他没忍住唇边上扬的弧度了。
“啊!还有眼睛,好像齐飞的眼睛,好漂亮,呵呵。”她笑得一双水眸眯成一弯新月,娇俏的小脸上那表情就好像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什么宝物似的。
齐飞轻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她又突地一脸正色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接着一脸神秘,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最后挨回他身上,踮起脚尖把红唇附在他耳边,很小声又很神秘兮兮的用气音悄声说:“可是齐飞的眼睛比你更~漂亮哦。”
说完,她自己掩着嘴笑眯了眉眼,好不开心。
齐飞莞尔,抿了抿唇,想抿掉唇边那抹笑意,可惜成效不彰。
“嘘。”她眨眨醉眸,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不可以跟齐飞说哦!我要自己跟他说,我好喜欢他。”
“嗯,但是之莉……”他搂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就怕她一个没站稳会跌倒。
“我就是齐飞。”
齐飞花了不少时间才成功地将几乎可以算是醉得一塌糊涂又乱七八糟的罗之莉,从冷风飕飕的路边带回温暖的车上。
好不容易哄得她大小姐肯上车,然后将她送到罗家大门口后,他却遍寻不着她的钥匙,她的外套口袋没有,包包里也没有,怎么都找不着。
依罗之莉那看似精明但其实有些散仙的性子,他想她大概是忘记带钥匙出门了。
时间已经是深夜近十二点,按电铃他担心会吵到罗家长辈,忖了忖,他决定打电话给另一个人。
“喂?”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嗓音听起来仍很有精神。
“之平,你在家吗?”
“我今天下高雄出差,怎么了?你要找我?”
“之莉喝醉了,我送她回来,但没有钥匙。算了,没关系,那我按电铃请伯父伯母开门好了。”看来三更半夜吵醒长辈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我爸妈去日本赏雪了,下星期才回国。”
齐飞一怔,瞧了眼自己背上那个酣睡的小女人。
没人在家,那现在……
齐飞还在忖着,电话另一端的罗之平开口道:“这样吧,之莉先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明天早上回台北就去接她。”
“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齐飞背着罗之莉回到车上,然后载着她回自己家,等到将她安置到舒适的大床上,已经是凌晨将近一点的事了。
他替她拉好被子,然后发现几绺滑落在她颊畔的发丝,于是伸手替她勾回耳后,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被冷风吹得冰冷的脸颊,忍不住凝视着那张沉静的睡颜,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方才在路边她所说过的话。
你不可以跟齐飞说哦!我要自己跟他说,我好喜欢他。
她说,她喜欢他。
多么令人心动的四个字,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可惜,他很清楚她那样抱着人猛亲猛告白的行为,只是因为她喝醉了。
就算她没醉,那么他也知道她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将他当成大哥哥那般的喜欢。
她从来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比她知道的多更多,而他也无法让她知道,因为他无法忍受连当她的哥哥的权力都失去。
齐飞望着她酣睡的小脸,苦笑,轻叹。
罗之莉在沉睡之中彷佛听见一声浅浅的叹息,她的眉眼皱了皱从睡眠中挣扎着醒来,当她半睁开眼时,看见床畔坐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的样貌像极了——
“齐飞?”
她一双星眸迷蒙地瞅着床畔的他,一时之间还没搞清楚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嗯,是我,怎么了?要喝水吗?”齐飞敛去唇边的苦笑,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她熟悉的暖意,她不禁伸出手想碰碰他,而他也下意识地也伸出自己的手与她交握。
当他掌心的温度从她的手上传进心底时,她的大脑这才开始有了一点清醒的意志,她发现眼前的齐飞是真实的之后,先是忍不住漾出了笑容。
噢,好想他。
已经足足两个星期,总共十四天,三百三十六个小时没见到他了。
现在可以看见他,碰触他,真的让她觉得好开心。
唔,两个星期?
某个关键抓奸流鼻血事件在瞬间劈入脑海,罗之莉的神色一僵,笑容顿止。
“哦,齐飞?真的是你?!怎么这样?天啊,我没脸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