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忖若她是真为这个恶梦而不肯接受他,那么便须解开这个心结,因此刻意再引导她,“那也许是有人在骗你。”
她双眼蓦然一亮,“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也许是她骗了我,所以才不让我去见你,可是……为什么当时喜来要那么说?”她旋即又困惑的提出疑问。
听她提起喜来,他眉头不自觉拢起,“你还梦见喜来?”
“就是他诬陷我……”提及喜来,尤笙笙仿佛被什么触动了,整个人从前世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理了理思绪,抚平适才失控的心绪后,提醒他,“你要小心喜来,表少爷常差人送东西过去给他娘。”
“你连之仪和喜来的娘都梦见了?”她梦见的人还真多。
“这不是梦,是我亲眼所见。”尤笙笙将过年那时随兰儿到喜来家的事告诉他。当时发现这件事,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他,可在今日之前,她都没能再见到他,此事便这样搁下了。
卫旭尘微一沉吟,将此事暂且先抛到一旁,此刻他比较在意两人现下的姿势。
他抱着她,她则坐在他怀里,两只手还抓着他的衣襟,他觉得这时候似乎应当做些什么才是,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后,他覆上她的唇。
这次他吻得小心翼翼,怕碰坏了她,异常温柔,仿佛在品尝极品佳肴,缓缓的吮吻着她。
她陷溺在他的温柔里,所有伪装出来的淡漠此刻全都退去,深埋在心里的情愫犹如春芽般难以抑制的疯长了起来,迅速淹没她的心。
她遗忘了前世的不幸,回到了与他情投意合那时,两人吻得缠绵,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子亲昵的磨蹭着彼此,想再渴求更深一层的抚慰。
两人身上的衣衫在不知不觉间一件件落下,缠抱在一块舍不得分离的身子,眷恋的需索着彼此……
他的唇吻遍她的娇躯,在她身上烙印下一道道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芙蓉帐里传来粗浊的喘息声与阵阵娇吟声……
第10章(1)
翌晨,尤笙笙不想睁开眼,继续装睡,想等卫旭尘离开再起身。
他侧躺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先是用拇指磨蹭着她的粉唇,然后张嘴含住她白玉般的耳垂,细细啮咬起来。
她双颊泛起红晕,装不下去了,只好张开眼,轻轻推了推他,“别闹了。”
他捧住她的脸,宠溺的望着她,“舍得醒了?”
她有些害臊,将脸藏在被窝里,卫旭尘将她连人带着被褥一块搂进怀里。
经过昨晚,她已是他的人了,他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说道:“我没办法取消与罗家的婚事,但待她过门后,我会禀明奶奶,迎你为平妻,身分上虽仍比不得她,但以后你也是我的妻子,不再是妾。”
闻言,她吃惊的从被褥探出了脸,讶异的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不愿为妾?如此一来,以后你便不算是妾了。”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娶罗芊云,但表舅当年曾救过他,且这桩婚事牵扯到卫、罗两家的利益,不是他能任性而为,他所能做主的便是将她抬为平妻,只是这事怕还得费不少唇舌说服奶奶。
知他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十分不容易,尤笙笙心下动容,张嘴却说:“我会被你害死。”
“我怎么会害死你?”卫旭尘皱起眉,他为她费尽心思,她不感谢他也就罢了,竟然还埋怨起他。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这简直就是让她沉溺在他的宠爱中,最后不再挣扎,一步步走向与前世相同的命运。
他又恼又不解,“你这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尽说些他无法明白的话,先前因为一个恶梦她便拒他于千里,现下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她的语气幽深。
前世那样的下场令她恐惧,她千方百计想挣脱那样的命运,可绕来转去,仍是又回到了命运的桎梏里,就宛如被关在鸟笼里的鸟儿,被可恨的命运摆布着,无法自由。
“你该不会真相信了那梦里的事吧?”卫旭尘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被一个梦给吓成这般,他想同她好好说个清楚,以驱除她的心结,“那恶梦全是假的,不会成真,你不要疑神疑鬼。你不会死,会好好的活着,我更不可能命人杀你。”
她知道他不会相信她所说,若非这是亲自经历,只怕她也无法轻易相信。她不再说什么,只提醒他,“你不要太相信喜来,提防着他一点。”
“这事我有分寸。”
他将她拉进怀里,啄吻着她的唇,再重温了一遍昨晚的缠绵,直到过了晌午才出房门。
见到孙儿眼角眉梢都染着欢悦的笑意,开心的携着尤笙笙来请安,卫太夫人看得出孙儿确实是很喜爱那丫头,昨晚的事她没做错。
她接过尤笙笙奉上的茶,训斥了她几句,“以后你要安分守已服侍少爷,别再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胆敢再给少爷气受,我可饶不了你。”
“是。”尤笙笙恭敬的应了声。
卫太夫人又再叮嘱几句,两人才离开。
卫旭尘兴匆匆带着她去乘坐他建造的那艘船。
船只平稳的航行在水面上,他从后方环抱着她,清风拂面,他在她耳边详细为她解说。
望着水天一色的美景,她的心胸也开阔起来,含笑依偎着他,暂时把所有的烦恼全都抛诸脑后。
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化成一缕缕的柔情,逸散在天地间。
洛水城,罗家
“他竟然纳她为侍妾!”罗芊云恼怒的将刚收到的书信揉成一团,脸色如染了墨汁般阴郁。
她先前离开卫府时,收买了那个名叫梅枝的婢女,嘱咐她一旦卫府里发生什么事,便递消息给她。
她没料想到卫旭尘会纳尤笙笙为妾,更没想到做主的竟是卫太夫人。
纳笙笙为妾后,少爷夜夜都宿在她房里,似乎十分宠爱她——这是梅枝让人在信里写下的一段话。梅枝本不识字,但为了将消息递给她,因此特意暗中找了个人替她写下这封信。
罗芊云无法容忍她的未婚夫如此眷宠别的女人,心中的妒意如杂草般迅速滋长,她带着揉成一团的信去找母亲陈氏。
“娘。”
“发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氏正在逗弄着被囚禁在笼中的一对雀儿,看见女儿神色不对,关心的询问。
罗芊云先将屋中的婢女屏退,接着再将被揉成一团的信交给母亲,“您看。”
陈氏的父亲曾是私塾的先生,因此认得字,她狐疑的接过那信,看完后面露讶色,“这信里写的笙笙该不会就是你上次回来提到的那个笙笙吧?”
“就是她。娘,我担心万一被大娘、爹和大哥他们发现她就是……该怎么办?”
“这事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她如今已成为卫旭尘的侍妾,大哥又素来与卫旭尘交好,以后难免会见到她,尤其她生得与我有几分相似,颈子上那颗朱砂痣又那么显眼,大哥见了难保不会认出她来,当年她失踪时大哥已十几岁,必定还记得她的事,到那时究竟谁来当这卫家的少夫人?”
当年罗家与卫家订亲的对象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罗笙云,她与罗诚宾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小名就叫笙笙。在四岁那年失踪,罗家寻了好几年都没能找回她。
罗家除了罗笙云之外,只有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因迟迟找不到罗笙云,在经过卫家同意后,订亲的对象便改为她。
若是让人知晓尤笙笙便是当年失踪的罗笙云,那么届时卫家是会认她或是认尤笙笙为少夫人?
陈氏安抚面露焦躁的女儿,“你先别急,笙笙当年离开罗家时还小,应不记得罗家的事,我让老爷催卫家先把你同卫少爷的婚期定下来,等婚期定了,咱们再来想办法解决这事。”
当年在卫家与罗家订亲那年,她不忿女儿明明年长罗笙云三岁,却因是庶出,与卫家订亲这等好事落在罗笙云头上,因此处心积虑寻了个机会,暗中迷昏了罗笙云,让她的侍婢偷偷带出罗府,卖给一个人贩子带到外地去,这事她做得很隐秘,除了她的贴身侍婢外,她只告诉过女儿一个,再无人知晓。
如今当年那个被她卖掉的罗笙云竟突然出现,不只在卫府,甚至成为了卫旭尘的侍妾,这一切巧合得让她有些心惊。
深夜时分,卫府某处屋子里传来一名女子刻意压低的嗓音。
“趁着他此刻正沉溺在温柔乡里,你快去把那些事给处理妥当,免得被他查出来。”
“这一时半刻哪能处理得了那些事,况且我听说,他准备过两日便要带着那个宠妾一块前往东城船场。”男人的语气不慌不忙,似乎另有盘算。
“他还要去东城船场?这可怎么办,你们做的那些事迟早会被他给查出来!”女人语带忧虑。
“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男人比了个手势。
女子一惊,“你的意思是……”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除了后患,以后整个卫家就是属于我们的。”
女人犹豫了半晌,下了决定。“那你打算怎么下手?”
两日后,卫旭尘禀告完奶奶,便带着尤笙笙起程前往东城的船场。
卫太夫人没反对孙儿带着尤笙笙一块去,她心忖有尤笙笙随行,一路有她服侍孙儿倒也是好的,说不得还能早点让她抱到孙子,就算只是庶子,只要能替孙儿、替卫家留下后嗣就行。
两人花了两、三日的时间来到东城,在卫家一处别院安顿好尤笙笙,卫旭尘便前往船场。
这次同来的还有春芽,见尤笙笙拎着两个包袱,赶紧从她手上接过来,推着她进屋。
“笙夫人,这些奴婢来搬就好了,您先进去歇会。”由于尤笙笙只是侍妾,不能称呼她为少夫人,因此府里的下人取了她名字的一个字来作称呼。
尤笙笙笑笑的任她动作。事后她明白春芽也是不得已才说出她与卫旭尘的事,体谅的并未责怪她。
这时,别院几个下人也过来一块帮忙把物品搬进屋里。
被赶进屋,尤笙笙只好坐在一旁,一边饮茶、一边看他们忙着。
搬完后,别院的下人离开,她倒了杯茶递给春芽,“来,喝杯茶,歇会儿。”
由于这次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因此他们带了不少随身物品过来。
接过茶,正渴着的春芽几口就喝完,瞅见尤笙笙忽然掩着唇打了个呵欠,面露困色,笑道:“坐了好几天的马车,笙夫人累了吧,不如先去躺一会儿,待少爷。来我再叫您。”叫了几天笙夫人,此刻她已叫得很顺口。
“嗯,也好。”也许是今日天气闷热的缘故,她忽然有些昏昏欲睡。
待尤笙笙进房里睡下后,春芽也困得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久,有人悄悄潜进来,往尤笙笙的房间去……
稍晚卫旭尘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一进屋就见春芽趴在桌前熟睡不醒,房里也不见笙笙,只发现桌上有封信,当时他心中猛地生起一股不祥之感,迅速把信看完,没想到这竟是一封勒索信——我等暂将卫大少的爱妾请来一叙,若想您的爱妾完好无缺的归来,请于明日日落时分备妥三千两黄金,独自前来碧云峡,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若被我等发现有其他人尾随其后,届时可别怪我等不怜香惜玉,将您爱妾的肉一片片剐下。
江湖亡命之徒。
他看完这封书信,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的质问春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会被人掳走?”
堂堂卫府妾室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别院里遭人给掳走,成何体统!
“奴婢也不知道……先前奴婢见夫人似是很困,便劝夫人先去睡会儿,之后,奴婢不知为何也觉得眼皮很沉,便趴在桌上眯了眯,不知怎地竟也睡着了。”春芽满脸湿漉漉的跪在地上,抖着唇禀告他事情的经过。
她一直昏睡到卫旭尘将一杯茶水泼到她脸上时才惊醒过来,醒来后得知笙笙竟被人给掳走,她吓得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在这之前你们吃了什么?”他眼里的怒火似要喷薄而出,两人同时昏睡,这明显是有人下药。
春芽努力回想了下,答道:“奴婢跟笙夫人只喝了茶,就是那壶里的茶。”她指着搁在桌上的那壶茶。
“这茶是谁沏的?”
在他暴怒的责问下,春芽嗓音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这茶我和笙夫人进来时就已沏好摆在这儿了,奴婢也不知是谁沏的。”
卫旭尘立刻叫来别院中所有下人,调查这茶是谁所沏,却没有人承认,且竟也没有人看见是谁将那壶茶给拿进屋里。
卫旭尘震怒的吩咐他的随行护卫,“在还未将此事调查清楚前,将他们全都给我拉下去关起来!”
笙笙,你到底在哪里?他在心中呐喊,内心无比焦急。
尤笙笙是被痛醒的,因为背后碰到一件突起的物品,把她给剌得醒了过来。
她伸手从背后取来一看,发现是卫旭尘送她的一只梅花耳坠,这只耳坠是去年他特地买来送她的那套首饰中的一件,前几日他再取了出来送给她。
她纳闷的想着,这耳坠是什么时候掉的,怎么会压在背后?她摸了下耳垂,发现是右耳掉的,重戴回去后,不经意抬起头,这才发觉这里并不是先前的别院,而是一处陌生的地方。
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时,听见有脚步声走来,在眼前情势不明之下,她决定装作仍昏睡不醒,躺回床榻。
“要怎么处置她?”进来的一名男子出声询问。
“杀了吧。”另一名男子温文的嗓音透着冷酷。
“我看还是等咱们得手后再杀,以防万一。”先前出声的男人又问了句,“你真确定卫旭尘会肯独自拿钱来赎她?”
“他很疼这名宠妾,三千两黄金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一笔庞大的金额,但对卫家而言不算什么,他不会舍不得那些钱。且就算他不来,我也还有别的办法能除掉他。”
“什么办法?”
“喜来不是跟在他身边吗?叫他伺机下手就是。”
“他毕竟也跟着卫旭尘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情分在,会肯吗?”
“那情分能比得上他娘的性命吗?”男人冷笑。
第10章(2)
听见脚步声往外走去,接着传来关门声,直到确定那两人走远,尤笙笙才敢张开眼,面露惊愕。
她不会听错,她肯定方才说话的人定是他们。
他们竟想利用她来谋害卫旭尘!
不行,她得尽快将这件事告诉他!
她起身正要想办法逃出去时,又有两人推开房门进来,她急忙再躺回床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