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敏的鼻头酸涩了下,无论这个男人是否能够信赖,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有人说要保护她。
等一下!她怎么忽然感动起来了?
她甩掉脑中的杂念,暂且相信庆王的诚意。“多谢。”
“就只有这样?”元礼不甚满意。
“不然还想怎样?”她面露警戒地问。
元礼飞快地俯下头,往她颊上偷了个香。
“你、你……”徐敏不禁捂住被偷亲到的部位,面红耳斥地怒瞪,刚刚真不该因他的话产生一丝丝的感动。
他放肆地大笑。“虽然允诺暂时不碰你,但也要让你明白,你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能这么做。”
徐敏不禁咬牙切齿,她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又狂妄自大的男人,要是在原本的现代世界,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见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元礼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得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收服这丫头的心,得到她的心甘情愿。
“夜已经深了,你也累坏了,就好好地休息。”说完,他转身便要出去。
她怔愣一下。“你要睡在哪儿?”
“只不过才一宿,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很快就天亮了。”元礼语带暧昧,那邪气的笑脸令人为之气结。“或者你希望我留下来?”
“当然不是!”徐敏马上吼了回去,不过现在这副软绵绵的娃娃音,根本听不出是在生气,威力自然减弱不少。“只是这里原本就是你住的地方,我怎能占着床,还是窝在椅上就好,反正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只要想睡,地点从来不是问题。
这番话让元礼又踱回到她面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拂过落在徐敏颊畔的发丝,语气也多了温柔。
“以后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吃苦了……”看来她之前的日子过得不好,就算不是私逃的婢女,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说起话来才会如此粗鲁直接,毫不含蓄,也不懂得规矩,不过元礼对这些倒不以为意,只想好好地怜惜她。
“早点歇着吧!”他嗓音放柔地说。
徐敏怔怔地看着他出去,又顺手带上房门,发现方才被他触碰到的颊畔,像有火在烧似的。
“咦?”她用力搓了几下,真的好热、好烫。“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不对!不对!一定不是那样……”
这绝对不是脸红!
她说服自己,活到二十五岁,总是跟异性保持距离,自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被男人追求的经验,更不可能听过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了,才会心跳加速,这种反应算是正常。
这不过是庆王的阴谋,以为用这种柔情攻势,她就会答应从了他。
徐敏,你千万不要中了美男计!
翌日卯时。
徐敏穿着袄裙蜷缩在床角,直到听见鸡啼才猛地醒来,心想天色应该快亮了。
想到昨晚庆王也真的遵守承诺,并没有再出现,她就在不知不觉当中睡着了,似乎还作了梦,梦到因为家暴被判刑坐牢的爸爸突然冲进家门,又要打妈妈,可是在下一秒,妈妈的脸孔却换成自己。不想继续活在暴力之下,她便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好喘、好累,还是不敢停下来休息。
“怎么又作这种梦?”其实爸爸去坐牢之后,就不曾再出现,妈妈也跑了,相关单位只好连络阿公阿嬷,希望有人能收留她和妹妹,可他们却说养不起两个孙女,只愿意收留一个。因为她的年纪较大,可以帮忙做生意,而妹妹则太小,没办法照顾,社工只好把人带走。“我已经不再怕他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屈服于暴力。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徐敏安抚着自己。
她整理好情绪,穿上绣花鞋,抚平袄裙上的绉褶,幸好发髻没乱,不用重新梳理,才打开门扉,就见罗大娘端着吃的过来。
“敏敏姑娘已经起来了。”罗大娘热情爽朗的声音在筒子院内响起。
徐敏朝她颔首。“是。”
“千岁要我先送些饺子汤和烙饼来给你吃,就怕你饿着了。”圆圆的脸上堆满笑意,以为两人昨晚已经成就好事。
她一脸尴尬。“谢谢。”
“敏敏姑娘该谢的是千岁。”罗大娘笑呵呵地说。
“呃,请问庆王年纪多大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罗大娘偏头想了下。“千岁今年二十有二,记得几个月前才过完生辰,听说皇上和贵妃娘娘还派了使者前来,赏赐了不少东西。”
“二十二……”没想到比自己还小三岁,不过她还是比较欣赏那种三十多岁、可靠稳重又体贴的成熟男人,肯定不会喜欢上这位藩王。
见徐敏不知在想些什么,罗大娘连忙出声催促。“饺子汤得趁热才好吃,只是些粗粮,没什么好东西,可不要嫌弃。”
“不会,有得吃就很感激了。”徐敏也没办法当对方是坏人,只能放下心中的芥蒂,用平常心来看待。
“那就好,快点趁热吃了。”听徐敏这么说,罗大娘不禁笑开了。
徐敏就算没有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点东西,不过才喝了两口饺子汤,发现比想象中的美味,烙饼更是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得精光。
“方才听千岁说要带你到养马场去,那里的生活可是很辛苦,就怕敏敏姑娘会受不了,不过看你胃口好又不挑食,至少吃的方面不用担心。”她不禁考虑跟千岁说先把人留在村里,等要返回王府时,再将她带回去。
听罗大娘句句出自真心,徐敏防心也就不再那么重。“辛苦倒是不怕,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就好。”
“以后跟着千岁,自然都不用愁了。”罗大娘不禁笑她说了傻话。“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有不少人在养马场工作,尤其是咱们村子的男人,大半都去了,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托他们带个话。”
她轻哂。“谢谢罗大娘。”
“不用客气。”话一说完,罗大娘便收拾碗筷出去。
元礼在外头喂完了马,正好从大门进来,待罗大娘行过礼,便顺口问道:“她吃过了?”
“是,千岁。”她颔了下首。“民妇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他挑了下眉梢。“有话就说。”
“这位敏敏姑娘不像干过粗活,全身皮白肉嫩的,手上连个茧也没有,应该是出身不错的人家,若过不惯养马场的生活,千岁不妨让她回到村子里,民妇会照看的。”罗大娘也是一片好意。
“我知道了。”听她这么说,元礼不禁也对徐敏是私逃的婢女或出身平民小户的看法起了诸多疑心,想着是否该问个清楚。
待元礼推开门扉,就见徐敏心事重重地坐在桌旁,不过一见到自己进屋,眼神马上透着警戒。这时若追问她的身分来历,恐怕不会实话实说,甚至又想逃走,只好等以后再慢慢套出来。
“昨晚睡得可好?”他笑问。
徐敏瞪着他那张俊美到欠扁的笑脸,像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睡得还好,谢谢关心。”别以为美男计真的有用,她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需如此紧张。”元礼彷佛见到一头小兽,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要是企图靠近的话,可是会被咬一口。
她还是不太放心,依旧紧盯着他。
“殿下!可以启程了。”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鲁俊的声音,告知准备妥当,即将前往养马场。
元礼朝房门看了一眼,然后调回到徐敏身上。“咱们出去吧。”
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徐敏只能按照昨天说好的,跟着庆王前往养马场,于是深吸了口气,慢吞吞的从椅上起身。
看她作出了决定,不再挣扎和反抗,元礼嘴角微翘,转身拉开门扉,与徐敏一同跨出门坎。
等候在外头的鲁俊和其它几个随行的王府护卫,乍见徐敏,万万没有想到昨天那个穿着男装、脸上脏兮兮的丫头,有着一张绝色容颜,一时之间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怎么一个个都瞪着她看?徐敏心想难道脸上还沾了煤灰?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别人眼中看到的是徐六娘,一个年方十五的古代美少女,而不是个长相普通的二十五岁女人,看来要当个美女,得先习惯被人行注目礼。
元礼心里很不是滋味,恨不得把徐敏藏在其它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不禁对于带她前往养马场的决定有些动摇,不过只有一刹那,最后还是决定把人带在身边,相信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准备启程吧!”他口气多了不悦。
鲁俊等人这才回过神来,提醒自己她是庆王的女人,不是任何人可以碰的,这么一想,背脊不禁发冷,也马上收起不该有的遐思。
“是,殿下!”他们终于回复正常。
他在心中轻哼,谁敢再多看一眼,非要那个人的脑袋不可。
“走吧!”元礼索性牵起徐敏的小手往大门走去,也是在昭告所有的人,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
徐敏想把手抽回去,不过对方握得很紧,不想一路跟他拉拉扯扯的,实在太难看了,只好任其牵着。
就在筒子院的大门外头,村长和罗大娘以及其它村民都在等他们出来。
“送千岁!”众人又是拱手、又是躬身地说。
元礼先将徐敏抱上马背,自己接着再翻身上马,踢了下马腹,爱驹便听话的跑动起来,身后一干护卫也立刻甩动缰绳跟上。
相较于昨天的惊慌失措,徐敏今天的心情明显平稳多了,因为烦恼也没用,还不如融入游戏当中,说不定可以找到另外一条求生的路。
现在的她还是新手,只要有耐心,总有一天可以玩到封顶的。
第4章(1)
距离同二村最近的这座养马场,是高闇府内七座养马场当中最大、马匹数量也最多的,元礼在这里投注了许多心力,每年献给朝廷的好马都能得到皇帝的称赞,以及巨额赏赐。
经过一个多时辰,徐敏坐到腰酸屁股痛,要不是某人护着,有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滑下去。
“就在前面,再忍一忍。”元礼将唇附在她耳畔,状似亲昵地说。
徐敏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在酥麻之后,有道热气从耳朵附近蔓延开来,这根本就是犯规,不禁大为气恼。
“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她娇吼的力道根本吓不着人。
他低笑一声。“我只是担心你听不见。”
“我的听力好得很,绝对可以听得见。”徐敏羞愤地嚷道。
让她死了吧!她居然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调戏,而且还会觉得害羞,一定是因为在谈恋爱方面的经验等于零,才会这么容易就受到对方撩拨,不然绝对可以表现得很镇定,完全不痛不痒。
再这样下去似乎不太妙,徐敏突然有这份认知。
元礼偏偏就喜欢逗她,有个女人敢对他大吼大叫,这种经验相当有意思,也从来不曾有过。
“我会记住的!”他换另一只耳朵,还故意吹气。
“啊……”徐敏大叫一声,连忙用手捂住,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对!应该说徐六娘的耳朵这么敏感。
见状,元礼仰头大笑,那笑声无比嚣张狂浪。
可以打他吗?徐敏不由得握紧拳头,很想回头往身后男人的俊脸上揍下去,感觉一定很爽,不过下场可能不太好。就算对她再有意思,到底是个藩王,谁晓得他会不会突然翻脸不认人?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别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一行人从草原上驰骋而过,来到养马场的外围,出现高耸的围篱,负责看门的是个驼背的老人,早已将围篱的门打开,迎接庆王等人的到来。眼前接着又出现好几排茅草屋,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不过只有几个妇人在附近走动。
当徐敏被抱下马背,腰都挺不直了。“这儿就是养马场?可是怎么没看到半匹马?”不过倒是可以闻到青草和动物混合的气味,令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这儿是给在养马场工作的人所住的地方,马厩的话还要再往里头走。”一元礼伸手比了个方向。
她点了下头,原来这里就是“宿舍”,打量一下周遭的环境,自然比不上在徐家来得舒服,不过她倒是能够随遇而安,因为打从有记忆开始,父母为了躲避债主经常连夜搬家,睡在车上或公园也是常有的事。
就在这当口,一名脸型瘦长的四十多岁妇人走向他们,端庄的行了个礼,那股神态多了一分高傲,不似寻常出身。
“参见千岁!”李嬷嬷早将眼前这对男女的互动看在眼底。
元礼牵起徐敏的小手,好让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属于谁的。“李嬷嬷,这位是敏敏姑娘,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恕奴婢斗胆,这里的活儿不适合年轻姑娘,尤其是这么标致又柔弱的女子。”见他们同禅而骑,李嬷嬷岂会看不出这名女子跟庆王的关系,这倒是庆王头一回带女人到养马场来。
他笑了笑。“无妨,只要不是太过粗重的活,都可以让她做。”
比起王府里那位只喜欢权势、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妃,以及另外两名胆子小、压根儿不敢靠近马的小妾,他更希望这丫头能与自己夫唱妇随。尽管早就死心,不再奢望能遇到知心人,可是这一刻,元礼又忍不住抱着一丝期盼。
李嬷嬷不解他为何不把人带回王府。“千岁……”
“我可是把人交给你了,先帮她安排住的地方。”元礼笑嘻嘻地说。
她叹了口气,拿这个顽皮的孩子没辙,既觉得头疼,偏又喜爱得很。“奴婢遵命!不过为何要另外安排住的地方?把人摆进千岁住的屋子就好了。”有个女人在身边伺候也好。
元礼俊目发亮。“我也这么想……”
听他这么说,徐敏马上瞪了过去,像是在说“你敢!”的意思。
“不过目前还是暂时另外安排。”他话锋转得也很快。
“是。”李嬷嬷只好照办。
接下来,元礼又刻意把俊脸凑近徐敏。“敏敏……”
“做什么?”徐敏反射性地避开。
他眼底笑意更深。“李嬷嬷做事向来严格,要求自然也多,要是真的受不了,尽管来跟我告状。”
李嬷嬷可是打从自己出生,就一手拉拔他长大的宫女,比起母妃更像他的亲娘,决定就藩之后,他便求父皇恩准,将人一起带到隆北。李嬷嬷对于自己身边的女人,尤其是拥有王妃封号的柳氏,更是再三挑剔,两个女人互看不顺眼,还在暗地里互相较劲,最后不得不把她们分开才平息战火。
“跟你告状做什么?要是觉得对方做得实在太过分,我会当场抗议,绝不会暗着来或找人撑腰。”男人通常喜欢纤纤弱质、小鸟依人的女人,令人升起保护欲,徐敏自然要表现出凶狠泼辣的一面,最好让他嫌恶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