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也好,工具也罢。岑净心甘情愿,并且无怨无悔!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努力试着以青涩笨拙的技巧来响应他的热情,只希望尽其所能满足他的需求。
不知不觉中,她湿淋淋的衣衫便被他给脱去,一丝不挂地与他纠缠在一起。
抵死缠绵的两人,彷佛火光中紧紧交缠的烛蕊,瞬间疯狂燃烧着彼此。
意乱情迷间,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此刻,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简直与以往判若两人。
虽然那令人销魂的娇吟声是他所熟悉的,但是那肌肤柔腻的触感,以及身体的契合反应度却不同于从前。
难道是因为他太久没接触的关系吗?!
应该是他多虑了吧!齐昀亮下意识地摇了摇早已无法冷静思考的脑袋。
正当紧要关头时,身下的娇躯竟瑟缩了下,似乎非常紧张,让他不免疑惑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难道他动作太粗鲁了?
奇怪,她的身子好像比以前更紧绷了,让他的速度不得不减缓下来。
“嗯……可不可以请你动作再轻一点。”她很难为情地请求,心中百感交集,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岑净的胸臆间已经是兵荒马乱的险况,早就六神无主的她,只能被动地以本能来响应他那热烈骇人的索求。
像是被他催眠蛊惑了般,随着他所演奏的旋律翩翩起舞……
“我爱你。”他在她的耳边喘息道。
“我也……爱你。”他的呢喃爱语教她悸动不已。
此刻的一切像幻梦般地令人沉醉,唯一遗憾的是他分不清楚自己怀里的女人究竟是谁。思及此,她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落寞。
“琳琳……我爱你。”毫不知情的他激动地喊道,终于突破了障碍,与她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自她楚楚可人的清秀脸庞滑落。
好痛喔!痛得她快不能呼吸了。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远比不上她心头间,那有如针刺刀割的凌迟折磨。
呵!她凄楚苦笑了下。是她将自己逼进这种进退维谷的死胡同里呀!
咎由自取,能怨谁呢?
“琳琳……”他已浑然忘我。
岑净的纤指用力扣住他的肩膀,贝齿咬紧下唇,奋力抵御着一波猛过一波的欲望浪潮,无助得犹如即将灭顶的溺水者。思绪不由得回溯至七年多以前,他们两人相遇的最初。
她情芽萌发的十六岁仲夏……
那段记忆一直埋在岑净心里最深处,永远永远也忘不了——
当时正是放暑假的期间,她与父母早已计划好要到垦丁游玩。本来这是个合家同乐的美好假期,如果不是他们所搭的帆船意外翻覆了,她也不会猝然失去一个虽不富裕却不失美满幸福的家庭,沦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一切都是天意吧!
当初要不是齐昀亮适时地出手相救,现在的她恐怕早在九泉下与父母团聚了。对她而言那或许会是一种更快乐、更无忧无虑的人生呵!
因为顿失双亲后,到她满十八岁的那两年间,她的生活简直像是坠落人间炼狱般,毫无光明可言。
那时候,茫然无助的她被父亲唯一的姊姊收养,从此生活在新的陌生家庭里。后来才知道,十几年来一直未曾连络的姑姑一家,之所以会赶在第一时间出面替她父母料理后事,并且争着要领养她、照顾她,完全是觊觎着她父母那一笔死亡保险金。
等到这笔意外之财到手后,那些亲切和慈蔼的伪装都消失了,所有狰狞、丑陋的面目皆无所遁形。
于是,开始了岑净悲惨的日子……
其实寄人篱下的她早有自觉,但是她的乖巧与逆来顺受还是换不来姑姑夫妻俩的疼爱。每天放学后还得帮忙姑姑家经营的修车厂工作,甚至包括一些俗称黑手的维修粗细活,丝毫不怜惜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儿家。
本来她可以不必过得这么辛苦的,毕竟她父母的保险理赔金够她衣食无虞,还能够专心升学,只可惜几年之间便被姑姑一家挥霍殆尽,所以她只能自力救济了。
为了能够尽早还清之前的就学贷款,毕业后她更加努力工作赚钱,也因此才会因缘际会来应征这个照顾齐昀亮的特别看护工作。
之所以七年来一直惦记着齐昀亮,是因为当初劫难不死获救的她,身体太虚弱了,没能来得及好好地向他这个救命恩人道谢,心里始终非常遗憾。听说幸好他当时急救得当,先替她做了人工呼吸,要不然她也不会幸运地捡回一条小命。
但由于她的父母捞上岸时已无生命迹象,而她又受惊过度,一直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让前来急救的医护人员束手无策,于是他只好热心地陪同她就医检查,前后共陪伴了她整整八个钟头。
她真的非常感激他,因为当初是他搀扶着她到太平间去认尸的。那是一般人都忌讳踏进的地方,而他却不忍见她孤伶伶地去面对至亲惨死的哀恸,而毅然决然地全程陪同,还帮忙办理各种手续,并且任由她多次哭倒在他怀中。
他当时温柔地安慰她的每一句话,至今仍清楚刻印在她的记忆中。谁能想到一个陌生人所给予的温情,竟成了她此后人生唯一的精神支柱。
七年多前,为善不欲人知的齐昀亮并没有留下姓名,当晚他临去前只将自己自幼戴着的一条观音玉佩项链转送给她——
“这是我的护身符,现在转送给你,但愿菩萨今后也可以庇佑你平安健康。”他小心翼翼地亲手替她戴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她迟疑了下,想退还给他。
“就是因为它曾带给我许多的幸运,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温柔一笑,并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祝福的一吻。
“把幸运送给了我,那你呢?”
“我是个男人,相信靠自己的力量便能克服所有危难。”他神采飞扬地说。
直到三年前他和柯琳真那一场世纪梦幻婚礼,她才在媒体的争相报导中得知他的真实身分,然后陆陆续续由财经杂志里开始重新认识他。
虽然不曾奢望能与这位救命恩人有什么交集,可是一旦知道他已心有所属,她仍不免失望了好一阵子。
然而真正释怀了之后,她依旧诚心地祝福他能幸福快乐,无奈憾事还是降临在他的身上,教她为之肝肠寸断,恨不能代替他受此折磨。
岑净甚至一度自责,如果他不曾将护身观音转赠于她,也许当那场车祸意外发生时,他便能逢凶化吉了。
欢爱过后,齐昀亮慵懒地拥着岑净,一起泡着香精浴。
纵使才刚结束一场激烈的缠绵,意犹未尽的他仍断断续续地在她雪白柔嫩的身子上,轻烙下一个又一个吻印,而且还似乎乐此不疲呢。
“亮,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她的背贴着他温暖的胸膛,与他十指相扣。
“我当然知道啊,小傻瓜。”他低头吻着她的纤指。
“不……其实你并不知道。”她沮丧地低喃道,声音比蚊子还小。
“你刚刚说了什么?”他眉头微皱了下。“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吧!我保证一定洗耳恭听。”
她幽幽地轻叹了声,转头凝视着虽回望着她却眼神空洞的男人。
“亮,我希望你能亲口再说一次你爱我,可以吗?”她乞求道。
“要我说一千遍、一万遍也不成问题呀!”他笑了笑。“琳琳,我……”
“我只想听那三个字,其余的都不要。”岑净抢白道。
“好,就依你吧!”虽然觉得怪怪的,他仍顺从她的意思。
“说呀!”她突地催促道。
他轻捧着她的脸,含情脉脉地轻诉爱语。“我爱你。”
她的眼泪再次泛滥成灾,既感动又心酸。
如果这句话是齐昀亮对“岑净”说的,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这个心愿无疑是在痴人说梦罢了,永远也不可能成真的。
她是柯琳真请来的替身妻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影子,根本见不得光啊!
她必须认清这个无情的事实才行,万一弄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只会自讨苦吃。
“再……一次。”她掩嘴哽咽道。
“你怎么又哭了呢?”他微讶。
她忽然扑进他怀中,情难自已地啜泣着。
“求求你!”就算她贪心吧!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不断地缓缓重复道,但愿怀里的小女人能破涕为笑,虽然她莫名的泪水实在令他费解。
“亮……”谢谢。
她会牢牢地记住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无论他俩日后的缘分深或浅。
第3章(1)
天色才蒙蒙亮时,岑净便蹑手蹑脚地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温暖的被窝和齐昀亮的怀抱。
黎明已至,再甜美的梦也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她痴望着他那如孩童般无忧无虑的熟睡脸庞,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奢恋眼前这个早已属于别的女人的男人。
“亮,昨晚你一定做了场好梦吧?”她坐在床沿,自言自语道。
可是,她却是一夜无眠,睁眼凝望着他的睡颜直至天明。
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他,并且肆无忌惮地欣赏个过瘾,教她好舍不得多眨几次眼呢。
他长得真是赏心悦目啊!她暗自赞叹。
那浓密的长睫毛恐怕要教不少女人嫉妒吧?灿亮如星子的深邃黑眸有一种诱人着迷沉沦的魔力,只可惜目前暂时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挺直的鼻梁下,有一道总是弧度上扬的饱满嘴唇,代表他是个感情丰富的专情男子。虽然他的长相不够粗犷、富男人味,却是温文儒雅得恰到好处,一点脂粉味也没有。
其实他的容颜早已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仍旧令她百看不厌啊!
而之所以会失眠的另一个原因是良心不安,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污秽的事,让她莫名地萌生了罪恶感;更遑论她昨晚躺着的位置根本不属于她,是她逾权了。
就算柯琳真表现得满不在乎,岑净还是惴惴难安,唯恐无颜以对。
床上的齐昀亮翻了个身,半梦半醒地探向身侧,却扑了个空。
“琳琳?”他蓦然惊醒,伸手胡乱摸索着。
“我在这儿。”不忍见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她出声道。
“过来。”他张开双臂。
她无奈地仰天长叹,仍是柔顺地投入他预备着的胸怀里,又爱又怕呀!
怕有一天会提不起勇气离开这片温暖醉人的避风港。
“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她将脸枕在他的左胸上,倾听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如痴如醉。
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音乐比他的心律更教她陶醉的了!彷佛只要聆听着,就能立刻忘却人间其它的烦恼和忧愁,得以暂时疗伤止痛、麻醉片刻。
“我刚刚做了个恶梦。”他的额际冒着薄汗。
“是吗?难怪你的心跳有些急。”她的柔荑轻抚着他的胸口,关心地询问道:“什么样的恶梦,可怕吗?”
他的脸色略白。“非常可怕。”此刻仍心有余悸。
“要不要说给我听听?”
“我怕会吓坏了你。”
“没关系,你尽管说说看,我愿意和你分担。”她柔声道。
他先深呼吸了几次,才幽幽地开口道:“我……又梦到了那场恐怖的车祸。梦境十分逼真,好像……我再次被困在那时的车上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亮……”她好心疼喔。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摸着自己的脸。“我清楚地重温了当时那血流满面的无助痛楚,还有……双眼着火般的刺疼感觉。”他手捂着眼睛,沉声道。
煞车莫名其妙地失灵,让他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辆带着他坠落悬崖的罪魁祸首,却在他拼命爬出逃生后,又意外地爆炸,随即他也跟着不醒人事了。由于车体毁坏得太严重,所以警方至今仍毫无头绪,姑且就先以单纯意外车祸结案了。
因为为人谦恭有礼的他素来不曾与人结怨,应该不至于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故被设计陷害的机会应该很小。
“那般骇人的情景,我永远也不想再去经历或是回想,假使能够让我选择,我倒宁愿丧失那一段记忆,一劳永逸。”
“亮,难为你了。”岑净抱紧他。“一个人把所有的痛苦吞进肚子里,这样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她也是过来人,也曾希望在自己最脆弱时,能有人伸出援手,即使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可以和她作伴,给她更多力量去面对种种苦难。
“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提起这些不愉快的回忆,一来是怕你烦心,二来则是因为……”他突然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问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思及柯琳真先前的冷淡举止。
是啊,恐怕柯琳真压根儿就不屑理睬他的诉苦吧?!
“算了!总之这一切不幸的事都成了过眼烟云,无须再放在心上了。”
“嗯。”她同意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很快地就能否极泰来啦!”
“但愿如此。”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开心点嘛,不管即将面对怎样的命运挑战,有我陪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她握住他的手,由衷承诺道。
但是,天知道她究竟还能陪着他多久啊?!
纵使她有心伴他一辈子,那也得要老天爷垂怜和允许呀!根本不是她能作主决定的。
“我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尽快找到适合我的眼角膜,早点动手术好恢复光明。”他落寞地说:“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好人有好报,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菩萨?!”齐昀亮诧异地反问道:“琳琳,你不是信天主教的吗?”怎会脱口讲出观世音菩萨呢?!
“呃……其实,只要是我们所尊重的神只,都会愿意护佑我们的,何必如此狭隘地去划分是哪种宗教咧!”她又想企图蒙混过去。
“说得也有道理。”他半信半疑。
“你还想补个眠吗?”她转移话题道:“或者,也打算起床了?”
“瞌睡虫全都醒了,不如就早点起床,顺便到屋外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
“先吃早餐吧,然后我再陪你出去散散步。”
“好主意。”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爱情的美妙滋味,千古以来早已不知被多少人歌颂过;爱情的魔力更是无远弗届,即使有毁灭的危险性,仍教世间痴心男女趋之若鹜。
这半个月对岑净而言,彷佛是漫步在云端,飘飘然地,不太真实。
柯琳真自从十天前打了通电话,交代说要出国去,便音讯全无。
于是托柯琳真的福,岑净这几天几乎与齐昀亮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过着形同真夫妻般的生活,可谓只羡鸳鸯不羡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