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钟珂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早就叫元日刚把车停远一点,她自己走一小段就可以,他偏偏不听,每次都要停在大楼正门。
“你这反应……”彩心开始狂笑。“案情不简单哦。”
“什么案情?”陶陶状况外。
“哪有什么案情?”钟珂板起脸。“刚好遇到,他就顺路送我过来,这样而已。”
彩心笑嘻嘻地乱猜,“不是他去接你,你们一起去吃他推荐的早餐,然后他再送你过来吗?”
“你想太多了!”猜得也太神准了吧?虽然郑重否认,但钟珂觉得自己的脸一直烫起来。
过了几天,元日刚仿佛人间蒸发了,钟珂也就没把他放心上了……才怪。
她是叫他不必再接她上班,但没叫他从此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突然的退场,让她莫名的挂心。
奇怪了,他不再出现不是很好吗?这不就是她不要他接她上班的目的?现在他不来了,她的正确感觉应该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一直去想他。
他们就在这里划下句点,这样很好,以后不会再见面,好聚好散……不对,这句话是分手情侣用的,他们又没交往过,哪来的聚与散?!
那么该怎么形容他们呢?点头之交?
什么跟什么?这形容连她本人都想发出嘘声了,他们明明这个、那个,什么都做过了,还点头之交咧。
那么是什么?
她跟元日刚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对于他不再出现感到不满,胸口像压着什么似的,很闷,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跟她联络了,不再打给她,叫她去他的办公室等他,也不再登堂入室的闯到哈甜志问袖扣的事……
停——
钟珂的眉头锁成一线,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了,专注在工作上,终于订到人气餐厅“莉莉贝儿”的位子,她今天晚上的工作是品尝这间英式餐馆的每款甜点,然后想办法约访主厨。“欢迎光临。”
一身苏格兰服的服务生带她到位子上,幽柔的暖色灯光,英国宫廷式的装潢很吸睛,那金色的蜡烛、镶金的餐具,浓浓的英伦风很对女性的口味,难怪开幕半年了还一位难求。
观察别桌的客人点了什么是钟珂的职业病,她真的万万没想到会因此看见消失多日的元日刚。
他跟一个皮肤白皙的气质美女在吃饭,看明明没近视的他又戴上了土气的胶框眼镜,她马上明白一件事一他在相亲!
不是滋味的感觉突然窜了出来,原来他有了新对象,难怪不再缠她了。
他说过他固定在相亲,跟她不也是因为那样有了交集的吗?而她表明他们不可能更进一步,所以他会再度相亲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如果那个气质美女跟她一样,不择手段的引诱他上床,他也会跟去喽?
废话,他是男人,有哪个男人会拒绝飞来的艳福?
她不以为然的打量着言笑晏晏的美女,从发型、化妆、首饰、穿着无一放过。
蓦然,钟珂皱起了眉头。
在端庄的白色套装下,那女人竟然穿了网袜?
网袜代表了什么?网袜跟性感划上了等号,不是每个女人都敢穿网袜,她认为网袜给男人的震撼与挑逗难以估计,而在她看来,跟他相亲的那个女人是有备而想给他震撼与挑逗……
一定有外星人在控制她的思考,因为她突然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
“打扰了。”她对网袜美女点点头,然后笔直的看着元日刚。“你现在方便我想跟你谈谈我们孩子上幼稚园的事。”
元日刚惊诧的看着钟珂。
“孩子?”宋蕙莲震惊的看着他们,她瞪大了眼睛,无法置信的问元日刚:“你有孩子?”
“五岁了。”钟珂接口,还叹了口气。
元日刚忍住笑意,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相但她的行为让他很愉快,他想也没想到她会来破坏他的相亲。
“五岁?!”宋蕙莲的声音变尖了,怒气冲冲的起身,拿起皮包和外套,又狠狠了元日刚一眼。“有孩子还出来相亲,你有没有水准?简直莫名其妙,浪费我时间!”
元日刚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很抱歉。”
“抱歉?哼!岂有此理!我要找媒人算帐!”宋蕙莲气急败坏的走了。
钟珂迳自在元日刚对面坐下,服务生惶惶不安又困惑的过来了。“请问小姐要点餐了吗?是回您的位子还是……”
元日刚对服务生笑笑。“这位小姐在这里点餐,麻烦你清理一下桌面。”
服务生收走了宋蕙莲的餐盘,重新换上餐具和水杯,递上菜单。
元日刚悠哉地为她介绍,“这里的炖羊膝很不错,还是你想直接上晚茶甜点?”
钟珂懊恼的看着菜单,没好气的抬眸瞪他一眼。“我搞砸了你的相亲。”
她在生自己的气,她竟然做出这么冲动又愚蠢至极的行为,天啊!她的脸要往哪里搁?
“所以快吃点好的消消气。”他笑。“我帮你决定吧,主餐香草烤羊膝,水果沙拉,餐后上晚茶甜点,你吃不完的羊膝我帮你解决,你的胃就留着装甜点。”
钟珂阖上菜单还给服务生。“照这位男士刚刚点的。”
要命,他真的很了解她。
他是一个知情识趣的成熟男人,有绝佳的外型,不错的职业,优异的家世背景,她不懂他为什么还要相亲?倒追他的女人应该一堆,就算他看不上她们,周遭难道就没有入得了他眼的女子吗?
“你不生气吗?”钟珂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懊恼的自问,她到底在干么?来这里的目的是品尝甜点却把他的相亲对象气走……
元日刚对她一笑,“坦白说,我很高兴你那样胡来,这大大提升了我的虚荣心。”
她皱起眉。“什么见鬼的虚荣心?你可千万不要以为……”
“我确实那么以为了。”他黑眸笑睇着她。“你对我也有意思,不是我在一头热。”
她哼了两声。“什么一头热?消失了几天还跑来相亲,能叫做一头热吗?”
元日刚嘴角满是笑意。“你不是要我跟姊姊们说清楚我们的关系吗?说清楚的结果就是家里继续为我安排相众。”
钟珂很怀疑,眉头皱得更紧。“你真的说清楚了?”
她以为他不会说呢……只是奇怪了,明明是她要求他说清楚的,他说了,她心里却没有太好了的感觉,反而有点闷闷的。
“当然。”元日刚微笑,轻畷一口冰茶。“如果没有说清楚,姊姊们早就找上你了,还会安排我继续相亲吗?”
钟珂咬住嘴唇。“所以,这几天你一直忙着相亲?”
元日刚温柔地笑问:“你没看新闻吗?我以为你体恤我,所以都没打给我,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新闻?”钟珂又蹙眉。“我多半只关心国际新闻,很少看国内新闻,除非很重大。”
“一位情况特殊的病人,同时移植心脏和肺,这是我国的首例,日本心脏协会现场转播那场手术,这件事被媒体大幅度的报导。”
她完全不懂同时移植什么跟什么器官的难度有多高,但会卫星转播手术想必是有一定程度的重视。
“我——”她顿了顿,坦白地说:“我还没养成看医学报导的习惯。”
他眼里有笑意。“没关系,以后慢慢养成就可以了。”
她并没反驳他这句话,只撇撇唇,侍者刚好送来水果沙拉,她便顺理成章的吃东西,也就没回答了。
这里的甜点果然一流,她逐一品尝、拍照、详细记录,而元日刚则一直微笑看着她,让她工作,没打扰她。
第6章(2)
餐厅快打烊时,他们才并肩离开餐厅。
月色明亮。
他一直陪她走到她的车旁边。“我送你回去。”
路灯下,钟珂看了他几秒,交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她知道他的车子必定也停在附近,但他说要送她回去,她不想拒绝这提议,几天不见,她还想跟他在一起。
他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她上了车,他替她关上车门,随即走到驾驶座也上了车。
钟珂才扣好安全带,他的唇已经靠过来了。
炙热的唇和撩人的吸吮,她一点也不想抗拒,软绵绵的靠着椅背,任由他的热唇辗转深吻。
元日刚点燃了她死寂多年的感情,她喜欢他。
他的唇离开了她,他发动了车子,而她全身放松的看着他开车,觉得自己像醉了似的,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子停下来的地方不是她公寓大楼前。
“到我家去。”他开进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停在自己的车位里。
钟珂看着车子转弯直达他的停车位,她的心跳蓦地加速了。
车子停好,元日刚替她解开安全带,他先下车,替她开车门,拉着她的手,牵她下车。
钟珂被动的让他牵着,跟他进了电梯。
一切是这样自然而然,他样样采取主动,她就不感到别扭也无所谓什么矜持了。
他的公寓在三十六楼,这种顶级的景观户当然视野绝佳,附近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物了,大片落地窗外可以看见灯海。
她还来不及好好欣赏夜景就被他吻进了房里,双双跌入柔软的床上。
只留夜灯的主卧室有着主人身上清新的麝香味,床单具有阳光日晒后的暖味,她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任由他的吻在她身上巡礼,当他滚烫的唇回到自己唇上,她伸手搂住了他的颈子,他的唇则轻扫着她的唇瓣,最后他捧着她的脸,吮住她的唇,那热烫的舌尖接着又滑到了她的耳朵,轻咬挑逗着她脆弱的贝耳。
他的进入引来她一阵轻喘,钟珂感觉自己被他盈满了,她蜷起了双腿夹住他的腰,他强而有力的进攻一波波的让她不想招架,只想跟他一起徜徉在感官的愉悦里。
要命……不是说不能跟他更进一步吗?那他们现在是……
她得好好想想,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样的,但现在就暂时把那些恼人的问题丢到一边去,因为他的挺进爆发了她的狂喜,她什么都不能想了……
***
身为一个要求完美、律已甚严的杂志社负责人,钟珂不记得自己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当她在光线幽柔的房间里醒过来时,她感觉到身体软绵绵的,是很舒服的那种慵懒,就像快生锈的机器被上了油,重新注满了能量。
她到底睡了多久?
她知道自己在元日刚家里,但他在哪里?床上只有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包包在哪里,可能昨晚进门后就被她扔在客厅里吧!
她得出去找手机才行,现在肯定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肯定有大量的电话找她,彩心和陶陶也一定找她找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搞不好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已经报警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裹着被子翻身下床。
在房里没看到她的衣物,也没看到衣橱,想必更衣室在别的地方,只有他的衬衫挂在椅背,她只好将就穿上。
幸好衬衫是深蓝色,如果是白色,看起来就会像是在挑逗他。
希望他今天早上要开刀,已经出门了,最好是留张纸条在客厅给她的那种,让她自己关上大门就可以走了。
她不想在这种衣衫不整的情况下跟他碰面,加上昨晚自己是那么心甘情愿的跟他回来,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又二度跟他偷欢。
相亲之后,彼此有意思才会进一步交往,交往了一阵子之后,才会水到渠成的发生亲密关系,这是典型的模式,也是双方都有共识要朝结婚之路前进的顺序。
但他们不是,她跟元日刚绝不是。
她绝不要跟她爸爸安排的对象更进一步,他们绝对不是有结婚共识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不是典型的模式,她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跟他回来……
“元日刚——”她稍微打开房门就先喊他,这是先发制人为自己壮胆,不要羞人答答的像昨晚是洞房花烛夜似的。
“我在这里。”
简洁的白色吧台后,元日刚正带着微笑在冲咖啡,挑高的客厅,上半部的窗帘拉开了,春阳暖暖的洒落。
钟珂呆若木鸡的看着客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有问题的不是他,是那四个排排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小河!”元日梅、元日兰、元日竹、元日菊异口同声的喊她。
钟珂深深吸了口气。
要命,她不该出来的,他那四个姊姊表情激动兴奋的看着她,仿佛是什么观世音菩萨显灵。
现在闪回房间也来不及了,她硬着头皮走出去,不必看也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尴尬极了。
“姊姊们这么早就来了……”老天!她只穿着他的衬衫,长度只够盖到重点部位,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得体的跟他的姊姊们寒暄?
“我们能不来吗?”元日兰激动的说:“日刚还说什么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原来都是骗我们的!孩子都五岁了,我们这些姑姑竟然昨晚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元家的骨肉,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钟珂难得的脑袋一片空白,但她看到元日刚在笑。
什么意思?一早来跟她说孩子是什么意思.“孩子在哪里?”元日梅急切的问:“这五年来都是跟你住吗?还是托给保母照顾了?”
“你有没有好好找保母?”元日菊一脸忧心。“很多不肖保母为了不让孩子哭闹就下药,你找的保母有合格证照吗?”
钟珂更是如坠五里迷雾,她看着元日刚,但他却只顾着冲咖啡,好像现在冲咖啡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看得她好想走过去踢他一脚。
他一定是故意的……不,看他的笑法就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孩子要上幼稚园了是吧?”元日菊急切的说:“我认识很多教育专家,幼稚园也要慎选,你工作忙没关系,这部分就交给我,我来安排,一定要兼顾母语与英语,奶奶跟爸爸都很重视母语……”
“呃——姊姊们,那个,很抱歉,你们可以先暂停一下吗?”她好不容易才在元日菊的断句之间捉到空档。“我想跟元日刚说几句话。”
“你们要说话啊?”四姊妹有些狐疑的看看钟珂又看看自己的弟弟,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点点头。“你们当然会有话要说,是要商量怎么跟我们说孩子的事吧?快去吧!你们好好商量再跟我们说,我们有的是时间,爸妈本来也急得要一起来,是叔叔出了车祸,他们才先赶去医院……”
什么?原本他爸妈也要一起来?钟珂一听就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