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佟一愣,心脏跳了一下,迅速拉起来看,扁椭圆奇石黑得发亮!玉石没丢,仍好好的躺在小姐胸口上……
「还在……还在、还在就好……」她望着养命石,眼泪滚落了下来,整个儿松了一大口气,开心地笑了。
「对不起,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可是小佟,你也太夸张了吧?就算是我爹的遗物被我弄掉了,也不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干嘛如此紧张?」余烟满脸狐疑地看着又哭又笑的小佟。
小佟的行径实在惹人好奇,就连房伯修也暂时放下迎亲一事,走过来想看看是什么宝物竟令一个丫头像掉了命似的紧张。
只是链子挂在余烟脖子上,他不好意思盯着瞧,仅用余光瞥上一眼……窗外忽然阳光露脸,光芒斜射入屋,小佟捧在手上的奇石瞬间变色,由黑转绿,发出深邃绿光。
房伯修亲眼所见深黑奇石转为一道翠绿光芒,吃惊得双目瞠大,抢上前夺过奇石,只为看个真切……
「啊!你想干什么?别拉……」
他这一用力,把细链子扯断了。他却仿若未觉,两手捧着那块奇石,非但掩着双手看,还跑到窗口下,让阳光照射又看,如此仔细反复地看了好几遍,看得他脸上神色变了又变,难以置信,更惊喜连连!
「这是……」
余烟和小佟上前,小佟慌忙抢过玉石,余烟抓着的银色细链从玉石穿孔里滑出。于是一人抓走一样,房伯修手上空了,错愕地转头望着两人,眼里仍是万分激动。
「呜……断了,掌鸣,我的链子断了!」余烟拿着断掉的细链到连掌鸣面前,抽泣地望着他。
连掌鸣只是低头瞥了一眼,反而狐疑地注视房伯修。他失态地从余烟身上拉下玉石,神色骤变,像是惊见奇珍异宝般目光发了狂。但是他记得珍奇异石迷恋成痴的人是五王爷德亲王,却不是他。他眯眼,看房伯修追着小佟。
「给我,再给我看一下!」
「不……这是小姐的。」小佟紧握着奇石不让房伯修看,急忙跑到余烟身边,「小姐,快把玉石收起来。」
「余姑娘,可否将玉石借在下仔细端详?」
余烟白了他一眼,「那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我娘说玉石对外人有害,我不能害你,你还是别看了。」
房伯修看见她手里断掉的银链,以为她记仇来着,马上拱手致歉道:「余姑娘,请恕在下鲁莽,明日在下补送一条链子过来向姑娘赔罪。」
「不用了,我只要这条链子。」见他诚心赔罪,余烟态度就软化了。
「那么在下马上派人将链子送修。」
「可以修吗?」她一听,双眼登时发亮。
「小姐,我们有别条链子。」小佟拉拉她的手。小姐难道看不出来房公子讨好她别有目的吗?
「当然可以!」房伯修转身正想出去喊他的人进来。
「不需劳烦。」连掌鸣这时出声,他从余烟手里拿过银链,望她一眼,还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会好好珍惜这条链子,因为石头松的第一件礼物……「断了就算了。」
「但是……」
「伯修,你何时开始对玉石有兴趣了?」连掌鸣转向房伯修。
余烟低头瞅着他手里的链子,失落写在脸上。
「不瞒连兄,小弟曾在德亲王书房翻过奇珍异石绘册,当时就被一块玉石吸引,此石呈扁椭圆形状,深黑颜色,白日阳光底下能照出绿宝石光芒,夜里烛光则放映出红宝石光芒,是一块相当奇特的变石!连兄,倘若小弟没看走眼,余姑娘拥有的正是这块珍石!」他愈说愈欣喜,目光兴奋地盯住小佟紧紧包覆着奇石的那只拳头。
余烟讶异,原来他确实认识这块玉石,正要点头开口,忽然被小佟扯住。她转头,却见小佟一张小脸儿全是汗,全身紧绷似万分紧张害怕……她愕然愣住。
「小佟,你怎么了?」
连掌鸣瞅了一眼小佟,听见房伯修激动道:「连兄!此珍石名为‘养命石’若将此石挂在胸口,重症者可痊愈,体虚者从此强健,便是命在旦夕之人也可从此保命,故称为养命石!连兄,拥有此石,若梅便能有健康身子了!」
「不是!这是老爷留给小姐的遗物,是余家的传家宝,不是什么养命石,不是!」小佟紧紧拉住余烟的手,力道大得把余烟的手腕都抓出淤痕了。「小姐,我们回去把链子穿上,夫人有交代,你得时刻把玉石戴着,不能让老爷的灵魂孤单,你得快点戴上才行。」
「小佟……你……」余烟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小佟拖出大鹏厅了。
「余姑娘!」房伯修跨步正欲追上去。
「伯修,养命石奇效,可有根据?」连掌鸣瞅着丫头急切拉着余烟离开的身影。
房伯修止步,回头望着连掌鸣。
第四章
「养命石……」她低头瞅着又回到她胸口上的玉石喃喃。
「不是养命石,小姐别听房少爷胡谗。」小佟把玉石塞进她衣领里,把衣服拉得平平整整,不露痕迹,便若无其事地转身整理房间。
整个房间一团乱,到处是小佟慌张寻找玉石留下的痕迹。余烟瞅她一眼,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五指印。她从来都不知道小佟这么有力气……这么有魄力。
「自从我有记忆起,这块石头就挂在我胸口上了,娘说这块玉石是爹留给我的遗物,玉石对别人有害处,要我谨慎戴好。因为从小就听娘这么说,我就深信不疑了。」
「小姐当然不需要怀疑夫人的话。」小佟背对着她,忙碌地整理床铺。
「小佟,如果它真的是养命石,当真有房伯修所说的奇效,那它就可以帮助若梅恢复健康了。」余烟颦眉瞅着小佟的背影。
「小姐,小佟也希望若梅小姐早日痊愈,但是小姐切记夫人再三叮嘱玉石对外人有害。此玉石归余家所有,难道夫人所言,比不过房少爷的片面之词?」
这么说也有道理,房伯修也不过是看了绘册,而玉石自她有记忆起就挂在自己身上了,这也是她无法轻易相信房伯修的原因。倘若玉石真是他口中的养命石,而小佟早就知情,她断不可能眼看着若梅久病缠身不言不语,小佟早就说出来了。
只是小佟为了这块玉石,种种行径又令人匪夷所思。
「小佟,这回房伯修是不提亲事的,但是掌鸣却希望他能解除婚约,从此把若梅忘记。」
小佟一怔,讶异地转过身,「郡爷为何做此决定?」
「因为若梅的病。」余烟直望着小佟的脸,「掌鸣认为若梅会拖累房家,对房家没有任何帮助,因此他宁可将若梅留在府内,一生不让她出嫁。」
小佟不是没发现小姐对她的观察,她因此不敢把眼光移开,一颗心却跳得厉害。
「郡爷是为若绛梅小姐着想……」小佟话一出口,便惊觉失言,脱口而出的话难以收回!
「我知道。」余烟点点头,叹了口气,「掌鸣的顾虑有他的道理,胆是他也未免强硬了些,都不考虑若梅的心情。」
小佟若有所思,接口问道:「小姐如果是若梅小姐,今日做何决定?」
「那我肯定会被房伯修的深情所感动,自然还是要嫁。」她一想起房伯修那句「精神支柱」,就支持他们两人在一起,何况她也知道若梅深爱房伯修,吏盼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倘若是小姐和郡爷呢?」
「我和掌鸣?」余烟一脸茫然,不懂小佟问这句话的意思,倒是忽然想起连掌鸣曾说两人「早晚是夫妻」,脸儿便泛红。
「倘若今日小姐像若梅小姐的情况……甚至更糟,那小姐怎么办?」
余烟一副陷入思考的表情,久久不曾开口。
小佟两后摆在两侧,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房少爷不会就此罢休,万一养命石的秘密守不住,郡爷……对若梅小姐想法如此,那对小姐呢?他对小姐感情至今冷淡,还会怜惜小姐吗?
小佟目光转回小姐身上,忽然看见她一脸忧伤,眼泛泪光,马上紧张又讶异,「小姐,你怎么了?」
「我想到如果我像若梅那样,掌鸣一定就不要我了吧?他不希望若梅拖累房家,也不会想要一个拖累他的妻子。」余烟泪眼汪汪,愈想心里愈难过。「若梅好可怜,我好想帮她,如果真有房伯修所说的养命石,那若梅就可以好起来了。」
「小姐,房公子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过养命石,他如何肯定这块玉石果真是养命石,确实能对若梅小姐产生帮助?如果小姐选择相信房公子的话顾夫人的警告,甘愿让若梅小姐冒险,小佟也只好请求老天保佑了。」她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整理房间。
余烟皱眉瞪眼,索性直接问她:「那你和娘瞒着我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如此紧张这块玉石?就算它不是养命石,我肯定它也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小佟顿了好一会儿,终于一脸严肃的转过身。
余烟一脸倔强,执意在弄个清楚明白的目光直视她。
小佟走到也面前,开口了:「小姐!是你骗我玉石不见了,让我在房里翻找了老半天。你问我为什么如此紧张这块玉石,我还想问小姐你为什么能轻易拿玉石说笑?你自己对待老爷的遗物,余家的传家宝是这种态度,你却反过来问我为什么如此紧张!」
小佟……生气了。
「……对不起。」那张充满猜忌的脸顿时垂得好低。
一早,她到书竹院来了。
一如往常,连掌鸣已经坐在那儿,只是今天他似乎有闲了,手上握的不是笔,看的也不是帐务、公文之类,他正在看书。
「早。」
「早,掌鸣。」她轻拍着胸口喘气,这离她房间有一大段距离,每天都跑着过来,真喘啊!还好她在山林里跑惯了……不过掌鸣好像不喜欢她这样跑跑跳跳,她发现他看她时每次都争了下眉头。
她伸吐了舌头,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的位置,「掌鸣,听说房公子昨天就回去了,怎么来去匆匆呢?」
「他临时有急事。」
「急事?」她直接把椅子挪近才坐下来。
「嗯。」
是真有急事,还是掌鸣不让他见若梅,把人赶出去了?余烟若有所思,趴在书案上望着他,「掌鸣……房公子说的养命石是真是假?」
「他只是翻过绘册记载此传说,毫无根据,他是因若梅的病深信不疑。」他坐姿端正,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一手捧书,翻了书页。
「什么啊……亏他昨日说得振振有辞,我还为了这事质问小佟,结果只是传说啊。」她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害她失眠了一夜。
连掌鸣大概想象得到发生什么事……小佟比余烟来得谨慎精明多了。
他没有追问,翻了书页,手顺势平摆在书案上。
余烟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放大,她伸手翻过他的手来研究。他的手好大,她把自己的手帖上去比了比,差了一大截,他的掌内满是厚茧,摩擦起来粗粗的,不过微凉的体温很舒服,所以她很喜欢握他的手。
连掌鸣把书拿高了些。
余烟偷望他一眼,虽然他大半脸都被书挡住了,不过他那耳根子的红仍然搂了他的情绪……余烟掩住嘴巴偷偷的笑。
打从被她发现人的秘密后,她就再也无顾忌的碰触他,他最初老是拔掉她的手,后来偶尔甩开,现在已经默默接受了。
「掌鸣,我要永远和你握着手,我们一起走到老,我会帮你生一堆孩子,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生就只有我一个妻子,不再娶妻纳妾吗?」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想起房伯修昨日对若梅的誓言,忍不住道:「我很羡慕凤族女子,她们有族规保障不用与人共事一夫。我以前好想嫁给凤族男子,因为他们只娶一妻。」
连掌鸣放下书本,望着她,她的手紧握着他不放……
他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书本,对着书本低沉地开了口道:「我无意纳妾,妻子……有就够了。」
有就够了,有她就够了,掌鸣是这个意思吗?她讶异地望着他通红的耳朵,确定他是这个意思,顿时心窝热了起来。
「掌鸣,我好爱你。」她欣喜激动进她怀里,坐在他大腿上,撞掉了他的书,热情如火地换住他。
「余烟!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恼斥,整张脸涨得通红,急忙推开她,但是手掌一触摸到她纤细腰身的柔软,就仿佛火工、烧般热腾得放开了。「余烟。」
「可是掌鸣,我们早晚是夫妻啊。」绝色俏颜笑得好灿烂,好幸福,好迷人,两手仍然搂着他脖子。
连掌鸣眯起了眼,喉咙滚动却无语。
她痴迷地凝视着他,靠近他……不知不觉,娇嫩的小嘴碰触到他温热的嘴唇……
她一惊,双靥热红,这下子真的害羞了,连忙往后仰,他却突然凑上来封住她的嘴。
她眼睛瞪大了一下,随即闭上了,两手僵直地摆在他肩膀,掌鸣吻她……她是没睡饱在做梦吗?
但是他的唇微温微凉,他柔软的舌头是热的,他的吻好温柔,一点也不笨拙,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那个她一碰触就僵硬,脸红,用冰冷的态度来掩饰别扭的男人,没想到他一主动起来,完全超乎她的想像。
她真的想吻他,不,应该说是她幻想过「强吻他」。
她听到鼓动的心跳声,非常,非常的大,那声音是她的……
「这样够了吗?」他火热的呼吸吐在她唇上,语气却冰冷。
脑好胀……
她缓缓张开眼睛,看见他眼神含怒不悦。方才的吻不是爱她的表现,只是为了「满足」她吗?
……她看起来有那么像要吃了他妈?……或许吧,她爱他早已超过了一见钟情的程度。相处久了,对他的了解愈多,对他堆积的感情俞深。
「掌鸣,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对我连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那么什么要承诺只要她一个妻子就够了?
连掌鸣扯起眉头,把她从腿上拉下来。「我说过,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
也许她该问,那个只为了他一句「早晚是夫妻」而高兴的自己哪去了?她一再想到房伯修说的那句「精神支柱」,她也很想问 连掌鸣,除了自幼订亲这个条件,他的「早晚是夫妻」还有没有其它理由?
阳光不再炽热,季节正默默转换。
「唉……」
「你怎么了?」连若梅躺靠在床上,不冷不热的天气,她盖着厚重的棉被,身上包得密不透风。
「哈哈,突然觉得肚子饿了嘛。」看着她,心里充满怜惜,无法为她做点什么,还在她面前叹气,她可真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