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脑中的天使和恶魔陷入拉锯战。
“小爱,你在哪?”
侯福安出来太久,屋内的蔚灿阳开始叫唤。
她听见连忙道:“他在叫我了,你快回去吧。”
侯兆万立刻抗议,“姊你没良心,都傍晚了,这里交通又不方便,光搭车过来就要三个小时,累死我了,你居然不留我一个晚上?”
她汗颜,忘了弟弟挺娇气的。“呃……好吧。”
侯兆万拍拍胸脯,“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虽然对这句话持怀疑的态度,仍是没辙地将门敞开,“进来吧。”
在客厅的蔚灿阳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扬声问:“小爱,谁来了?”
侯福安应声,“是管家,送我的私人物品过来的。”
侯兆万一进来就赞叹的望了一圏广阔豪华的屋内。不愧是有钱人的别墅啊!侯福安拐了他一肘子,侯兆万回过神来,很配合的演起戏,恭恭敬敬地道:“蔚少爷你好。”
蔚灿阳蹙眉,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
两人世界过得好好的莫名又有人干扰,他不是很客气的下逐客令,“送完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侯福安拜托道:“阳,他来的路上脚受伤,我想留他一晚。”
侯兆万也跟着请求,“蔚少爷,我不会造成你们的麻烦的!”
蔚灿阳虽然不是很愿意,但“女友”都开口拜托了,不答应就显得他不够大气。
“那好吧,就只有今晚。”
“谢谢蔚少爷。”侯兆万开开心心的应声,将带来的物品随便放桌上,迫不及待要参观这栋别墅,下一秒却被姊姊拦住瞪了一眼,用手指着他的脚暗示,他垮下脸,乖乖装脚瘸。
蔚灿阳听到一拐一拐的脚步声四处乱响,还有乡巴佬似不时发出的赞叹声,不悦地再问:“他在你家都这么没规矩吗?”
侯福安干笑,“他是新来的……”
没多久,晚餐送上门,侯兆万看到一桌子都是豪华菜色,双眼发亮,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便可怜兮兮地瞅着姊姊。
侯福安拿他没辙,偷夹了几筷子菜给他,让他在角落大快朵颐,他边啃食物,一双眼倒是偷偷放在蔚灿阳和姊姊身上,默不作声地观察。
用完餐没多久,蔚灿阳被照服员扶回房间洗澡,照服员替他洗完澡吹完头发。
侯兆万连敲门都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吊儿郎当地笑嘻嘻道:“蔚少爷,我可以跟你单独聊一下吗?”
蔚灿阳眉心紧蹙,“你是……小爱家的管家?”
“没错,就是我!”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他眸色暗沉了几分,洗澡时他就想起来了,这个管家的声音究竟在哪里听过!
不多时,蔚灿阳让照服员回去,房内剩下两个男人。
“你是自称小爱男朋友的那个人。”蔚灿阳冷冷道,口吻很笃定。
侯兆万惊讶的眨了眨眼,抚掌称赞。“喔喔,蔚少爷你听力真好。”
“少跟我嘻嘻哈哈的!”蔚灿阳愠怒地眯起眸,嗓音低沉地警告道:“如果你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我会立刻把你轰出去!”
“好吧,事实就是……这是一场误会,我不是大小姐的男友。”
蔚灿阳追根究底地问:“那么你那时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她男友?”
“我新来的嘛,怕大小姐被坏人纠缠。”要唬烂,他也是很会的。
“你会义大利语又是怎么回事?”
“没为什么啊,我会两三国语言,既然你点名了义大利语,我就秀一下啊。”
侯兆万还得意洋洋地问:“我说得挺不错的吧?”
蔚灿阳脸上三条线,这人挺不正经的。
他改探问别的事,“我勉强相信你,我问你,你家小姐在义大利留学时,究竟有没有认识义大利情人?”
“蔚少爷啊,我都说我是新来的,怎么知道这种事。”
蔚灿阳彻底无言了。
“你会这么问,就表示你心里其实还是很介意吧。可是就算她真的有好了,我家小姐都失忆了不是吗?她现在眼里只有你啊。
“我看你和小姐相处,只是被动接受她对你的好,却没有对待情人的热情,这样算什么啊?找理由把她困在身边,你只是害怕失去,而不是还有爱吧?那干脆就放手,这样你心里也会比较好过!”
自从那天从雁姊那听到来龙去脉,目送姊姊跟他走,他心里就不是很放心,今天特地上山一趟,听姊姊说他们连关系都没发生,觉得更奇怪了,才特地找藉口留下,观察了他们的相处。
他目睹姊姊殷勤伺候蔚灿阳,蔚灿阳看似依恋女友,却不积极主动,带着若有似无的距离,这哪叫谈恋爱啊,他实在想摇头,替姊姊觉得不值得,既然雁姊和姊姊都不愿意让他清醒,那他这个局外人总可以吧。
蔚灿阳动怒了,“我的事你有资格评论吗?”
“我不知道以前我家小姐是怎样,但是,我敢说现在的小姐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正是因为如此,你若心里有搭瘩无法再爱了,就男人一点,不要拖着,我希望你……好好的跟她分手,不带任何的恩怨,成熟的为这段感情划下平静的句点。”
语毕,侯兆万郑重地道:“拜托你了!”
这些话,是他的私心,男女朋友分手多半不是很愉快的,加上莫玫爱劈腿,这场戏演到最后,终究要有人开口分手,他不希望当替身的姊姊被蔚灿阳迁怒而伤心,也不希望姊姊当开口分手的坏人,那太可怜……
蔚灿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总算知道凭你这不稳重的调调是怎么当上管家的,你挺替你家小姐着想的。”
“蔚少爷,你可以答应我刚才的请求吗?”他再次拜托,姿态放得很低。
他嘴角微翘,“不行。”
蔚灿阳蹙眉,“你这问题很怪。”
“随便问问而已。”
“不都是她吗,有什么差别。”
侯兆万无言的盯了蔚灿阳一秒,欺负他看不见,对他比了中指。
他敢肯定姊姊绝对比这男人劈腿的前女友还爱他,但他居然觉得没差别?他决定了,待会就立刻去劝姊姊把这男人吃抹干净后踢开!痴情种子固然令人欣赏,但呆成这样就不值得可怜了!
侯兆万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谢蔚少爷纡尊降贵回答我这么多问题,我就不打扰蔚少爷休息了,最后我还是要奉送你一句话,该分手就分手吧!”
蔚灿阳不解他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话中带剌,下一刻就听见门板砰的一声被甩上。
莫名其妙……
他自认回答得很得体,这个管家是在发什么神经?但刚才的问题还真的难以回答,要不是他反应快,说出来的答案恐怕会引发小爱的不满。
喜欢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小爱?
突然被问的那刹那,他心里浮现的答案是失忆后的她,但他怎能否定过去这么多年的感情,爱一个人,就算她变了,只要她还是爱他的,他就不该比较她的过去和现在。
思至此,蔚灿阳猛然一顿。
等等……这管家先在电话里冒充小爱男友,接着还特地送东西来别墅,现在又力劝他跟小爱提分手,就算他不是那个义大利情人,但他的言行怎么想都不单纯。蔚灿阳脑中的情敌雷达立刻响起警报。
难不成这个管家对小爱有意思,所以希望他放手?
第7章(1)
“姊,我有话跟你说!”侯兆万大力推开侯福安住的客房。
侯福安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看到弟弟冲进来,不太懂他怎么一副被惹毛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她关掉吹风机,头发半湿的披在肩上。
“蔚灿阳那个男人……”
他正要开口大肆批评蔚灿阳,外头却传来很大的碰撞声响,伴随着男人的呼唤声。
“小爱!小爱!”
侯福安愣了下,立刻撇下弟弟冲出房。
一出房门,她就看见走廊上的柜子已被撞倒,花瓶碎了一地,蔚灿阳倒在旁边。
她倒抽一口气,忙不迭跑过去,“阳,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没答话,蹙着眉捣着右手腕,血汩汩从指缝流出。
那抹红让她更心慌,“天啊,你流血了!快叫救护车!”
蔚灿阳痛得发出嘶的一声,但嘴上逞强,“我没事……”
侯兆万见状,连忙扬声道:“我去打电话好了。”
“不用叫救护车!”蔚灿阳咬牙喊道。
“可是你的伤……”侯福安担忧地看着他。
“这附近有住个退休的老医生,他跟我家交情挺好,是我爸的朋友,小爱,麻烦你的管家过去请他过来……”语毕,他念了一串地址。
她心急,转头喊道:“小万,麻烦你去请他过来!”
“交给我吧!”侯兆万点头,连忙出门。
蔚灿阳听到她喊管家直接用昵称,语气这么亲密,不禁垂下浓长的眼睫掩住眸中燃烧的忌妒。
“阳,你忍着,医生很快就会来了。”她安抚道。
蔚灿阳将脸偎入她怀中,“小爱……”
“嗯?”
“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她微愕,不懂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当然是!”
他突然道:“那就跟我结婚吧。”
她一时失语,这求婚好突然。
他语气变急,“我们之前就论及婚嫁了。”
她左思右想,想到敷衍的方法,温柔道:“阳,等你眼睛康复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好吗?”
“为什么?”他眸色暗了下来。
侯福安假装语调充满期待,“结婚要讨论的细节很多,我希望你陪我一起看婚纱、喜帖和场地,一个人决定很辛苦的。”
她不是拒绝,而是希望他参与……蔚灿阳吊着的心稍微放下。
他占有欲十足地道:“小爱,你要谨记我已经把你订下了,你是我一个人的,不准看其他男人,知道吗?”
“嗯。”她脸微红,难道疼痛让他变得爱撒娇吗?
他再次强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比任何人都疼你,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蔚灿阳深情款款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誓言,让侯福安不禁羡慕起被他深爱的莫玫爱,她忍住心口的酸楚,笑着应道:“嗯,我相信你。”
他满意她的答案,露出醉人的笑容,“给我一个吻。”
她羞得不知所措,“为、为什么……现在不太适合吧……”
即使他看不见,也能想像她的表情,嘴角笑意更深,觉得她好可爱。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哪里不适合,既然你答应我的求婚,吻一下才有我们约定好了的真实感啊?”
她抵抗不了他期待的眼神,温顺地俯下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
“你好香……”他着迷的喃喃道,她身上的香气比平常浓郁,勾引着他。
她微愣后腼腆回应,“因为我刚洗完澡吧,我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呢。”
他的嗓音低哑了几分,“再给我一个吻。”
“不行。”她看向被打开的门,弟弟已带着老医生进门。
“为什么,只要再一个吻就好。”他诱哄着,事实上,他不只想要一个吻,还想要更多,但他学乖了,眼瞎想亲热容易失手,一个不好弄巧成拙岂不是破坏气氛。
她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简直像讨糖吃的小孩,失笑道:“医生来了。”
“……”残念。
老医生提着医药箱匆匆走过来,检查蔚灿阳的伤口,边消毒包扎边碎念。“都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孩子,还伤成这样!”
“来这休养居然不跟我打个招呼,你心里还有没有长辈?”
“我以前好歹很疼你,有空打个电话跟我联络很难吗?”
“受伤才知道要找我,平常把邱叔当死人吗?”
蔚灿阳被念得忍不住求饶,“邱叔,我知道错了,别念了。”
侯福安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邱叔处理好伤口,和蔚灿阳稍微聊了下他父亲的事情,劝他主动和好,就离开。
侯福安这才知道蔚灿阳的父亲没和他住在一起,似乎冷战有一段时间了。
她将他扶回房间的床上,不禁问:“你跟你爸怎么了?”
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也没什么。”
“真的?”
他失笑,“真的,当初闹翻的理由现在想来也很好笑,就只是看球赛意见不合,所以吵起来。”
她傻眼,“那为什么不和好?”
他淡淡道:“自从母亲过世后我爸的脾气就很差,动不动因为一点小事发火,球赛只是一条导火线而已,我出车祸时我姊有打给他,他不来看我,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她凝视着他看似平静的脸庞,轻声道:“你妈过世,你爸肯定很伤心,他大概还没走出来吧。”
“将近两年……我都没跟他说话。”他自责道。
“嗯。”
“我姊打给他时,我是希望他关心我的,只要他表达出一点关心,我一定会为当初的幼稚道歉,可是……”他沙哑道:“他只问了公司的事情谁处理……”
她温柔的拍抚他的背,像在顺动物的毛一样。“你肯定很失落吧。”
“嗯,当下我是气愤的,但事后我想……或许他也跟我一样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以前总有人说我们父子俩很像,大概这部分也是相似的吧。”他不禁感叹。
“等你眼睛复明,整理好心情,再想想要怎么和他和好吧,不急于一时。”
他喃喃道:“不急于一时吗?”
“是啊,你有心才是最重要的,太急的话,反倒有可能弄巧成拙。”她温柔的嗓音抚平他像毛球般杂乱纠结的心绪,“只要你有这份心意,肯定很快会有好时机出现的。”
慢悠悠等待时机什么的,和他的行事哲学相反,可是,奇异的,蔚灿阳觉得她说的话很有说服力,有种事情会如她所说的一样顺利的感觉。
“嗯。”他唇畔的笑意变深。有她,心就安了,她是他的明灯,他的女神。
她瞧他眉间的郁闷淡去,放下心,替他盖好被子,“早点睡,我回房去了。”
他蓦然想起那个叫做小万的管家还在这个屋子内,立时伸手抓住她尚未抽走的手,急喊,“别走!”
“怎么了?”她困惑他的反应。
要是放她回房间,万一管家去敲她房门,不就有了独处的机会……不成,他不能给管家有可乘之机!
“留下来。”蔚灿阳这么一想,抓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啊?”
他目光炯炯。“我希望今晚身边有你陪伴。”
侯福安的脸颊因为这句话烧红一片。
“喔……嗯……”她不知所云地应声。
“乖,别回房。”他哄道,将她拉入怀中紧抱,而她没有任何挣扎。
他闭上眼,将鼻尖凑到她发间闻着她的清香,怀中的人儿身子柔软,温顺如小鹿,让他怜爱不已。
她在这里,谁也没法跟他抢她……
侯福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脑袋晕糊糊地偎在他怀中,过了十几分钟才回神过来,正纠结要不要冲出房拿保险套,准备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头顶上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