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湛深沉的目光直射向费华莲,他在打什么主意?虽然他不认为费华莲会对小鱼不利,可是……
“另外‘科建’那边也小心一点,他们的人喜欢用三流手段。”
“放心,现在我也很希望他们来挑衅。”柴湛说这句话时分明已压住了七分的火气。
他那满腔的怒火正好找不到地方发泄,他们最好有胆子找上门来。
第七章
隔天傍晚柴湛才回到家,打开门时发现屋子里一丝光线也没有,似乎没有人。
他先是走到书房,看见她那两台笔记型电脑仍旧放在桌上,便随意拿了一本书走到客厅坐下。
半个小时后,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眉梢微扬,不动声色的静坐着,眼微闭。
左非鱼缓缓的走了进来,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时,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应,在看见沙发上的男人后,更是错愕了一下。
“咦?你回来了?”她将一大袋看起来颇重的东西放在地上,随意找了个可以倚靠的角落站着。
“我去买矿泉水。”左非鱼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来,拧开瓶盖对准嘴,喝了一大口。
从她的身影映入眼帘,柴湛的目光就没移开过,她穿了很简洁方便的衣装,若无其事的说着话,语气平静。
与其说脸上那抹没有表情的淡定是冷静,倒不如说是有气无力的消沉,而且,她站得离自己远远的,就是不肯靠近。
“今天不加班吗?”左非鱼手上转着那瓶矿泉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板昨天跟我说了一些事,我想跟小鱼谈一谈。”
她转动瓶子的动作一顿,眼微微睁大,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转起来。
“好啊。”她的声音仍旧有气无力。
柴湛的眉心一紧,她这个样子不是他所期望的,不管怎样,他都不想看到她失去活力的模样。
左非鱼察觉到他站起来朝自己逼近,忽然有些害怕,直到他高大的身形完全将自己笼罩,并且伸出手朝自己探来,她下意识缩了一下。
“小鱼,你是不是生病了?” 左非鱼有些木然的将眼珠上移,困难的瞄了瞄抚住她额头的手掌,他在关心她有没有生病?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没有,我很好。”
“你看起来很没精神。”
他干嘛要关心她有没有精神?现在不是该兴师问罪吗?他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左非鱼眉心一蹙,一把挥开他的手,有些不悦的轻声道:“我没事。”他这样子只会加深她的挫败感。“湛哥应该已经从你们总裁口中知道什么了吧。”
“你好像有点认命的感觉。”
“你们总裁这么厉害,我能不认命吗?”可让她感到心灰意冷的,却不是这件事。
柴湛一直看着她,她始终把脸偏开,避免两人的目光接触。
“坦白说对于那些事我不需要去了解,所以枝微末节也不打算追问,我只是想问你结果。”他的语气听上去并没有她预期中那么生气。
左非鱼紧紧的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冒出几个字。“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想怎样直接说好了。”
“没想到你这么干脆。”柴湛靠近她,好似要将她看个仔细。费华莲说得一点都没错,小鱼不适合当罪犯。
左非鱼有些纳闷他的举止,柴湛的行为未免太怪异,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要责骂、要发火就快点,这样不挑明了说的态度才让人志忑。
“那些事,是小鱼你做的吗?”他问了,他终于开口问了,可是询问的语气似乎过于轻松。
“没错,是我。”左非鱼本想更大方的承认,在他的瞪视下,却感到自己有些中气不足。
她如此简单的回答,让柴湛哑然之下有些想笑,禁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责备道:“你也承认得太理直气壮了。”
“是啊,目前我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我做的,很讨厌我吧?要跟我离婚了吗?”左非鱼突然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话,看样子是憋了很久。
“离婚?’柴湛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手一伸,轻柜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扳向自己,眼对眼盯着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湛哥……”有点恐怖,他的眼神好像要吃掉她一样,眼前这人是她老公吧?“我只是问问你的意思。”
“你安心吧,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离婚的,不但不离婚,我们还会相亲相爱很久很久。”
为什么他说的话让她听起来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左非鱼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精神一振,摇晃着脑袋摆脱他的手。
“不要再讽刺我了!你已经知道我做这种事,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人,你还……”
“小鱼。”柴湛忽然温和的打断她愤然的叫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他看她的眼神依旧那样柔和,他的声音中也没有她害怕听到的厌弃,湛哥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所作所为,她突然好想扑过去抱住他,哭个死去活来。
“你真的清楚?可是就算在一起,你仍旧不知道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左非鱼瞪着他,呼吸急促。
以前,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不认为自己的性格糟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诋毁自己,这样否定自己,感觉好挫败。
“你这样贬低自己,很开心吗?为什么我说的话你要怀疑?”柴湛的语气不冷不热,看她的目光却变得十分凌厉。
“不开心,可是因为你,我变得越来越爱计较,越来越搞不懂,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她用双手蒙住睑,柴湛却一把将她的手拉下来。
“傻瓜,我有谴责你吗?有打你、骂你吗?小鱼,你不要自作主张的断定我的想法。”
“我也不想自作主张,可是与其让你判刑,不如我判自己死刑,一了百了。”她的样子像要赶赴战场杀敌的士兵。
“不是说了要谈一谈?”柴湛耐心的说道。
“谈?是不是就能谈出我期望的结果?”
“能。”柴湛极其肯定的回答让她愣了一下,虽然他的反应确实跟自己所预料的不一样,可是……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了太多的压力。”是他的疏忽,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和想法,还堂而皇之的说是为了她好。
左非鱼顿时傻眼,仿佛听到了惊天动地的话,下一秒小嘴一瘪,原先倔强的表情整个垮掉了。
“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吗?湛哥你没有骗我吗?”她急促的连连发问,让柴湛有些啼笑皆非。
不得不承认,就某方面而言他确实惊讶,虽然之前自己已有感觉,但真的摊牌时,对她还是感到新奇,毕竟他老婆在大家面前扮乖乖牌扮了这么多年。
“人难免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老婆虽然像洋娃娃一样乖,但偶尔发发脾气也是很正常的。”他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左非鱼听他这样一说,脑袋有些晕眩,可以用这样的理由将所有的事全抹杀掉吗?而且开导她的人竟然还是他?
“嗯,有几分道理。”可以这样想吗?虽觉得不对劲,但她心中的暗黑小宇宙逐渐消失,没注意到柴湛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小鱼有哪些兴趣相爱好,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柴湛的眼中晃过诡谲的光芒。
他现在只想解决小鱼跟他之间的问题,至于她做过什么,那不重要。
“我不敢,何况想告诉湛哥也没办法,你那么忙,加班加到回不了家。”
左非鱼叹了一口气,无论是他之前的回避,还是她之后的恶作剧报复,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许,他们两个人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
“结婚后你总是避开我,虽然是夫妻,见面的次数却比结婚前还少,所以我才想你是不是后悔了,我想你其实并不想跟我结婚,是逼不得已才娶我的。”她干脆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闷闷的开口。
“可是我很不甘心,我那么喜欢你,甚至不惜主动要求一毕业就跟你结婚,那么想要跟你在一起,你如果不喜欢我就应该早点说。”
“等等!”柴湛迅速抓住她话中的某个点。“你说主动要求结婚?这是什么意思?”
“毕业之前,我就跟父母煽风点火,暗示他们我想要马上嫁给你,然后我爸妈就很积极去你家讨论,所以我们才会那么早结婚,湛哥你多少有些不情愿吧。”
左非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她想起昨天他那位学妹说的话,或许自己当初确实太霸道,耽误了他。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柴湛的口气有些急促,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他倏地蹲下身,捧起她的脸。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说出口,我怕你嫌弃我。”左非鱼有点不敢看他,因而错失了柴湛脸上精采多变的表情。
“你们那么喜欢我当公主,我又很怕自己懒散叛逆的个性暴露出来,我心里面总是有一些阴暗的想法,如果被你们知道后,不知道会被唾弃成什么样子。”
“小鱼,你应该更坦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此一来,就不会害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因为我很怕啊!”左非鱼有些欲哭无泪的大叫一声,仰起脸,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我很怕湛哥你会讨厌我,连我都觉得有些受不了自己,湛哥一定也不会喜欢的,我只要一想到你会厌弃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左非鱼口没遮拦的说着,既然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上,就算被他讨厌,她也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
“你这呆瓜在想什么?我喜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讨厌,我不是一直都说,我们会在一起天长地久吗?”柴湛缓和了语气,一把将她抱进怀中,抚着她的头发。
被他口中那句‘喜欢你都来不及了’刺激到,左非鱼一时愣住,真的变成呆瓜了。
“你多少相信我的决心吧。”
“这不能怪我呀。”想起之前她就感到无限哀怨。“结婚后湛哥变得很奇怪,对我小心翼翼、时冷时热,甚至躲到公司不回家,也从来不一起过夫妻生活。”
“这其中有误会。”柴湛无奈的吁一口气,将地抱紧。“结婚那天,我听见你跟伴娘说,结婚这件事是父母的想法,并非自愿,而且你的表情看上去很沮丧。”
左非鱼倏地站起身,瞪大眼看着他,半晌后才冒出一句话。“我所说的那个不自愿的人,是你吧。”
“我没有听到,而且那种话在那时听来,都像是你很委屈,那天晚上我们同房的时候,你看起来也很痛苦。”
“那个……我只是有点害怕,毕竟我也是第一次……何况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勉强。”再说她才十八岁,总不能表现得太积极,没有女性矜持。
她解释完,发现柴湛的表情也有几分痛苦,看起来还有一些抑郁。
“我以为个性乖巧的你,一定是为了顺从父母的话才嫁过来,所以之后才想给你时间考虑和选择,是不是要继续这段婚姻……为此我浪费了三年的时间!”说到最后一句,他有点咬牙切齿。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乖……”左非鱼也感到汗颜。
她以为他很明白自己的感情,他认为是在为她着想,所以有些话没有说,因为没说清楚,双方都产生一些误会,就算想加深彼此间感情,却仍有心结存在。
“小鱼,你要知道,我早已决定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即使后来察觉你的性格有些诡异,我也没打算放手。”柴湛站起身,同时将她搂进怀中。
“察觉?什么时候?”她大惊。
“你认为自己的个性,真的隐藏得很好吗?”柴湛似笑非笑,忽然将她搂得更紧,深深的给了她一个吻。
她满脸涨红,柴湛的行径跟她预期中的有极大出入,而且因为这个吻,也让她想起之前……
“果然,那个喝醉酒的晚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左非鱼两掌一拍,茅塞顿开。
“你不仅说了不该说的话,行为也颇大胆。”柴湛饶富兴味的暗示。
“我好像做了很了不得的事……”她努力回忆着,应该没有很过分吧。
“基本上,我很乐意你继续做那样的事。”柴湛唇角一勾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她失神了一秒。
“湛哥,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我就是我,只是之前或许有点在压抑自己,不过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柴湛突然将唇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左非鱼浑身一震,心中掀起狂澜,忽然一把抱住柴湛的脖子,整个人扑倒在他怀中。
“我喜欢湛哥,一直一直都好喜欢,从来没有变过。”她抬起头,似哭似笑的看着他。
“无论我怎样湛哥都不会讨厌我对不对?我可能很差劲、很不好、很没用。”他学妹说的话她还记得,或许那些话都没有错。
左非鱼眉心一紧,她一定是太在乎柴湛,所以脑袋才会打结,明明自己不是这么死心眼的人呀。
“其实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应该要努力一些,跟你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可是,毕竟我都这样了。”她叹气、耸肩,想要努力的意思有点薄弱,惰性坚强。
“你这样就行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这呆瓜。”柴湛敲了敲她的头。
“你以前从来不说我呆,都夸奖我很乖。”她有些不满,抑郁的心情好转后,就觉得肚子有点饿。
“以前没有发现你呆而已。”
“那、那个女人是湛哥的大学学妹?一直很喜欢你?”
“是学妹,喜不喜欢不知道。”他不关心那些。
“我都不知道你跟学妹一起上班。”左非鱼的语气很酸。
“你不用知道,反正以后我跟她大概也不会再见面。”这时柴湛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为什么?她不是‘天智’的员工吗?”
“正确来说,她是‘天智’的竞争对手,‘科建’老板的女儿,是被安插进‘天智’偷取技控最新技术的人。”
“什么?!那你们还让她进‘天智’?有毛病呀!”左非鱼不假思索的张口就喊。
“这句话,就请直接去跟总裁反应吧。”柴湛走到沙发坐下。提起费华莲,两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什么,气氛有些凝重。
“湛哥,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不满你总是在公司加班,也很讨厌你们总裁,所以我才去攻击你们的网站,后来则是自己感兴趣,但是我并没有破坏什么,而且也没有再做了!”左非鱼乖乖的自首。
柴湛的眉心一皱,看得她志忑不安。